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金子在宮外的第一天

?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秦仲歡和秦金如何拿自己祖宗十八代保證,那些大臣們也不可能讓小皇帝跟他們倆單獨出去,別的不說,秦仲歡這個名字拿出去就完全等于“大尾巴狼”,秦金作為他的徒弟,自然在那些大臣眼中也自動換算成了“小尾巴狗”。

......總之,微服私訪這事兒算是定下了,随從是秦仲歡,秦金,加上禦醫一名,禦前侍衛N名,禦廚N+1名......

這樣大的排場真的沒問題哦?

事實證明,有秦仲歡在,是沒問題的。

這個差事算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狗不理包子,可把秦金高興壞了。跟着皇帝明目張膽的出宮,還陪着一個不用她操心的超級大管家,她自己在房間裏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同行的這些人,可不是數她最清閑嗎?

小東子回來的時候,秦金正盤着腿坐在她的小榻上清點家當。

這些年沒白白狐假虎威,秦金小小年紀打着“秦仲歡”這個名號搜刮了不少小玩意兒,如今全都擺了出來,準備出宮盡數兌換成白花花的銀子。

什麽都不如實實在在的錢有安全感。

小東子湊過去,随手拈了一只珠花,在燈光下打量了一番就要往秦金頭上插,秦金有些不耐煩的推開了他的手,眼睛像是粘在那一堆零碎玩意兒上挪不開似的:“去去去,先別打擾我,我還沒清點完呢!”

手中的珠花是掐絲的海棠,做工還算精細,尤其是在燈光底下,那釉面還泛着一層亮光。小東子掂了掂,嘆了口氣:“我說你啊,好歹是個姑娘家,這麽漂亮的首飾自己也不知道留幾件,盡換成銀錢,生怕旁人不知道你是個小守財奴似的。”

秦金搖頭晃腦:“我就是喜歡錢咋地?”她把珠花從小東子手裏拿過來,對着鏡子往自己頭上比劃了比劃,有點兒興致闌珊,“我當初進了宮,就沒想着自己還能戴這些東西。”這些東西于她,才是真正的身外之物,倒不如站起來換成銀子,将來還可以像秦仲歡那樣,自己在外面買個大宅子,過幾天真正舒心的生活。

唔......大宅子不必了,小房子就好。

秦金覺得,自己一定是所有穿越人裏最沒有雄心壯志的了。

她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才匆匆把自己的寶貝又清點一邊收進小匣子裏,和自己的行李包在一起,放在桌上。

小東子是不跟着一起去的,第二天還要繼續當值,所以早早的睡下了,秦金有點興奮的睡不着,就自己點了根小蠟燭放在桌上,抱着膝蓋看着它燃掉了大半,方才揉了揉眼睛睡了過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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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歡的動作非常麻利,頭天才定下來的事兒,第二天一行人就帶着包裹行李坐上了出宮的馬車。因為是微服出巡,所以小皇帝脫掉了那身明晃晃的龍袍,穿着簡單的棕色常服,頭發被同色發帶豎起,雙手往背後一負,下巴一揚,還蠻有富二代的架勢的。

反觀秦仲歡,一身高調的不行的白色,胸口袖口都繡着暗花,雖然低眉順眼的跟在李琛身後,但仍然遮不住一身光華。

後面跟着的是一身灰衣的秦金。

她憤恨的盯着走在她前面的兩位爺空空如也的雙手,再掂掂自己肩頭上三個人大包小包的行李,根本抽不出手去揉一揉酸疼的腰。

這就是階級。

馬車直接從小皇帝的寝宮後門駛出,一群大臣跪在地上目送着幾人上馬車,秦金偷偷撩起簾子,看着一群平日裏趾高氣昂的大臣此刻只剩下黑乎乎的腦袋,那種狐假虎威的沾沾自喜又一次達到了頂峰。

這也是階級。

皇帝年紀再小,你六十歲的大臣還是要跪。

手指被打了一下,秦金下意識的松開簾子,對上秦仲歡微微皺起的眉頭,便立刻縮回手,規規矩矩的開始規整李琛的行李。

她眼觀鼻鼻觀心,一件一件的數着。

唔......李琛喜歡吃的糕點,得用專門的銀邊盤子擺上。

茶壺裏的茶葉似乎不是他平時喝的那種?換掉換掉。

還有這靠枕的顏色......秦金偷偷瞄了一眼秦仲歡,後者正目不斜視的幫李琛整理他披風上的褶皺。

算了,還是用着吧。她看看手底下這個淡綠色的靠枕,手指輕輕摸摸上面精美的繡花,把它壓在了一堆靠枕的最下面。

要說這馬車,外面看着挺樸素,裏面還真是內有乾坤,光是抽屜和暗門就好幾道,估計是不少能工巧匠改造過的;還有這馬車的平穩程度還真是不錯,雖然行進速度不快,但也從頭到尾都沒有絲毫颠簸。

