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遮住眼,靠在牆上,月色照在他的臉上,腦海裏滿是趙嘉禾的影子。怪不得,那些他的不解都有了解釋,為何他多次恍惚以為她是女子,當初自己只是以為她被淨身後,變得陰柔。沒想到,她自己本就是個女嬌娥!
“呵呵呵……”他忽然低聲笑開,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夜色中極為清越,他放下手,眉眼帶笑,她是女子,那自己又何懼流言蜚語會傷害到她?她是女子,便能與他結發為夫妻,生兒育女。想到她到時候能夠伴在他身邊,以妻子的身份,他就滿心歡喜。
他心情愉悅,腳步輕快地回到了房中,皇上飲藥之後,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謝清遙就覺得宋硯出了一趟門,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愉悅起來。
“你幹什麽去了?”他與宋硯名為主仆,實為摯友,一些話逾矩也不甚在意。宋硯對于調侃的話,一直不屑于回答,謝清遙也做好了宋硯不答話的準備,卻不料宋硯居然眉眼舒展,聲音裏很是興奮,“你說提親的話,需要什麽?”
謝清遙吓了一跳,“提親?誰?”他不是喜歡那個小太監嗎?怎麽又換人了?
想到他回頭是岸,他欣慰的拍拍宋硯的肩膀,“你想清楚了就好,不該有的心思盡早死心,如今大業未成,你須得好好經營自己的名聲。”
宋硯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我就是向趙嘉禾提親!”看到謝清遙震驚的模樣,他好心解釋了一下,“她是女子,只是代替弟弟進宮罷了。”然後将今日聽到的事大概解釋了一番。
謝清遙一愣,不知道她的身世居然這麽坎坷,想了想,“那就是說,你不是斷袖了?”
宋硯動作一頓,想到趙嘉禾剛開始的身份,低沉笑了下,“我所愛的,只是趙嘉禾罷了,與她身份有何關系?她是太監,我便斷袖,她是女子,我便娶她……”
謝清遙:……嘶,真酸!
他沒料到宋硯有一日居然也會變得如此具有人情味,他想了想,還是将心中的憂慮說出來。“她身份低微,恐怕無法做你的正妃,皇上不會允許的,看皇上最近的态度,顯然是将你當做未來儲君培養,你的正妃,就是未來皇後,她的身份……”
謝清遙忽然噤聲,因為他發現宋硯的臉色忽然沉下去,他想起宋硯的生母就是身份低微的宮女,而宋硯自小就因為生母的身份被衆皇子欺淩。他如今這樣說,就是踩到了宋硯的痛腳。
“抱歉……我逾矩了!”謝清遙神色恭謹,緩緩離開。
宋硯将緊攥的手松開,看着床上的皇上,忽然嘲諷一笑。
“我不會成為你這樣的人……”讓自己的孩子會因為血脈原因,遭受別人的白眼欺辱。
他望着躍動的燭火,心底翻湧着對權力的執着,所以,他要成為有絕對話語權的君王,他要讓趙嘉禾,成為大燕第一個“身份低微”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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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皇上突然發病,回宮的進程便加快了許多,匆匆用了早膳,大家就浩浩蕩蕩地往京城而去。
趙嘉禾坐在馬車裏,看着身後不停消失的小身影,灑然一笑,她昨日裏睡得十分香甜,那些幼時的怨念消失得一幹二淨,她想,她如今是真真正正走出了那段幼年的痛苦回憶。
擡眸一看,發現宋硯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讪讪放下簾子,怎麽感覺宋硯眼神怪怪的。
“殿下,你還記得昨日發生了何事嗎?”她試探着問道,想到昨夜兩人曾身體相貼,暧/昧不已,她就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但是怕宋硯發現異樣,硬是裝作不在意的模樣。
宋硯看她一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有些想笑,但還是忍住了,他略帶迷茫的看了一眼她,“何事?”
趙嘉禾看他确實是不記得了,略松一口氣,連忙擺手道:“無事無事!”開玩笑,告訴他,他昨天把她當成了女子差點調戲她?別到時候惱羞成怒殺了她!
馬車晃晃悠悠的回到了京城,宋硯忽然指着街道上的一個胭脂鋪子問她,“你說女子是不是都喜歡胭脂啊?”
趙嘉禾:???問她幹什麽?她是太監!
