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氣運命格(十九)

沿着洛水河從北至南,三天。

在此期間林行韬除了吸龍脈就是向王應學武。

只是王應擅長槍法,林行韬卻不高興學——自古槍兵幸運E,學了槍法說不定氣運會受到影響呢。

因此他只學了基本的劍法和步法,以防有一天真氣耗盡需要靠着武者的招式逃命。

而他的內煉之法已經趨于圓滿,只差點什麽就能成為一名法師。

差點什麽呢。林行韬騎在馬上,思索片刻,覺得應該是差一場真正的實戰。

三天裏陸陸續續有南邊的叛軍來送人頭,少的就十幾人,多的上百不過千,卻都是烏合之衆,根本輪不到林行韬出手,實戰什麽也無從談起。

感應到的氣機忽然一動,林行韬勒住馬,然後命令軍隊止步,下馬觀察前方景象。

現在是第三天的夜晚,天色極黑,遠方的樹林幾乎什麽也看不清。

這一段的洛水倒是相對平靜許多,水流潺潺,襯得夜裏更加悄寂。

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借着黯淡的月光和星光,林行韬指揮王應投擲長槍。

槍杆落于河土中,做好了幾處标記。

“挖!”

在林行韬的命令下,虎豹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器物,紛紛淌入水中,開工。

這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前幾次也有氣機感應強烈的時候,但什麽都沒挖出來。

只怪河伯給的定位系統太差。

在富有節奏感的挖掘聲中,林行韬問王應:“王應,你知道我們要挖的是什麽鼎嗎?”

王應答:“回殿下,是前朝氣運之鼎,乃承載天命的國之重器。前朝滅,國滅而鼎遷,落于洛水。”

“我們大臨也有鼎嗎?”林行韬問完這句,随王應看向東方。

那是王都所在,也是國運之龍徘徊之處。

“有。大臨曾有九鼎,國師以九鼎分盛大臨國運,後淵帝駕崩,遂碎鼎以讓國運托于皇子之身。”

“是以大臨皇位空虛而國運無礙。”

林行韬點點頭,他知道這就是蔔果子說過的國師用的邪法。皇子不死,大臨不滅。

他不免想到地球的鼎。

大禹作九鼎以鎮壓神州,定鼎天下。

鼎是華國的象征,是真正意義上的國之神器,是帝王權柄,是神話源頭。

三皇五帝皆在鼎下跪拜祭祀,以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它點燃了文明的火種,為華夏民族照亮前行的道路。

鼎啊,比之傳國玉玺之類更加地能代表華夏。

這時從河裏挖出的土漸漸堆成了小山,坑已有兩米深,而士卒毫不費力地擡着土攀爬着四五十度的河坡。

林行韬回過神,忽然有些奇怪,因為那些挖出的土非常幹淨,沒有常見的蟲子和污物。

他心思急轉,連忙走到坑旁,而這時,寂靜的夜裏傳出清晰的“當”的一聲。

就像是挖土的器具撞在了什麽堅硬的東西上面。

有什麽奇異的預感升起,衆人的呼吸聲聲可聞。

林行韬蹲了下來,手指撥開泥土,漸漸摸到一個光滑的環柄。

“五行敕令,土!”一個簡單的小道法,土塊松動,林行韬用力一拉。

轟——

金紅之氣沖天而起,将林行韬沖得坐在地上。

迷迷爍爍間,一個小鼎滴溜溜飛出黃土,懸于星辰之下。

金紅色氣在其上吞吐,猶如垂下一條金紅色的緞帶。

泥土紛紛掉落,露出它原本的花紋——

其上刻有一日一月,兼山川大河,花鳥野獸。

林行韬仰視着,見到小鼎旋轉之間映照天空,其上的日月之紋慢慢變大,最後映于夜空,猶如真正的日月同行。

鼎上是星空,鼎下是洛水,看着如此奇景,林行韬忍不住笑道: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漢燦爛,若出其裏!”

話音剛落,小鼎就宛如聲控一般突然一停,收斂光芒向下砸去。

直直砸到了正從地上爬起的林行韬懷裏。

林行韬被砸得氣都不順起來,王應将他拉起,沉聲說:“鼎已出,其聲勢之大必引來叛逆,殿下速走。”

于是林行韬在士卒的保護下抱着鼎,一邊往前走去,一邊打量着收斂了光芒普普通通的鼎。

這個鼎也就籃球大小,鼎耳鼎足刻有龍紋,觸手冰涼,而鼎腹有落款日月二字。

林行韬想根據蔔果子說的吸吸鼎內的氣運,但也許是他的實力到了瓶頸,又也許是鼎已神物自晦,他并沒有吸到什麽氣運。

“前朝有幾個鼎?”林行韬只好問。

“前朝之鼎有三,今存其一——即此日月鼎。”王應剛要回答,一個陌生的聲音卻從他們身前的樹林裏傳出。

王應二話不說就是一槍投過去。

然而槍從聲音響起之時投出,自聲音消失卻始終沒有回響。投空了。

陌生聲音的主人接着說:“九皇子殿下?大氣運者?貧道等你很久了。”

一個身影緩緩從陰影裏走出,其黑衣如鴉羽融于夜色中,行走間只有一張雪白的、邪異的臉晃來晃去。

見他只有一人而且沒有惡意的樣子,林行韬暫時沒有動作,而是警惕地問:“你是何人,為何等我?”

