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後拍了拍太子妃的手,關心道,“手怎的這樣涼?可是不舒服?近日身體可還吃得消?”
太子與太子妃感情不是很和睦,皇後也是知曉的,她的兒子在東宮後院養了那麽一大群妓妾,平日裏冷落兒媳婦,她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不能去責怪太子,因為他是一國儲君,未來更是一國天子,後宮佳麗三千,她管不了這種事,所以對于吳清瑩,總是存着幾分愧疚。
“無礙的,多謝母後關心,只是剛才可能吹了風,手還是涼的。”太子妃柔柔地笑道。
“最近京城很是幹冷,你平日裏多注意些,莫要着涼了。”皇後将手中的灰鼠皮捂子戴到太子妃手上,“這灰鼠皮手捂你揣着,很是暖和,護着手。”
太子妃沒有拒絕,感激地笑笑,“謝母後。”
周錦看皇後與太子妃聊興正濃,也不敢打攪了,默默退到一旁,她想了想,看了一眼隔壁亭子裏,宋硯正坐在那裏和謝清瑤對飲。
謝清瑤這個人她也認識,與她并稱為“京城雙姝”,只是她生性高傲,是實打實靠才情闖出一片天地的,所以也不太瞧得起謝清瑤,一個只是有張好皮囊的庶女罷了,憑什麽與她挂在一起?
她瞥了一眼侍女手中的畫軸,是宋硯的百壽圖。她以才立世,自然也有意結交有才之士,宋硯的書法讓她很是傾慕,她剛才在宴會上就起了結交之意。
周錦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步往那邊走去。
趙嘉禾只看到周錦脫離小團隊,往這邊走過來,蓮步輕移,月白長裙上的梅花随着她的腳步若隐若現,周邊大雪紛飛,她仿佛就是雪中綻放的那支梅。
不得不說,周錦長相雖說不是那種讓人驚豔的美,但是勝在氣質清冷,高貴出塵。她本以為她是來找太子的,沒想到周錦走到宋硯桌前,福身道:“七表哥!”
趙嘉禾:???又是一個來找宋硯的?
然後她想了一下她的稱呼,确實,她喊太子一聲“表哥”,宋硯雖不是皇後嫡子,但也擔得起她這一聲“表哥”。
宋硯點點頭,淡淡的嗯了聲,應了一句“錦表妹。”
周錦朝着謝清瑤微微颔首,言語不似剛才溫和,帶着一絲倨傲,“謝小姐。”
謝清瑤倒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福身一禮,柔聲道,“錦時郡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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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錦剛剛被冊封為郡主,身上有了品級,她作為白身,需要向她行禮。
趙嘉禾站在一旁,看着兩個女人間氣氛很是微妙,神色有些複雜看了一眼宋硯,這是新歡舊愛遇上了?
她縮了縮脖子,盡量減小存在感。
周錦接過侍女手中的畫,徐徐展開,清聲道,“我向姑姑讨了這副畫,聽聞這副百壽圖是表哥所繪,特地前來讨教一番。”
随着她的動作,畫卷完完全全展示在衆人眼前,剛才只是在其他人口裏得知畫卷的內容,這還是趙嘉禾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觀賞這副畫。
她不懂什麽書法字體,但是也能看得出作畫之人的筆走龍蛇,行雲流水,稱得上是大家之作。
“既然這畫名為百壽圖,那這畫中定有一百種不同的字體,錦兒雖不說才華橫溢,但也熟讀經書,一百種字體,還是未曾見過的。”
趙嘉禾挑了挑眉,真的是讨教來的?說好的争風吃醋呢?說好的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呢?
全程周錦果真一直和宋硯探讨“文字的奧妙”……
趙嘉禾:……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無人關注這邊,宋硯也與周錦聊的正濃,夜色正濃,人影也變得模糊起來,宴會也差不多要散了,她偷偷地揣了一壺酒,從禦花園假山處溜走了。
宋硯坐在宴席的下方,眼角餘光瞄到了假山處有一個藍色身影,看她鬼鬼祟祟的樣子,難免好笑。
謝清瑤瞧他看了一眼不遠處後,忽然露出一絲興味的笑意,也好奇道,“殿下這是發現什麽好笑的事情了?也讓臣女也開懷一下?”
