第1章 ☆、小金子的第一天
? “怎的一早便如此喧鬧！發生了何事？”高居上位的人面無表情，“俐妃，你來說！”
俐妃“咚”的一聲跪下，瞬間流下兩行清淚，變臉速度之快足以媲美專業演員。
她飽含怨恨且心酸的小眼神化成小刀飛向端端正正跪在她不遠處的孫嫔，擺出黛玉狀娓娓說道：“回皇上！昨日皇上升了臣妾位分，可是孫嫔她妒忌臣妾受到皇上恩寵，竟然一早就來臣妾宮中鬧事，打碎了皇上賜給臣妾的白玉瓶不說，她還要上前打臣妾！”說着便伸出一只手撫上毫無痕跡晶瑩剔透的小臉：“如果不是臣妾的宮人忠心護主，臣妾可就要受大委屈了！”
秦金虎軀一震，被她那實實在在的一跪着實給吓到了。她偷偷擡眼瞧了瞧她的膝蓋，深深感嘆做妃子也有不容易。
還記得有次皇上召幸妃嫔的時候，她曾有機會悄悄窺見一位妃嫔的玉腿，膝蓋窩處青黃可見，那位妃嫔還因為膝蓋處的傷惹了皇上心疼而獲得了無限的榮寵。不過那也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俐妃這一跪着實跪出了秦金內心的小傷感，她有些無語，內心無比惆悵。
皇上安撫了哭哭啼啼的俐妃兩句，告訴她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并且答應會親自去庫房裏挑個更好的賞給她，這樣俐妃這才收起架勢，不再流淚，但還是在一旁很可憐的抽抽搭搭。
“孫嫔，到底是怎麽回事？”皇上轉頭看向在一旁跪得筆直的孫嫔，轉而詢問道。
孫嫔自跪下開始就沒說過幾句話。
只有秦金知道這家夥八成是神游去了。
在秦金一番擠眉弄眼外加咳嗽無數聲後，總算是把她從不知道哪個神那兒拉了回來。她先是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道：“皇上，嫔妾一大早便被俐妃娘娘邀請，說是要一同進早膳，便來了俐妃娘娘宮中。誰知道娘娘席間說話夾槍帶棒，諷刺嫔妾狐媚惑主，還出言侮辱嫔妾的母親。”她蹬了俐妃一眼，繼續說，“嫔妾無德無能，無法為自己申辯，但絕對不能允許任何人侮辱臣妾的母親。”
皇上似乎被孫嫔的話語震懾住了，也許是想到早逝自己的母親，所以一時沒有開口。倒是俐妃在一旁聽完孫嫔的話，一臉鄙夷地說道：“本宮只是向和你閑話家常，你卻無賴本宮說本宮言語間誣賴你的母親。天地可鑒，本宮并無此意。倒是孫嫔你，以下犯上，竟然還想出手傷人！”
“看來俐妃娘娘真是在這深宮中呆久了，竟然連怎麽與其他人閑話家常都不習慣了。”
“本宮好心好意關心你幾句，誰料你卻曲解了本宮的意思，當然是你誤解了本宮，難不成還是本宮的錯？”
秦金恭敬地站在一旁，豎起耳朵聽這兩位妃嫔互相诋毀的好戲，越發覺得在這深宮中平日裏确實沒什麽其他樂子，只有這好戲隔三差五的就能看上這麽一場。
“小金子。”耳邊響起雍容華貴的嗓音。
Advertisement
秦金定了定神，側身弓腰：“奴才在。”
皇上依舊面無表情的小聲吩咐：“朕餓了。”
她恭敬地回道：“是，奴才這就去給皇上拿些點心。”一路慢慢後退，直到出了皇上的視線，秦金這才直起身板，左手放在腰間揉揉捶捶，順便回頭看了看依然高高在上從進門除了喝茶沒有別的動作的皇上。
端了糕點，她特意從後殿繞到皇上身後，盤子輕輕巧巧的放在桌上，外加一杯剛換的熱茶。整個過程神不知鬼不覺，下面亂作一團，兩個宮裏的奴婢下跪的下跪發誓的發誓，沒有人發現小桌上突然多了一盤點心。
小皇帝贊許的看了秦金一眼，她平靜的點點頭，深藏功與名，然後看着小皇帝吃着點心喝着茶，一副“與我無關”的神态，好像下面的跪着一坨人不是他的愛妃而是戲班子裏的戲子。
秦金冷眼瞧着，只不過出去一會兒的功夫，平日裏端莊的俐妃娘娘如今面容已有輕微的扭曲，反觀孫嫔雖也跪在殿下，雖言語強硬，但腰杆依舊壁紙，除了面容有些蒼白其餘也算是淡定無比。
她在心裏贊許的點頭，不愧是本公公的好姐妹。
俐妃見跪在對面的孫嫔依然神色平淡，心裏已然掀起巨浪。