不愧是皇家禦用。

秦金擺放好所有吃食後,自覺地移動到馬車的最角落,趁着那兩位爺看不見的功夫,從袖管裏掏出昨兒個小東子給她在廚房裏炸的麻花果子,特地捏碎了用油紙包了一包,這個時候拈一塊放在嘴裏,再欣賞着窗外的風光,秦金幾乎有一種錯覺,自己才是微服出巡的那位了。

嘴裏的麻花松脆甜膩,她低頭想再拿一塊,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只清俊的手,那手越過她臉側,目标是她的麻花包。

秦金沒來得及藏,修長的手指就在上面晃了兩圈,在她眼皮子地下拈走了最大的一塊。秦金的目光就跟着那塊麻花,愣愣的看着它從她頭頂打了個彎兒,進了兩片淡粉色的薄唇。

“咕咚。”随着那塊麻花的下肚,秦金也跟着一起咽了口口水。

她脖子扭着,視線黏在身後那人上下蠕動的喉結上一動不動,小嘴微張,整個人如同被點了穴一般。

“吃你塊點心視死如歸的。”秦仲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等秦金反應過來的時候,吃她東西的強盜已經轉過身去,只留了個高大的背影,“收好。”

她這才後知後覺——感情這人是專程過來逗她呢?

秦金想起他最後的兩個字,立馬麻利的把手裏的油紙包重新包好塞回袖袋,結果眼前一花,原本後背朝她的某人又轉過身來,長臂一伸,大手把她的油紙包一把抓走。

“哎!”她不敢大叫,只能小聲的驚呼。

此刻秦金心裏已經淚流滿面。

貪吃是罪,是孽,是她一輩子的劫。之前因為貪吃進了宮,後來又因為貪吃挨過板子......她怎麽就不長記性呢?

哀悼完自己的麻花包,秦金沮喪的擡起頭,五官全都可憐巴巴的皺在了一起。秦仲歡掂了掂手裏的油紙包,再看了一眼秦金的表情,眼裏閃過一絲笑意,伸手拉開馬車上一個暗門把點心丢了進去,淡淡的說道:“想吃的時候自己拿,服侍皇上的人,身上揣着這麽大一包像什麽話。”

知道自己的點心包沒被沒收,秦金整個人都雨過天晴了,接下來的路程中幹活格外麻利,通常是秦仲歡那邊一個眼神她就颠颠兒的湊上去聽吩咐了。

......等等,這點心包本來就是她的,秦仲歡只不過是沒收了然後又還給她,天經地義的事兒,怎麽到她這兒就感恩戴德了呢?

秦金反應過來這茬的時候,馬車已經走了兩個時辰,停在了長安城附近的一個小鎮。

大概是以前從沒坐過的緣故,小皇帝李琛第一次出遠門有點兒暈馬車,被秦金攙着,還沒等走下馬車,就頭一歪,哇哇的吐在了路邊,秦金不敢躲閃,半邊身子沾滿了李琛吐出來的穢物。她不用看,都知道那裏面肯定混着小皇帝剛才在路上吃下去的芝麻南糖,虎皮花生,還有一份早上小廚房炸出來熱騰騰的鴛鴦卷,不過此刻它們都化成了殘渣,挂在秦金的衣服上。

這酸爽......秦金一邊要扶着小皇帝,一邊還要防止自己不被熏得吐出來,整個人都像溺了水似的喘不上氣。

秦仲歡見狀,快步上前将挂在秦金手臂上的李琛接過來扶到旁邊,擡手招呼來幾個侍衛,一邊拍着小皇帝的後背,一邊吩咐人找禦醫,拿清水,幹布,準備幹淨衣物,有條不紊的指揮好一切,這才回頭,發現了縮在馬車邊,半邊身子都挂着嘔吐物的秦金。

其實不是秦金不想走,她只是個小太監,上有秦仲歡還有皇上,任何一個不發話她都不敢離開,于是只能帶着一身的嘔吐物站在風中。

秋風有點涼,身上的味道太大,她不敢站在馬車邊,怕馬車沾上嘔吐物的氣味,便自己找了個下風口,哆哆嗦嗦的站着。

秦仲歡回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可憐的小人兒,眼睛瞪的老大看着他們這個方向,兩只手在身側不安的摩挲着。

秦仲歡眯了眯眼,轉頭看了一眼被侍衛和禦醫團團圍住的李琛,自己抽身出來朝秦金的方向走過去。

“去馬車上換衣服。”他走到秦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她因為害怕嘔吐物滲到衣服裏面而松開了領口,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

“可以嗎?”秦金瞅了馬車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奴才現在身上的味道可不太好聞,怕污了馬車裏的空氣。”

“無妨。”秦仲歡側身看向小皇帝的方向,“陛下必須休息,你先去吧。”

秦金心裏比了個“耶”。

跟着秦仲歡就是有這麽個好處,可以比其他小太監活的精細那麽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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