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
58.
在白天裏不會做的事情, 入了夜，他們就會做了，臉上帶着笑, 一邊數錢一邊抽煙, 燈光昏沉沉的。李鎮坐在角落裏，心不在焉, 在計算着，裴善和方展年到底說了什麽？
突然有人過來, 用腳踢了下李鎮的小腿。
“哎, 老板叫我給你的。”瘦男人掂着手裏的一筆錢, 眯着眼睛看着李鎮，一手捏着煙，一口接着一口抽。光線都被這個人給擋住了。李鎮擡起頭, 毫不猶豫接受了。瘦男人眯着眼睛，剛剛還在打量着的，李鎮收了錢之後，他笑開了。他捋起衣服下擺, 露出精瘦的腹部，坐到李鎮身邊，指了指還在數錢的幾個人, 說：“老板這次可真是大方，這麽多錢都讓兄弟們分了。”說着，瘦男人從褲兜裏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給李鎮, “抽不？”
李鎮掃了一眼，接過，叼在嘴唇間夾着，瘦男人拿出打火機過來點火，李鎮吸了一口。
他一邊抽煙，一邊數錢，在瘦男人眼裏看來，李鎮的動作很熟練，熟練的好像經常幹這種事情。瘦男人心底的懷疑被打散了。
李鎮一邊數錢一邊摸錢，感覺很糟糕，說實話，也有愉快。錢嘛，誰不喜歡？
“嘿，今晚是最後一天，好好享受享受。”瘦男人拍了下李鎮的肩膀，不等他反應了，自己起身，跟其他人混在一起，商量着今晚要怎麽嗨皮。
李鎮看着自己剛剛被瘦男人拍過的肩膀，琢磨着他剛剛的話。
今晚是最後一天？
他轉過臉，看向那些在商量嗨皮的人。
幾個人一起出去了，瘦男人看了眼李鎮，說：“哎，你去不去啊？去夜店嗨幾下。”說着，整個人扭動起來，臉色泛着紅潮，是酒精和興奮造成的。
李鎮搖搖頭：“我還有事。”
瘦男人走了。
李鎮坐在沙發上，雙手交握，松開、握住、摩擦，動作反反複複。他現在暫時不能出去，在這裏也不能摸手機。角落裏有個監控器，畫面連接到方展年手裏的平板電腦。現在，他動不了，任何小動作應該都會被方展年看到，過了今晚，或許就更沒什麽機會了。
有人過來敲門了。
李鎮緊張的思維松了松。
“老板要見你。”是方展年身邊的女人。
李鎮跟着女人上了樓梯，進了方展年的房間。
方展年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腿架在辦公桌上，手裏把玩着撲克牌。肚子大的好處，就是撲克牌可以放在肚子上玩。
女人關上門離開。
李鎮站在中間，看着方展年雙手控制着撲克牌，收放自如，技術的确精彩。
“紅桃A。”方展年抽出一張牌，說：“李鎮，你看着，記住了。”他将牌翻了面，放在桌子上，手覆蓋上去，接着，突然用力一拍，與此同時，他放下腳，站起身，肚子上的一些撲克牌全掉落在地。他雙手撐在桌子上，盯着李鎮，問：“你說現在是什麽？”
李鎮看着方展年的手。
“你沒出老千，它就是紅桃A，你出了老千，我無論怎麽說都是錯。”
方展年看着李鎮，視線慢慢落向自己的手背上，他緩緩拿起手，扯掉黏在手心裏的那張牌。他看着李鎮，說：“真的永遠假不了，你說是不是？”
李鎮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擦了擦鼻尖，說：“你要把那批貨換成假的？”
方展年笑了幾聲，往後一倒，用力坐在椅子上，晃動着椅子，來來回回。“程胤赫跟裴善一起算計我，他們要拿到貨，同時又能拿走錢，賺了雙倍，我沒那麽孬，讓他們得雙倍好處。”
方展年突然轉過椅子，盯着李鎮，手指用力指了指他，刻意用力做出來的動作，好像有什麽含義。李鎮舔了舔嘴唇。
“李鎮啊，你想搞垮程胤赫嗎？”方展年突然問。
李鎮看着方展年，他臉上壓根就沒什麽可以被人看透的表情，根本找不到什麽意思。李鎮點點頭。
方展年似笑非笑地望着李鎮，他轉動椅子，背對着李鎮。
