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7.36.35.34.33|1.9

汽車喇叭聲響徹夜空,車身兜起的風扭曲變形,油門持續踩下去,超速是一定的了。

秦長平幾乎要把車子開的飛起來了,他只注視着前方,手死死握着方向盤。車裏一片死寂,長安繃緊了安全帶,另一只手拉着把手,車窗外連在一起的路燈像是一串信號是的從眼前劃過。

他們沒有商量,但是心裏都在惦記着季沨。剛才接到消息,童豔豔說季沨可能有危險,吳超正在查這件事,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手機響了聲,吳超把一個房間號發了過來。秦長平低頭看了一眼,臉色變得越發鐵青。

車子高速行駛着,壓抑的氣氛包裹在層層黑暗中,夜空是灰暗的,路燈是模糊的,心亂如麻。直到車子終于沖出了黑暗的重圍,眼前亮堂起來,刺耳的剎車聲就像是打碎了的玻璃,他們倆都知道,目的地到了。

車身橫在了門口,不顧任何人勸阻,他們跑了進去,沖進電梯狠狠地砸向樓層按鈕,當他們站到房間門口的時候,長安才恍然發現,原來哥哥一直是沖在了他的前頭,而他似乎是被帶着走的。

同樣迫切的心情,長安卻不敢輕舉妄動,因為面前的背影顯得孤冷又駭人,貼身的西裝仿佛長出了棱角,散發着淩冽的殺氣,他從來沒有見過哥哥這樣。

秦長平敲着門,聲音很平常,就和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敲門聲一樣,但是能看出他手背上繃起的青筋,手杖重重地杵在地上。

希望這只是一個烏龍事件,秦長平心裏死死守着這個希望,小季沨只是沒帶手機,現在正在安全的地方愉快玩耍,一定是這樣的,必須是這樣的!

如果……

他只是想象了一下危險的可能性,原本繃起青筋的手力差點失去控制。

簡單應答了兩句,屋裏的人就信以為真了。吱扭的開門聲,屋裏的男子剛探出頭,門板就被猛烈地撞開了,男子幾乎被彈到了牆上,一聲慘叫,顯然磕的不輕。秦長平和秦長安闖了進去。

“你們幹什麽!”男子哀嚎着,他抱頭鼠竄,卻被長安抓住了後脖領子拽回了屋裏,反手把房門鎖上,拖着男子往屋裏走。

往裏走了幾步,長安就看到哥哥的身形擋在前面,他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具沉重的雕像,他對着一張床,當看清楚的時候,長安驚呼了出來。

“季沨!”

仿佛心裏有一根弦崩斷了,發出了鳴響,長安整個人都顫了下,床上躺着的人正是季沨。與此同時,被他拽着的男子似乎是明白了,他臉上的肉瞬間都塌陷了,捂着頭大聲求饒:“兩位大哥,我還什麽都不沒幹呢,什麽都沒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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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怒火奔湧而出,他咬緊了後槽牙,牙齒咯咯作響,全然不顧男子的求饒,拽着他的頭發狠狠地撞在牆上,一聲粗暴的撞擊聲,對方瞬間暈了過去,從牆上出溜到了地上。長安飛奔過去,撲到季沨的身邊。

她睡的并不安穩,頭發紛亂滾在床上,精巧的眉眼緊皺着,手指抓着床單,好像是有點醒過來了,但是又意識不清。

長安的呼吸變得急促,就像是焦慮症發作了一樣,以往都要捧在手心裏的女孩,竟然身陷如此危險之中,他心疼的幾乎說不清楚話了。

刻意觀察了一遍季沨的全身,好在衣裝完整,沒有被碰過的痕跡,應該沒有出事,長安重重地呼出口氣。

小季沨,我們走吧,他心裏訴說着,伸手要去抱住那虛弱又柔軟的身體,但是剛觸碰到,就引來了季沨近乎瘋狂的掙紮。

“滾!別碰我!”

“走開!走開啊!”

她迷迷糊糊并不清楚狀況,只是知道身陷危險,就像是一只被麻醉了的小獸,勉強呲着牙,奮力反抗,企圖咬死所有對她居心不軌的壞人!

長安剛碰了她,季沨的小爪子就胡亂抓過去,雖然看上去挺兇的,但是劃在身上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根本起不到作用。

“小季沨,別怕……”

“沒事的。”

長安極力安慰着,幾次都要抱起她,卻都被季沨胡亂推開了,她又踢又抓,一點都不配合,長安又不能強硬的對待她,雙手懸在空中,不知該從何入手了。

有人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沙啞的聲音說着:“還是我來吧。”

秦長平一直都在後方,他是第一個沖進屋裏的,好像有巨大的力量把他推進來,但是在看到季沨之後,原本的擔憂,焦慮,恐慌,甚至是瘋狂瞬間都被掏空了,他最擔心的事情險些發生,這讓他站在了原地,後怕不已。

他明明想對小季沨好的,明明擔心她會傷心難過,卻讓她茫然無助地哭泣,還險些釀出了這麽危險的事情。

從始至終,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他走到了季沨身邊,站在了長安的旁邊,展開雙臂去抱她,動作幅度之大,讓他看上去幾乎要撲倒在床上了。

