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

沈淩對林承瑾解釋晚上需要給朋友過生日,不必麻煩他過來接她一趟的時候,林承瑾只是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輕笑了笑,叮囑她晚上早些回家,表示默許了。然後沈淩和夏夏緊鑼密鼓地訂好包廂和簡單裝扮,接收了蛋糕之後又買了不少零食,禮物盒也放在桌角,沈淩沒有舉辦生日宴的經驗,她小時過生日家人總不很重視,後來也是林承瑾一手包辦,她只需要穿上他為她準備的禮裙持着香槟和客人們寒暄就好。所以今晚大多都是夏夏在準備,等到一切都準備有序之後,就只差周時景這個主角了。

周時景從來不喜歡遲到,他來的時候提前了幾分鐘,走進門口時剛一開門,便聽到兩人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突然發出的掌聲和生日歌。

他腳步頓在門口,身形微僵,抿着唇的樣子似乎有些不習慣,但眼底卻是溫暖而柔和的。

她們笑着請他進來,活潑熱鬧地一人祝福一句,屋角還準備了一臺相機自他進門的前一秒正好開始錄制,将三人打鬧的氛圍紛紛記錄了進去。

沈淩遞給周時景一杯鮮榨果汁。他嗓子仍然微微沙啞,她們也就沒有準備含酒精成分的飲料。因為周時景大多是沉默的,所以節奏進行的十分之快,夏夏和沈淩一人一句不一會就到了吹蠟燭的環節,她們兩人紛紛讓他許願。

微鄂之後,周時景抿了抿唇,在她們尤為期待的注視下輕輕颔首,雙手交叉合攏,閉上了眼睛。

房間視線微暗,支支蠟燭發出細碎又跳躍的光,長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塊陰影,将他的臉龐映襯的尤為柔和安靜,沈淩幾乎停止了呼吸,生怕打擾到他。

不過十餘秒的停頓,周時景就睜開眼睛,微微揚了揚唇:“我許完願了。”

夏夏眨眨眼:“許的什麽呀?”

沈淩敲了敲夏夏的腦袋,知道她是故意的,“說出來就不靈了。”

到了切蛋糕的環節,她們眼角帶笑,把刀遞給周時景,紛紛撐着下巴看他。

周時景斂了斂眸,接過刀來,切了三份,一份一份遞給她倆。

“謝謝小景。”夏夏接過來,吃的香甜,正吃第二口時,忽然想起什麽,拍一拍大腿:“哎呀,忘了送禮物了。”

沈淩不解地看着她。

夏夏懊惱道:“祝福語說完應該送禮物啊,我忘了這個環節了。”

沈淩支着下巴:“正好,我倒很期待你有什麽驚喜,快點拿出來看看?”夏夏這丫頭昨天就說了要送一個神秘大禮物,值得萬衆矚目,作為知根知底的沈淩,她十分懷疑這話的真實性。不過嘛,懷疑歸懷疑,她還是很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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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放下蛋糕就朝沙發一旁走去,那裏有一個小小的,扁扁的禮物盒,是她要送給周時景的禮物。她哼着調子将禮物盒拿在手裏,遞給周時景,眨着星星眼,“你打開看看。”

周時景沉默一瞬,接過來,打開,愣住。

沈淩好奇地打量他。她看見他先是怔住,繼而似乎是細細在看禮物盒裏面的東西,然後不過幾秒鐘,他輕輕揚了揚唇,呼出一口氣,擡頭看了看夏夏。

夏夏大言不慚地道:“要我說,小景,要不你就從了我吧。”

周時景笑了笑,沒有說話。

沈淩好奇地望着兩人。從了?啧啧,夏夏這人,太不含蓄。

夏夏又說:“小景,只要你從了我,肯當我的弟弟,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怎麽樣?”

當弟弟?撇開夏夏這流裏流氣的話,沈淩差點要噴出一大口果汁。虧夏夏想得出來,這就是她的萬衆矚目的大驚喜?

