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趙嘉禾懵了一瞬,她在自己的房裏有什麽不對嗎?難道是責怪自己中途偷偷溜回來嗎?她摸索了一下,把手裏的酒壺亮給他看,解釋道,“奴才剛才貪杯,不小心多喝了幾杯,不勝酒力,便想着回來躺一會兒,等酒醒得差不多了,再回去伺候……”話音剛落,發現自己好像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紫紅色的床帳,青綠色的被衾,井井有條,但是看着很是沉悶,布置與她的品味很是不搭,等等,這是哪裏?

宋硯看她茫然的環顧四周,大概也猜到了定是她喝醉了,胡亂闖進了這裏,寧康宮與寧德宮,一字之差,她醉酒迷迷糊糊的,也不怪她看錯了。

他挑眉,哂笑道,“多喝了幾杯?”渾身酒氣沖天,哪裏是幾杯的事兒?這小太監說話倒是會讨巧,玩忽職守,偷喝禦酒,光這兩條就足以要她的腦袋了,被她一句多喝了幾杯,就這樣揭過去了。

他也無意揪着她的小辮子,等會兒有一場戲等他去唱,她的事情微不足道,也就随她去了。

“起來,我們現在去洗塵殿。”他率先站起身,衣服上的水跡已經幹的差不多了,他理了理衣領,把帶着茶漬的衣角往裏面塞了點。

他打開門,探出頭往外看了一眼,發現正有兩個小宮女往這裏走來,頓時覺得不妙,拉起趙嘉禾就翻身從窗戶跳出去。

趙嘉禾:“!!!”她簡直要被他吓死了,神色冷峻地扯着她就跳窗,也不提前說一聲,猛然從床上坐起來,腦袋還是暈沉沉的,這樣一拉,胃裏翻江倒海。宋硯看她一臉難受,瞧着像是要吐,他已經隐隐約約聽到外面腳步聲,他一急,擡手捂住她的嘴。

“安靜,有人來了。”他貼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趙嘉禾只覺得耳朵裏藏了一直毛毛蟲,熱氣微動,讓她有些癢,她縮了縮脖子,躲開了他的氣息,如今蹲在這裏,平複了一下胃裏的動靜,也就不難受了。

她眨眨眼,嘴唇上是他溫熱的手掌,她心跳得快起來,總覺得那些酒的後勁兒還沒有消去,自己的臉溫度發燙,他的掌心帶着一些厚繭,有一些粗粝感,實在是不像是一個皇子的手。

“你說,太子會娶謝小姐嗎?”

“肯定是要的,太子殿下酒後失德,調戲了謝小姐,這是那麽多貴人看見了的,謝小姐的閨譽已經被毀了,不嫁給太子嫁給誰?”

“那太子妃還在呢,謝小姐不就只能為妾了?”

“是啊,倒是可惜了那麽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外面傳來一聲“咯吱”的聲音,随即走進來兩個宮女,在小聲地談論今晚發生的事。趙嘉禾一聽,心底“咯噔”一下,完了,宋硯的小美人還是被太子給調戲了……

她看了一眼宋硯的神色,波瀾不驚,唉,她同情的看了一眼他,他現在指不定心裏多難受呢!如今還要維持表面的鎮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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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我茶壺裏面的水怎麽不見了?”

“你不會忘記滿上了吧?”

“是嗎?”

……

宋硯就覺得趙嘉禾的眼神怪怪的,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蹲在窗戶下面等着那兩個人離開。趙嘉禾只覺得腳都要麻了,她們才雙雙離開。

宋硯等了一會兒,才直起身。“可以走了。”趙嘉禾伸直腿,等那股麻意褪去,才站起來,宋硯腳步匆匆,步伐邁得極大,趙嘉禾只能小跑起來,才勉強追得上他的步子。

看吧,明明心裏還是着急的,剛才還裝的一臉淡定。

他們到洗塵殿的時候,發現裏面的氣氛很是緊張,太子跪在地上,上面坐着冷着臉的皇上和皇後。宋硯施施然走進去,朝着上首一拜,“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的臉色不是很好,見了他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宋硯站在一旁,低垂眉眼,瞧着跪在他前面的宋铖。宋铖自他進來,臉色就十分難看,怎麽會這樣,明明他已經看到了宋硯喝下了那壺酒,怎麽如今是他跪在這裏呢?這段時間,宋硯跑去哪裏了?

