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小金子打臉
? 好在很快,簾子就被人從裏面挑開來。
秦仲歡走出來,不動聲色的把秦金擋在身後,淡淡的掃了殿中的幾個人一眼:“陛下傳召,請諸位随奴才這邊走。”
而躲在他身後的秦金在簾子掀開的瞬間偷偷朝殿上瞄了幾眼——雖然簾子的開合只是瞬間,但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是撲面而來。
秦金的心有點兒沉。
幾個人随着秦仲歡一起上殿,秦金把窗子打開一條縫,又在香爐裏多添了勺香料,空氣中的血腥味這才漸漸淡去。她叫了幾個人把地上的血跡清理幹淨,耳邊仿佛又聽見剛才跪在這裏的男人腿骨碎裂的聲音。
她重新站回簾子後面,默默的豎起耳朵。
眼前這塊布料厚厚一層,将前後殿完美的分隔開來,往常即使秦金站的如此近,也很難聽到殿中的聲音。不過今日,她站在這邊,竟然能清清楚楚的聽到男人的哀嚎聲——就是方才的那個男人。
她想起那幾個侍衛異常兇狠的眼神和不怎麽和善的面色,覺得在衆目睽睽的大殿上對那個男人再下狠手的事,他們也一定能做的出來。
應該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吧。
她正想着,簾子那邊突然傳來一陣模模糊糊的騷動。秦金好奇極了,她可沒膽子挑起簾子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能打開後殿的門,朝着門口的一個侍衛招了招手。
“公公有何吩咐?”
秦金指了指前殿的方向,使了個眼神,小聲說道:“去前面看看出什麽事兒了。”
侍衛得了令,一路小跑往返,帶回來了前線的最新消息。
“回公公,那陳國的叛徒在大殿上咽了氣,剛剛被擡下去了。”雖然被白布蓋了起來,但上面斑斑血跡還是昭示了他在死之前經歷了多麽殘酷的刑罰。
“陳國叛徒?”她眉頭一皺,拍了拍他手臂,“我怎麽沒聽說過什麽陳國叛徒……哎,你知道嗎?”
這個侍衛眼一亮,估計平時也是個八卦的。只不過他還存有幾分理智,強忍住已經到嗓子眼兒的答案,咽了口口水:“公公,您也知道這宮裏的規律,尤其是我們在禦前的……”他的話突然一梗,因為對面的秦金突然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氣勢非凡,一瞬間仿佛秦仲歡附身,吓得他後退一步,話鋒轉的飛快:“……呃,其實,這也不算是什麽秘密……”他四下看了看,小心得說道,“聽說昨天陳國太子殿下上了一道折子,說是抓到了一個叛徒,是陳國那邊的五皇子派過來的,據說前幾天大火那事兒也是他們和同夥一起幹的。太子殿下說這件事發生在梁國,而大婚在即他實在是分身乏術,希望陛下能幫忙處理這件事。”
這不是拿大梁當槍使嗎?
秦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擺了擺手打發走了侍衛,在門口陷入了自己的思索。
很快,秦金就聽見前面喊了一聲“退朝”。
她忙把門關上跑回去,伸手從外面打開簾子。緊接着,李琛從裏面風風火火的走了出來,滿臉怒氣氣勢洶洶,腳下生風走的飛快。她偷瞄了一眼秦仲歡,後者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
秦金立刻垂下眼眸,迅速的把泡好的茶遞了上去。
李琛順手拿過來摔在地上。
“……”她深吸一口氣,朝後面比了個手勢,立刻有太監走過來跪在地上将碎片一片一片的撿起來。秦金也轉身重新去泡茶。
“氣死朕了!”少年皇帝略顯稚嫩的臉上第一次寫滿了怒意,“這只狐貍,之前朕還真是小看了他!”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撒,剛剛摔了一個杯子讓他感覺心裏舒坦了一點,此刻正四下尋摸着還有沒有什麽能砸的東西,正巧一邊的秦金又送上一杯剛涼好溫度的,他不禁心中稍覺欣慰,龍爪抓過來一把砸在地上。
千金難買一知音,小金子,等朕了結了陳國這一攤子破事,恢複了七叔的身份,就提拔你當總管!沖你的覺悟,朕送你上人生巅峰!