宋硯飲了一口酒,淡聲道,“無事,只是剛才看到了假山處有一只偷吃的貓。謝小姐不必在意。”
謝清瑤知道他只是無意告知她,哪裏是什麽貓?如今是中秋宴,宮裏戒備森嚴,就算有哪個妃嫔養了貓,也萬不敢在這個時候抱入禦花園,省得貓忽然發狂,撓傷了貴人。
她素手執起一杯酒,淺淺的抿了一口,朱唇上面蘸着一些酒,顯得唇如朱砂,美豔無邊。美人兒飲酒,怎麽都是賞心悅目的,宋硯皺眉,“你怎的……”也沒有說她到底如何。
謝清瑤卻是明白他的未言之意,不甚在意地笑笑,“身不由己,如今我既然是謝家大小姐,總得有謝家大小姐的樣子。”
宋硯也知道她的難處,不再說話。宴會有些煩悶,他想去醒醒酒,便放了酒杯,“我出去透透氣兒,你好好待在這兒……”
謝清瑤随意地擺擺手,不再言語。
趙嘉禾随意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搖了搖手裏的小酒壺,酒壺發出清脆悅耳的水聲,壺口隐隐飄出酒香,她眯着眼聞了聞,陶醉地喝了一口,只覺得這“玉壺春”入口綿香,忍不住多喝了幾口,沒想到一下子停不下來,等她意識到的時候,一壺酒已經見底了。
她打算回去放酒壺,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喝了太多酒,只覺得眼前的景色都是不停的轉動的,她使勁兒搖搖頭,稍稍清醒了一些,擡腿就往外面走。
趙嘉禾拎着空酒壺,走得很是艱難,酒意上湧,她只想找個地方躺一躺。她的意識已是不清醒,走了大概一刻鐘,不遠處就有一座宮殿,她站在宮門口,努力擡頭看牌匾,奈何所有的字都混在一起,她也一時難以辨認,只是隐隐約約看到了什麽“寧”什麽“宮”,趙嘉禾踏進去,真好,居然這麽早就到了寧康宮,只是,這宮殿的擺設變了許多啊!
趙嘉禾迷迷糊糊地找到了西南方向的偏殿,推開門就進去了,她把酒壺放在桌子上,随意就躺在了床上,酒意讓她有些熱,她稍微解開了衣領的扣子,露出一小截瑩白如玉的脖頸。
不一會兒,就在酒意下沉沉睡去。
宋硯只覺腦中混沌,渾身燥熱無力,不知為何,剛才飲完酒後,出來透氣的時候,風一吹,非但沒有覺得涼爽,反倒口幹舌燥起來,他驚覺不對,急忙往外走去,自己這樣子,八成是被下藥了,他以為太子忙于千秋宴的事情,根本無心顧及到他,也就沒想到,宴會之上,他居然也會動手腳。倒是他一時大意不察,中了計。
如今,他只能先回去,等藥效退了再回來,只是,眼前逐漸模糊起來,他也漸漸有些意識不清晰,他咬了一口舌尖,血腥味在嘴裏彌漫,刺痛讓他保持着一分清醒。他腳步虛浮無力,不行,自己這樣子,寧康宮是回不去了,只能先找一個地方臨時歇歇腳。
他四處張望,不遠處恰好有宮殿,"寧德宮",德太妃的住所。他印象中,德太妃是一個和藹的長輩,他小時候,她還給他吃過糕點,他對于這個太妃,也存在着敬重。不管了,只能打擾一下她老人家了。
他幾步走進去,門未上鎖,他也就順利地溜進去了,正殿附近必定是不能進去的,那裏宮人時常走動,極易被發現,他腳步一轉,去了西邊稍顯偏僻的偏殿,偏殿與正殿相隔較遠,人也比較少,他随手打開一扇門,閃身而入,抓起桌上的水壺,往頭上一澆,冰冷的茶水一瞬間就浸沒了衣裳,涼意讓他清醒了一些,他喘着氣,雙眼赤紅,額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水珠,順着脖子滑入了衣領。
他閉了閉眼,打算歇息一會兒,卻聽見內室有清淺的呼吸聲,他警惕地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繞過屏風,卻看到趙嘉禾滿臉酡紅,睡意香甜地躺在床上。
原來躲在這裏睡覺呢!
他放松下來,輕輕嗅了嗅,鼻尖滿是酒香,聞這味道,怕是喝得不少。
他瞧見床邊還有一架太師椅,幾步走過去,放松地坐在那裏。
被水浸濕的衣衫漸漸沾染了空氣中的寒意,冷冰冰貼在皮膚上,讓他火熱的血液緩緩平息下來,他閉目,在心底默念清心咒,趙嘉禾在他的清心咒念到第十遍的時候,迷糊着醒過來,這樣眯瞪了一會兒,腦子裏那些酒意也散了些。
揉了揉眼睛,發現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去,想着這個時候去的話,宴會差不多結束了,坐起來伸了個懶腰,好久沒有睡得這麽沉了,酒真是個好東西啊!
“啊!”趙嘉禾手還舉着,就看到一個黑影坐在床邊上,頓時驚叫出聲。
“是我。”暗啞的聲音響起,趙嘉禾霎時閉了嘴,只是音色低沉,一時也聽不出是誰,抖抖索索壓下喉間的懼意,“你,你誰啊?”
宋硯捏了捏眉頭,輕聲道,“你是不是要把人喊過來才滿意了?”聲音這麽大,她好像完全意識不到自己是偷偷溜進來的嗎?
趙嘉禾仔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這聲音與宋硯很是相似,輕聲詢問道,“七皇子?”
如今他已是舒緩許多,深吸幾口氣,溫聲回答道,“是我。”話音一轉,問道,“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嘉禾:這床真軟,被子也好香啊!
熱烈慶祝收藏終于過20了,撒花撒花: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