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X
在秦墨的夢中,出現了清晨,深藍色的天空中沒有一絲亮光。
她站在懸崖前,凝視着深淵。凝視着即将塌陷的地廳。
海浪的呼嘯聲中,她甚至可以聆聽到陣陣的低語。然後她墜落了下去,緩慢的,沉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水中。
然後繼續下沉。
醒來後秦墨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她看了眼窗外,天空拂曉将至。十月的晨間空氣都夾雜了一絲寒意。
秦墨看了眼身旁空蕩蕩的床,不出意外,權正又是一夜未歸。
最近她似乎連他的電話都無法順利打通,直覺告訴她兩個人之間是出現了一些問題的。
秦墨下了床,拉開窗簾,想要看看海。卻意外的發現,權正的奔馳,正停在別墅門口。
而權正穿着深藍色的襯衫,袖口挽起到小臂,他帶着墨鏡,更顯得臉色慘白。他似乎在說着什麽。而他對面站着的人。
——是自己的母親。
母親在和權正說什麽?會是拜托他幫忙買東西嗎?權正這是剛剛回來,還是馬上要走?
秦墨想念極了他,急忙把亂糟糟的頭發束起馬尾,然後穿上拖鞋,就狂奔下樓。
正要推開門的時候,母親推門走了進來。
“起這麽早?”母親笑着問道。“不繼續睡懶覺了?”
“權正呢?”秦墨下意識的看向門外。
母親無奈的笑道:“他走了,小權要去美國一段時間,今天早上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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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和我說……”秦墨喃喃自語。有些無法相信,權正離開,沒有和她說明。
去美國,去多久,為什麽去?為什麽都到了家門口,卻不能見她一面?
母親在電話裏訂了兩份早餐,然後就要去洗澡。
“你昨晚去哪兒了?”秦墨問道。
“聚會。”母親還是一成不變的答案,說罷,就走進了浴室。
秦墨默默的吃完了早餐。很快母親走了出來。她穿着MS最新款的淺色休閑印花套裝,帶着墨鏡,一手還拎着行李箱。
“媽?”秦墨有些傻眼。
“我要去趟夏威夷,老同學說那裏有一些聚會。”她說着上前親了秦墨的額頭一口,然後迅速後撤:“小墨,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說罷就要離開。
秦墨拉住了她,她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手心,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難過:
“你這就走了?又要丢下我和爸爸?”
母親看着她,很寬容的笑了笑:“你爸和我已經簽了離婚協議了。財産的分割我們也差不多已經完成,至于你,也已經成年,不存在撫養權問題。”她說着聳聳肩,“So any question?(有什麽問題嗎?)”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一切問題不都看似很合理的解決了嗎?
沒有。
秦墨松開了手。
母親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安撫性的拍了拍她的後背:“照顧好自己。媽媽愛你。”
……
母親車引擎發動的那一刻。秦墨又一次的,有了被抛棄的感覺。
父親的電話很快到來:“小墨,你母親呢?”
“走了。”
“走了?!”父親有些急:“錢給你了嗎?”
秦墨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錢?”
“我和她辦理了離婚協議,雙方各付出有一半的財産,打到獨立的卡裏。是給你的錢。”父親低沉了許多:“她沒有和你說過?”
秦墨木然的搖頭:“她只說這幾天在聚會,我不知道她原來在辦離婚的事情。”
秦父重重的嘆了口氣。“我早該知道的。”
“爸,這是什麽意思?”
父親不肯多說,而是讓她回到了老房子裏見面。這些年,父親很少提起這裏。
**
“當年你母親離開的時候,留下的信,你看過了嗎?”
秦墨點頭。
秦父環視一圈,然後看向秦墨:“算了,這算是我補償她的錢了。”說着他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總是無法看清她的真實意圖,就像這次,我以為她是回來打算和你我重新組建家庭。沒曾想……”
父親說着想起了什麽,“你母親有和你要求什麽東西嗎?”