“救命,不要,別碰我!”季沨嚎叫着,她平時的聲音很清脆,現在卻是嘶啞着在嗷嗷叫喊,含糊不清卻滿是恐懼,她大概很怕吧,也很後悔輕信了別人。

秦長平的臂膀把她完全包裹住了,力量之大讓她根本無法掙脫,他死死地抱着她,在她的耳邊輕語,聲音很輕,卻極具分量。

“季沨,是我,長平。”

“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聲音平穩的就像是沉靜的大海,深遠悠長,緩緩流入季沨的耳朵裏,奇跡發生了,她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不再掙紮,變得溫順,變得憂傷,轉而在硬邦邦的胸懷裏缱绻,她哼哼着,也顫抖着,渾身都是冷汗,就像是噩夢初醒。

懷裏的小家夥是那麽嬌小,而且輕的厲害,秦長平平時看她挺結實的,但真的抱在懷裏的時候卻感覺只要稍微用力都會弄疼她了。

鼻尖貼在季沨的耳朵旁,他抱的太緊了,能清楚的感覺到季沨鬓角流下的汗水,還有瑟瑟發抖的身軀,每顫一下都心如刀絞,她嗚咽着,仿佛恐懼感可以傳染,讓秦長平變得同樣煎熬,心疼,還有——憤怒。

在季沨終于穩定了之後,在秦長平身上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中燒。

他松開了臂膀,把季沨放在床上,小家夥竟然不願意松開,抓着他的衣襟。秦長平就輕輕撫着她的面頰,讓她放心。

“我不會離開你的,只是稍微等我一會,馬上就帶你走。”

他站起來,緩緩朝着坐在牆邊的酒糟鼻男子走過去,男子已經醒過來了,正捂着頭嗚咽。

皮鞋踩踏地板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卻陰沉到讓人生畏。

“大哥,我真的沒碰她!我發誓!”酒糟鼻男子被長安打的暈頭轉向了,他連滾帶爬,語無倫次,飯桌上他把季沨迷暈了,帶到房間裏才剛洗過澡,這兩個男人就闖了進來。

“你們喜歡就帶走好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男子哀嚎着。

“你不要了?”秦長平反問着,聲音像是黑色漩渦,卷走了一切。

“她是你要得起的嗎!”

旁邊的長安眼睜睜地看着哥哥抄起了手杖,那背影與任何時候都不同,他甚至覺得那家夥死定了。

緊跟着,長安的眼角都抽了下,哥哥堅|挺的身形在瞬間抖動,收縮,撕裂,釋放,手杖在空中劃出恐怖的線條,揮起,落下,沉重與脆裂的聲響交替,慘叫和粗重的嘶鳴此起彼伏,然後回到新的一輪死靜中。

男子疼的昏了過去,而手杖折成了兩半,秦長平扔在了地上,他轉身走向季沨,沒有看長安,也沒有去征得他的意見,俯身把季沨抱了起來,朝着屋外走去。

這時候吳超他們也趕來了,他帶來了警察,還有能幫的上忙的人,他們看到秦長平走出來,懷來抱着一個女孩,卻沒人敢去詢問,

“吳超你安排下,有什麽問題去問長安就好。”

說完,他留下了所有人,帶着季沨離開了。

長安也跟了出來,他看着哥哥離開的方向,靠在了牆上,他朝着吳超擺擺手,示意他現在什麽都不想說。

真是很大的打擊呀,在他面前無論如何都掙紮着的季沨,卻乖乖的依偎在哥哥的懷抱,潛意識裏會認定的那個人,他也是無話可說了。

*********

溫暖的室內,幽若的燈光,空氣中飄着淡淡的花香,被子蓋在身上柔軟舒适,上面都是茶味洗潔精的味道,聞着讓人安心。

季沨被安頓在了酒店裏,秦長平找來了醫生,在診斷後确認無大礙,只是讓她好好休息,醒來後就沒事了。

送走了醫生,秦長平守着季沨細心照顧,他把毛巾在溫水中沾濕,擰過後細心擦拭着她的面頰,他擦的很仔細,帶着滿滿的關愛。

一開始季沨還會胡言亂語,還會發抖,會尖叫,秦長平就握着她的手,不斷安慰着她,即便不能确定她是否可以聽到,只希望她能安心。

漸漸地,季沨也安靜了下來,她好像熟睡過去了。秦長平幫她掖起了被角,幫她把手放回到被子裏。

房間是套間格局,在隔壁還有張床,是秦長平給自己預備的,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如果季沨能穩定下來,他也不再打擾了。

剛起身,就感覺有個小爪子抓了過來,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

低下頭,秦長平看到那雙驚魂未定的大眼睛正注視着他,淺色唇瓣上下波動,聲音就像是一只快要斷氣的貓咪,她要求着。

“平叔,我有點怕,你抱着我睡好嗎?”

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邏輯,這就是季沨現在心願。

那雙迷蒙的眼睛不希望被拒絕。

“我知道了。”秦長平撫着她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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