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宋硯目光沉沉,覺得自己簡直莫名其妙。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太監罷了,自己關心她作甚?
可是坐在那裏許久,還是認命的站起身,走到箱籠處翻找藥物,他記得青鶴每次都會在行李裏面備好一些藥物,打獵會受傷,多少需要藥,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燙傷藥。
好在太子只是苛待他的飲食起居,用藥什麽的,事關生命,他不敢太過放肆,所以寧康宮裏的藥物與其他地方并無不同。
宋硯找到一個白色的小瓶子,上面用紅色的标簽注明了燙傷時所用,無疑是燙傷藥了。他捏着小瓶子,大步走出房間,發現小隔間裏沒有人。
都受傷了,還到處亂跑,真的是要打斷她的狗腿!
他滿院子的找人,最後在小廚房裏找到了她,緊蹙的眉舒展開來,卻看到她彎着眼,與人言笑晏晏,廚房裏還有別的人?
宋硯冷冷嗤了一聲,果真是好沒心肝!到哪裏去找他這樣好的主子,看見奴才受傷了,眼巴巴給她送藥,她卻好,與人談笑風生,甚是閑适。
宋硯沉着臉,一甩袖子,轉身離開。
趙嘉禾笑着接過水囊,裏面裝滿了冰塊,是剛才劉春生做的,說是可以緩解一下傷口的灼燒感。
“太謝謝你了,我感覺好多了。”趙嘉禾感激地笑了笑,然後很是驚奇地舉起水囊,“你怎麽會有這麽好的點子?”
對面的少年漲紅了臉,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我以前小時候貪玩,不小心打翻了家中的水壺,我娘就是拿雪幫我敷了一下,好多了,但是今日未曾下雪,我只能裝一些冰窖的冰塊過來了,應該也是管用的。”
趙嘉禾正打算說話,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窗外閃過一抹影子,瞧着很是熟悉,她微微蹙起眉,宋硯?他出來幹什麽?
剛剛跑到劉春生這裏來唠嗑了一會兒,她剛才那絲莫名其妙的情緒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如今忽覺,自己已經出來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剛才那個影子是不是宋硯。
莫不是他有事找她吧?
不再耽擱,她捧着水囊,歉意地笑了笑,精致的臉龐莫名帶着一股嬌軟,“我的主子可能在找我了,我出來太久了,怕是耽誤正事了,我就先告辭了,下次再來找你。”
劉春生被她的笑晃了一下神,沒想到這位公公笑起來真是俊,比他村裏的村花都要好看!意識到自己把這位小公公跟一個女人比,他有些窘迫,搓着手站起來,吶吶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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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禾怕宋硯等急了,小跑着回到了房間。
宋硯遠遠地就聽到腳步聲傳來,立馬收斂心神,拿起桌上的書,裝作很是投入的樣子。
趙嘉禾先回了自己的小隔間,把水囊放置好,才往宋硯的房間走去,繞開錦繡河山的八角屏風,看到宋硯正端正地坐在那裏溫書,與她方才離開的樣子,別無二致。
看來剛才那個身影并不是他……繼而細細打量了一下不遠處的人,今日天氣稍暖,宋硯身上穿着一件藕色的窄袖常服,袖子上簡單的鑲了一圈白色的雲紋邊,很是素淡。但衣服的顏色并無不同啊?
她正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眼神忽然落在桌角的小白瓶上,她的眼眸閃了閃,露出一抹急切,這個瓶子裏面裝的是藥物,還是昨日她親手放進箱子裏的。
“殿下,您可是受傷了?”
宋硯也發現了桌子上的藥瓶,心底一愣,剛才竟然忘記收起來了。既然她發現了,也就省得他找機會給她了。
“這是燙傷藥,方才見你手上似乎是被燙傷的,我怕你到時候不能伺候我,就把藥賞你了。”宋硯垂着眼皮,語氣不是很好,一副施舍的樣子。
趙嘉禾一愣,難以置信地看着他,藥是給她的?她知道這是空中禦藥“舒痕膏”,雖說不是千金難求,但也名貴異常,只有宮中的主子才能有資格用,她奴才身份,哪裏用得了這個?
“奴才惶恐,萬不敢用主子的藥……”趙嘉禾連忙擺手,雖說宋硯藥物方面并未被苛待,但也是有一定的份例,“舒痕膏”所需要的藥材很是繁多,宮中一年也只能制成那麽幾瓶,每個主子一年分得一瓶,這一瓶是寧康宮唯一一瓶了。
宋硯看她拒絕,腦海中卻無端冒出她剛才在廚房裏抱着一個水囊笑呵呵的模樣,黑眸盯着她,一錯不錯,無端讓趙嘉禾背脊發涼。
好在宋硯收回了目光,骨節分明的手輕緩地翻過一頁書,語氣也變得漫不經心起來,“随你。”
趙嘉禾看桌上的筆架有些淩亂,剛打算上前整理,卻被宋硯揮手屏退。
趙嘉禾微微屈膝,躬身退下。想了想,她站在門口,以便宋硯需要伺候,随時傳喚。
房間的門一關,屋內就少了許多明亮,宋硯看了一眼窗紙上映下的人影,嗤笑一聲,不識好歹!
狩獵場中的院子呈“品”字型,皇子們的住處是在右下角的小院子裏,各院子間有一個拱形的月亮門相連,皇上的院子是在最上面的那個院子裏,那裏視野最寬闊,有着整個狩獵場最好的風景。
而這兩個院子之間的月亮門裏娉娉婷婷地走來一個宮裝麗人,藍色的繡牡丹長裙将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出來,因為是在宮外,女子并未像前幾日那樣濃妝豔抹,只是略施粉黛,眉眼沒有當日的倨傲,反倒挂着一抹愁緒,看來宋硯前幾日的話,對她的影響不可謂不大。
趙嘉禾細細打量了一下女子,不愧是盛寵不衰的貴妃娘娘,淡妝濃抹總相宜,未着盛妝,竟添了幾分清純。
“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趙嘉禾拍了拍袖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起來吧!”高貴妃擡了擡塗着丹蔻的手,語氣不再高高在上,很是溫和,“七皇子在嗎?”
趙嘉禾利落的起身,答道:“回娘娘的話,殿下正在房裏溫書,還請娘娘稍等,奴才先去請示一下,再迎娘娘入內。”
高貴妃壓下心底的焦慮,淡淡地颔首。她這幾日,一直很是憂慮,宋硯的話,無疑給了她極大的希望,趁着今日在宮外,讓宋硯口中的神醫為她診治一番,也好了了她這多年來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