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成背景。聶晚意落下車窗趴在上面盯着他,他這麽健康,真好。

顧庭恪拉開車門坐上車,發動引擎。

聶晚意看着他的側臉,沒忍住問了一句:“顧庭恪,你女朋友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車內的空氣像是突然凝固了般,問完這句話聶晚意就後悔了,但話已經出口也沒有收回的可能,索性盯着他的眼睛等他的回答。

顧庭恪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什麽女朋友?”

“前幾天,我們去買年貨那天,我看到你和一個人打電話來着。眼角眉梢都是笑,我猜測能讓你這麽溫柔的笑,她一定是個大美女。”說完覺得有點尴尬又補了一句:“你知道我這個人沒什麽愛好,就喜歡跟美女一塊玩兒,哪天要是有機會的話,你就……”

顧庭恪打斷道:“我沒有女朋友。”

聶晚意一愣:“那你有男朋……”

顧庭恪再次打斷:“我也沒有男朋友,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聶晚意抿唇笑着不說話。然後偏着頭轉向窗外,對着路邊的一個穿着像個球一樣的小男孩笑的眉眼彎彎。偷偷的在心裏回答了句:我想讓你喜歡我。可是我知道你一定會說不願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車裏安靜異常,聶晚意看着車開的方向,這并不是回家的方向,便問道:“我們去哪兒?”

顧庭恪:“案發現場。”

“可是案發現場應該沒有什麽東西了,即使有什麽證據也應該都會被破壞了,現在去還有用嗎?”

顧庭恪沒有回答,只安靜的開着車,手指時不時的敲擊着方向盤,像是在想着什麽。聶晚意也不再開口打擾他,只是靜靜的看着前方路況。

很快便到了廢棄工廠,顧庭恪把車停在路邊,聶晚意下車和他一起往裏走。推開破舊的大門,鏽跡斑斑的大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聶晚意只覺得一股陰森,背後的寒毛似乎都要豎起來了。

之前屍體所在的地方被做出一個人形标志,破舊散落一地的機器還扔在原來的位置,聶晚意和顧庭恪四處搜尋可能留下的證據。

聶晚意随便綁上頭發,找出激光燈一寸寸的照着,試圖在地上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顧庭恪環顧着這個不大的車間,突然在一個木板邊發現一片樹葉。聶晚意見他盯着一塊木板目不轉睛,有些好奇的湊過頭來。

“這裏壓着的好像……怎麽會有新鮮樹葉?”

顧庭恪輕輕擡起木板,接過聶晚意遞過來的紙巾,将樹葉取了出來,那是一片鴨腳形狀的葉子,但顏色卻紅豔如火。

顧庭恪打量了一陣:“應該是銀杏樹的葉子。”随手遞給聶晚意,她一邊收進證物袋一邊道:“但銀杏葉都是綠色和黃色,怎麽會是紅色?”

顧庭恪:“不知道。”

聶晚意的電話突然響起來,顯示是胡薇,走到一邊接起來:“胡警官你好。”

胡薇在那頭語氣沉肅:“聶小姐,請代我向顧教授說聲抱歉。我們真的需要你們的幫助,半個小時前,南央公園又發現一個女性死者。和先前的死者蔣毓一樣,都是被切掉了心髒。”

聶晚意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具體位置發給我,我們現在就過去。”

胡薇感激的道:“謝謝聶小姐,破了案之後我一定親自登門致謝。”

聶晚意:“不需要,我們不是為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的有點晚了,抱歉……另外,真的沒有同學猜出密碼是什麽嗎,好簡單得嘞,猜對了有獎猜對了有獎猜對了有獎,重要的事情想說一百遍,猜不對也沒關系,留個言嘛

☆、針對作案

挂了電話,聶晚意走回顧庭恪身邊,看着他的眼睛:“又有一個受害者,死法和蔣毓一樣,胡薇打電話過來,希望我們能去幫忙。”

顧庭恪轉身就走:“不去。”

聶晚意繞到他面前:“今天是蔣毓死後的第三天,兇手又殺了一個人,對于命案來說這個頻率太高了。但如果你能協助她,很有可能會及時救了下一個受害人。”