周時景微微一笑,用一個稱呼打敗她:“夏夏。”

夏夏苦心教導:“得叫姐姐。”

“夏夏。”周時景再次這樣叫道。“我只比你小一個月。”

夏夏挫敗:“一個月也是小啊!你沒見人家雙胞胎,幾秒鐘都要分先後順序呢。”

沈淩樂不可支地喝着果汁。

正說着,夏夏的手機鈴音響了起來,夏夏本要拒接的神情,在看到來電顯示後卻一怔,接聽起來。

“你怎麽弄成了這樣?唉,我一個不留神,你都可以把廚房炸了。算了算了,我馬上回來。”聽見對方的話後,夏夏以這樣一種不争氣的口吻說道。

挂上電話後,夏夏苦大仇深地說:“小陳那丫頭在家學做飯,差點把廚房炸了,我得回去看看。真是……”

她大大地嘆一口氣。沈淩和周時景對視一眼,很有一種攤攤雙手,無可奈何的感覺。

夏夏再三表示:“小景啊,認我當姐姐就下一次吧,禮物在紙條的下面,給你送了一支鋼筆,希望你喜歡。拜……”

她很快消失在了包廂裏,一時間安靜下來,留下沈淩和周時景面面相觑。沈淩無奈苦笑:“接下來該做什麽,我完全不知道。對了,夏夏說需要先送禮物。”

她将桌角的禮物盒大大方方遞給他:“我選了很久,但一直沒有挑選到合适的。覺得這個禮物也許有些不适合,”她撓撓頭,困擾的樣子,“不過看到它我就想起你了。也許總有一天,你會用上的。”

禮物盒被緩緩打開,一條淡淡灰色條紋的領帶在燈下慢慢顯現出來,緞面細膩光滑,看起來卻低調而內斂,确實很像周時景的氣質。當時沈淩和夏夏一起逛街,她苦惱于不知道送些什麽,路過商城的男士區域時,卻忽然被這條領帶驚豔到了。

她想,總有一天,周時景會用上的吧。

“謝謝。”周時景抿着唇,微怔而後說道。

沈淩端起蛋糕繼續吃時,瞥了一眼周時景,才略略驚訝:“你不知甜食麽?”

周時景微微颔首。

沈淩想了想,似乎有些了然,“林哥哥也不喜歡吃甜食,他總喜歡看着我吃。原來男生都是這樣?”

周時景輕輕咳嗽幾聲,看了看蛋糕,輕聲道:“只是覺得有些膩。很多年沒有吃過了,大概是不習慣。”

沈淩驚訝道:“你這麽多年過生日,都沒吃蛋糕的嗎?”

氣氛一時有些沉凝,沉默半晌,周時景說:“這是第一次,有人給我過生日。”

從頭到尾,其實他都有些無措,茫然,不知說些什麽,不知該做什麽,只是被動的,或感動,或珍惜,或僵硬的,接受着來自兩個女生的善意。

沈淩放下蛋糕,吸了吸鼻子:“其實我從小也很少過生日。都是在五六歲以後,遇見了林哥哥,從那以後,我的生日他便總能将我打扮的像公主一樣,可以和平常人一樣吃蛋糕,得到禮物和裙子,還有朋友的祝福。”

她起身打開窗戶,看外面的夜景,風從外面灌進來,她頭發被吹得淩亂,“看我在說什麽呢,我不應該說這些的,今天你是壽星,許什麽願望,想做什麽事,都可以實現哦。”

周時景輕輕凝望着她,半晌,颔首:“陪我出去走走吧。”

夜晚的風有些大,江邊夾雜着江水的聲音,幾分嘈雜幾分寂靜,他們并肩前行,影子被路燈拉的斜長。

一顆星星從天邊劃過,極短的一兩秒鐘的時間,沈淩驚喜地指着天邊:“你看,流星。”

