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此時張掌櫃見胭脂不亞于久旱見甘霖,也顧不上許多,當即扭着豐腴的身子沖過來,先幫她提了包袱,邊拉着往裏走邊喜形于色的沖裏頭喊:“瞧瞧,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幾位夫人,等的人來了!”
幾個貴婦先是一愣,繼而驚訝出聲:
“這樣小?”
“還是個孩子呢!”
“張掌櫃,你可別蒙我們呢吧?”
“莫要說笑,打量我是沒見過世面的人麽?”
這會兒張掌櫃胸有成竹,立時覺得心不慌了氣不喘了,只笑眯眯聽衆人嘀咕,又叫夥計給胭脂和盧嬌上茶,等安靜下來才不緊不慢道:“哎呦呦,我哪裏敢蒙諸位夫人吶!先前我也是驚訝的很,不過老話說得好,英雄出少年,難不成還不許人家姑娘有本事麽?”
一堆太太們平時只是絞盡腦汁想法子消遣,如今驟然聽聞這樣一樁奇事,反而不忙着要東西,只圍着胭脂啧啧稱奇起來,又問了許多話。
胭脂是死都不怕的人,倒也不怯,落落大方的答了,這才将包袱打開。
“承蒙各位太太小姐們惠顧,前兒采買齊了香料、藥材,足足的備了貨,如今不負衆望,好歹緊趕慢趕做了一些出來。手脂、面脂、甲油都是有的,還有這油胭脂,也是新的,塗唇潤面都好。”
四百多個大小容器也頗有些重量,得虧着盧嬌力氣大,不然胭脂一個人還真弄不過來。
衆人都湊過去瞧,但見裏頭一色兒的白瓷,根據印花、釉色不同分別裝在不同的木盒子裏,又幹淨又整齊,看了就覺得神清氣爽。
有個夫人之前就搶到了兩瓶手脂,不禁發問道:“怎的跟以前的不大一樣?”
胭脂就笑:“原本是我粗心,器皿一時不湊手,故而只用了白瓷。如今好歹多花了些時日準備,特意去訂的好瓷。”
那婦人點了點頭,又瞧了她一眼,笑道:“倒也有心。”
因數量充足,衆人也不搶了,只叫張掌櫃拿着紙筆記錄,誰要什麽顏色的幾個,過後一起算賬。
女人們湊在一起挑選胭脂水粉的場面總是極熱鬧又有趣的,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一團和氣,再瞧不出平日誰跟誰鬥的烏眼雞似的。
這回手脂、面脂共有茉莉、栀子、梅花、梨花和玫瑰五個味道,胭脂也分正紅、橘紅、粉紅和紫色四個顏色,遠比上回種類繁多,有幾位夫人就挑花了眼,只嚷着看不出來。
“瞧着哪個都是好的,”才剛說話的那位夫人瞧着眼前一溜兒排開的幾個瓶子,很是苦惱的道:“正紅端莊尊重,橘紅倒也俏皮,粉紅色給我家姑娘倒也好,紫色也怪好看的。”
盧嬌就在旁邊笑,“不若一起都要了。”
衆人齊齊笑起來,張掌櫃的也在旁邊奉承,“秦老板腰纏萬貫,包着兩條船隊,一年怕不是上百萬的買賣,對您又言聽計從的,莫說幾瓶胭脂水粉,便是買一個鋪面,也不過幾句話的事兒。”
秦夫人捂嘴笑了一回,臉上的褶子都開了。
不過到底還是苦日子過過來的,精打細算都是刻在骨子裏,她笑過之後也不點頭,只是道:“不比你們年輕,什麽顏色都撐得住。”
說着,又看向胭脂,笑着拉着她的手道:“好姑娘,你是做這個的,想來比我們都懂些,不如你幫我參詳參詳。”
衆人都說好,胭脂略推辭一回,也就應了,這次連盧嬌都興致勃勃的聽。
張掌櫃的直接叫人下了珠簾,将大堂正廳同這裏間隔開,以免外頭的人沖突了,又叫了心腹仔細吩咐一回,這才放心的在裏頭照看,也順便學些個。
胭脂先回憶了下之前看過的各色書籍,又仔細端詳了秦夫人的氣色和臉型,這才對衆人道:“千人千面,個人特色不同,外頭雖有流行的妝容,可也未必一定要跟風。”
好幾位夫人就都聞言點頭,更有人十分贊同的說:“可不是,去年說是從京裏傳來的什麽櫻珠點绛唇,只把唇中間一點點塗紅,我瞧着也不怎麽樣。”
有跟她關系好的就推了她一把,笑着打趣,“你臉盤大呢,點成小唇越發刺啦啦的了。”
衆人見這位夫人果然是小眼睛大圓臉,又有點重下巴,十分福相,不覺想了下她塗成櫻桃小口的模樣,就都笑的東倒西歪。
等大家笑完了,胭脂才對秦夫人道:“夫人素日保養得好,瞧着十分康健,正紅自然是用得的,誰瞧了不心悅誠服呢?只是夫人甚是有氣派,家常不若點個橘紅色,一來氣質柔和,二來家人也好親近不是?”
