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氣運命格(十五)

“九弟且先去換身衣物,我稍後再去尋你。”說完,洛王離開社稷壇與衆道士前往配殿開會。

林行韬沒有去配殿,因為比起道士身份,現如今他的皇子身份更為重要。

況且還有蔔果子可以跟着去配殿,不至于漏掉重要情報。

兩名侍女拎着燈籠,領着他走在王府內。

王府建制複雜,廊道極多,林行韬只覺得冬景好看。

他走到一處帶梅園的宮殿前。

他想到了蔔算子,不是他瞎起的道號,而是那首詩。

當時的他看着破舊的道觀外凄涼的雪景念出這首詩,在心裏幻想雪中紅梅的場景。

然而真實的美景比他想象的更加動人。梅花啊,真的會笑,那麽豔麗嬌俏。

侍女替他換上白色的華服,料子柔軟,繡有祥雲圖案。

還有他之前自己随意束起的頭發也被侍女放了下來,感受着侍女細嫩的手指輕輕在發間穿梭的柔軟,他微微側過頭,發絲落在耳畔:“不用束起來了,天涼,就戴個額帶吧。”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以前對托尼說“剪個平頭額頭會不會很涼”的情景,不由失笑。

可惡!連托尼都那麽令人懷念。

林行韬吩咐被他的笑容怔住的侍女:“去準備些吃的吧。”

侍女連忙恭敬告退。

他一個人走到殿內的鏡子前。

臉還是那張臉,但換了合身又好看的衣服後,特殊的氣質卻顯露無疑。

那或許是屬于現代人的不自覺高人一等的氣質,吧。

和洛王給人的感覺有些像,但其實不同。不過旁人自然不會意識到這是什麽現代人與古人的差別,他們只會覺得林行韬的确氣質卓然,與旁人有異,是天生的尊貴皇子。

他想到方潮一掌擊出玻璃碎掉的情景,也伸出了手掌。

握成拳頭,筋骨竟發出了聲響。

若說他之前有自信将牛打暈,現在則有自信将牛打死。

但他還是覺得差了些。道士嘛,果然還是要修道法的,用拳頭像什麽樣。

他收回拳頭,開始在王府內風水極好的環境裏修道。

真氣流暢地湧動,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受到侍女悄無聲息地進來将吃食放于桌上,又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氣息慢慢接近。

他睜開眼,蔔果子正好從門口進入。

蔔果子一愣。

林行韬立馬笑道:“我帥嗎?”

蔔果子無可奈何地點點頭,說:“師弟之帥,若天神下凡。”

“老嘴真甜——我姑且信你這糟老頭子一回。”

“師弟你,唉,你過于魯莽了,好在成功了,厲害啊。”

見蔔果子一副唏噓的樣子,林行韬雲淡風輕地擺擺手:“基操,勿六,且坐。”

蔔果子這才和他一起坐在桌子邊,吃着精美的吃食。他們可餓了好久了,蔔果子吃着吃着,擡頭盯着林行韬。

“咋啦小老哥。”

蔔果子嘆息道:“且看你吃喝,急中卻也自有一番風度。”

“師弟,你若不是九皇子,你又是何人?”蔔果子的目光變深。

而且看你的态度這些東西竟是不太入得你的眼——他在心裏想。

“其實我是天外飛仙你信不信——你們剛剛在配殿談了些什麽?”林行韬随便地糊弄過去。

蔔果子揮手布下一道禁制防止他人偷聽,正色道:“洛王在你我來之前已經詢問過洛水土地,得到準确的消息:西邊那路要提前攻打。”

“因此城門将會提前關閉,論道大會也會提前到明日。”

“洛王準備明天會上請神明相助,請的似乎是洛水河伯,也不知道拉神明入局是要幹什麽。”

林行韬想到小道觀裏那個金色氣缭繞的小神,問道:“神明也能參戰?”

蔔果子搖搖頭:“非也。神明無法直接參戰,但他們可以間接地影響局勢,從中獲取自己的利益,畢竟神明都是要人間的香火供奉的——畢竟除了天生神明,大多神明都是需要朝廷敕封的。”

“哦,就好像下注一樣,聰明如我,一定壓——”

“義軍?”

“才不是,是兩頭都壓好嗎,你忘了我們是——”二五仔嗎。

蔔果子恍然一笑。

“我們還是按原計劃以皇子身份攫取大臨氣運,然後叛洛王,等暴露後再投義軍登高位嗎?”

“看情況吧,這一戰,不好說。”蔔果子沉吟道,“若洛王處于下風,那便按原計劃行事,若洛王處于上風,那就繼續做九皇子等待時機。”

林行韬點點頭,然而他在想若是事情出現什麽大變故,他又該如何……

正在這時,林行韬與蔔果子齊齊轉頭看向門口。

禁制被觸動,一名侍女端着盤子停在門口,恭聲道:“太羽真人差奴婢送樣東西給殿下您,真人說是為殿內的失禮之處賠罪。”

那可不止失禮,都要命了好嘛。

侍女端着盤子走近。只見用絲綢包裹的盤子裏放着一把長劍。

劍柄劍鞘皆黑色,劍鞘刻有紫色暗紋。

剛剛還想用拳頭不太行,這武器就立馬送上門了,不愧是氣運之子。

林行韬美滋滋地按住劍柄,只覺得觸手感覺極好,而待他拔出長劍,劍身竟發出一身清越似龍鳴的聲音。

他一甩袖袍,提劍走到殿外,對着月光看劍。

背骨清晰成線峰,劍身青芒閃爍令人無法逼視,這是一把吹毛可斷的好劍。

“上決浮雲,下絕地紀,匡諸侯而服天下,師弟,這是天子劍的仿品。看樣子,還是前朝遺留的珍品。”