“身為一國儲君,居然幹出這樣有違身份的事情來!你讓朕怎麽對得起謝大人!”皇上将一只酒杯直接往宋铖身上砸過去,宋铖不敢躲,生生受了這一下,酒潑在他臉上,順着臉頰滴在地上,看上去煞是狼狽。他的肩膀被這樣一砸,火辣辣的疼。

他垂着頭,眼裏滿是陰霾,一切都是宋硯,本來在這裏跪着的,是宋硯!沒想到,他被這樣打壓,還有還擊之力。看來是他太過仁慈了。

宋硯眼底劃過一抹笑意,實在是看到太子如此狼狽,他心底難免愉悅。趙嘉禾躲在宋硯身後,第一次面對帝王之怒,她覺得威壓甚是強大。明明剛剛看着還只是一個有些嚴肅的老頭,怎麽一生氣起來,就讓人心底壓得慌,這就是上位者吧。

趙嘉禾環視了一下大殿,發現這裏面沒有謝清瑤的身影,除了幾位皇子留在這裏,其他的王公大臣都離開了。皇帝明顯是幫太子清場了,否則,太子幹下如此有傷體統的事,定會讓朝中一些大臣很是不滿。

殿外慌慌張張地跑進一個中年男人,身穿官服,面目無須,看着很是儒雅,一進殿就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叩拜:“微臣謝真道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趙嘉禾猜測這人應該就是謝清瑤的父親了,果然,他面色擔憂,“陛下,不知小女幹了何事,惹得陛下和太子殿下不快,微臣定會回去好好教導她!”他剛剛在宴會上和同僚下了幾盤棋,就有人慌張地跟他說,他女兒出大事了,說是和太子有關,都驚動了皇上。他急急忙忙跑到洗塵殿來,卻看到太子跪在地上,他的女兒不見了身影。

皇上面含愧疚,一邊走上前扶起他,一邊道,“謝愛卿,朕對不起你啊!養出了個畜生!”

謝真道看皇帝說得很是沉痛,心下一驚,吶吶地不敢接話,這話他可不敢接,皇帝的兒子,都是皇子,他哪裏敢得罪?

“發生了何事?可是小女惹了什麽禍事?”他問的小心翼翼,皇上有些尴尬,人家一直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自己真的是老臉都丢盡了。

他踹了一腳太子,怒道,“還不是這個逆子,他,他喝多了酒,耍酒瘋,恰好令千金在附近,就……”

謝真道瞪大了眼睛,雖然皇帝沒有說完,但是喝完酒,又和他女兒在一起,發生了什麽用腳指頭也能想到,他不可置信的說:“那……那如今小女在哪裏?”

皇後适時地走過來,臉上也滿是歉意,柔聲道,“謝小姐如今正在偏殿歇息,謝大人無需擔心。”

謝真道頭上冒出細密的冷汗,作為父親,他本該是為女兒讨回公道的,可是對方是皇家,調戲他女兒的人,是太子,他如今也只能打落牙齒混血吞。

如今他女兒被太子玷污了閨譽,謝清瑤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了,一是嫁給太子,把這件事壓下去,二是找根繩子吊死,全了名聲。

皇上沉聲道,“朕會給愛卿一個交代的,這樣,令千金國色天香,如今朕就為她賜婚,嫁給太子,雖然位分是側妃,但是朕可以保證,她定是享受與太子妃同等的待遇!”

太子妃聽到這句話,眼裏飛快地閃過一抹失落,臉色蒼白,如今,竟是太子妃的殊榮也保不住了嗎?

皇後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實在是太子做的過分了,謝真道是老臣,萬萬不能因為此事而讓他寒了心啊,只能最大程度地補償他。

太子妃柔弱的笑笑,表示理解,只是嘴角的一抹苦笑若隐若現。東宮已經有那麽多美人了,其實也不差謝清瑤,只是,她欣慰的是她是東宮的女主人,如今來了一個女人分了她的權力,總歸是在打她的臉,讓吳家也沒臉。

謝真道也知道,女兒被太子這樣一鬧,名譽實實在在的被毀了,今日發生的事,那麽多人都看到了,悠悠衆口,說不定今晚一過,明日滿京城都能聽到這件事。況且,謝清瑤是庶女,本就身份不高,太子側妃本就是她高攀了。

他巍巍顫顫地跪倒在地,“謝主隆恩!”也就是接受了這份提議。

趙嘉禾: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前世來了,謝清瑤嫁給太子,宋硯暗搓搓地想着怎麽弄死太子……

太子最後被皇上罰了一年的俸祿,并待在東宮面壁思過一個月。

因為宴會上發生了這樣的事,皇後也沒有興致,恹恹地讓大家都出宮去,大家也就不歡而散了。

今日下了一日的雪,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純白。趙嘉禾提着一盞宮燈,走在前面,積雪很厚,踩在上面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宋硯似乎心情不錯,腳步較之以前都要輕快一些,她忽然覺得他很是幼稚,太子受罰,竟也值得他開心半宿。

謝清瑤呢?

對于心愛的女子受辱一事,竟是就這樣輕輕松松的揭過嗎?她心底忽然冒出一股寒氣,帝王是不是真的就是如此冷酷無情?

作者有話要說:  趙嘉禾:我覺得太子真的膽子太大了!

太子: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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