秦墨有些茫然,尚且沒從父親那句話裏反應過來:“你給我的生活費卡,我給了母親。”
父親一愣,随即有些惱怒:“什麽?你知道那卡裏有多少錢嗎!?”
秦墨怔怔的:“200萬?”
“你!”父親一臉恨鐵不成鋼:“這些年你就沒看過?你搬出家裏後,你周阿姨和我擔心你,每個月都……算了……”他手垂在身體兩側,“小墨,別亂想了。如今你母親離開了,我們的生活也可以恢複正常了。”
他說着,踱步走了出去。
……這算什麽?
回來一次,就是為了錢?那麽當初離開,也是因為錢?
秦墨一個人坐在保險櫃前,時間不知不覺流逝。
十月的斜陽透過小屋的窗戶,照到了她的臉上。秦墨捂着眼睛,無聲的啜泣着。
狐貍的電話恰巧這時候打來,她火急火燎的問:“老秦,你看微博了麽?”
秦墨剛剛哭過,鼻音很重:“什麽微博?”
“我轉發你了,去看!”
秦墨挂斷電話,莫名其妙的打開了微博。
【 卧槽!】
微博是一條娛樂新聞的熱點八卦。
照片很明顯是偷拍視角。畫面模糊不清。
但是秦墨在看到的第一秒,還是感到了血液倒流,渾身冰冷的感覺。
深藍色襯衫的權正,始終微笑得體的陳佳。
權正攬着陳佳的腰,似乎剛剛從夜店出來。然後兩人很快的上了一輛黑色的奔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顧氏少主與國民女神陳佳佳夜店宿醉未歸,是再續良緣妙偶天成?還是小三上位登堂入室?更多**資訊報道請點擊關注我們的微博賬號!】
他說,我很忙……工作很累……要去美國……加班……
秦墨聯系了一下,心中湧起的所有悸動卻在一個瞬間之內,消失殆盡。
她之前見過很多次,權正和陳佳在一起的畫面。
可是這次,這樣的感覺卻變了很多,像極了那種發現自己丈夫出軌後的絕望和悲哀。這不是一個好消息。
秦墨突然反應過來。她自己,只是權正的前妻而已。
除此之外,她什麽身份都不是。
絕望的情緒會被人拉入深淵,秦墨不想變成這樣。不過這樣的八卦新聞似乎影響的人只有她一個。
——父親周妍正式登記了。
兩個人沒有辦酒席,也沒有熱鬧的典禮現場。按照周妍的說法,那就是她只想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團團圓圓的吃頓飯。
到了家裏,秦墨發現除了父親,周妍,周典之外,家裏還多了一個人——夏戎。
秦墨有些意外,但是看到他還是非常開心:“學長,你來了!”
今天這樣的日子,對于父親來說,非常重要。
她有些哀傷,可惜,一家團圓,權正卻不在。權正最想向父親證明自己的,這本該是個增近感情的好機會。
父親,周典和夏戎三個人坐在客廳裏看臺球斯諾克比賽,幾個人随着比賽的一舉一動而一驚一乍的。
秦墨和周妍在廚房準備食材。
“小墨,小正呢?怎麽沒來?”周妍小聲問道,同時擔憂的看了眼秦父的方向,“你爸對他不滿意,但是也不能不出現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秦墨苦笑:“他今早去美國了,公司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是嗎?”夏戎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廚房門口,他斂眸看着秦墨,輕聲道:“我在商場買禮物的時候,看到他了,下午時候。”
秦墨擡起頭,茫然的看着他,視線卻一瞬間變得霧蒙蒙的。
秦父在客廳迫不及待的大喊:“小夏,啤酒,快點拿來!”
“馬上來!”夏戎笑着回頭招呼道,然後從冰箱裏拿出了三罐啤酒。走了出去。
周妍小聲道:“出了什麽問題嗎?”
秦墨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用力搖搖頭,唯恐客廳裏歡聲笑語的三個人聽到她聲音的異樣:“我不知道。”
周妍嘆了一口,然後摸了摸她的頭發:“小墨,如果你想要維持一段感情,最關鍵的是信任。”
“信任?”
