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卻原來,不知何時,那高臺上竟放置了一圈輕薄的屏風,團團圍成了一個圓,絲毫不漏,讓人瞧不清裏面是什麽。
因着四周并無燈火,是以那高臺上的屏風反倒成了全場唯一的光亮。
那光亮清淡,并不刺眼,柔和中卻又帶着疏離感。
緊接着,衆人便又瞧見,那屏風頂端,似乎挂了一個如銀盤的滿月,恰時輕柔緩和又空靈的絲竹聲樂緩緩而起。
頓時,僅憑這一個情景便已構造出如夢似幻之感,反倒令人好似身在夢中。
任心中有再多的驚訝贊嘆,此時皆緊緊屏住呼吸,想要查看後續……
随着音樂漸進,衆人便見得那屏風上,竟緩緩投影出了一個身姿妙曼的女子,踏着音樂伴着柔光,如邀月仙子,竟對月起舞。
她的四肢與身段看去柔和的不行,在那踏月中,好似一只孔雀翩翩搖動。
不知不覺間,衆人便深深的沉溺其中,便是高座的趙景煥,也緊緊的盯着場中歌舞,眸中光彩見亮。
随着時間推移,那舞蹈終随着音樂緩緩合奏,最後在屏風上的倒影在這夜色下,竟如孔雀開屏般,熠熠生輝。
随即,那屏風內的燈光便逐漸暗淡,漸至熄滅。
場中卻無一人發出聲響,顯然還深深的震撼在方才的舞蹈中未曾回過神來。
片刻之後,也不知是誰,突然鼓起掌來,竟帶起了連綿不斷的雷鳴掌聲,傳出去老遠。
可就在衆人以為,這舞已經結束,紛紛興致勃勃的讨論着此舞是什麽舞,為何從未見過時,四周的燈火又忽而亮了起來。
衆人下意識的停了掌聲,住了嘴朝高臺望去,便見高臺上,不知何時屏風已錯落有致的朝兩邊打開。
而在屏風外,立刻湧上來一群衣着光鮮的舞姬揮動雲袖遮擋在屏風裂開的出口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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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頓時興奮起來,知道這是那屏風內如月下仙子的人兒要亮相了,個個瞪大了眼,想要看看方才那奇異舞姿究竟出自何人。
也未讓人久等,那些舞姬随着音樂漸漸圍成一個圓圈,如一朵花兒般層層疊疊。
而那最中心的人兒,終是露出身影,衆人看去,卻只見那人身着的舞服上身僅僅着裹胸貼身,其餘地方略有絲縷,下層的擺裙也是如此,看似好似被什麽剪爛的,可不經意間,卻又半遮半掩,那層層疊疊盡是滿含的風情,轉動時如浪花湧放。
而再看她雲鬓高聳,僅以一顆适當的夜明珠做點綴,臉上卻是蒙了層面紗,讓人難探究竟。
可僅是露出的身姿與那雙盈盈水眸,便已叫衆多人失神不已。
蘇沫兒為了這場獻藝,是早就煞費苦心的,很久前就苦苦思考,如今自是觀察着衆人反應。
見了這場面,心底總算是松了口氣,但她沒忘記自己最終的目的,牢牢記住楊嬷嬷所言:上座中,氣質容貌最出衆的那位,便是當朝太子。
是以,她下意識的擡起眸子看去,可在見着對方面容的瞬間,頓時如五雷轟頂,耳鳴閃電般的怔了怔。
若不是她身體的舞蹈記憶下意識跟着動起來,怕是要直接腿軟的跪在高臺上。
可饒是如此,她的失神也略略出了點差錯,加上她本身功底就不怎麽好,這一出錯,連帶着腳下動作也慢了幾拍,反應過來後,下意識慌忙的跟上拍子,卻導致她身體一個踉跄,腳踝不由自主的歪了下。
她差點兒沒忍住那疼痛驚呼出聲,卻最終死死的忍住了,只是再跳舞時,全然沒了先前的輕松寫意。
反而因着高臺上那人的出現,心中不由驚懼交加。
他他他他怎麽會在哪裏?難不成,他根本就不是什麽太子侍衛,而就是太子本人?!
此念頭頓起便再壓抑不住,畢竟事實也擺在眼前,她不由想起白日裏自己還在嘲笑他是太子侍衛,還說了什麽?好像是說他笨?
我究竟做了些什麽?我居然說堂堂大燕朝的太子笨?
如此一想,她只覺頭暈目眩,感覺自己整個人生都灰暗了下來。
若是可以,她只恨不能立刻奔逃離去,可她的倔強與壓力逼迫着她,不得不僵硬機械的在舞臺繼續。
她後面一小段,因着恐慌與腳踝疼痛,眼中早已蓄滿了盈盈谷欠墜的淚珠兒。
可她的差錯,本就因已是末尾,加上衆人只顧着沉迷她的姿容,哪兒觀察到那麽多。
唯獨上座的趙景煥,目光不經意在她腳踝頓了頓,随即移開。
而在最後,那些圍繞着蘇沫兒的舞姬,如花瓣兒般層層疊疊朝外圍綻開,同時扔出早就準備好的花瓣兒。
蘇沫兒則在他們綻開與漫天飛舞的花瓣雨飄灑的同時,臉頰上的面紗與頭上高聳的雲鬓,瞬間滑落。
霎時間,三千青絲如瀑傾瀉,盈盈光亮映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光輝。
最終,蘇沫兒緩緩卧坐在了中間,舞蹈終止。
而衆人則終于看清了她的容貌,頓時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張怎樣的臉龐,本就身姿妙曼不類凡人,如今再加上那滿頭傾瀉的青絲,和那張含羞帶怯的面龐,如若仙人也不比了……
偏偏她那雙眼眸,水汪汪的,清純至極,如泉叮咚,如霧氲湧,又如清風遠送。
搭配着那張妖媚的臉與身姿,只道人稱一聲:豔若桃李還餘,貌似瓊娥更甚!