想了一下,無論是宮中的娘娘還是婢女,好像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備着胭脂。
她點點頭,“是。”
宋硯滿意地勾唇,腦海裏已經在想着買一些什麽胭脂送給她了,他細細打量眼前之人,她皮膚白皙,紅唇如朱,不抹胭脂也是極好看的。
趙嘉禾總覺得他的眼神怪怪的,像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不可能啊,他如果知道的話,肯定不會再留她了,更不會與她閑談。
她複又掀開簾子往外看,發現宮門口跪了一地的人,遙遙望去,最前面的好像是宋铖。他一襲素衣,背脊上背着一捆荊條,方方正正的跪在那裏。最前方皇上乘坐的那輛車駕緩緩停下,成安下了馬車,恭恭敬敬的朝宋铖行禮。
宋硯湊過來,目光沉靜,眼底卻滿是暢快,挑釁一般望向宋铖。
宋铖咬着牙,自然也看到了馬車裏的宋硯,宋钰與他說了,最近宋硯在父皇面前極度受寵,父皇甚至在冬獵期間将那把黃金弓賜予他!而且,宋硯不知道在哪裏找來了一個大夫,治好了父皇的頑疾。
“太子殿下,您這是幹什麽?”成安站在一旁,打算扶起他來。宋铖推開他的手,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父皇,兒臣思過一個月,如今知錯了,兒臣日後必定嚴于律己,謹言慎行,萬不能丢了皇家的臉面。”
皇上斜躺在馬車上,看到他将頭都磕紅了,到底是自己親手培養了多年的兒子,他咳了聲,擡手示意他起來,“既然知錯了,那就回去吧,好好準備婚禮,到時候迎娶謝家小姐。”
說完,擺擺手,“朕乏了,你退下吧!”
他疲倦的閉上了眼,成安将太子扶起來,馬車緩緩駛入宮城,宋硯坐在馬車裏,俯視宋铖,嘴角勾了勾。宋铖簡直想要撕爛他的臉,僞善!随即他看到了馬車裏的趙嘉禾,如今這麽久過去了,他怎麽還會不清楚,他媽的這個太監是個騙子,表面上裝作是他的細作,實際上早就背後投靠了宋硯,所以每次告訴他的都是假消息!
他咬牙切齒的模樣讓趙嘉禾很是驚慌,她瑟縮着身子躲到了馬車角落,避開了宋铖的目光。完了,暴露了!宋铖肯定知道她以前說的話都是假的了!
她驚慌失措的看向宋硯,怎麽辦?宋铖一定會将這件事告訴宋硯的,無論她有沒有做對不起宋硯的事,按照宋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性子,宋硯怎麽會容忍身邊有這種別有異心的人?
宋硯眼神一暗,她還有事情瞞着他?
看着他們兩個人“眉目傳情”,宋硯冷笑一聲,将車簾放下。
宋铖:……
趙嘉禾決定,先發制人,自己坦白,總比宋铖告訴他好一些。
“殿下,奴才,奴才有件事想要禀告您……”趙嘉禾跪在地上,把頭緊緊貼在木板上,語氣顫抖,“奴才,奴才來寧康宮之前,太子曾讓奴才監視您的一舉一動,如果有異樣就要前去東宮彙報……”
說完,悄悄看了一眼宋硯的臉色,發現他并沒有很大的反應,繼續說,“奴才忠心耿耿,絲毫沒有洩露您的秘密,奴才發誓,如果洩露了,就天打雷……”
“好了!起來吧,一些小事罷了……”宋硯忽然出口打斷她的話,從宋铖的反應來看,怕是不知道趙嘉禾剛來寧康宮就反水了吧,那就是說,趙嘉禾從頭到尾都是他宋硯的人!想到這,他愉悅地勾了勾唇角。
趙嘉禾一愣,嗯?沒有責怪她?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揭過去了?
她眨眨眼,有些回不過神來,宋硯這麽好說話?
“除了這件事,你可還有別的事瞞着我?”宋硯低頭看着她,語氣輕柔的問道。
趙嘉禾看宋硯的神色忽然溫柔下來,急忙搖頭,既然這件事揭過去了,那她就沒有別的虧心事了!
宋硯:裝!還在裝!
他收起臉上的笑意,冷冷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勉強壓下心底的怒氣。趙嘉禾也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宋硯,怎麽一下子臉就陰沉下來了。只是宋硯知道她以前是太子那邊的細作,也沒有賜死她,這一關過了,那她小命就不用再擔心了。早知道宋硯這麽好說話,那她以前的那些擔心都是杞人憂天啊!
她跪坐在地上,低垂着腦袋,很是懊惱。宋硯如今還不願理她,既然他對她這樣寬容,那她就應該趁此機會,将身份表明。她如今隐瞞,就是不信任他!
兩人心底皆有心事,相顧無言,皇上回到了寝宮,謝清遙留下來侍駕,宋硯帶着趙嘉禾回到了寧康宮。
長長的宮牆下,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寧康宮。
青鶴帶着一衆奴才跪在門口,态度恭敬的迎接宋硯回宮。青鶴紅着眼眶,端着一盆柚子水,“殿下,洗洗手吧。”殿下終于苦盡甘來了,早在前幾日,宮中就流傳來開,七皇子漸漸要替代太子殿下,成為下一任儲君。
最近寧康宮也很是熱鬧,各宮都派人來送禮,宮中的風向早已經悄悄變化,就連她,以往在宮裏都是受人冷嘲熱諷,這幾日,許多人見到她,都笑着與她寒暄。
她剛開始很是惶恐,就怕那些人是在逗她,如今殿下回來了,皇上還特意發了賞賜,如今殿內擺滿了金銀珠寶,绫羅綢緞,就說明,那些流言是真的,她的殿下,終于不用屈辱的生活了,她也有了主心骨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木耳這幾天會加更,文章過兩天就要完結了,大家不用養肥了,可以開始看了,收藏漲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