“想搞垮程胤赫，那你就別通風報信了。”
李鎮猛地一怔。什麽意思？
方展年踩着牆面，用力一轉，對上李鎮緊張卻又不緊張的眼神。他笑看着李鎮，“李鎮，如果不是有人看見你跟徐西和在一起，我還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角色。”
李鎮握了握拳頭，立馬松開。
“話嘛，說透了就沒意思了。”方展年看了他一眼，閉上眼睛，“你要是真想搞垮程胤赫，就不能通風報信，好不容易有了這麽個機會，你也不想周迦再入魔掌吧？”
提到了周迦，李鎮的猶豫沒了。
“我知道了。”
方展年不說話了。
片刻後，李鎮離開這裏，下樓。
現在，他做了什麽？算是違背了自己的原則底線？破壞了自己的規矩？
他走出大樓，站在一樓的門口看着外面。
漫天星空。
有人往這邊走，有人往那邊去。
李鎮走了一段路，轉彎，入眼的是一雙有些髒兮兮的白色單鞋。他低着頭，看着那鞋子，久久都沒動靜。
周迦踮起腳，雙手纏上他脖子，抱住，幾秒後，她放下腳後跟，微微松開他，仰着臉看着他。
“李鎮。”她叫他的名字。
李鎮的喉結滾動了幾下。
周迦按着他的後勃頸，對着他幹燥的嘴唇吻上去。
口紅的味道變重了。
周迦是故意的。
昏暗的路燈下，交疊在一起的影子被拉長。
不遠處的奧迪車內，柳啓意趴在窗戶邊，一邊抽煙一邊看着李鎮那邊的情況，看到周迦主動，頓時一愣，他回頭，看徐西和，問：“現在女的都這麽主動？”
徐西和笑笑，沒說話。
李鎮推開她，看着她抹着嘴唇，擦掉口紅。
“你來這兒幹什麽？”
周迦看着李鎮，擡手擦着他的嘴唇，被他一手推開。
“我問你，你來這兒幹什麽？！”
周迦靜默了幾秒，擡起頭，對上他生氣的目光，說：“我來找你，我要你跟我回家。”
李鎮蹙起眉，看着周迦的目光，生氣裏蘊着難過。他張了張嘴，最後只說：“你先回家，我還有事。”
周迦吸了口氣，用力吐出來。她看了眼夜空，轉身走了幾步，突然，她回頭就揪住李鎮的衣襟，用力扯向自己。她盯着李鎮，說：“我不許！我不許你冒險！聽到沒有！我要你回家！跟我回家！”
李鎮抓住周迦的手，按在自己胸前。
“周迦，周迦。”他擡手撫在周迦的後腦勺上，“我必須留在這裏，現在還不能回去。”
周迦靜了下來，松開他的衣服，抽出自己的手，拍着他的胸口。
“那我呢？你冒險去做那些事情，你冒險替那些可能根本就不在乎你生死的人去做可能會死的事情，你有想過我嗎？”
“我有，”李鎮看着她，“我有。”
周迦微微一怔，笑：“結果呢？”
“你等我，就明天一天，就等我一天，我會回來，留着命回來，我這條命，你要不要等等我？”
周迦聽着他說的每一句話，望着他。她的回答，毫不猶豫的肯定是等啊。
“你臉皮呢？”她擡手拍了下他的臉。
“什麽？”
周迦又拍了下他的臉，“你叫我等你，你臉皮那麽厚？”
李鎮抓住她不安份的手，捏在手心裏。
“周迦，我不是為那些人冒險的，我是為你，只為你冒險，真的，周迦，我肯定會回來，不會白白為你冒險的。”
周迦“嗯”了一聲。
“那你等我嗎？就一天，等我嗎？”
周迦指了指自己的嘴，“你主動下，我再告訴你。”
“ ......”
“快點，他們看着呢。”
“ ......誰？”
“他們啊。”周迦指了指後面不遠處的奧迪車。
李鎮看過去，柳啓意立時滅了煙，縮回車子。
周迦捏住李鎮的下巴，“你主動一次，我等你一天，劃得來的。”
李鎮挑了挑眉：“主動一次，你等我一天？”
“嗯。”周迦點頭。
“那我主動兩次，你等我兩天？”
周迦皺著眉頭，“好像 ......不是這個理——”
麽。
麽。
麽。
麽。
麽。
李鎮難得主動了五次，親的又快又準。
周迦愣住。
“這是親啊，不是吻啊。”
“周迦，我肯定回來，你在車站等我，到時候，帶你回家看你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