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小金子在府裏的第三天
? 秦金睡得很惬意。
可能是因為白天太過疲憊，導致她一沾到枕頭就陷入了睡夢中，就連秦仲歡進房間都沒有發覺。
三更天的時候，秦仲歡準時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他在外面坐了兩個時辰，身上帶着還帶着涼意，走到床邊的時候，床上縮着的人似乎是感覺到了危機感一般無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秦仲歡居高臨下的盯着秦金的側臉，眉頭微微一皺——縮起一團像只蝦子一樣，是夢魇了嗎？
秦仲歡猜的沒錯，秦金确實是做噩夢了，不過并不是一開始就是噩夢。
她夢到了自己還在現代時候的事兒了，神奇的是，這還是她四年以來第一次夢到從前的事。
在夢中，她在一輛公交車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只知道自己要找某個地方，找到某個人。她從一個公園門口下了車，漫無目的的在公園中閑逛。她找到一個廢棄的游樂園，裏面有很多小孩子，她也跑進去，和他們一起玩鬧。
不過很快，夢境發生了變化。
游樂場突然了坍塌發生事故，天旋地轉幾乎在一瞬間，所有人都被壓在了下面。
秦金尖叫一聲，“騰”的一下坐了起來。
她眼睛瞪得老大，直勾勾的盯着一個方向，呼吸有些急促。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腿——在醒來的前一刻，她的大腿似乎被一根鋼筋壓在了下面。
溫溫的。
天還沒亮，屋內沒有電燈，月光從窗戶透進來微弱的白光。秦金借着那點白光飛快的掃了一眼自己身上，嗯，還是那件熟悉的灰撲撲的衣服。
原來是個噩夢。秦金松了口氣，閉上眼——等等！現在什麽時辰了？
她突然意識到什麽，轉過身就想翻身下床，這才發現有一道修長的身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立在自己床側，不聲不響，背對着月光也看不清臉。
于是她不負衆望，從床上直接滾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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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歡目睹了她一系列的變化，然後在她落在地上的瞬間，下意識的伸手接住了秦金。
他半跪在地上，兩只手直直的伸着，秦金此刻就橫躺在他手臂上，正兒八經的給她來了個公主抱。
秦金眨巴眨巴眼睛，有點蒙。
她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夢已經醒了，但面前又突然出現的秦仲歡放大的俊臉，讓她一瞬間又不怎麽确定這個想法了。她噩夢初醒，腦子還混混沌沌，眼前像是蒙了一層白霧，身上也沒什麽力，此刻被秦中華注視着，整個人更是軟的連動都動不了了。
自己，真的是在現實中嗎？
秦金看着男人挺直的鼻梁和好看的雙眼皮，心裏猶豫自己是不是應該趁這個機會裝糊塗上去沾點便宜。
不過秦仲歡明顯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他接住她之後就後悔了，而且後悔的這個念頭一起，他就手上一用力，把懸在半空中的秦金又送回了床上。
不知為什麽，秦仲歡用的力氣有點猛，秦金一挨着床邊就“咕嚕咕嚕”的朝床裏面滾去，然後“咚！”的一聲悶響，腦袋撞到了床上。
秦金：“.....啊.....”她清醒了！她全清醒了！
“師父！”她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的從床上下來，衣服亂七八糟，頭發也歪七扭八，甚至有幾縷從頭頂的發髻散落在鬓邊，秦仲歡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秦金連忙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還好還好，除了領口有些亂，其他沒什麽不妥。她飛快的整理好衣服，爪子伸到頭頂把頭發重新散下來，扒拉扒拉再次紮好，等再擡頭的時候，已經是平日裏幹淨整潔的小金公公了。
而見證了這一切的秦仲歡，則是一直站在床邊，靜靜的看着這一系列動作的發生。
秦金整理好自己，低頭跪的幹脆：“師父，是奴才睡過了頭！奴才該死！”她盯着秦仲歡的衣角，連連請罪。
而秦仲歡的目光卻順着她的頭頂落在她的膝蓋上，似乎是在出神。
半晌，他不輕不重的說道：“起來吧。”他瞥了一眼被秦金蹭的滿是褶子的褥子，站在原地沒動，“陛下的房裏的香快燃盡了，你一會兒再去添一點。”他擡起手，在空中頓了一下，似是有點猶豫，然後換了個方向，伸向床頭那件之前被秦金挑出來放在那裏的衣服，拿起最上面的外衫遞到她眼前。