那人笑道:“眼黑,心黑,天下黑——是為三黑道人。我等殿下給我找鼎呢。”

那個驅使烏鴉妖的三黑道人?林行韬一怔,手裏悄悄捏了個法訣,嘴上問道:

“你不是去投西邊叛軍了?為何此時不在北邊打仗,反而在這邊等我?”

林行韬越說越覺得奇怪,三黑道人怎麽會在這裏,像他這樣的肯定會被守城的沖虛真人鎮壓,無法進城。

就算蒙混進城,他是怎麽那麽快地等在這裏的?

三黑道人略一側頭,差之毫厘地避過林行韬劍的襲擊,嘴裏說道:“诶呀,殿下禦劍之術可真厲害,可惜——”

“連法師都不是!”

劍柄擊落,剎那間有黑氣成鴉,掠空而來。

利爪寒光閃爍,腥風逼人。

轉瞬間,在林行韬周邊的虎豹軍就有幾個受傷倒下。

一聲厲喝,王應揮舞長槍沖出,星光垂落覆于體表,硬生生憑借肉體撞開了黑鴉,以氣吞山河之勢沖向三黑道人所在。

三黑道人微微揚眉:“哦?星辰副命,還是特殊命格?”

他黑袍一振,有黑色煞氣透體而出,成鬼怪狀撲向王應,似要生噬血肉。

黑氣沾染之處,草樹盡皆枯萎。

“我乃真人實力!你的實力不過法師之上,真人之下,還是乖乖被我孩兒吞入腹中吧!”

王應堪堪擋住黑影,星光卻是在黑氣的腐蝕之下漸漸黯淡。

而眼見着王應不敵三黑道人,林行韬自然沒有閑着,他大喝一聲:“列陣!”

虎豹軍頓時舉起各自的兵器,以林行韬為中心組成嚴密的組合。

比之三黑道人更為濃郁的黑氣彌漫,成一支巨大長矛,刺向敵人!

“王應,回來!”

林行韬以氣禦劍勉強幫王應擋了一擊,王應趁此機會一個翻滾,回到隊列之中。

陣法有了主心骨頓時威力大增。

那支黑氣幻化出的長矛節節暴漲,以令人看不清的速度轟向急欲躲避的三黑道人。

這樣凝聚了上百名士卒的攻擊,便是真人也得吐幾口血吧。

“哐哐哐!”

樹木被巨大的沖擊力沖得盡皆斷裂,塵霧彌漫中,林行韬一邊招回佩劍,一邊捏法訣補個刀。

“天地無極,雷霆正法,敕!”近日來日益龐大的真氣湧動,在他身前凝成一道雷光,狠狠劈向長矛刺中之處。

這一次的威力自然比不上上次,但有着青紫氣運的加成,電光依然劈亮了半邊天空。

熊熊大火在林中燃起,林行韬笑道:“三黑道人!我有上百精銳!你縱有真人實力,又豈是我等之敵!你才應該乖乖受死!”

突然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王應也是猛得睜大雙眼,暴喝一聲:“武曲!”

天空一滞,武曲星的星光似流星落于他的全身。他渾身氣焰暴漲,氣勢到達巅峰——

不留後路,竟是要拼命了。

“虎豹軍何在!”他雙目血紅。

“吾等皆在!”

“勢必保護殿下離開!”

“吾等皆以命護之!”

一應一答間,虎豹軍也跟着氣勢大漲。

然而林行韬在重重保護下卻感受不到安心。

只因電光照亮了樹後。

密密麻麻的黑甲士兵悄然肅立,其臉龐被火光、電光映成扭曲的樣子。

就好像看戲一般,不動聲色地凝視着他們。

其軍勢猶如黑雲壓頂,一眼望去,令人心悸難言。

他們列滿了樹林之後的大片平原!之前竟是無一人發現他們!

濃煙中傳出一聲咳嗽,三黑道人仿佛只受了輕傷一般拍拍道袍走出。

他露出一個充滿邪意的笑容,拍掌說:“殿下先前說什麽?”

“我有上千精銳在此!縱使你有上百精銳,又豈是我等之敵哈哈哈!”

“殿下,不妨将鼎交出,然後——

再去死!”

林行韬錯了,他覺得這個場景分外眼熟。

曹操敗走華容道!

他悔在不該念曹操的那首詩,但他分明沒有說什麽“三黑道人智障,假如是我我就派一支軍隊埋伏在洛水河邊”這種話啊!

為什麽要被當場打臉啊!

他呼出一口氣,卻也知道靠虎豹軍根本無法讓他從容離開。

他咬住了牙,告訴自己:要拼命了。

而就在數量懸殊的兩軍對峙、氣氛一觸即發之際,他忽然靈雞一動。

诶等等!

我好像,不是九皇子啊!

我明明、明明應該和三黑道人是一夥的!

住手!友軍啊!你要的鼎我給你啊!

然而林行韬剛要喊話,對面的上千人就如同黑色的潮水——

一擁而上。

喊殺震天。

林行韬抱着鼎,心裏就兩個字:我日。

作者有話要說:  三黑道人:你怎麽回事,小老弟?

林行韬:你挺不錯,小老哥。

肌肉小黃雞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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