秦夫人早年同夫君一起起早貪黑做買賣,着實吃了不少苦頭,肌膚難免有些粗糙泛黃,若是再一味的塗抹什麽粉紅色,就顯得更黑了。
秦夫人果然順着她的話塗了一個,也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竟瞧着比素日妝容順眼百倍!
其他人也都說好,胭脂又将白嫩掌心剩下的一點油胭脂輕輕往秦夫人雙頰蹭了一蹭,“您瞧,這油胭脂十分清爽顯色,塗了唇之後也不必再用旁的,剩下的足夠潤色雙頰了,若是想掃掃眼尾,也使得。”
如今大慶朝人對裝扮自己十分在意,但凡露在外頭的肌膚甚少錯過,雖然妝品有限,但并不妨礙他們利用有限的妝粉創造無限的妝容。
秦夫人舉着海獸葡萄銅鏡左看右看,十分滿意,不由得以手撫面,欣喜非常,“我怎麽瞧着比平日白了些呢?”
胭脂笑而不語,心道不是您白了,而是去了不合适的粉紅色胭脂粉,不顯黑罷了。
秦夫人又左右端詳幾遍,忽然撂開手,拉着胭脂說笑,“我若是同你這般年輕貌美,嫩豆腐似的,哪裏還為難?什麽顏色撐不住?”
說完,她又想了下,對張掌櫃說:“且将這橘紅色的油胭脂包兩瓶,我最喜玫瑰味,手脂、面脂也要兩個,還有那什麽甲油?也別漏了。”
張掌櫃滿臉喜色的應了,又不失時機的問道:“江姑娘還做了男人用的凝露珠和手脂哩,都是無色無味的,清淡的很,夫人不給秦老板帶幾個麽?”
“你倒乖覺,人家正主都沒說話,你倒迫不及待起來!”秦夫人指着她笑起來,完了之後點點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說:“也罷,就都拿幾個,省的他總嘟囔,說我一味買東西也不想着他。”
男人雖不似女子一般塗脂抹粉,但秦老板也是上了名牌的人物,出門在外同好些達官顯貴往來交際,說不得也得收拾的整整齊齊,頭臉手腳俱要好生保養的。
說完,她又問胭脂,“我家裏還有個女兒,同你差不多年紀,打小沒吃着苦,倒是白嫩些,你倒說說,她用些什麽好?”
胭脂就笑:“小姐青春年少,氣質出衆,倒是不怕,只管她喜歡。便是正紅,略塗得薄一些也使得。紫色妖嬈,倒是可以放一放。”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夫人就追問:“你又沒見過秦家小姐,如何知道她氣質出衆?”
胭脂見她雖然是發問,但笑語盈盈,就知道并非刻意刁難,“龍生龍鳳生鳳,秦夫人這般人物,生出來的女兒自然也是不凡,只怕更要出色幾分呢,哪裏就非得見了才知道呢?”