林行韬從沒拿過劍,但他拿着這把劍卻自然而然地在空中劃出一道銳利的弧線。

而且體內的真氣竟也不由自主地向劍身湧去。

一團光華璀然綻出。

他忍不住笑道:“看好了,這就是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他并沒有飛起來,但他揮出了劍。

殿外的風都為之一停。

然後風雪大作——非是雪,而是白梅。

白色銀紋的華服衣角翻飛,他看見自己黑色的發絲落于眼上。

他微微低頭,竟能看見額帶上的寶石珠光流轉。

再看,地上留下一條由深至淺的寬大劃痕。

豔紅與潔白的梅花悄然落滿衣襟,有一片落在劍身上,即刻變作兩片。

他回頭朝被他成功的裝比震住的蔔果子說:“白衣劍客當如是。”

然後也不看劍鞘的方向,輕輕一擲。

“锵”得一聲,劍不差分毫地沒入劍鞘。

蔔果子只好給他的小師弟鼓鼓掌捧捧場,同時問出一個犀利的問題:“你到底是道士還是劍客?”

“我是孤高的近戰法師。”

這年頭,法爺不莽叫什麽法爺,還是叫魔法少女好了。

另外一陣掌聲從身側傳來,林行韬轉過身。

漫天梅花中,花瓣從洛王的大氅上自動滑落,他眼含欣賞之意,一邊鼓掌一邊笑道:“不愧是我九弟,此等風姿令為兄嘆服。”

衆人告退,洛王領着林行韬行走在梅園中。

呼吸間是凜冽的花香,洛王折了一段花枝,遞到鼻間輕嗅。

他的聲音穿過花瓣,帶着些許渺遠的氣息:

“三年前父皇病逝,國師矯诏擅權,帝位空懸至今。”

“國無君主,大哥軟弱為國師走狗,三哥沉迷女色不堪大用,我又困于這洛水城中。”

“天下大亂,觊觎我大臨皇位者不知凡幾,我竟只能縮在這小小一片天地積攢力量。”

“大臨危矣,九弟。”

他扔了那一枝梅花,踩在腳下。

然後一只手拉住了林行韬的手。

他露出一個欣慰的笑意:“好在你來了。”

“之前為兄問你,願不願助你六哥做一番大事業,為兄現在再問你一次——”

“願不願意做此等——”他的另一只手指了指天,卻緊緊凝視着林行韬的眼睛,“大事業?”

洛王想要當皇帝。

很正常的事情,作為正兒八經的皇子,他當然有資格去角逐皇位。

但他首先要度過眼下的難關,然後再面對其他叛軍,還要面對自家人以及強大的國師,所以他必須得有個盟友。

于是,只有他承認了皇子身份的、在他看來又的确是真皇子的林行韬再适合不過。

适于拿捏,适于利用。

林行韬當然要堅定不移,他反手握住洛王的手:“九弟願助皇兄一臂之力。”

洛王滿意地點頭,以手撫背,活像《三國演義》中君臣相得。

“既如此,為兄還需九弟幫一個小忙。”

林行韬心下一凜。

“前朝有一鼎,落于洛水之中,為兄遍尋不得。直至三年前有一道士告之:‘此鼎三年之後才可尋得。’”

“三年之期已至。但是大戰在即,為兄脫不開身,還需九弟你替為兄尋鼎。”

“鼎?皇兄為何要尋鼎?”林行韬想到洛王頭頂金紅氣運化作的小鼎。

“九弟有所不知,這鼎乃定天下之寶器,為前朝氣運所鐘。有說法‘得鼎者可得天下’。”

“只要得了這鼎,城中兩位真人将其埋入龍脈之中,便可馭使龍脈之力。”

“這可是仙人手法啊!加上你我兄弟二人龍氣相加,就算國師又有何懼!”

見林行韬有所猶豫,洛王寬慰道:“九弟是擔心那群逆賊?莫怕,為兄撥一支軍隊給你,明天再請洛水河伯相助,定保九弟你安然無恙。”

“九弟還在擔心什麽?”洛王皺起眉,些許煩躁的氣息遮掩不住,但很快他又柔和了語氣,“無妨,九弟才剛回來,是為兄考略不周了。”

“天晚了,九弟先在這王府裏休息一日再做決定吧。”說完,他踩着一地的梅花離去。

看着洛王莫測的背影,林行韬對走近的蔔果子說明情況。

蔔果子思索了一陣,斬釘截鐵道:“這是一個陰謀。”

還沒等林行韬露出無語的表情,他又說:“但也是一個機會。”

“首先,你能借此機會掌握一只聽從你命令的軍隊。其次,你作為挖出國之重鼎的皇子,天下皆知,徹底坐實皇子身份。最後,鼎上的氣運,你可以自己吸走一點嘛。”一點,蔔果子比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盆子的形狀。

林行韬笑出聲:“這麽好的事情,洛王幹嘛不自己去?”

“還不是怕叛軍打過去,還有就是他自己說的,他得坐鎮大軍,哪有叛軍快打來了主将去尋鼎的。”

“就算到時候真的遇上了叛軍,你反正不是真的九皇子,直接加入好了。”

這就是二五仔的好處啊。

兩邊吃香,可以兩邊橫跳。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說明一下:氣運流,神道流,靈氣複蘇流這些某點早有了,網上玄學方面的資料也很多,很多不是我原創的。

這篇文的靈感也是來自某點的。

标簽是快穿,其實是慢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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