“是的,以己度人是好事兒,可是有時候,也要考慮對方的情況。信任,空間,等待他的解釋,而不是胡思亂想。”
秦墨知道她話裏的含義。相信權正,相信他的謊言是有原因的。而不是去胡思亂想。
這麽一看,秦墨心情有順暢了許多。
吃完飯,父親幾番暗示,最後直接站了起來指揮全局:“小墨,送送小夏。”
“哦。”秦墨站起身。随手拿了鑰匙和錢包,“我送你,學長。”
她開着車,夏戎坐在副駕駛。
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夏戎身上帶着一絲絲的酒味,伴随着他身上自帶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種非常獨特好聞的氣味在其中。
“對不起,今天。我不該說出口。”夏戎輕聲說,視線緊緊的盯着她。
秦墨搖搖頭:“與學長您沒有關系。不用多想。”
“是嗎?”夏戎嘆了口氣,然後搖下了車窗。
夜風猛地灌入車內,秦墨出門沒有穿外套,打了個冷顫。
夏戎見狀,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幫她披在肩膀上:“抱歉……”他臉色也有些難看:“我,不會喝酒,所以……”
“啊?!難受了?是不是想吐?”秦墨緊張的問他。
夏戎點點頭。
“好像,更難受了。”他聲音斷斷續續的,“小墨,快停車!”
秦墨找了一條偏僻的小路,一腳踩了剎車。
夏戎打開車門下了車。
他沒有吐,只是迎着強烈的夜風,彎着腰喘氣。
秦墨下了車,她上前拍了拍他的後背,擔憂道:“感覺如何?”
“嗯……”夏戎直起腰,還在小口的喘着氣。“好了很多。”
看他依舊難受,秦墨看了看周圍:“這是個小公園,我陪你走幾圈,多吹吹夜風,會好很多。”秦墨說着,忍不住抱怨起來:“都怪我爸和周典,讓你喝什麽酒啊真是……他們兩個人使壞,你自己不能喝酒,為什麽還要勉強自己。”說着秦墨攙扶住了他的手臂:“小心,前面好像是沙坑。”
夏戎看了看,卻小聲笑了:“這裏是小孩子的游樂園……你看,還有個滑梯呢……”
“啊……還真是……”秦墨笑了:“咱們以前的老小區,也有一個這樣的大象滑梯。”
兩個人陷入了童年的回憶,夏戎的精神随着說說笑笑也變得好了很多。
“以前都是我推你,這次,你來推我吧。”夏戎看着滑梯躍躍欲試。
秦墨一臉不可思議:“夏學長,您幾歲了?!”
夏戎不在乎:“這麽黑,又沒人,我不管!你不推我就是不公平!”
“是不是兒科待久了會融入到那個年齡層?!”秦墨一臉冥思苦想。
“哇你變壞了!”夏戎笑着,開始上前捏了捏她的臉:“小丫頭,嘲笑我的後果就是,等會兒我們去玩秋千,還是要你推我!”
“太壞了!”秦墨哀嚎。
不過兩人玩的滿頭大汗,秦墨沒料到夏戎玩心這麽重。
最後氣喘籲籲的坐回了車裏。“我真不行了,太累了,饒了我吧。”
夏戎在她旁邊副駕駛,也累得夠嗆,“小丫頭,力氣還挺大……”
兩個人默默坐着閉目養神,誰都沒有繼續說話。
這條小路非常安靜偏僻,偶爾有車路過,也很快駛離。
大概過了十分鐘,秦墨發動了車。“回家吧,學長。”她聲音很輕,帶着一絲哀傷。
“關于你母親……”夏戎似乎下定決心,緩緩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告訴你。”
“什麽?”
“我在小學時候,也就是你母親離開前的那周,我曾經見到過你母親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說話。”
“所以呢?”秦墨沒反應過來。
“我現在想起來了,那個男人,是權正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