周時景并沒有看到轉瞬即逝的星星,反倒是沈淩,片刻後她又低下頭,語氣變得低落而失望:“不算流星。人們總将流星寄予美好的願望,然而也有一種說法,是每當人間一個人逝世,就會有一顆星星隕落。所以,你看,當有一個人面對流星欣喜而又期待地雙手合十許願時,也總有人在天的另一邊孤單的哭泣。”她擡起頭來,似乎回想到一句曾經看到的言論:“每一個人的快樂,都是用某一個人的悲怆換來的。”

周時景笑了笑:“這個說法,太悲觀了。”

沈淩也置之一笑:“曾經我看到這句話,覺得說的真是對極了,後來才發現,一個人陷在了那種悲觀的情緒裏,才是真正的可怕。”

她望向周時景:“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很佩服你。”

周時景微微一怔,低頭看着她。

沈淩呼出一口氣:“我們本是同齡,盡管我并未曾受到家人的庇護,但至少衣食無憂,我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和選擇。我一直覺得,我的一切,在你看來,大概都應該是任性又幼稚的。至少在我自己看來,我是這樣的。因為和你比起來,我差的太遠,我沒有像你一樣的心境。”

她這樣坦白,周時景微鄂之後也變得泰然,他搖搖頭,不認同她的說法:“我是男人。你是女孩子,理所當然地撒嬌和活潑。在我看來,這并不是任性和幼稚。”他又重複道:“這是理所當然的。”

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沈淩有片刻的驚訝,旋即微微一笑:“你知道嗎,你這話和林哥哥說的一樣。他也曾對我說,女孩子生來就是撒嬌的,每一個女孩子都具有撒嬌和發脾氣的權力,而男人沒有。”

周時景颔首。

沈淩又說:“只是……女孩子若是因此變得恃寵而驕,總會被嫌棄,不會被接受。”

周時景搖頭:“那只是因為,她的伴侶尚且不具備能力,給她帶去幸福。男人的能力不只是需要賺錢養家,那只是滿足基本生活需要,從而達到家庭的和樂美滿。這是雙向的,也是男人需要具備的能力。”

沈淩驚詫,旋即一笑,“你知道嗎,要是誰以後能嫁給你,一定很幸福。”

周時景抿抿唇,他斂眸,片刻後低低道:“其實,今天晚上,我很感謝你和夏夏。”

沈淩大方揮手:“安啦。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她微微側頭,手摸摸鼻子,一副思量的模樣,“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不比你大,叫名字顯得太生疏。”她鼻子微微一皺:“叫你時景好麽,盡管有些生疏,但我們是朋友啊。只要你願意,我們每年都可以給你過,還要請很多朋友,一定比今晚熱鬧的多。”

晚風和江水流淌的聲音裏,周時景輕輕颔首,是認同了這個稱呼,旋即深吸一口氣,有些飄渺地說道:“我從很小記事時起,幾乎沒有人願意同我做朋友。”

沈淩愣住。

“我從小不愛說話。同學在我眼裏幾乎是陌生的。我的家人……”他頓住,抿了抿唇,“我從來不合群,你和夏夏是第一個,主動和我做朋友的人。”

沈淩身體幾乎都僵住。她從來以為他和普通人一樣,有家人的關懷和陪伴,只是不同的是,他需要賺錢養活自己的家,所以提早結束學業,這樣的情況,是無奈又真實又普遍存在的。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的從前,竟然也會這麽艱辛和難過。

她喉頭哽住,說不出話來。

周時景輕輕說:“我很感激你們。謝謝你們願意當我的朋友。”

沈淩心裏一酸,這樣優秀的人,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來不及思考,她伸長手臂将周時景環在臂彎裏,她微微踮起腳尖,似乎是要帶給他安心,将他緊緊擁住了。

他高她許多,姿勢尤為吃力,只是她仍緊緊抱住他,頭貼在他胸膛上,帶着令人無比安心又貼心的友誼情感,在江水嘩啦啦的流淌聲音裏,給予他力量,又像是帶給自己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以後都定在早上九點半。每周四除外,周四下午更。你們懂的╭(╯ε╰)╮讓我看到你們的鮮花掌聲和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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