一時間,場中寂靜至極,足足半響,才猛然有人大喝一聲:“好!”
随即,如潮水般的喝彩連綿起伏,蘇沫兒聞聽,高高吊起的心稍稍放下些許。
看這些人的模樣,想來自己表現已是很出彩了吧?
也不知殿下會怎樣想自己?若是覺得自己跳的好,會不會便不怪罪自己白日的冒犯了?
如此一想,又緊張起來,說來說去,她何去何從,終是把握在高座那人手中。
可她戰戰兢兢的等了許久,也不見上面那人有何表示,不由越發忐忑。
想了想,她咬咬牙,領着衆舞姬行禮:“奴家給殿下請安,殿下千歲。”
聲音柔媚又醇和,當真酥人至極。
不知道多少人迷了眼,卻下意識去看高座的太子。
都尉初始也驚呆在蘇沫兒的舞藝之中,平心來說,蘇沫兒的舞技自是一般。
可心思巧妙,與環境等等融入一起,當真是神乎其技。
因此,反應過來,他幾乎是興奮的滿臉通紅,比先前柳霏霏出場後還高興。
旦因蘇沫兒無權無勢,如果得了太子青睐,日後定邁不過自己這裏的情誼。
正想對着太子将蘇沫兒大誇特誇,可看太子,卻只見他目光盯着蘇沫兒,神色也無變化。
先前柳霏霏時他還說了幾句話,沒道理如今的蘇沫兒反倒讓他瞧不上了吧?
可這樣想着,卻也不敢絕對,畢竟這位的心思,可不是那麽好猜的。
他頭腦頓時冷靜下來,覺得老這樣不是辦法,只能斟酌着道:“那個……殿下,舞姬已獻藝完畢,不知殿下這裏,可有什麽章程……?”
趙景煥好似沒聽見似的,他不開口,在場衆人都心有戰戰,現場越發沉默,氣氛壓抑。
直到衆人快受不住時,趙景煥才收回目光,似是随意的揮了揮手:“讓她下去收拾收拾吧。”
這是個什麽意思?都尉摸不準他的心思,一時也無辦法,只能趕緊對蘇沫兒道:“退下吧!”
蘇沫兒聞聽他那句下去收拾收拾吧,頓覺渾身力氣好似被抽幹。
她先前曾聽楊嬷嬷他們吩咐過,如果太子看中了誰,便會賜賞,那日後便能伺候太子了。
便連在自己種種手段下都熬過來的柳霏霏,事後都得了賞,可如今的自己,卻什麽都沒得到……
一瞬間,她萬念俱灰,如同一具行屍走肉的道了謝,也不知怎麽和其他舞姬回到的坊間。
而蘇沫兒并沒有得賞的消息已是傳來,衆人态度各不相同。
有漠不關心的,有神色同情的,自也有爽快不已的。
顯然,柳霏霏就屬于這類,她看似好了些許,只臉色略有些蒼白,此刻見蘇沫兒雙目呆滞的回來,頓時冷笑起來:“都瞧瞧吧,人啊,終究還是要靠實力的!你們看我,便是被人使下作手段暗害了又如何?我還不是被太子看賞了!”
青釉扶着蘇沫兒,看着她渾渾噩噩的神色,心疼不已。
李玲兒幾個便幫着她反駁回去:“柳小姐,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罷!在這種時候,你非得要戳人傷口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你就知道蘇姐姐是沒被太子看中?即便這次沒有,依着蘇姐姐的容貌,日後自有的是機會。”
柳霏霏不屑的哈了聲,她盯着蘇沫兒,神情譏諷:“我欺人太甚?戳人傷口?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蘇沫兒,你瞧瞧你自個兒,費盡心思又如何?在殿下面前,你真以為那些小心思有用?殿下是什麽人?什麽沒見過?豈會被你蒙眼哄騙?”
說着輕嗤道:“野雞就是野雞,便是給了你枝條兒也躍不上去,還妄想當鳳凰?真個癡人說夢!”
此言落下,頓時博得柳霏霏追随者滿口附和。
一時間,柳霏霏得意非凡,蘇沫兒聞聽,腦子陣陣眩暈,想起此次不能被太子看中的後果,頓時更加絕望。
她閉上眼,那早就蓄滿眼眶的淚水便如珠般在瑩白面孔上滾落而下。
……
……
作者有話要說:
蘇沫兒:有句mmp我一定要說,老娘跳的這麽好,那個太子是不是眼瞎了,居然不選我?他是不是在記恨我之前嘲笑他?原來你是這樣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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