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貴妃微昂着下巴,優雅地候在門外,她想着,如果今日那個所謂的“神醫”将她的不孕之症治好的話,她可以讓哥哥在陛下面前替他美言幾句,讓他到太醫院去當差,也算是給了他天大的榮耀,讓他這一個無名小卒可以光宗耀祖了。

等候的時間并不久,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她驕矜地轉身,“七皇子可是已經幫本宮聯系好了?那人何時過來問診?”

趙嘉禾躬身,為難道:“娘娘,殿下說神醫還未答應來此處問診……”

高貴妃不敢置信地瞪大美眸,臉上的高貴優雅有一瞬間的僵硬,聲音也變得尖利起來,“他怎麽敢?本宮請他來幫本宮看病,他居然敢拒絕?”随即想到了什麽,急聲問道,“是不是七皇子沒跟他說是高貴妃請他來的?”

趙嘉禾其實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剛才她進去的時候,還未說話,宋硯就好似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淡淡地抛下一句,“讓她先行離開吧!神醫今日不問診……”

趙嘉禾遲疑了一瞬,宋硯寫信給神醫的時候,她就在旁邊,所以,她是知道的,宋硯有明确說明治病之人就是高貴妃。但是眼前高貴妃面目憤恨,美眸圓瞪,瞧着很是懾人,還是決定隐瞞一些實情,省得高貴妃記恨上了宋硯。

“神醫近日身體不适,不宜出門,所以,還請娘娘耐心些,等到神醫身體康複,便會前來為娘娘看診。”

高貴妃勉強壓下心底的憤怒,哦,原來是病了,她就說嘛,這世間哪有人肯拒絕她的要求,高家可以許他榮華富貴,前程似錦,是個人就無法拒絕!

她高傲地擡擡頭,紅唇微勾,語氣又含了一抹高高在上,“不是神醫嗎?怎麽自己的病還治不好了?”

“醫者不自醫,神醫必然也是需要他人來幫他治病的。”

高貴妃揚了揚廣袖,陽光下,衣袖上的金絲牡丹花光彩奪目,“好吧,本宮就先回去等着七皇子的消息了。”

轉身,扶着身邊侍女的手,如來時一般,身姿優雅地離去。

“恭送貴妃娘娘!”

等高貴妃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門後,趙嘉禾麻溜的起身,繞過擺在房中的屏風,發現宋硯的身影并未在房裏,只有一本攤開的書,清風拂過,無聲翻過幾頁書。

人呢?

剛才他們一直在門外,好像并沒有看到有人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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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打開的窗,幾步跑過去,發現外面空蕩蕩的,并沒有看到宋硯的身影。

夜幕低垂,月亮門無聲無息地走進來兩個身影,一襲藕色衣衫,身姿清朗,月光照射下,如朗朗松竹,铮铮風骨,他的身旁有一紅衫男子,腰上戴着玉帶,上面挂着一塊品質極佳的玉佩,容顏陰柔絕美,暗夜裏,像是一只妖,很是魅惑。

紅衫男子抱怨道,“不是說今日來問診的嗎?為何又不用了?”

藕衫男子腳步微頓,語氣溫和:“我想了想,如果如此容易就讓高貴妃得償所願,她必定不會太過感激我,只有讓她多焦急幾日,才能體會到我請你來的不易。”

宋硯推開門,發現桌子上趴了一個人,他警惕的把手擡起,幾聲清脆的聲音過後,他的手上出現了一架做工精致小巧的弩,寒夜裏,散發着凜凜寒光。

趙嘉禾被開門聲吵醒,揉了揉眼睛,發現不遠處站了兩個身影,頓時驚叫一聲,但又怕他們殺人滅口,緊緊捂住嘴,“大俠饒命,我不亂喊亂叫了!”

“小禾子?”

宋硯立刻将手裏的弩收回去,他身邊的男子也立刻從衣袖裏掏出一張銀質面具,戴在臉上。趙嘉禾摸索着拿出火折子,将桌上的油燈點亮,霎時,屋內充滿了溫暖的亮光。

她看清楚了眼前站着兩個人,其中一人是宋硯,另一人戴着一張面目猙獰的鬼面具,乍一看,很是可怖。

“殿下?”她畏懼的看了一眼鬼面具,吶吶地站在桌旁。

宋硯撫了撫剛才褶皺的衣袖,點了點頭,随即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殿下今日不知所蹤,奴才怕皇上問起,只能在這裏候着,怕被人看出端倪。”說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急忙跑出去,一邊跑一邊說,“殿下,您等一會兒,奴才出去一下。”

說完,風風火火的跑出門。

紅衫男子轉頭看了一眼她飛快消失的背影,很是啞然,摸了摸鼻子,無奈道,“剛才你的小太監好像很怕我?可我長得也不吓人啊!”

