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情不太好？”秦子川看了她一眼，疑惑地開口。
董清清連忙擺出笑臉，搖了搖頭道：“沒，挺好的。”
秦子川理解地點點頭：“你現在不想說也沒關系，什麽時候想說了，随時可以找我，吐槽也好，簡單的聊天也行。”
車窗将外面馬路上的喧嚣隔絕，夕陽穿過擋風玻璃落在董清清眼底。不知是不是陽光太濃烈，她忽然覺得眼底一燙，連忙眨了眨眼，将前面的遮陽板放下來。
周嘉誠讓她分清楚現實與工作，可是如果孤身在外謀生，有一個人這麽關心她，她應不應該繼續把心關起來，将他限定在工作的範圍內呢？
董清清不知道。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她垂下雙眼，雖然清楚是“宋玥”起的作用，但還是忍不住這麽問了一句。
秦子川彎彎嘴角，深邃的眸子閃現笑意：“努力生活的女孩子值得我對她好。當然，還有一些別的原因，以後會告訴你。”
董清清張了張嘴，別的原因……一定是宋玥吧。
哎，她現在真是騎虎難下。
快到住處的時候，秦子川告訴董清清：“抽屜裏有小Q打疫苗的單子，你待會兒一起拿回去。”
董清清哦了一聲，打開抽屜，一個精致的玻璃瓶就這麽滾了出來，裏面裝滿了折好的紙船。
秦子川見她目光落在玻璃瓶上，跟她解釋：“上回幫你搬家，在沙發旁邊找到的，一直放在這裏忘了還給你。”
董清清倒是想起來他是問過她玻璃瓶的事。
可是這個玻璃瓶真不是她的……
秦子川開口：“如果你要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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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董清清打斷他的話，把玻璃瓶放回抽屜，拿了小Q的疫苗單子出來，然後迅速啪地合上抽屜，仿佛裏面裝了一只怪獸。
到了小區，董清清問秦子川：“你要上去看看小Q嗎？”
秦子川坐在車裏，指尖在方向盤上輕點：“可以嗎？我是說你的室友……”
“你說展瑜啊，沒關系，她上晚班，九點半才回家呢。而且她也很喜歡小Q……其實她人蠻好的。”董清清說了一句。
秦子川沒再拒絕，跟她一起上了樓。
一打開家門，小Q就邁着四條小短腿跑出來。董清清蹲下身摸摸它的頭，語氣變得軟綿綿的：“小Q，你看誰一起過來了。”
秦子川幫她把狗窩放到客廳的角落，聽她這樣說話，不由輕笑了一聲。
董清清聽到笑聲，擡起頭看向他，紅着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你笑什麽啊？”
“沒什麽，只是覺得你聲音很好聽。”秦子川目光柔和，長久地落在她身上。
“是、是嗎……”董清清抱着小Q站起來，忽然想到上次的暧昧，低頭蹭蹭小Q的毛，低聲道，“謝謝啊。”
她說完，看了看時間，猶豫道：“秦子川，你晚上有別的事嗎？”
“最近都比較閑。”
董清清彎起雙眼笑了起來：“那、那我做飯給你吃吧……啊，我的意思是你留下來吃飯，你幫了我這麽多，還沒好好謝過你。”
“這麽客氣？”秦子川雙手插着褲袋，來到她跟前，“董清清。”
他忽然叫了她一聲，董清清擡起頭，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收回。
秦子川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很漂亮。”
他神色認真，一點都不像開玩笑的樣子。董清清只覺得腦中嗡地一下，臉上倏然開始發燙。
“我去做飯了。”她垂下眼，眼珠子四處亂瞅，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把小Q放到一旁的沙發上，留下這麽一句話便往廚房跑去。
秦子川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愉悅，轉身坐到小Q旁邊，朝它吹了幾聲口哨。
董清清拿着鍋鏟出來的時候，秦子川手上正拿着一樣東西逗小Q玩。
小Q全身黑毛，整個身子圓滾滾，虎頭虎腦的樣子，在秦子川的引誘下，蹦跶着咬他手上的東西，實在咬不到就伸出兩條小短腿抱住他手腕。
秦子川把東西換了一只手，董清清這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的是一只小紙船，估計是用桌上的紙巾折的。
董清清臉上笑容一僵，原本那句“你吃不吃辣”最終又被她咽回去，然後默不作聲地回到了廚房。
她看見紙船莫名有點心虛。
飯很快就做好了，一共三個菜，蜜汁雞翅、卷心菜、清蒸鲫魚。
蜜汁雞翅色澤黃亮，秦子川嘗了一口，滿足地給她點贊：“待會兒你把菜譜抄給我，我回去讓容姨做。”
難得有人誇她做菜好吃，董清清笑得一臉滿足：“行啊，這是我的拿手菜。”
秦子川看着她的笑臉，放下筷子沉聲道：“你別笑。”
董清清一臉莫名：“為什麽啊？”
“因為你一笑，我就沒心思吃飯，只想看你笑。”
“你……”董清清張了張嘴，紅着臉說不出話來。
秦子川重新拿起筷子：“吃飯吧。”
“哦。”董清清應了一聲，他說了這樣的話，她哪裏還有心思吃飯啊！
晚飯之後，秦子川幫忙把碗筷放到水池裏，董清清哪好意思讓他做事，連忙攔住他：“秦子川你別動，我是要感謝你呢，你現在反過來又幫我收拾桌子，我得什麽時候才能感謝完啊！”
