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從那之後,宋吟晚再沒對小腹上的肉多出過什麽別的想法。封鶴廷說她什麽樣兒都好,眼下這樣恰到好處又能顯得他養得好,無需刻意去改。
宋吟晚便在他‘多一分臃腫,減一分細瘦’的溫軟情話中放任了。
小日子過得如蜜裏調油,松快惬意。
這日,眠春捧了幾套新衣裳進來,惹得宋吟晚多看了兩眼。這一季的新衣早在入秋就已經撥了各房,何況她這兒一直不缺便沒讓人制新衣。這又是從何來的?
“還是再多帶一套,那地兒說不準就弄髒了,披風拿了麽?”
“拿了,輕便歸輕便,主子畏冷,要帶內絨的。”
“還是姑爺考慮周到,都及早預備好了。”都不見師傅上門量衣,做出來的騎裝都是正正好的。
宋吟晚也看到了那绛紫的一身騎裝,想到上回四叔說沐休帶她去東郊馬場那一出,下意識地有些窘,最近秋乏困頓,連記性都有些變差了。
不過這點很快被出游的興奮給沖淡了,畢竟距離封鶴廷許諾已經過了兩個沐休日。這陣子來,封鶴廷的早出晚歸,她看在眼裏,自是清楚他在忙什麽。偶爾他回來,自己沒睡還能談上些。
只是最近兩日四叔回來沒多久便要上朝,怕擾她眠,險些又要搬去書房。
從三皇子入獄到流放千裏,朝中勢力變革,看似風平浪靜之下總有些端倪露出來。宋吟晚說不上好,或不好,心裏記挂的唯有封鶴廷在這場敵我懸殊的博弈中能安然無恙。
這次沐休,許是意味着将要結束?
第二日,宋吟晚打着瞌睡起來,看到身邊不知何時回來的男人正睡得沉,輕手輕腳下了床。小廚房離主屋不遠,正飄出.醇厚勾人的香氣。
從後半夜炖上的土雞已經酥爛脫骨,湯色澤清亮,鮮香四溢。香菇吸足了土雞脂肪的香氣,蟲草花,山參都是滋補的聖品,都化在了這一鍋裏。随後照王廚娘說的,撒鹽調味出鍋。
宋吟晚盛出的剎那,才發現男人就站在門檻那,單薄的裏衣外罩了墨色氅衣,正閑閑倚着門框看着自己走神。
“四叔起了正好,用朝飯罷。”宋吟晚揚起笑,帶着幾分等待評價手藝的雀躍。
一碟切面的白面饅頭也被端了上來,就着滾燙鮮濃的雞湯,從胃一直暖和到心裏。封鶴廷凝着她,眼裏似有星辰。一日三餐,晨暮日常與她,便是良辰美景。
無需話語,兩人相視着喝湯都是笑意。想對對方好,想寵着對方的心是一樣的。
馬車去往東郊需得兩三個時辰,好在馬車裏都鋪上了細軟的羊絨毯子,熏着暖爐,比外頭暖和多。宋吟晚上了馬車便解開了披風,躺靠在封鶴廷懷裏補眠。海棠裙的裙擺層層疊疊鋪開,襯得裸露的肌膚愈是光潔細膩如白瓷,上沿至精致鎖骨随着呼吸淺淺起伏,誘人到極致。
封鶴廷覺得有些熱,又有些口幹地拿過矮幾上的清酒抿了一口,并不能緩解多少。停滞片刻,目光從女子的睡顏下滑到她這些時日在意的腰腹上,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呼吸驟然短促過後,從黑眸中兀的透出一抹潋滟亮光,愈演愈烈。
等宋吟晚一覺睡醒,發現馬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下來,睡眼惺忪地撩開簾,就看到外面遼闊草地和圍起來的栅欄。
封鶴廷抱着人下的馬車,懷裏的女子被披風帽檐遮住了半張臉,但僅是露出來的一些,就能窺探一二的絕色,更遑論男人這番态度。
馬場裏被吸引的也不止看馬的仆役,還有不少趁着秋高氣爽出行的王公貴族。還沒一會兒功夫,二人所在的帳篷已經來了不少問候見禮的。
宋吟晚對馬要比對人感興趣多,打從馬奴牽了馬匹過來,就沒心思應付了。封鶴廷瞥見,同小裘将軍說了幾句,之後,就再沒人過來打擾了。
“小公爺來了,‘馳風’都來精神了。”馬奴說着,牽着的棗紅馬兒噴了鼻息,如是應和,“您瞧。”
“真威風。”宋吟晚雙眼盈亮,‘馳風’通體如緞子一般油光放亮,唯有四個馬蹄子白得賽雪,像是踏雲而來。
只是等她話落,‘馳風’的腦袋就撇了過去。
馬奴同她解釋,“馳風是雌的,只能誇漂亮,不能說威風。‘踏雪’這一品裏獨剩的一匹,叫小公爺收服的,放眼天下都鮮少有能跑過它的,故才起的‘馳風’的名字。”
宋吟晚正啞然之際,就聽身邊的男人含着笑音道,“從今以後,叫棗棗了。”
這茬是過不去了。
她臉紅紅地看,馳風似乎挺喜歡這新名字,蹭了蹭封鶴廷的手,叫人看的豔羨。
“想不想學騎馬?”封鶴廷問。
“想!”
随着男人示意,馬奴又牽來一匹。棕紅皮毛,卻是要比馳風矮上一大截,連宋吟晚的腰那都不到的西域矮馬。
和馳風站一道,相差之大,令宋吟晚暗暗抽了抽嘴角。
這跟自己想的不一樣。
封鶴廷像是了解她心裏所想,出言解釋道,“這是西域的侏儒馬,性情溫順随和,最适用于初學,免得受傷。”
“沒錯沒錯,最重要是夫人您的安危。馬場裏預留下最好的,臨近秋彌,來學騎馬的女眷也多了起來。”馬奴亦作補充道。
宋吟晚随着他指看到不遠同樣的侏儒馬,上面坐着的大多年輕姑娘,由馬奴牽着小心翼翼走着。一年一度的秋彌盛事在即,自然也是姑娘們争搶風頭的好時機。尤其聽說今年官家恩準五品以下攜家眷共襄此事,更是熱鬧。
在這等時刻,宋吟晚心底莫名起了一絲隐憂。
在男人伸出手時,卻是下意識地扶着踩着馬镫騎了上去。
然牽馬的卻從馬奴換成了封鶴廷。
男人高大英俊和矮馬怎看怎不相襯,偏他沒有自覺般動作如常,眼裏只顧得馬上的女子。
宋吟晚頗是不好意思地喚了一聲“四叔”,想勸阻。
封鶴廷替她調整好馬镫和缰繩,“我陪着你。”他擡眸,笑意清淺,“我來教你。”
宋吟晚一愣,不知怎的想起那時初入國子監,也是這人手把手教……過去的交集短暫而酸澀,她抿了下唇角,忽然歪了身子就湊到了他臉頰,如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當下想那麽做便大着膽子做了,後才自欺欺人地想不會有太多人瞧見,只是連耳朵根都燒紅了。
“快點練,我想騎‘棗棗’。”
封鶴廷摸了摸臉側,漾開笑意,“好。”
雖說馬場遼闊,間隔稍遠,但兩人出色樣貌早已吸引了一衆注意,自然也沒錯漏這溫馨甜蜜的一幕。
在旁人看來,如傳聞裏恩愛。
獨獨一人,目光裏流露出稍許深意,踢了踢垮下的駿馬,跑起來的當下卻是沖着宋吟晚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