她還沒說完,衆人先就笑開了,秦夫人更是捏着她的手誇她嘴巧。
胭脂早就察覺衆人以秦夫人為首,難得她又這樣和氣,平易近人,故而越發想同她打好關系,說出的話自然更動聽。
身為母親,但凡真心疼愛兒女,誇她的孩子自然比誇她自己還能令人愉悅。
一屋子的人說笑一回,又分別叫自家丫頭幫着新塗了指甲,看的美滋滋的。
她們并不差錢,幾兩銀子與她們而言還不夠買些點心吃的,最後多多少少都買了些,更有秦夫人等人一口氣要幾十瓶,說是要送給各處親朋好友以作年禮,等結了賬,胭脂帶來的這四百多瓶竟去了三成。
張掌櫃又挨份兒做了标記,分別給今兒沒到的高夫人等人送去,約莫就只剩六成了,然後這才分別入庫,擺到櫃臺中正式對外販賣。
東西買好了之後,衆人陸續散去,倒是秦夫人對胭脂似乎印象頗佳,臨走還不忘拉着她的手說話,又問她住在哪裏。
胭脂說了住處,秦夫人倒是愣了下,又看了看旁邊的盧嬌,這才點點頭,“不曾想也是藏龍卧虎的,倒是我眼拙了。這位姑娘想必就是四當家了吧?”
盧嬌笑着抱拳,并不意外,“夫人好眼力,兩年前,我曾随二哥為秦老板保過一趟镖,只沒見着夫人罷了。”
“怪到我說這樣耳熟,”秦夫人恍然大悟,态度越發熱絡了,“得空只管來家裏耍。前兒老爺還說起大當家的好處,只說想要前去拜會,可惜年底忙碌非常,竟騰不出空兒來。”
他們做買賣的走南闖北,往往身懷巨富,時常給人盯上,故而家中也養着一幹護院打手等。只到底算半個外行,偶爾做大宗買賣的時候,少不得也要求助于這些路子寬廣、武藝超絕的江湖人士,故而平時也不好冷落了。
盧嬌道了謝,因類似的客套話聽得多了,倒是沒怎麽往心裏去。
稍後張掌櫃的幫忙結賬,因男人用的凝露珠和手脂、面脂都沒加香料,成本低很多,故而只賣七錢銀子一瓶。即便這麽着,也比尋常貨色貴好些了。
張掌櫃并不以為意,一邊飛快的打算盤一邊意味深長道:“姑娘才剛也瞧見了,這沂源府端的是藏龍卧虎,有錢人家多得是,他們身上裹得绫羅綢緞,嘴裏吃的點心茶水,哪樣不是成千上百的銀子花?你若是賣的賤了,他們反而不屑一顧呢。左右你成本擺在這裏,降價也有限,貧苦人家是買不起的,如今咱們只把價格高高的擡上來,與他們也沒什麽影響,且該賺的銀子一分不少,皆大歡喜,何樂而不為呢?”
到底是積年的買賣人,這般道理心裏門兒清。
胭脂聽後備受鼓舞,也覺豁然開朗,“受教了。”
“江姑娘客氣,”如今張掌櫃的才是對她客氣呢,“小店還仰仗姑娘哩!日後無事也只管過來坐坐,莫要生分了才好。”
稍後結了銀子,四百瓶脂粉,一瓶一兩半;五十瓶男人用的,一瓶七錢,統共是六百三十五兩,胭脂可分得六成,便是三百八十一兩。
張掌櫃的給了三張一百兩、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外加十一兩散碎銀子,還是用上等錢袋包好了,又囑咐她小心藏好了。
哪怕來之前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等這一口袋錢落到手裏,胭脂還是本能的激動地發起抖來。
她何曾見過這樣多的錢!
張掌櫃又查了一遍帳,頓覺野心膨脹,“江姑娘,這才十二月哩,你什麽時候再送一批來?”
盧嬌失笑,“掌櫃的,你忒也貪心不足了吧?這些才剛擺上呢,就想着下一批了?”