皇上年幼不能行房，妃嫔們尊貴榮寵全憑皇上心情，此時若不能為自己在宮中排除異己，等到皇上成年後定會有更加年輕貌美的女子占據皇上的寵愛。如今這皇上還沒有立後，放眼整個宮中，只有孫将軍的女兒輕華的家世與自己相當，而這孫輕華進宮才數月已是嫔位，假以時日必然能夠與她并齊，若不找機會打壓她，讓皇上對她心生厭棄，自己總會過的不那麽安穩。今天她的本意也不過就是胡鬧一番稍作試探，看來孫輕華果然是有些本事，與她胡攪蠻纏了這麽久竟然還能面不改色。俐妃在心中提醒自己，假以時日，這必然會是自己入住中宮的一塊絆腳石。
她略作思考，開口道：“孫嫔你就算是再生氣，也不能拿皇上賞的白玉瓶出氣啊，要知道，這可是龍泉進貢的珍品，玲珑剔透，價值連城，可是皇上的心愛之物啊！”
小皇帝雖然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賞了俐妃白玉瓶，也對這些東西沒什麽興趣。但白玉瓶是他賞給俐妃的，如今變成了一地碎渣渣，這不是打他的臉嗎？他有些不悅。
俐妃觀察皇上的臉色，發現皇上面露不悅之情，心中不禁一喜。打碎瓶子這樣的小事雖然不能讓扳倒孫嫔，但是至少可以讓皇上一段時間不想見孫嫔，這樣自己就更有機會接近皇上，要趁皇上年滿十五再次選秀之前達到自己入主中宮的目的。
孫嫔自然也注意到皇上表情的細微變化，她雖志不在後宮，但也絕不能允許無恥之人把她當作墊腳石肆意踐踏。她歪歪頭說：“那瓶子不是娘娘您的宮人不小心打碎的嗎？”
看，這表情，這語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秦金默默的給孫嫔點了個贊。
俐妃嗤之以鼻：“本宮的白玉瓶是誰打碎的難道本宮自己不清楚嗎？”然後擡頭楚楚可憐的看着皇上，“皇上，臣妾可吓壞了。”
孫嫔秀眉微蹙，心裏暗罵此人真是蠢鈍如豬。眼前的皇上剛過十二歲，對男女之情又毫無半分興致，這楚楚可憐的姿态對成年男子或許有用，用在眼前這個半大孩子身上？俐妃，恐怕這次你的計謀不會得逞的。
“夠了！”一聲稚嫩的巨吼。
只見小皇帝憤怒的把盤子擲向地面，盤子清脆的碎了一地，所有人瞬間停止了争吵，齊齊轉身趴跪在地上高呼“皇上息怒！”。
秦金也随衆人跪在地上，一滴冷汗順着下巴流下，您是點心吃完了所以無聊了吧！
……話說就沒有人質疑這個盤子是怎麽出現的嗎？
“不就是個瓶子，一大早就吵得朕頭疼。”小皇帝擺開架子，“事實真相朕自會查明，秦仲歡，這件事交給你了。”
一道修長的身影從皇帝身後閃出，恭敬地彎腰，道：“奴才領旨。”
小皇帝分配完任務，揮揮衣袖，“朕先走了。”還沒說完就急急起身，招搖而去。殿下的妃嫔大眼瞪小眼，只能俯首高呼“恭送皇上”。
臨出門的時候，秦金向孫嫔使了個眼色，後者瞟她一眼，又恭敬的把頭底下。
秦金跟在秦仲歡身後，随着整個隊伍飛快的向皇帝的寝宮移動。
“下次皇上再向你要糕點，你先問過我。”清冷的沒有半分娘娘腔的好聽嗓音從她前方傳來。
秦金後知後覺，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走在前面的秦仲歡在對她講話，急忙答道：“是，師父。”
秦仲歡遙望小皇帝的背影：“你看他都胖成什麽樣了。”秦金崇拜的看着無比淡定的秦仲歡，心裏猛點頭。皇上最近确實胖了不少，半月前的外袍現在都成了緊身衣。
她盯着秦仲歡養眼的側臉，白皙的皮膚配上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角，心裏默默感嘆，這整個宮裏也就他敢這麽吐槽皇上的身材，要是換了她等屁民，傳到皇上耳朵裏早就株連九九七十二族了。
太監圈，也是個看臉的世界。
一路小碎步，終于到了皇上的寝殿外。秦金擡頭算算時辰，應該是皇上去禦書房與王公子弟們一起讀書的時候了。果然，秦仲歡揮揮手，示意他們這些閑雜人等可以退下了，她這才略松口氣，恭敬地退下。
小皇帝是個熱愛學習的好學生，一般會在禦書房呆上三四個時辰，就連午膳也是和與他一同讀書的小夥伴們一起吃，這個時候一般也只有秦仲歡伺候左右，端茶倒水添飯布菜也是他一人完成。這樣的設定秦金頭一次聽的時候心中一喜（秦仲歡是個太監那她到底在喜什麽），這不就是黑執事的完美宮廷版嗎？
啊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