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美人如月

阿照好不容易将一只腿從馬背另一邊擡了過來，兩腿并在一塊還沒坐穩當，趙景川就一拉馬缰繩，一騎絕塵，率先行出。後面有十來個背箭負弩的侍衛随即跟上。

慌亂中阿照緊緊抱着趙景川，将頭埋在他那散着淡淡檀香氣息的胸膛中，只覺得耳旁的風呼呼作響，早已不知走出了多遠。

郊外，晴空萬裏，杏花飄香。趙景川抱着阿照，其餘侍衛跟在他身後十丈遠處。

“你真的不适合施胭脂。”趙景川垂眸望着懷中的阿照，低聲說道，他的手臂蹭了蹭阿照那襦裙下微露的胸口，繼續道：“這樣枯瘦，襦裙也不好看。還有，誰允許你穿的這麽暴露的？”

阿照聽了，不由有些委屈，小聲嘀咕道：“不是我自己要穿的。”

“你膽子大了，還敢頂嘴？”

阿照不再言語，她怕再多說一個字，趙景川又要送她回青樓。

馬蹄踏着碎步，一路慢走到山巅之上，趙景川臨高遠眺，将京城全景盡收眼底。他似乎心情不錯，随口道：“逢春不游樂，但恐是癡人？”

阿照抿嘴笑了笑，詩意淺顯她能聽懂其中的意思。景川是說，春天不出來游玩，莫不是癡人？

只聽一個清美嗓音笑道：“殿下好雅興！”

阿照轉過頭，不由得呆住了，只見一位身穿白綢的絕美女子從樹後走出，女子渾身不染纖塵，容顏絕麗恍如神仙妃子，莫可逼視。

趙景川一躍下馬，笑道：“看來安國郡主也非癡人。”

手握重兵的兵部尚書關蘇陽有位獨女，小字山月，年紀輕輕便被封為安國郡主。

正是關山月的女子微微一笑，輕輕看了一眼馬上的阿照：“早就聽說殿下得了位眉梢有胭脂印的佳人，莫非就是這位？”

趙景川搖頭道：“莫說是她，這世間有哪位女子可你面前稱為佳人？”

阿照滿面通紅，沒有因趙景川的話而懊惱，他說得沒錯，在這樣一個美人面前，她什麽也不算，她握緊了手中的梅花繡帕，第一次感到深深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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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山月微微一笑：“殿下這番言語，可要傷了這位胭脂美人的心了。”

趙景川轉頭瞥了阿照一眼，冷然道：“見了安國郡主，還不下來拜見？”

阿照一驚，連忙慌亂跳下馬背，哪知腳沒站穩一個踉跄險些跌倒，手臂卻被一只素手給扶住了。

“姑娘小心。”管山月望着阿照，柔聲道。

阿照幾乎斂住了呼吸，面前的女子就像是天上的明月，美的動人心弦。阿照不懂什麽叫嬌花照水，娴靜清貴。她只知道自己見過的所有美人，都遠遠不及這個女子。

趙景川對阿照的失禮很不滿，輕輕咳嗽一聲，斂去臉上的不悅，向關山月問道：“你一個人來的？竟也不帶侍衛随行，萬一出了事如何是好？”話中帶着斥責意味，但是阿照知道，他是在擔心她。

關山月微微搖頭：“雖然沒帶侍衛，難道你覺着這暗地裏守護的死士還少了去？我只是想一個人清靜清靜，何必非要帶那些人？”她笑容絕美，只是話語中氣不足，面色略微蒼白，似乎有不足之症。

趙景川嘴角扯起一個笑意：“你啊，還是那般任性妄為。”

“景川，京城中敢說我任性妄為的人，也就唯有你了。”關山月佯裝嗔怒，帶着一絲嬌憨。

阿照的心狠狠一揪，她想起那一天，他惡狠狠地告訴她“景川這兩個字，不是你可以叫的！”如今這位郡主，卻是叫得那麽的随意。

趙景川搖頭嘆道：“外面風大，你身子不好。何必非要出來，豈不就是任性妄為？”

關山月望着他笑道：“如今我還沒嫁去王爺的涼王府呢，這就開始拘束我了？”

趙景川望着她，低聲道：“月兒，快了。你很快就是我的人了。”聲音中帶着無限的柔情。

不過他說話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照，阿照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阿照聽出來了，這個絕美的郡主就要嫁給景川了，她會是景川的妻子。而她，阿照，又算得了什麽呢？阿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樣一種濃情蜜意之中，她覺得自己簡直太多餘了。

關山月似乎輕笑了一聲，随即正聲道：“我可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女子，王爺要當心。”

趙景川低沉着嗓音，“那是自然，你豈能與那些胭脂俗粉相提并論？”

“聽欽天監的人說，今夜月掩軒轅，将有流星數萬。”安國郡主輕聲道，絕美的桃花眼眸中泛着期待。

“竟有如此美事？那當飲酒觀星，才能不負良辰美景。”趙景川朗聲一笑，忽然攬住關山月的纖細腰肢，一躍将她抱上馬背，駕馬遠去了。

阿照呆呆地看着那馬上兩人絕塵向更高的山崖行去，留下她一人在寂靜山林，無人問津。

關山月似乎回頭看了一眼，“王爺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舍得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