“姑娘此言差矣,”張掌櫃笑眯眯地說:“如今正是采買年貨的時候,公婆媳婦親朋好友誰沒有似的?四處打點也多,哪怕平日裏再摳門,難不成還不讨個吉利?還有那拖家帶口上京趕考的、回京述職的,咱們沂源府也是上京必經之路,又兼四通八達,多得是南來北往的客商,只怕不夠賣的,又哪裏會擔心賣不了呢?兩位姑娘只聽着三幾百瓶多得很似的,殊不知小店年底一日往來客人也得這些呢,但凡略開個張,說沒也就沒了。就說昨兒,還有個關外客一口氣要了五百個蠟胭脂,和兩百個梳頭的桂花油呢!”
他們香粉宅也是大慶朝遠近聞名的老字號了,逢年過節總有慕名而來的客人停駐,張口幾百個綿胭脂、蠟胭脂一擲千金的多着呢!區區三百來瓶,在這年關哪裏夠看?
其實胭脂開始做這買賣也沒多久,還真是沒想這麽多這麽遠,如今驟然聽張掌櫃說的這番話,頓時心魂俱震。
是啊,是啊,大慶朝這樣多的人口,便是一個沂源府也數不清了,胭脂水粉又是消耗品,只要自己想掙錢,還怕沒處掙去嗎?
不過這麽一來,自己一個人倒是忙不過來了。
看來,是時候找些幫手了。
回去的路上,胭脂滿心火熱,不免劃算着買些什麽年貨。
“四姐你前兒給了我好些上等料子,倒是暫時不必額外買了。”胭脂笑道。
盧嬌一噎,心道哪裏是我送的,可憐大當家也不知什麽時候能見天日!
說來也端的是個英雄,人家都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如何到了他這裏,反而兒女就氣短了呢?
盧嬌含含糊糊的應了句,又硬着頭皮說:“你統共沒幾件衣裳,就那幾塊布哪裏夠?對了,我那朋友過陣子沒準兒還會途經此地,說不得又硬要送我東西呢,镖局也沒有其他姐妹,到時候還得你幫我分擔一二。”
還來?胭脂不免有些好奇,“她家是趕年麽,還是走親戚?怎的一個姑娘家也跟着四處奔波?”
盧嬌這個年紀認識的朋友估計也大不到哪兒去,又是能送得起這樣高檔料子的富商人家,一般來說女孩兒也必然是千嬌萬寵長大的,家裏無論如何都不會叫個年輕姑娘跟着天南海北的跑吧?
盧嬌當初也不過随口扯謊,卻哪裏想得了這許多,登時就被問住了。
眼見着胭脂一雙澄澈的眼睛不設防的看着自己,裏頭滿是單純的疑惑,盧嬌心中暗自叫苦,心道大當家的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她支吾片刻,胡亂敷衍道:“當年我與她相識也是機緣巧合,說來并不如何知道她家裏頭的事,也沒多問。”
也不知胭脂想到了什麽,聽後竟十分羨慕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想來四姐你同那朋友也是一見如故吧?先前我只在書上讀過,當真令人羨慕。原是我莽撞了,還是四姐你想得周到,君子之交淡如水,又何必刨根問底?反而不美。你是這樣的人品,既然那位姐姐能與你這般投緣,想來也是一位極其出色的好女子,也不知來日我可有沒有機會見一見。”
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把話裏的漏洞都補齊了,盧嬌既僥幸又心虛,眼見着額頭都微微出汗了。
“是,是啊!”她大聲道,“我們本就不大在意這個,所以回頭給你你就拿着吧!”
大當家啊大當家,你可真是害苦了我,來日我卻去哪裏找個“一見如故”的富家小姐?
要不然,大當家的你……扮一個?
