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安馨和沈隽都沒想到意外會在學校裏發生。

沈隽更是沒想到，許世一出事會與安馨沒有關系，叫走他的人，走到一半就說拉肚子，讓他一個人去找教務主任。等到了那裏發現今天教務主任家裏有事，早就離開了，他和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調開的。

安馨聽沈隽說了事情之後，覺得身體裏的血液都凝固了。

如果是這樣，那何秋思叫住她說話又算什麽？

她覺得，這件事一定與她有關，與顧熙辰有關。

可她沒有證據……

“你先回去。我去找人。”沈隽煩躁地給車開鎖，鑽入駕駛室。

安馨緊跟着坐進了副駕駛室，“我和你一起去找。”

她聲音發顫，“沈隽，報警吧。”

沈隽的目光在許世一書頁裏的程序上頓了一頓，擡眼看她，“你真的在意他的死活？”

安馨看着前方，面色發白，“我只想對他好。想讓他好好的。報警吧。”

“你去報警。”沈隽沒有直接拒絕她，“我去想別的辦法。”

安馨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雖然不知道他一個學生還能有什麽辦法可想，還是下車。

現在的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安馨的頭上也冒着汗，卻覺得冷，每一秒都過得煎熬焦躁。

現在正是放學的時間，每一輛車裏都有人。

不一會兒，一輛車停到她面前。

她怔了怔，看到車門打開，沈隽不耐的催促聲傳出來，“上車！”

安馨不疑有他，馬上鑽了上去，“你想到救他的辦法了？”

“沒有。”沈隽心裏煩躁，不想說話，停了一下才又吐出幾個字，“我用手機報警了。”

“……”安馨心裏稍定。

她是乖乖女，平時都聽學校裏的安排，不會帶手機來學校。

慶幸有沈隽在。

“我們現在去哪裏？”

她抓着校服，不安地看着沈隽，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一只擔心自己要成會砧上肉的兔子。

沈隽的車開得很快，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她，“去我家。”

以為安馨還要再問，又道：“閉嘴。要不然，你就在這裏下車。”

他心裏煩躁，不知道自己都已經把她騙下車了，怎麽又要調回頭圓謊把她接回來。

安馨的眸子黯了黯，扭頭看向窗外。

擔心和委屈在心裏盤旋着，可她看到了朝他們橫撞過來的面包車，上輩子最後一幕在腦中放大，她大叫：“快！躲開！”

沈隽一直看着前方加速，被安馨抓住方向盤心裏生惱，往安馨的方向看一眼，準備罵她的時候看到了直朝他們撞來的車。

一句國罵吐出，馬上打轉方向盤，“怎麽只要你在車上就遇到這種事？！”

不過是轉瞬，兩車相撞。

兩人來不及為還活着慶幸，就看到面包車往後退了退，再次朝他們的車撞過來。

這是謀殺！

安馨腦子裏剛閃過這樣的念頭，就被沈隽推出了車。

“走。”沈隽拿着手機打了個電話，就帶着安馨随意地鑽入了一輛車，報出地名。

司機看了坐在副駕駛室上的人一眼。副駕駛上的人笑了笑，“小夥子，你的車不便宜，留下來可以追究對方的責任，讓人負全責。”

沈隽與安馨幾是異口同聲，“謀殺。”

而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怔了怔，又都沉默了下來。

前面的兩個人面色都變了，司機一腳踩下油門，用生平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

到了沈隽說的地方。

他帶着安馨下車，另換了出租車按他給的路線走。

一直到玫瑰園舊址，他讓司機就在原地等着他們，才帶着安馨下車，往玫瑰園裏走。

“小夥子，談戀愛換個地方吧。這裏面不安全。”

司機好心地提醒他們。

沈隽沒回頭，“找個人，很快就出來。”

玫瑰園早年也曾是名躁一時的大樓盤，後來有人在這裏拍過恐怖片。自那以後，這裏時常傳出鬧鬼的事，住戶陸續搬走。房子租不出去也賣不出去，就成了被廢棄的樓盤。光提到名字都能讓人感覺到陰森。

許世一看着面前的顧熙辰，完全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他鎮定的模樣讓顧熙辰心生不快，盯着對方看了好一會兒，才以對方上輩子不愧成了他的死對頭為由撫平心裏的憤然。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找你過來？”

“不知道。”許世一答得很平靜，看了一眼站在顧熙辰身後如同狗腿子一般的許冬冬，收回目光。

仿佛剛才看的只是一個陌生人。

到底是自己的死對頭，只三個字就能讓顧熙辰心裏再次冒火。

“對啊。你怎麽可能知道？你畢竟還沒成為他。”他低低地喃出聲。

許世一眼裏閃過疑惑，聽得他換回了正常的音量，道：“你不該接近她的。你沒有資格接近她。”

許世一突然明白他為什麽要費這麽大的勁把自己弄到這裏來了。

“她不喜歡你，不會和你有什麽關系。你更沒有資格管她願意誰接近她。”

顧熙辰面上的神色凝了片刻，而後笑了起來。

笑聲由小到大，逐漸變得癫狂。

許世一心裏打突。平時在學校裏覺得顧熙辰不一般，卻沒想到私下裏是這樣的不一般。

他看了一眼吓呆的許冬冬，嘴角揚起一點嘲弄。

顧熙辰終于笑緩過勁來，赤着眼，面容扭曲，“怎麽會不喜歡？怎麽會沒關系？這世上，只有我才有資格管她！”

他的語氣急切而熱烈，“你們任何人，于她來說，都是外人！”

“那，她是你的誰。”相比之下，許世一的語氣平靜得多，似是漫不經心一般。

“她……”顧熙辰閉了閉眼，複又睜開，一字一頓地強調，“她是我未來孩子的母親。”

空氣瞬間凝滞，兩個人四目相對，誰也不先眨眼，誰也不先移開視線，似乎在進行一場無聲的較量。

過了好一會兒，許世一平靜出聲，“喜歡一個人，要讓她覺得舒服。如果不能，倒不如把這份喜歡埋在心裏，希望她能過得好。”

他換了口氣，在顧熙辰接話過去前繼續道：“如果明知道她不喜歡自己，還強加在她的身上，她一定會很不舒服。”

他笑了笑，語氣裏帶着一點輕快，“我會建一個自己的世界。會希望她願意為這個世界停留。如果她不願意，那一定是我建的世界不夠好，不夠吸引她……”

在玫瑰園裏戴着耳機聽着黑盒子裏的聲音的兩個人各自沉默地盯着自己的足尖。

安馨垂着眸，兩滴淚順着彎睫流下，一滴沒入藍色的衣料，一滴落到手背上，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