徒手撿了兩次碎片的龍套太監捧着滿手的渣子淚流滿面:皇上!還有奴才!奴才叫小……
抱歉,少年皇帝似乎并不在乎他叫什麽。
小太監看着李琛的背影,手裏捧着的仿佛是自己碎成渣渣的心。
“這個陳紀谡,朕真是小看他了。”李琛坐在椅子上,怎麽想都氣不過,擡起手又大力拍了拍桌面,“砰砰!”兩聲巨響。“周太傅回去了嗎?”他面色陰霾的問道。
秦仲歡淡淡的回答:“還未,太傅大人從剛才下朝開始就一直在外面等着皇上的傳召。”
“那就快傳!”他揉了揉登基以來第一次疼痛的太陽穴,後背靠在軟墊上。
秦金在旁邊聽着,對發生了什麽也猜了個大概。
她猜想,前兩天晚上的那場大火是陳國那邊的五皇子派人放的,李琛多半也是知道的,這邊不知道做了什麽打算,可能是不想摻和陳國的政治,也可能是另有規劃,但是沒想到被陳紀谡搶先一步,被迫當了槍使,心裏多半是不痛快吧。
話說回來,李琛登基馬上就要迎來第四個年頭,他也将迎來自己十三歲的生辰,在這個太平盛世中做一個閑散皇帝似乎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但是秦金似乎能感覺到,他正在努力,慢慢讓自己成長為一位真正帝王。
至少他開始為國家大事發怒了不是?秦金看着李琛露出慈祥的目光,一臉欣慰的表情。
李琛憤怒的翹起二郎腿:“陳紀谡這個混蛋!竟然把給朕帶的陳國特産都放在了覃園裏!”他面露哀傷,雙手握拳,“就這麽一把火燒了,實在太可惜。”
秦金:“……”啪!
這臉打的太響,當她剛才什麽都沒說。
周太傅原本就在外面侯着,此刻進來的也是飛快。老爺子六十多的人了腳步穩健,但在跨進來的時候不小心聽到了李琛的話,也是被門檻絆了個趔趄。
“咳咳……”他低頭假裝咳嗽,不想看這個鬧心的兔崽子。
也不等賜座了,秦仲歡直接給太傅加了個椅子,讓他趕緊坐下,否則他真害怕太傅暴脾氣上來,直接沖上來打李琛……
“陛下,陳紀谡此舉實在陰險。”周太傅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方才在殿上,竟然讓手下直接将那叛徒打死,還将腰牌之事也糊弄了過去。”他一邊說着,一邊觀察着李琛的臉色,看他似乎還沒有怒到極點,便一咬牙,“這男人也是心裏深沉,陛下籌謀多時,竟被他全部打亂。”
火上澆油。
根據他們商議的結果,放火的事,原本就是想要送個順水人情給陳紀谡,現在被他一攪,成了大梁應陳紀谡所求。本來主動權在手,現在變成了不得不做。
其實這些對于李琛來說原本是無所謂的,畢竟結果都一樣。可是經周太傅這麽一說,他突然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主動權的轉變,還是對他智商的極大侮辱!
李琛的眼神一下子變得犀利了起來。
“太傅,快給朕出個主意!” 他扭着眉毛,眼珠轉了轉,“現在退婚還來得及嗎?”
……周太傅覺得自己一把老骨頭還可以活動活動。
“皇上。”秦仲歡突然一個側身,拱手說道,“奴才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琛擺擺手:“你說。”他咬咬牙,“在宮裏白吃白住了這麽久,還敢利用朕給他平內亂?休想!不管什麽辦法,朕就是不想讓他好過!”
秦仲歡突然深深看了對面的秦金一眼,後者對于在這個時候接收到這樣的眼神有點莫名其妙,也有點兒不詳的預感。
“奴才以為,十一公主與太子殿下的婚事已成定局,皇上聖旨已下,自然也不能收回。”他收回眼神,看向李琛,“為今之計,只有盡快讓公主與殿下成婚才好。”
話音剛落,李琛就眉頭一皺,想開口說什麽,卻被秦仲歡打斷。
“而且,越快越好。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在趕在大梁特使到達陳國之前,将兩個人一并送回陳國。”說這話的時候,秦仲歡垂着眸,謙遜而又委婉的說出了這個非常不要臉的主意。
李琛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周太傅适時的開口:“大梁與陳國一向交好,此番卻有些興師問罪之意,務必要選一位穩重的特使代表我大梁處理這件事。”他與秦仲歡對視一眼,“回皇上,老臣以為,此事非李大人所不能行。”
一向負責陳國事務的李大人,秦金怎麽記得,他前兩天頭風發作,數日沒有上朝,還請了一個月的假呢?
相對的,賜婚使那邊,聽說剛有風頭的時候就已經打包好行李蠢蠢欲動了
兩只狐貍。
秦金默默感嘆。
可是這不是李大人的事兒嗎,與她何幹?秦仲歡剛才那個眼神,別說他只是随便看她一眼。要知道,跟了他這麽多年,那個眼神絕對有問題。
果然,下一秒秦仲歡就開口了:“奴才還有一建議。”
李琛心裏現在直竄壞水兒,一心琢磨着怎麽給陳紀谡尋不痛快:“說。”
秦仲歡:“奴才以為,應派一機靈的人,随着公主一起出嫁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