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小金子做陪嫁
? 回到寝殿後,秦仲歡去伺候李琛起床去讀書,而秦金則是留守在偏殿裏。原本計劃着一會兒沒事兒去看看李宜安,沒想到這個念頭剛起,李宜安就自己找上了門來。
她進來的時候風風火火,門口侍衛的通傳聲還沒落,人已經站在了殿裏。
“公主殿下吉祥。”秦金老老實實的請安。
李宜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手中的暖爐遞過去,秦金順手接過來,往裏面添了幾塊炭。
“你說李琛是怎麽回事兒?幹嘛急着把本宮嫁出去?”她一坐下便開始抱怨道,“本來這婚事就不是自願的,現在還急着送走本宮,什麽意思啊他!”
秦金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難道殿下不想嫁?”昨天去看她的時候明明看到兩個人濃情蜜意的很啊,怎麽這麽快就變卦了?
果然,此話一出李宜安立刻別扭的咳了兩聲:“啊?啊是啊,還好......”她拿了塊點心小口小口的吃着,“本宮這不是覺得,實在是太趕了嘛......”
秦金随口一問:“那皇上讓你們合适成婚?”
李宜安皺着眉頭:“三日後。”
秦金:“......咳咳。”這也太快了吧!
李宜安撐着下巴嘆了口氣:“是啊,陛下的意思,是陳國現在內亂,大梁不好出手,只能紀谡趕快回去,但是成婚的事又拖不得,所以只好提前。”
秦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不過好在,琛兒有偷偷告訴我。”她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看的秦金後背一涼,“他說,你要作為我的陪嫁一起去陳國哦!”
她一邊說一邊搖搖頭:“唉,陪嫁也是要新做一身喜慶衣服的,不知道到時候是給你做宦官服呢還是宮女服呢......”
“喂!”秦金吓得一個激靈,趕忙沖上去捂住她的嘴,“殿下這種話莫要亂說!”她環顧四周,周圍站着的人好像都沒注意到李宜安方才說了什麽話一樣,低着頭該做什麽做什麽。
“小金子你大膽!”李宜安掙脫了秦金的束縛,臉上浮起一絲怒色,“本宮的嘴你也敢捂!”她一巴掌打開秦金的手,憤怒的一拍桌子,“你一個奴才,敢捂主子的嘴,真是反了!”
秦金立刻跪下請罪:“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成心的。”
李宜安不同于其他人,她是真正的公主,既是公主的身份,又有公主的脾氣,在她的心裏,奴才救她幫她都是天經地義,更何況自己還有把柄被她拿捏在手。
李宜安閑得無聊,想來找秦金說幾句話,也沒真想罰她,此刻便擡擡手,大度的說道:“起來吧,本宮也不是小氣的人。”她百無聊賴的把玩着手裏的茶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秦金搭話,而秦金剛經過剛才那一跪,對李宜安的話有了淡淡的抵觸之心,每次的回應也不怎麽熱烈,慢慢的李宜安也失了興致,起身欲離開。
秦金心中一喜,忙不疊的行禮:“奴才恭送殿下。”
誰知人還沒從地上起來,就看見李宜安已經跨出門檻的腳又收了回來,轉身走到她身前:“等會兒子宮人要來給本宮量體裁嫁衣,雖然時間緊迫,但本宮的嫁衣不能疏忽,陪嫁自然也是如此。”她問道,“你是随本宮回宮,還是一會兒讓宮人過來?”
秦金轉轉眼珠:“那不如奴才就在這兒候着......”
“你臉倒是挺大。”李宜安直起身子,鼻孔朝天,“還不起來跟着本宮走?”