一時間,盧嬌腦子裏滿是這種亂七八糟的念頭,自己順着想了一回,竟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
回去的路上,胭脂又熟門熟路的去香料鋪子和藥店買了需要的香料、藥材,兩邊掌櫃的見她沒幾日又來,且還是大宗,俱都十分歡喜,麻利的給稱了。又因量大,店裏也不必她們親自動手,只叫了兩個得力的小夥計,親自送上門去。
才剛空下來的屋子,如今再一次充實起來。
盧嬌看着胭脂細細的胳膊腿兒,不免有些擔心,“輕容,你連着這麽些日子也沒歇息,可別累壞了。”
胭脂嗯了聲,“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理兒我還曉得,正琢磨這事兒呢。”
水開了,她取了茉莉花茶,滾滾的沖了一壺,将一只細白甜瓷的杯子放到盧嬌跟前,又問道:“四姐,我若是想在這沂源府買宅子,你可知去哪裏尋麽?”
盧嬌喝水的動作一頓,驚道:“你想出去?!不是說好了不走的麽!”
不想她竟這樣激動,胭脂既感動又好笑,忙解釋道:“且聽我細細說來。”
她指了指四周包裹,“你也瞧見了,眼瞅着我這家當一日多似一日,我又是個財迷的,将來只有更多的,沒有少的,卻哪裏擱得下!再者,我一個人精力有限,也着實應付不來,少不得要買兩個人幫忙,如此一來,再擠在這裏就不合适了。”
這倒是正理兒,盧嬌也說不出反對的話了。
“可是,”她不免擔憂,“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驟然出去叫我們如何放心?”
再說了,大當家能願意麽?!
胭脂笑笑,“我想好了,若是行呢,就先買一處宅子,一來做作坊,雇的人也有地可去;二來麽,好歹也是份産業,保不齊來日就用上了呢。”
盧嬌心道,絕對用不上!
不過買房置地什麽的,也确實是好事,不管是她還是大當家都沒理由攔着。
盧嬌仔細想了一回,問:“你如今手頭有多少銀子?”
胭脂道:“也不過今兒的三百八十一兩,再就是之前剩的十幾兩,加起來左不過四百兩吧。”
這些銀子放到青山鎮之流堪稱巨富,城內外各色宅院随她挑選,但這可是沂源府呢,究竟是個什麽水準,她當真沒底。
果然,就見盧嬌搖了搖頭,“這哪裏夠!”
她喝了口茶潤嗓子,又細細說道:“沂源府乃是全國挂了名的大府,如今城中沒有千八百兩甭想拿下來一套宅子。即便是外緣,說不得也得五六百,若是中心位置,少說一千二百兩,更高的還有呢!城外倒是有些,可也太遠了,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不合适。”
“竟這樣貴?”胭脂大吃一驚。
她先前只知道沂源府房子必然貴,可究竟有多貴,心裏只是茫然。如今手頭忽然有了這麽多銀子,就琢磨着即便不大夠,估計也差不到哪裏去,誰知乍一聽竟然要足足一千多兩,登時就沮喪起來。
“貴也就罷了,只怕買不到。”盧嬌失笑,“你覺得是個産業,旁人也不傻哩,但凡差不到的屋子,除非是家裏有急事,誰也不肯賣的。只管租出去,一年下來少則二十兩,多則五六十兩、七/八十兩,過不了幾年就回本了,往後便是純利,哪裏舍得賣!”
确實如此。
聽完這些之後,胭脂心裏越發沒底了。
盧嬌見不得她喪氣,想了想,就說:“依我說,你竟不必急。左右一時半會兒也沒合适的宅子,不如先托人出去打聽着,一來你也攢攢錢,省的到時候一口氣掏空了。二來麽,若是有緣,遇到合适的了,便是銀子不湊手,我先借給你就完了……急也急不來的。若是你急着用地兒,倒是先租一處是正經,一年只需幾十兩,又不費心又便利。”
胭脂點了點頭,“也只好如此了。”
盧嬌好似有心事,略坐了坐就走了,胭脂送她到門口就被勸了回去。
出了院子的盧嬌直奔趙恒那頭,順道把胭脂想找宅子的事兒說了,趙恒聽後半晌說不出話來。
盧嬌等了半日也沒動靜,忍不住小聲道:“大當家的,輕容能幹的很哩!再這麽下去……”
沒準兒你還配不上人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