“如果我不想完呢？”秦子川看着她。
“什、什麽不想完？”董清清心裏一跳，她覺得今天的秦子川有些不一樣。她忽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慌亂地垂下頭。
外面天已經黑了，廚房裏燈光大亮，水池前的窗玻璃上映着兩人的身影。
董清清眼睛亂轉的時候，一眼便瞧見了窗上的影子。他很高，她只到他肩膀。雖然玻璃上沾了油煙，只映出模糊不清的剪影，但依然可以看出他俊挺的鼻梁，硬朗的臉部線條。
董清清把目光從窗戶上移開，低下頭說：“秦子川，我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學生，我什麽都沒有，随便出點事，就可能在這座城市混不下去。而且我……”
她話語一頓，忽然想不顧周嘉誠的告誡，說出“而且我也不是宋玥，我是騙你的”，但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她說：“反正我現在還不想考慮這方面的問題。”
秦子川靠近一步，見她想要退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董清清慌亂地擡起頭看向他。
秦子川道：“我認為你可以考慮。”
“可是……”董清清被心中的愧疚感壓得喘不過氣來。
她的眼珠亂轉，雙腳不斷地試圖後退。秦子川低嘆一聲，擡手擋住她的眼睛，随即彎下身子，吻住了她的雙唇。
眼前是人為的黑暗，然而在黑暗中，一切的感受卻更加清晰。
董清清能夠清楚感覺到他濕潤的雙唇以及溫熱的呼吸，她想擡手推開他，可是她的右手手腕被他緊緊拽着，而左手則扶着水池。因為她怕不扶着，她就會因為腿軟而摔在地上。
她眨了眨眼睛，因為他的手，她的眼前仍舊一片黑暗。于是，在這一刻，他成了她身邊唯一的指引。
秦子川感覺到她濃密的睫毛在他掌心輕輕刷過，掌心微癢，仿佛又回到與她一起走在夜市的那晚。然而跟那一晚不同的是，今天他遵從了內心的想法。
他感覺到董清清的生澀，好心地只在她唇上停留一會兒，并沒有深入。放開她的時候，秦子川看見她雙頰酡紅，像是喝了上好的美酒。
董清清并不屬于“美麗”那一型，但勝在清秀，因為清秀，此時臉上難得的酡紅便更加誘人。
董清清一下子不能适應光線，閉了閉眼，過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睛。
秦子川一只手依然抓着她的手腕，她感覺到手腕上的熱度，不過比手腕更熱的，是她的唇。
董清清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秦子川摸摸她的腦袋：“有些事你可能不記得了，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你只要知道，我們曾經約定要在一起，而現在，作為一個成年人，我也确信我們适合在一起。你覺得呢？”
“我……”董清清神色茫然，她的心跳到現在還沒有平複。
她成功了，成功地讓他認定她是宋玥，而他的這番話也是該對宋玥說的。
董清清抿了抿唇，這是她的初吻，她原以為會把自己的初吻獻給周嘉誠，可是沒有。
而且，她清楚地感覺到，他吻她的時候，她并不覺得讨厭。
“告訴我。”秦子川又逼近一步。
董清清無措地後退，卻因為後腰抵到了水池，退無可退。
“可是我……”她說完，咬了咬唇。周老師會料到現在這個局面嗎，如果他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還會讓她繼續嗎？
分清楚工作與現實。
現在怎麽分得清？
“好，我給你時間考慮。”秦子川見她這副模樣，忽然不忍心逼得太緊。
董清清卻在這時開口：“你真的喜歡我嗎？這樣的我。”
秦子川點點頭。
“可是我心裏住着一個男神。”董清清垂頭說道。
既然不能告訴他宋玥的真相，那就把另一個事實告訴他吧。
秦子川滿不在乎地聳聳肩，深棕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戲谑：“哦？是梅長蘇還是靖王？”
董清清：“……”
“行了，希望明天能聽到你的答複，晚安。”秦子川說着，又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轉身朝大門走去。
聽到防盜門吧嗒一聲關上，董清清瞬間腿軟，順着身後的儲物櫃坐到了地上。
秦子川上了車卻沒有立即發動，從他的位置擡頭看去，住宅樓每一個窗戶都亮着燈。從外面看，他根本分不清董清清住的是哪間。
也許結束單身真的需要一個契機，合适的時間合适的人，剛好，董清清全都對上了。
董清清。
宋玥。
秦子川收回目光，童年的約定不過是一句美好的玩笑。但既然她一切合适，那麽他不介意履行當年許下的承諾，不管她還記不記得。
他又在車裏坐了一會兒，想到應該讓陳朗停止調查了，結果他剛拿出手機，便看見董清清背着雙肩包急匆匆地跑出來。
秦子川連忙驅車過去停在她面前：“出什麽事了？”
董清清看見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羞紅，只剩下焦急與勢在必得的決心。
“調查天成甲醛超标的事有進展了，我現在要去跟我同事會和。”
秦子川打開車門：“上來，我送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