秦金面露為難:“可是皇上去了書房,回來若看不到奴才恐怕要怪罪下來了。”
李宜安急脾氣上來,直接彎腰抓着她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沒好氣的說:“本宮的婚禮就是這宮中如今最大的事兒了,你只管跟着本宮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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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宜安說的沒錯,雖然李琛不喜歡陳紀谡,但對這個姐姐也還算是照顧,宮中的一切事務就像她說的一樣,一切以大婚為先,作為驸馬的陳紀谡被迫忙的暈頭轉向,一直到成親當天秦金都沒再見過他。李琛把整個成親過程的統籌都交給了秦仲歡,說這個事兒的時候秦金也在場,她察覺到李琛在說這話的時候看着秦仲歡的眼神有點兒奇怪,但也說不上是什麽地方奇怪。
秦仲歡接了旨,前前後後的忙了好幾天,秦金也沒閑着,一直在跟陳國來的使者學習陳國的習俗,每天頭昏腦漲,真是度日如年的感覺。
三日後的傍晚,婚禮如期舉行。
秦金懷裏揣着一張滾燙的聖旨,穿上暗紅色的宦官服,頭發被束在腦後——嗯,是秦仲歡親手束的,當然不是當天早上,而是頭天晚上。于是秦金就帶着這個辮子靠着牆囫囵睡了一晚,第二天被宮女誇她頭發梳的格外整齊的時候,還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抽了抽嘴角。
饒是如此,被送嫁的宮人打扮一番的秦金出門的時候還是低着頭,一副小媳婦的模樣站在李宜安的轎子邊,說什麽也不願擡頭。
轎子一路從皇宮繞了三圈,确保每所宮殿門口都走了一個遍以後一行人才緩緩朝着含元殿開去。而秦金從頭到尾都低着頭,沉默不語很是乖巧的跟在旁邊。
李宜安有些緊張的攥着手中的錦帕,随着行走的時間變長,她的焦慮之心更加明顯。
“小金子。”李宜安煩躁的叫了轎外的人一聲,掀開旁邊簾子的一角——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但是因為她大婚的原因,每個宮殿的大門口都挂着紅色的燈籠以示喜慶,宮女和宦官們為了迎接這許久沒有遇到的大喜事,全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拿出了最好看的衣服,帶了最鮮豔的首飾,臉上的表情比她這個新娘子都幸福精彩。
她們經過轎子旁邊的時候,紛紛都對轎子簾子後面的她露出真心的笑容,在請安以後總是加上一句祝福的話,然後站在原地目送她的離開。
李宜安就這麽靜靜的看着,煩躁的心情竟然就這麽慢慢平靜了下去。
秦金在一旁跟着,看着她臉上的表情由焦躁逐漸平靜,最後眼神中露出不自覺地惆悵,她的內心也有點小感觸。
她擡起頭看着她,突然開口說道:“殿下且安心,娘娘若是在天上,見到殿下有個好歸宿,一定也會保佑殿下在陳國平安喜樂。”
李宜安一愣。
她沒想到,從賜婚聖旨下來那一刻她眉間就一直沒有散去的那一抹愁緒,最後竟然被這個女扮男裝的小太監看出來了。
她怎麽也想不到,就在數日之前,她還對嫁入陳國的事諱莫如深,對陳國人恨之入骨,可如今,她卻坐在轎子裏,她要嫁的人,是陳國的太子。
那個在知道她可能在火場中時,不顧一切想要沖進去的人。
對不起,母妃,孩兒不能遵守當年的承諾了。
秦金看她的樣子,忍不住感嘆一句:“殿下您能解開心結真是太好了,奴才還真怕太子殿下襄王有夢神女無心,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呢。”
李宜安也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笑容,她長得原本就如花一般,現在上了妝以後更加明豔,這個笑容一露,就連秦金都為之驚豔。
“之前本宮曾與一位故人交談。”她垂下眼眸,想起那人雲淡風輕的樣子,再看向秦金時眼神也柔和了許多。她緩緩說道:“那位故人對本宮說,曾經的事情沒必要記挂在心上,母妃一定也不希望讓上代人的恩怨影響到本宮的終身幸福。本宮雖然讨厭陳國人,但歸根結底最厭惡的還是當年的貞妃,只是貞妃死了這麽多年,本宮也沒必要再為這種賤人對陳國整個一個國家的人耿耿于懷。”說完,她還問秦金,“你說是不是?”
秦金滿臉堆笑:“殿下真是看得透徹,寬宏大量,海納百川,虛懷若谷......”她平日裏最擅長的就是說吉祥話。
李宜安神采飛揚打斷了她,甚至還好心的關心了一句:“好了好了,你專心走路,別摔着。”
秦金:“哎!奴才謝殿下!”
又走過了兩座宮宇。
秦金實在是忍不住:“殿下......”
李宜安再次從裏面把簾子挑起來,顏色頗為和善:“何事?”
秦金:“奴才鬥膽問一下公主,剛才您說的那些話,真的都是那位故人所言嗎?”哪位故人會直接稱貞妃為“賤人”啊?
李宜安挑挑眉毛:“除了第一句,其他都是本宮自己的見解!”
秦金:“......”默默替故人點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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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含元殿前的街上,遠遠的就看見李琛帶着一群皇親國戚和臣子們一齊站在大門口。李琛也難得放縱一回,穿上了金色繡紫色盤龍的龍袍,興奮的朝這邊張望着。秦金偷偷瞄了一眼,立刻把自己的腦袋埋進胸口,不敢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