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是聽說慕靈和翎安薪搬了出去,慕梓就覺得心情格外舒暢。
又拿起了許久未動的肚兜,開始繡了起來。
自從和紫月學了這門技藝,慕梓才知道自己活的有多糙,那是什麽也不會啊。
低頭看了看肚子,嗯,不對,她會生孩子。
跟着紫月的進程,她已經繡完了一個肚兜。這一個是自己單獨繡的,繡了幾日,覺得無味,就放在了那裏。
原本想繡個別的圖案,但熟能生巧,先把這個繡的好看了,在去動別的。
慕梓萬幸沒去繡別的,就這一個,就已經難為她了。
紫月若早知道是這樣,怕是一日就想交給夫人自己畢生所學。
慕梓拿着未完成的肚兜,遲遲不下針。
曉風有些好奇,就開口問道:“夫人怎麽了?”
慕梓咬嘴說道:“我再想接下來要繡哪裏?”
曉風聽完就笑了,慕梓一雙美目帶着怒氣看着她,“笑什麽?在笑這個月的月銀就沒有了。”
“啊。夫人我不笑了,可千萬別扣我的月錢啊。”
見曉風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慕梓轉過頭,“哼,我今天就能繡完,等會兒,你們可別攔着我。”
不用她們開口,半個時辰不到,慕梓就将手裏的東西扔在一邊了。
好心情都繡沒了,她眼睛轉了轉,就瞄上了紫月,笑道:“紫月你也不小了,趕緊嫁人,說不定還能給我生個小兒媳婦。”
紫月一本正經的說道:“夫人莫開這樣的玩笑。”
對于沒學過什麽東西的慕梓,還真不怎麽懂那些個繁文缛節,只要兩人喜歡就好。
慕梓問道:“你可有心儀的人,要是沒有,夫人我可就要牽線了啊。”
紫月沒說話,慕梓就當她默認了,說道:“我見管家的兒子就不錯,聽說他儀表堂堂,在軍中也有一職,你若嫁過去也不會差的。而且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就讓侯爺揍他。”
紫月兩耳不聞,只做着自己的事,這邊收一收,那邊擦一擦,
見紫月不理,慕梓癟癟嘴不說話,又看向了曉風,說道:“你也不小了吧,等你紫月姐姐嫁出去了,下一個就是你了。”
曉風可沒有紫月那麽鎮定,紅着臉跑開了。
門外的長風默默的聽完了這一切,才靜靜轉身離開。
天黑時分,紫月回房,突然被人捂了嘴,帶到一個人少的地方。
紫月心裏害怕,又不斷安慰自己,這是侯府,不會有什麽事的。
待看清眼前之人,她木着臉,揮開他的手,道:“你這是想做什麽?”
長風比紫月高上許多,此時低着頭看着被困在胸前的人,問道:“你當真想嫁給那什麽管家的兒子?”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能感受到長風待她的不同,心也有所觸動。可是她要陪在夫人身邊,而他不屬于這裏。
紫月眼神微閃,道:“夫人說什麽自是什麽?”
長風皺眉,“那夫人讓你嫁你便嫁?”
“自是如此。”
長風聽此,不做停留,轉身便走。
既然人家心有所屬,他也沒有挽留的必要。
看着長風離去的身影,紫月杏眸微黯,斂了神色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大房在準備搬出去的前幾天,翎隆禹身邊的兩位姨娘都被診出了身孕,于是又商量着等過了前三個月,胎穩了再搬出去。
這最高興的,就莫屬于姨老太太,就差讓兩個姨娘與自己平起平坐了。
近段時間,慕梓發現紫月和長風之間的氣氛很怪異。
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長風每次過來都沉着一張臉,就像誰欠了他似的。最重要的是他好像不逗紫月了,難道是有了喜歡的人,準備避嫌了?然後那人又不喜歡他,所以不高興了?
俗話說,烈女怕纏郎,長風又英俊潇灑,一手醫術出神入化,怎麽會不動心呢?
