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中秋特輯
? “今晚的月亮好別扭啊(????? )!”秦金手裏端着盆,突然停在了院子裏,擡頭看着天上的大月亮感嘆道。
要圓不圓的……看着怎麽都別扭,活活逼死強迫症。
小東子經過她身後,翻了個白眼:“傻子,明天八月十五。”
秦金一驚,再擡頭看月亮的時候已經帶了幾分不一樣的情緒。
“你真傻還是裝的?”他轉到她旁邊,撸起袖子蹲下身,把花壇縫裏長出來的雜草随手拔了,起身遞到她眼前,“這兩天宮裏都要忙瘋了,你不知道?”
“呃……”秦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屁股。
“哦,我忘了你挨了板子剛好。”他眼裏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嫉妒,“你也真幸運,這個中秋格外忙。”他擺擺手,“晚上不用等我了,我要去包明天分下去的份子錢,明日皇上恩準出宮,你我是申時到戌時,到時候我再找你。”說完嘆了口氣,拖着疲倦的身子轉身出了門。
秦金看着他略顯佝偻的背影,輕松開心(?)的端着盆回到偏殿。還沒進門,就正好撞上了剛從裏面出來的秦仲歡。
秦金後退一步,小小的身子在秦仲歡的冷眼下抖了抖。
“秦……秦公公。”她腦袋幾乎埋進胸膛,兩只手在身前交握,手指緊張的勾在一起,聲音比蚊子都細。
秦仲歡從頭到腳掃了她一圈,眉頭不自覺的皺在一起:“什麽?”
秦金身子一僵:“師,師父。”
“擡起頭看着我。”秦仲歡的聲音仿佛冰涼的玉。
她咬了咬唇,硬着頭皮擡起頭——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映入眼簾,飽滿的額頭,眼睛微眯,高挺的鼻梁,凹陷的人中,薄唇是淡淡的粉色,微抿,修長的脖頸有一半被衣領遮住,烏黑的發盡數束在腦後一絲不茍。
她慢慢從臉頰紅到耳根,溫度蹭蹭的往上漲,秦金覺得,自己如果再多看幾眼,臉上都要冒蒸汽了。
這麽容易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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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應秦仲歡都看在眼裏,心裏想着,自己很恐怖?
“好了,你先回去吧。”他說道,“明日中秋免朝,宮內設晚宴,我去盯着,你仔細跟着太子伺候,小心………”他頓了頓,眼裏似乎閃過一絲無奈,“小心不要讓他吃太多,還有生冷的,也盡量不吃。”
秦金:“……是。”對太子的囑咐難道左右就離不開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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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金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裏做了套廣播體操,等天亮了就悠哉悠哉去上值。她從前伺候的是妃嫔,女人的精益求精她早就習慣了,猛的一換到不怎麽需要打扮的太子這裏,她還不怎麽适應。
太子今年尚不足九歲,人還沒發育,個子不高,秦金進門的時候,他還縮在被子裏睡的正香。被小太監叫醒也沒有起床氣,乖乖伸直了手臂讓秦金他們伺候着穿了衣服梳了頭,打着哈欠坐在凳子上等早膳。
數月前太子還是一個可以每天睡到三竿再起床的閑散皇子,而短短幾月的時間,不管是身份或是作息時間,都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秦金一臉祥和的注視着李琛,看他一個接一個的把水晶餃塞進自己嘴裏。
“太子殿下。”在他吃到第八個的時候,秦金終于想起了秦仲歡的囑托,及時開口制止了他,“您不能再多食了。”她輕聲說道。末了,為了讓這話聽上去不那麽強勢,她又添了一句,“是秦公公在走之前特地囑咐奴才的。”
聽到秦仲歡的名字,李琛手裏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不過那只是瞬間,秦金根本沒
察覺。很快他就順從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乖乖把碗一推:“本宮吃好了。”他的聲音還有些稚嫩,目光落在秦金身上,“你是誰?”
