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金子的第五天

? 師父代為承受?

秦金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一只手緊緊抓住似的,從左邊扯到中間,難受的很。

小東子停了停,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說:“既然秦公公自己請罪,皇上也沒有再說什麽,就下令命人把你先擡回去,剩下的十幾杖由秦仲歡代領了。”

那....那......

秦金勉強把上半身支撐起來,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小東子的袖子,急忙問道:“那秦仲歡現在莫不是也挨了杖刑?他在哪?現在醒了嗎?”

小東子示意她冷靜一點。他伸手想扶秦金趴回床上,可秦金現在腦子就像着火一樣,哪還顧得上自己,揮開他的手就想下床,誰成想剛一動,就被下半身傳來的撕裂般的疼痛疼的癱在了床上。

“你急什麽?還嫌不夠疼是不是?你這樣一動傷口裂開怎麽辦!”小東子氣急敗壞的指着她,“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坐都坐不起來,還想去找他?”

秦金飛快的拉住他,央求道:“那他怎麽樣了?你快告訴我!”

他氣沖沖的坐下,沒好氣的說:“他好的很!兩個時辰前就醒了,還能下床走路,一點事都沒有!”

“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秦金有點急了,“那可是十幾杖啊!”

“他是男人!是男人!”小東子氣的都要跳起來了,“十幾杖對他和對你那是一樣的嗎?再說他雖然被罰,但還是首領太監,施刑的哪個敢下重手?反倒是你,那十幾杖可是結結實實打在你身上的!都流血了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想他?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

聽到他沒事,秦金的理智才漸漸歸位,頭腦也清醒了許多。她歪頭,看見把臉別過去不理她的小東子,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時多麽的不理智。她平時自問對一切都看的很淡,基本沒有什麽很強烈的情緒波動,也唯有一個秦仲歡,才能把她內心那些不清醒的部分激出來。

小東子氣呼呼的說道:“他能吃能喝能跑能跳,整個人好得很!開心了吧!”

秦金心裏蕩起一絲暖意,細嫩的手指輕輕扯扯小東子的衣角,好言好語的說道:“不要氣了,我……”

“我好歹也是你唯一的姐妹,你能不能略微顧及一下我?”他冷冷的撂下這麽一句話,然後氣憤的拍了一下床板,轉身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秦金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他氣沖沖的摔門而出,那些抱歉的話卻卡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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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陰錯陽差進宮當了太監,又機緣巧合的認了秦仲歡為師,這幾年順風順水的日子,倒讓她幾乎就要忘了疼痛是種什麽感覺。

她盯着小東子的背影,感覺全身都涼飕飕的,眼睛裏迅速聚起朦胧的霧氣。

這大冷天的,你倒是把門給我關上啊…...

= =

鑒于秦金驚人的恢複能力,區區十幾杖她竟然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聽說秦仲歡那厮當天就活蹦亂跳的在小皇帝身邊鞍前馬後了,而她卻像身懷六甲的孕婦一樣扶着酸疼的老腰在院子裏慢慢的蠕動。

複職的一大早,天沒亮,秦金就醒了。走到窗邊,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色,她不禁感嘆,養病的日子果然還是不能多過啊,這一身骨頭都像是散了架子似的,就連從前已經習慣了的起早貪黑,現在也有點不适應。

一碗熱湯,是十五杖加罰俸半年,還能休息這麽多天,她想了想,一點也不覺得虧。

一路晃晃悠悠走到養心殿的偏門口,就看見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

明明已經入秋了,卻還穿的這麽單薄,衣角随風飄揚跟神仙下凡似的。真騷包,秦金在心裏暗罵一句,然後輕手輕腳的走到他身後,将下擺一撩,跪在地上。

“師父,我回來了。”清晨的地板還真是夠涼的,快讓她起來吧起來吧。

秦仲歡回身,彎腰虛扶了她一把,“起來吧。”

秦金拍拍下擺的灰塵,撓撓頭嘿嘿一笑,剛想開口就被他打斷,“傷的如何?”他掃了掃她的腰部以下部位,淡淡的問道。

她随意的拱拱手,說:“托師父的福,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養傷的這二十幾天,她也想通了,既然做了太監,估計幾十年內是走不出這宮牆了,秦仲歡也是一樣。雖然她偶爾也隐約想過秦仲歡背後究竟有什麽秘密,但至少他現在還是首領太監。出了這事兒以後,左右她是去不了王府了,倒不如乖乖做回他的小徒弟。至于那份悸動……就讓它悸動着吧,左右她自己也控制不了不是?

秦仲歡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眼珠子轉的飛快的小人兒,眼裏多了一分溫度:“不用去王府,你很高興。”

“那是自然!”秦金面帶微笑,挑挑眉毛看着他。

“不想去那便不去了吧。”恍惚中她似乎還看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丢丢。

秦金是有點詫異于他前後的态度,不過仔細想想又不覺得奇怪了。他是秦仲歡,而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複又拱拱手,道:“多謝師父。”

東邊的天空隐隐現出光芒,小皇帝也快到了起床的時間,宮人們三三兩兩的開始忙碌起來,秦仲歡也擺擺手,她自覺地跟了上去。

走了兩步,秦金突然發現有什麽地方好像不對。

丫的現在就算她想去王府也去不了了好嗎!幹嘛因為秦仲歡一句話對他感恩戴德的?