宋硯瞥了一眼他臉上的面具,嗤笑道,“戴着個這麽醜的面具,當然吓人了!”

男子不幹了,嚷嚷道,“我這個面具花了好久的心思才做出來的,哪裏醜了,你不覺得非常威風凜凜嗎?”

宋硯聽他嗓門大的出奇,低聲呵斥道:“謝清遙,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喊過來嗎?”

謝清遙無奈地聳聳肩,噤聲坐在宋硯的對面,柔若無骨的趴在桌子上,左手手指纏繞一縷頭發,無聊地繞着。

本來想說話的,可是對面的宋硯臉色不是很好,他也不太敢聊天。也不知道今日他怎麽了,黑着臉來謝府找他,說是今日不用他去給那個什麽高貴妃看診了,本來他現在該躲在“閨房”裏繡花彈琴的,硬是被他扯到酒樓去喝酒。

臨到夜晚,又把他拉到皇家獵場來,又不告訴他到底要幹什麽。

唉……真是越來越難捉摸了。

身後傳來一陣輕巧但是急促的腳步聲,他慵懶地轉過頭,看到小太監端着一碗面過來了,熱騰騰冒着氣兒。

“殿下,奴才看您晚上未歸,怕您餓着,給您留了飯,但是剛才您進來的時候,奴才聞着您身上有濃重的酒氣,怕是吃不下飯,奴才就給您下了一碗面。”趙嘉禾邊說,邊将面條端到他面前。

宋硯垂眸,目光落在趙嘉禾的指尖上,一天的時間過去了,她手上的傷口也好多了,看上去沒有初始時那麽猙獰,但是剛下的面很是滾燙,難以避免,她的指尖又變得紅腫起來。

趙嘉禾也不知道宋硯為何一直盯着她的手看,臉色也很難看,以為他是嫌棄她的手燙傷了影響了他的食欲,讪讪地把手背到身後去。

“嘿,沒想到你的手藝還不錯!”謝清遙瞥了一眼宋硯面前的面,因為趙嘉禾擔心宋硯沒有胃口,所以面條做的很是清淡,湯汁上面飄着一些蔥花,燭光下,面條看着晶瑩剔透,最上面那顆雞蛋也極為金黃誘人。

趙嘉禾僵住身子,詫異地看了一眼謝清遙,這個聲音,不就是前幾日夜晚在宋硯書房裏聽到的那個聲音嗎?

随即目光在謝清遙身上來回掃視了幾圈,心下暗嘆,啧啧啧,就是那個把自己打扮成女人的那個真漢子?還別說,遮着臉也看不出長得什麽樣,但是外形還是不錯的,瞧瞧那一頭烏鴉鴉的青絲,纖長秀美的脖子,柔若無骨的身軀,穿上女裝也沒人會懷疑吧?

謝清遙縮縮脖子,背脊上無端冒出一股寒氣,總覺得這個小太監的眼神不懷好意,下意識的坐直了身體,不再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

他的身量極高,坐直身體,視線幾乎與趙嘉禾平直,趙嘉禾一下子撞進那雙面具下後的眼睛,一愣,這個人的眼睛,讓她有一股很是熟悉的感覺……

宋硯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口面,沉默的吃起來,熱面入口,他卻感覺全身上下都溫暖起來。

宋硯用餐很快,明明動作很是優雅,可是碗裏的面減少的速度很快,不多時,一碗面就被宋硯吃光了。

趙嘉禾自覺地打算收拾桌子,卻不料斜地裏冒出一只手,骨節分明,握在了她的手腕上,“你先等會兒。”想到上次趙嘉禾對于他的觸碰很是排斥,宋硯極快的縮回了手,微微擡起下巴示意他左手邊的位置,“你坐那,讓他幫你看看傷口!”

謝清遙:???沒說讓他來幫小太監看病啊?

趙嘉禾:!!!這人不會就是宋硯口中的神醫吧?

他們兩個人詫異地盯着對方,随後,趙嘉禾一言難盡地撇開了頭,“殿下,我的傷沒事,不勞煩這位……先生了。”

她不敢讓他看,指不定就是個江湖郎中,半吊子的水平,別讓她的傷口更嚴重了……

謝清遙皺眉,趙嘉禾那懷疑的眼神讓他很不爽,那什麽眼神?不相信他的醫術?他這輩子最驕傲的就是他這一身醫術了,他多年來維持女裝還不被識破,可是靠了他這一身神奇的醫術,醫術中有一種很偏門的法子,易容。

易容,就是将一個人的樣貌改變,聲音改變,甚至是體型改變。

呵,她不讓他看,他還非要看了。

謝清遙趁着趙嘉禾不注意,一把扯過她的手,剛要看看有什麽不得了的傷口,居然讓宋硯使喚他來看。一将手腕翻轉過來,趙嘉禾白皙手指上的幾顆紅泡泡就暴/露在他眼下。

謝清遙:……

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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