“外面風涼。”多的話他也不再多說，再多說自家這徒弟又要想多了。
果然——秦金緊緊捏着外衫走出去的時候，耳朵紅的都要掉下來了。
出了門，秦金才後之後覺得想到，自己剛才在床上翻滾把床褥都弄亂了，應該整理好了再出來的！想到這裏，她有有點尴尬——怪不得剛才秦仲歡不坐在床上，估計是有點潔癖的人看不慣床邋遢成那樣吧。
她手臂上搭着秦仲歡的外衣，進小皇帝房門的時候根本不敢多看兩眼侍衛的臉，故作鎮定目不斜視的走進去，輕手輕腳的添好了香料，又給李琛掖了掖被角，順便熄了牆角唯一一盞還亮着的燈。
從房間裏退出來，她在門口的墊子上盤着腿坐下——墊子這麽涼，明顯剛才沒有人在上面坐過。
秦金的目光向上看，落在不遠處走廊的欄杆上——依她對他的了解，他應該就是在那上面坐了半夜。
秋風吹過，确實有些涼。秦金把秦仲歡的外衫展開，把自己包裹在裏面。
其實，雖然他平時對她頗為嚴厲，但大部分時候，他還都是護着她。不過......像這樣細微處的關心，倒還是第一次。
秦金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兩個少女，忍不住幻想，如果是現在的自己穿上裙子，該是怎樣的形象呢？自從作了太監，她很少關注自己的發育問題，甚至連照鏡子都很少，她只知道自己張了一張清秀切雌雄難辨的臉，但她不知道，如果這張臉配上好看的長裙，會不會別扭？
如果她是女孩兒......這個念頭一起，秦金就飛快的搖了搖頭，不，她不能是女孩兒，如果是女孩，她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靠近秦仲歡。但是......如果她是女孩兒......秦金咬了咬嘴唇——她聽說過，宮裏有許多年長的太監宮女會因為寂寞私下偷偷走到一起，結為對食，為的是撫慰自己的孤寂，有個人陪着打發時光。
如果她是女孩兒......是不是就能......？
秦金突然一陣猛的搖頭，把這個念頭晃了下去。
真是個可怕的念頭，如果任其滋長，以後可能會成為害死自己的導-火索。她既然當了太監，注定就要當一輩子的太監，雖然皇帝好脾氣，秦仲歡也還算護着他，但不代表他們兩個人能原諒她的欺君之罪。
就這樣吧。
= =
陳洛是在第二天早上回來的。
他這個人辦事有兩點，一個是優點，那就是守時聽話，一個缺點，就是......比如眼前這次。
他回來的太早了！
謝府沒開門，他只能繞道牆邊，憑借自己高超的輕功躍上牆頭——嗯，不錯，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秦金坐在房間門口垂着腦袋，估計是在打瞌睡。他摸了摸後背上的包裹。如果這次能因為這件事認識那個讓全神機營都瘋狂的孫嫔娘娘，那他升正統領不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嗎？
這樣想着，他沒多猶豫，提氣就往下跳——
“汪汪！”一陣瘋狂的狗吠聲。只不過也就叫了兩聲，飛快的就恢複了寧靜。
在門口閉目養神的秦金吓了一跳，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
“怎麽了怎麽了！”她緊張的四處張望着，還不敢大聲說話，只能壓低了嗓子沖着兩個侍衛低聲吼道，“你們在這兒別動，我先進屋看看！”
她轉身輕輕推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到李琛床邊，看着床上睡得依舊很熟的小皇帝，這才松了一口氣，退出房間。
如果不是她和兩個侍衛都聽到了狗叫聲，她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幻聽了。
“這位大哥，能否勞煩跟咱過去看看？”她看向其中一個侍衛。
那侍衛點點頭，轉身去房間裏多叫起了四個人，加上原來的四個，八個人把整個房間圍了個結結實實，保證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之後，秦金便帶着他兩個人朝着狗叫的方向走過去。
謝家給他們安排的是一個帶着花園的院子，院子裏一共有八間房，最精致華麗的當然是李琛睡着，她和秦仲歡一間，侍衛們睡一間大的，剩下的禦醫禦廚等等各有分配。她看向聲音來的方向——那正是在花園的深處，似乎還是靠着牆。
難不成真的有刺客？
她一邊小心的靠近，一邊腦子裏飛快的轉着。他們自從出宮以來，這一路不高調，但也絕不低調。畢竟三輛馬車外加二十個禦前侍衛這樣大的陣仗，想不引人注目都很難。雖然她們與鄰國并沒有紛争，民族也相對和平團結，但難保不會有人盯上這個現在被一個十二歲小孩兒坐着的皇位。
......一個從上到下沒人願意接手的皇位，竟然還有人願意搶？秦金腦子裏突然産生了一個荒誕的想法，那就是——如果真是個企圖當皇帝的刺客，可千萬不能讓李琛看見，要是真被他抓到了，保不準李琛真的會敲鑼打鼓的迎他當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