約麽半個時辰以後,恒親王李珞和李璟肩并肩出現在勤政殿下的時候,她才真是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秦金這才意識到,恒親王回京意味着他每天都要來上早朝,閑暇時間小皇帝還要一三五傳召二四六品劍賞花的。想到這裏,她這心裏瞬間就拔涼拔涼的,當下就趁着所有人看不見的功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去後殿,這才長舒一口氣。

“小東子!”她輕輕喊了一聲正在監督宮女泡茶的小東子。

小東子皺着眉頭快速走到她面前,說:“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跟在皇上身邊伺候着嗎?怎麽跑這兒來了。”他們倆的感情豈是一場吵架就能生出嫌隙的?早在第二天,秦金就拖着病體去跟小東子門前負荊請罪了,而小東子自然是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原諒了她。

秦金搓搓手,讪笑道:“嘿嘿,東哥,這樣,你……跟我換換班吧。”

他聞言,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這怎麽能換!你又想挨板子了?”

她讨好的拉着他的袖管,身子快扭成了一根麻花:“你就幫幫我吧,我實在是沒有勇氣面對恒親王,你知道,恒親王最疼兒子了。”看小東子還是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她咬咬牙,道:“就一天!行吧?好歹讓我緩緩。”

小東子和她偶爾換個班,也是秦仲歡默許的,其他宮人大多屈服于秦仲歡的淫威之下,也不好說什麽,只能任由他們倆前後二人轉。

秦金嘿嘿的搓着手走到正在泡茶的宮女面前,讨好的笑笑。左邊眉清目秀的女子瞥了她一眼,她讪笑:“春磬姐,辛苦了啊。”

誰知春磬伸手就給了她的管帽一巴掌,說:“我就知道你!玩兒去吧,別擱我眼前還給我添亂。”秦金大喜過望,忙打了個千兒,道了聲:“喳!”然後擡腳就想走。突然,眼尖的她發現桌子上有一杯剛沏好的茶,杯子的樣式似乎是新的,于是眼珠子一轉,朝春磬問道:“春磬姐,這杯茶是誰的?”

春磬瞥了一眼,道:“這是給東偏殿小世子的,你左右無事,不如先給小世子把茶送去吧。”

秦金轉了轉眼珠,老實的端起茶盤,慢慢悠悠的晃向東偏殿。

小世子今天一襲月白色的衣袍,頭戴明珠,整的和賈寶玉似的。不過多虧他老爸恒親王英武不凡的長相,小世子李禮雖然年僅六歲,但舉手投足間也依稀有了恒親王的風範。

上茶的時候,李禮扭過頭看了秦金一眼,用只有他們倆才能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我認得你,你是那天用熱湯燙傷我的太監。”

秦金聽了這話,心裏一陣發毛,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就條件反射的跪了下去,高呼:“奴才該死,求世子恕罪!”

李禮端坐在椅子上,小小的身子繃得筆直。他喝了口茶,說:“你起來吧,我又沒有怪你。”

他上下掃了秦金一圈,表情嚴肅的說道:“本世子那天只是被你吓到了,但其實本世子根本沒有被你的那碗湯燙到。”

秦金聽得有些發愣,不過轉瞬就明白過來,覺得有些好笑。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這逞能的本事果然還是通性,想必是那天他飽含熱淚的委屈表情被她看見,覺得面子挂不住罷了。

“奴才聽聞世子是在軍中出生,更是不滿周歲就跟随恒親王上戰場觀摩,吃住皆與士兵一起,如今看來果然是真真的寬宏大量,禮賢下士。”秦金一本正經的恭維道。

李禮看上去挺開心的,撇撇嘴說道:“本世子自然不會和你計較,再者你也得到了懲罰,起來吧。”

秦金行一虛禮起身,然後兩人便大眼瞪小眼,雙雙沉默不語。

“對了。”李禮突然沖秦金勾勾手。她把身子湊近些,問:“世子有何吩咐?”李禮說:“兩年前軍中突然出現一種異常新奇的武器,名曰‘投石車’,傳聞是宮裏一位娘娘所發明,你在皇上身邊久,可知是哪位娘娘?”

......呵呵,嚴肅臉才端了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

秦金聞言,故作思考狀,然後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這個嘛…..奴才也不知道,不過既然世子殿下問了,奴才願意為世子殿下去打聽打聽,待世子下次進宮的時候,奴才一定帶世子去這位娘娘宮裏轉轉。”

看的出來李禮對兵器十分感興趣,他拼命壓住眼底的期待,揮了揮手,道:“快去打聽吧,給你一天時間,本世子明日再來。”

“喳,奴才告退。”秦金行了個禮,腳步輕快的從偏殿跑回後殿,迎頭撞見正要出門尋她的小東子。

“早朝已經下了,你快伺候皇上去書房上課吧。”小東子接過她手裏的茶盤,囑咐道。

秦金“哎”了一聲,便匆忙向皇上身邊趕去,趕到的時候,皇上正在屋內更衣,秦仲歡在門口筆直的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她悄悄地湊過去,站在他身側。他回頭看了她一眼,手裏的拂塵不輕不重的打了她帽子一下。

秦金弓着腰“嘿嘿”笑了兩聲,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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