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随
三月後，蒹葭歸心似箭。桃林禪舍，沒有他；金靈寺院、沒有他。無論如何呼喚，月六、月九卻不現蹤影。
蒹葭的心沉入谷底，霎時間就明白了寂天的意思。感情牽絆如此之深的情侶，還需要明說麽，他的一個眼神，她便明白其中含義。
蒹葭笑了笑，一絲苦澀彌漫心間，你怎麽問都不問我的意願就替我做決定呢，我不怕冒險，就怕失去你。如今你這樣做，只會比殺了我更叫我痛苦。
蒹葭別了姨母，卻也沒有再回江臨城的家，直奔京城而來。大姐姐便在京城，蒹葭見到大姐姐，從大姐姐紅潤豐腴的臉龐，便可知大姐姐過得很好，年少時的青澀□□早已抛卻。姐夫是個文質彬彬的溫潤男子，接人待事很是妥帖，談吐也不俗，父母卻是用心，千挑萬選相中的女婿豈有不好的。
蒹葭滞留在大姐姐處幾日，姐妹倆掏心窩子幾宿徹夜不眠，姐姐也是有心有隐憂，成親幾載未有孕，夫君倒是無妨，夫家隐有為夫君擡幾房妾侍的打算。
大姐思慮深重，卻不敢對枕邊之人吐露半分。蒹葭沒有顧慮，相處幾日認為姐夫不是拘泥之人，找一姐姐不在的時機，将姐姐的憂慮向姐夫說破。姐夫聽罷，笑了：“我道雲兒（大姐閨名薛倩雲）晚上總是夜不安枕，原來是為了這等事情。怕這也是自然反應吧，這個粗心的人！本想讓她歡喜的，卻是我忽略了。”說着，竟笑道前仰後合，像是蒹葭說了個笑話似得。
蒹葭一頭霧水，不知所以。姐夫與蒹葭分開後，徑直去了姐姐房裏，蒹葭也不便打擾，便跟府上護院打探消息，護院也只是個普通練家子，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卻提供了個消息，百勝茶館說書人是個有門道的，江湖之人多有找他辦事的，只要銀兩充足。
等到回到姐姐房裏，姐姐摟着蒹葭又哭又笑的，原因無它，她有身孕了，蒹葭來前郎中診斷的，當時姐夫是想給姐姐個驚喜的，因着蒹葭的突然而至，便耽擱了，如今這般，便是皆大歡喜。
蒹葭陪伴了姐姐半月，郎中過來問診，言道胎氣穩固。蒹葭安下心來，向姐姐、姐夫辭別。
如今，大姐姐有孕在身，二姐姐也已嫁給心儀的男子為妻，生活無慮，父母身體康健。蒹葭一顆心了無牽挂了。
在京城最繁華的地段，蒹葭立于安江橋上，橋下安江水潺潺流動，水流不急，卻很深，足夠将人溺斃。
蒹葭高聲喊道：“小師傅，蒹葭永遠愛你。”便直挺挺的栽入湖中，轉眼便沒了蹤影。
幾天後，一妙齡少女當街為一個男子跳江自殺的消息仍是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蒹葭四處晃蕩，打探寂天的消息。
當看到安江橋上父母、姐姐聲嘶力竭的哭泣聲，黃澄澄的紙錢漫天飛舞。蒹葭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狠掐了自己一把，酸澀的感覺才慢慢褪去。
蒹葭神色平靜的從安江橋上穿過，誰也沒注意這個平凡得不起眼的少女就是自己為之哭泣的人。
蒹葭借死遁後，來到百勝茶館，說書的正唾沫亂飛的掰扯江湖裏的那點破事，大的不敢瞎扯，小的任他胡說卻也不傷大雅，當真計較的沒幾人，不就圖一樂賺點小錢麽。蒹葭二話不說，将銀票票號朝上擱在他面前。那厮一瞧有買賣，也顧不上噴了，抓起銀票領着蒹葭去了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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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面無表情的跟着，腳步穩健，氣息不浮，卻也能将勉強夠着花架子的說書人唬住。進了裏間，他陪着笑臉問：“豆兒，探兒還是買賣。”
蒹葭甩出兩字。“變臉。”
說書人一聽是這，當下松了口氣，這買賣好做，銀錢也豐厚。當下下了訂，許諾三日後取。
三天後，蒹葭如約而至，說書人身邊跟着個黑臉壯漢，蒹葭心中一緊，神色半分未動。“貨呢？”
說書人低眉順目從懷中掏出個盒子：“豆兒，你瞧。京城有名的劉皮手，手藝那是地道。做工精良、惟妙惟肖、以假亂真，按你的要求，四張面皮一模一樣，容貌絕對是普通的不能普通。這盒子裏放了防腐物質，擱上個把月絕沒問題。”
蒹葭剛要接過盒子，那黑臉壯漢伸手一阻，“慢着。”蒹葭擡眼看他，他緩緩開口：“自來換面皮不是殺人越貨為人所仇，便是朝廷要犯避世隐遁，倒不是姑娘是哪一種？”
蒹葭眼皮都沒擡，掏出身上攜帶的一打銀票，數也未數，全部撂在說書人面前，冷漠的言道：“說好五千兩，這是五千五，訂兒也不要了。這不是一次性買賣，莫要壞了規矩。”
沒人會跟銀錢過不去，何況蒹葭氣勢淩然，不知深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待蒹葭從茶館出來，已然面目全非了。
如今，薛蒹葭已死，寂天所謂的顧慮是否能解除，蒹葭心裏沒底，如果自己所猜不差，應該很快就會得到他的消息。
果不其然，沒讓蒹葭失望，不久後，京城傳來大消息，蒹葭當街跳河的新聞與之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
衆人交口相傳，這窮鄉僻囊的郏縣出了個大人物，原是金靈寺一普通僧人，誰知搖身一變成為了皇子。想當初，叛臣梨全同、賤妾梨柔，夥同無良方士，騙取皇帝信任，誣陷七皇子為天狼星轉世，命中帶煞，克兄弟姊妹。
如今方士已被緝拿歸案，對當年誣陷七皇子一事供認不諱。皇帝為了彌補七皇子六年來所受的委屈，特允許已經封為華王的七皇子不用回封地，可以長居京中。
更有甚至，七皇子曾到全國享譽盛名的著名佛地法華寺與主持、高僧論法，主持、高僧對七皇子的佛學修為交口稱贊，宣稱七皇子堪比當世佛學修為第一人。于是乎，七皇子又獲得聖僧的頭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