紫月依舊和平日裏一樣,只是情緒好像低沉了些。
不過這兩人,到底怎麽了?腦子有什麽閃過,只是也亂的很。
想着想着,慕梓就困了,直接在窗邊就睡着了。
紫月和曉風見夫人直接在椅子上睡着了,欲叫醒,讓其去榻上休息,就見侯爺進來了。
翎卿與見兩人正欲開口,連忙做了噤聲的動作,然後輕輕将慕梓抱起。
慕梓睜開惺朦的雙眼,叫了聲:“卿與。”
往他懷裏蹭了蹭,繼續睡。
時間過得飛快,人們都換上了以示曼妙身材的輕裝。
慕梓的肚子已經六月有餘了,比一般的肚子都要大上許多,衆人只當夫人吃的好,将來生一個大胖小子。
這段時間慕梓老是睡不好。身子沉重,偶爾睡着了,肚子裏的小東西又不消停,總是愛鬧騰。
于是就造成了本就困乏的慕梓,坐着坐着就找個支撐點睡了過去。
偶爾煩了也會向翎卿與耍耍小性子,只是翎卿與對她太好,一點理由也找不到,就只能自己說着無關痛癢話,把自己說哭了,等着翎卿與來哄。
開始長風還刺上幾句,後來就坐在一旁沉默,看着翎卿與輕言細語的哄着他的嬌娃娃。
老夫人偶爾聽聞了傾梓院的事,只能搖搖頭,擺擺手,表示自己不管了。
這段時間向卿與提了好幾次納妾的事,每次都被推了下去,到了後來兒子直接不來清園了。如此,她還怎麽提,怎麽敢提。
這天,到了翎隆禹一家搬出去的日子了,他帶着将近半年未出來的韓靜蘇來向來向老夫人道別。
和三弟相比,他知道老夫人和二弟已經很給他留面了,所以他也沒有拖拉,直接将東西搬過去了,現在過來說一聲,以後就分開過日了。
韓靜蘇還不知道,她一早聽說大爺要帶她去清園,還以為解了禁足,歡歡喜喜的換上了新裝。
可是聽着兩人的話語,很不對勁,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時翎卿與從外進來,說道:“大哥今日就走,那邊可安置好了?”
翎隆禹說道:“有勞二弟關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翎卿與點點頭,在一邊坐下。
韓靜蘇問道:“夫君要去那裏,什麽安排好了,妾身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翎隆禹說道:“這事不急,我稍後再和你說。”
他也能領悟一些韓氏的意思,他怕此時說了,鬧起來,丢人的也是他。
該說的也都和老夫人說完了,翎隆禹就準備離開了。
韓靜蘇卻突然問道:“弟妹身子重了,怎麽不見雨兒在二弟身邊伺候。”
翎卿與說道:“哦,她呀,犯了些錯,被調到其他地方去了。”
韓靜蘇心中一緊,“既然二弟不需要她了,那大嫂就請二弟給我個面子,還是讓雨兒來我身邊伺候吧,這段時間沒有她,很多事都不習慣。”
翎卿與擡頭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大嫂難道沒聽清嗎?我說她犯了錯。”
被翎卿與冰冷的視線直射着,韓靜蘇咽了咽口水,道:“知道,知道。所以這才讓二弟給嫂子一點面,讓她回來。”
“我還不知,何時大嫂的面子也能低過別人的錯了。”
“這,隆禹,你快幫我和二弟的說說情啊,畢竟雨兒在我身邊待了那麽多年。”
翎隆禹了解二弟的脾性,若不是犯了什麽大錯,他從來都不管的。
他不但記得雨兒的名,還說是她犯了錯才被調走,這怕只是一套表面說辭,雨兒這人,怕是兇多吉少了。
他說道:“一個丫鬟也值得你心心挂念,日後再買兩個給你便是。”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韓靜蘇剛出來呼吸外面的輕松空氣,不敢反駁夫君的話,便也起身向老夫人告辭。
韓氏如此在乎雨兒,是真的主仆情深,還是另有隐情。
或許可以讓她去和餘生見上一面。
韓靜蘇剛回到芙蓉院,就見到裏面空空如也,她慌張的跑出來對着翎隆禹說道:“大爺,大爺,芙蓉院遭賊了。”
翎隆禹眉宇微皺,說道:“今日我們就搬出去了,是我讓人收拾的,你來了正好,省得人去叫了,和姨娘一起坐車走吧。”
一句話恍若晴天霹靂,韓靜蘇登時不知作何反應。明明天氣已經暖了起來,她的背脊卻一陣一陣的發涼。
“怎,怎麽我之前不知道這事?”
“知道不知道都一樣,反正都得走。別磨蹭了,趕緊走。”
韓靜蘇一千一萬個不願意,這裏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曾經她以為一輩子也不可能有這樣的生活。可是翎府一步一步的起來了,她成姐妹中身份最高的人了。
這身份以後也不會變,只是一走出來這侯府的大門,她不能算侯府的人了,只能算作侯府的親戚。
再也不能以侯府的名義與人來往,再也不能出手豪邁的去打賞人。
再回娘家,那群人定會笑話她的。
看着韓氏一動不動,臉上血色盡失,翎隆禹突然湧起一陣厭煩,韓氏是愛他,還是愛這侯府的榮華富貴。
那幾個姨娘眼裏雖有不舍,但聽了他的話就趕緊跟着人走了。就是那兩個被娘奉為‘上賓’的姨娘,也沒如此。
“既然不想走,那你以後就一個人住在你的芙蓉院好了。”
要是事先知道她還能鬧,如今東西搬了,人走了,剩她一個人在侯府做什麽。
一個做嫂子的,有兒有夫,強留在小叔子府裏做什麽。
她嘴唇微動,“妾身,這就走。”
腳恍若千斤沉,背上猶如萬山重,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向了外面還在靜候的馬車。
到了新的府邸,輪心來講,比曾經的翎府也要好上許多,只是住慣了後來的侯府,那還看得上這樣的府邸。
走了一圈,韓靜蘇心裏越發難受,沒有花園,沒有景湖,沒有樓閣,沒有玉亭,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