秦金麻利的跪在地上:“奴才原來是伺候文美人的,秦公公看上奴才,讓奴才來伺候殿下。”
李琛點了點頭:“文美人……”他眼裏閃過一絲茫然。
秦金:“奴才今後一定盡心侍奉殿下。”她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
“嗯。”太子殿下似乎對她很滿意,立刻給她分配了工作,“辰時三刻幾位大臣的子女要來本宮這兒,你就在旁邊伺候着吧。”
“是。”
辰時三刻,門口準時響起了敲門聲,秦金跑過去開門,門口是幾位和太子年齡相仿
的少年,他們的後面跟着家仆,家仆的手裏都提着食盒。
李琛興奮的快步走出來,五官飛揚:“你們來了!”他把三個人迎進來,四個少年有說有笑的現在院子裏。
他們都是國子監的同窗,再加上年齡不大,不分尊卑玩在一起,倒也熱鬧。
“小金子。”李琛突然朝站在一邊的秦金招了招手,“你過來。”
秦金走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他指指幾個少年手裏的食盒,揚起小臉說道:“本宮在小廚房準備了點心,你去幫本宮取過來。”
“是。”秦金剛應下,突然想起秦仲歡的吩咐,腳步一下子停住。
李琛看她突然停下,問道:“怎麽還不去?”
她不再猶豫,立刻朝小廚房的方向走去,拿上食盒就回到院子——院子空無一人。秦金問了旁邊侍衛,才知道幾個少年剛才一拍即合,去了小花園的涼亭。
繞了好大一圈到了花園,遠遠的就看見李琛手裏捏着點心在往嘴裏塞。看見秦金的身影,其中一個少年擠了擠眼,李琛立刻把手上嘴邊的殘渣都擦幹淨,猛灌了幾口茶水把嘴裏的咽了下去。
秦金把這一幕看在眼裏,知道自己是中了八歲孩童的調虎離山之計,但也無奈走近,耳邊回響着秦仲歡的吩咐,覺得手裏的食盒有千斤重。
随着她走近涼亭,李琛的聲音也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這中秋佳節的宮餅怎麽少的了寒瓜?”他一邊說,一邊起身朝秦金的方向走過來。
“殿……”
“好了好了,你們快看!”他打開食盒,秦金隔得那麽遠都感受到了盒子裏散發出來的涼氣,“這是昨日新進的寒瓜,本宮冰了整晚。”
他興奮的把食盒裏的碗端出來——只見那水紅色的瓜肉被禦廚精巧的雕工雕成各式花朵,瓜皮點綴,說不出的清涼好看。不過這美景伴随着太子殿下大口大口吞咽的動作落在秦金眼裏,只化作了四個凄婉的大字——“老天保佑”。
事實證明,“運氣”二字之于秦金,就像“停嘴”之于“李琛”,都是不可能出現的搭配。
當傍晚得知太子殿下因為吃壞了肚子而要缺席晚上的宮宴時,在宮外忐忑了兩個時辰的秦金心裏石頭總算落了地,而且不光落了地,還把她砸了個對穿。
她整個人幾乎是崩潰的。她雙腿打顫,扒着小東子的手臂,鄭重的請求他把她的骨撒在黃河裏讓她自由的順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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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她一個人跪在東宮門口,直到一雙藍黑色的靴子出現在她眼前。
看着那雙鞋子精致的緞面,她的鼻頭不知道怎麽的突然一酸,眼淚噴湧而出,啪嗒啪嗒的打在地面上。
“跪了多久了?”頭頂傳來秦仲歡的聲音。
秦金不敢擡手抹眼淚,只能拼命壓抑着喉嚨裏的哭腔,一字一頓的回道:“回師父,半個時辰。”
“起來吧。”他說道,“你傷勢未愈,一會兒小東子會來帶你回去。”
什麽傷勢未愈?秦金揚起臉傻傻的聽着,沒成想眼前突然多了一塊白色的手帕。
“擦幹淨。”說完,秦仲歡直起身子,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越過她進了東宮。
秦金愣愣的跪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那方手帕。
過了一會兒,小東子果然貼着牆邊鬼鬼祟祟的走了過來,一邊扶她起來,一邊說:“咱們快回去,別被人看見了。”
秦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着小東子一路東拐西拐,繞了遠路好不容易到了住處,秦金剛松了一口氣,小東子就一掌把她拍上床。
“你快躺着。”
“怎麽了?”秦金還是一頭霧水。
小東子盤腿坐在她旁邊,臉上又浮現出秦金早上看到過的羨慕的神情:“今天所有伺候太子的都被打了板子,就你沒有。”他上下打量着她,嘆了口氣,“你說你的命怎麽就要這麽好呢?整個宮裏不知道多少人想跟着秦仲歡,偏偏他就挑了你這個麻煩。”
是啊。
秦金也在問自己。
秦仲歡進宮五年,從未收徒弟,怎麽就挑上她了呢?
她攥緊了手裏的手絹,眼前突然閃過秦仲歡嚴肅英俊的臉和遞給他手帕時修長的手指,突然把被子裏的臉的伸了出去。
這天太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