顧庭恪不為所動,徑直往前走,聶晚意又道:“如果你不願意幫忙,這個城市裏的每一個人都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有可能是你,有可能是我,還有其……”顧庭恪突然停住腳步,聶晚意輕輕拉了他的袖子一下,小聲道:“而且,我已經替你答應她了。”

胡薇很快就發了具體位置過來,按照導航很快就到了案發現場,遠遠就看見一排新聞車停在路邊,警車上閃爍着紅藍交錯的光芒,警戒線外面站的全是扛着攝影機和話筒的新聞工作者。

胡薇和周琰站在樹下正在給目擊者錄口供,看見聶晚意和顧庭恪過來,交代了一下周琰,就往他們的方向過來。

一把撩開警戒線:“聶小姐,顧教授。謝謝你們願意協助警方調查。”

顧庭恪挑高警戒線直接進了案發區域內,聶晚意跟在後面進去,一邊走一邊問胡薇:“胡警官,請你簡單說一說大致情況。”

胡薇跟上來:“目前死者身份不明。據發現屍體的目擊者說,早上來晨練的時候聞到一股腐臭味。一開始以為是有人亂丢動物屍體,所以打算确認一下,然後叫人過來清理。沒想到是個女人的屍體。”

死者平躺在地上,屍體□□。胸前破開的大洞同樣黑漆漆的。雙手被七色尼龍繩綁上一個蝴蝶結。顧庭恪接過聶晚意遞過去的一次性手套,在死者面前蹲下身。捏住死者的下巴,嘴随即張開,接過木片撥開死者的舌頭,一個一元硬幣赫然出現。和蔣毓一樣的死法。

聶晚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淡的甜香味?”

顧庭恪:“嗯。”

“所以這有可能真的是個連環兇殺案?兇手可能是個極其仇恨女性的人?”聶晚意提出假設。

胡薇作出假設:“如果兇手的對象是女人,那會不會很有可能是在某個時期,因為女人造成了他嚴重的心理創傷,從而激起了他的殺戮心?”

顧庭恪粗略檢查了刀口的方向和深度,又看了死者其他部位的傷口痕跡:“沒有屍溫計?”

胡薇遲疑道:“上一個法醫去世了,公安部新的法醫還要過幾天才能上班,所以……”

顧庭恪:“從刀口來看,應該是4#TH-854型號的手術刀,這種專業手術刀不會大批量出售,可以着手進行調查。”

胡薇道:“能不能大概看出死者死了多長時間?”

顧庭恪:“屍體已經發出輕微屍臭,估測死了起碼六個小時以上,但具體的死亡時間還需要屍溫計進行詳細的測量才能知道。

死者無名指上有戒指,可能她已婚。戒指很新且手指沒有明顯雙色,證明結婚不是很久。像上一個案子的受害者蔣毓一樣,死者被人挖去心髒。四周沒有血跡,這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她是被人殺了之後才棄屍這裏。

這裏是南陽公園,人流量很大,想棄屍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死者所在的位置沒有被拖行的痕跡,屍體只有背上沾了泥土,證明沒有被人多次移動過。”顧庭恪語速稍快的說完,胡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随即轉過頭當機立斷的下達指令:“将死者照片發布,盡快确定死者身份。鎖定死者最後出現的時間,最近和什麽人結過怨。”

周琰聽完立刻着手去辦。簡單的驗屍進行完畢,顧庭恪道:“屍體盡快送到停屍房,地址發給聶小姐,稍後我會到。除了死者最後出現的地方之外,再查一查死者身上的香味。”

胡薇點點頭,工作人員将屍體裝進斂屍袋的時候,聶晚意突然看見地上有一排腳印,比正常人的都大,腳印中央有一片被差不多踩進泥土裏的紅色銀杏葉。

聶晚意站起身面對胡薇道:“胡警官,我能用鑒證科的設備嗎?”

胡薇:“當然可以,您随時都可以來使用。”

聶晚意把銀杏葉收起來,如果兩枚樹葉化驗結果一致的話,那麽就可以證明這片樹葉和本案有關,甚至有可能是破案的關鍵,這也算是兩個死者之間的共同點。

“這個是……銀杏葉?為什麽是紅色的?”胡薇看着聶晚意手裏的樹葉,驚訝道。

“不知道。”

證物已經被鑒證科的人搜集完畢,現場沒有驗屍工具,具體的解剖只能去停屍房才能進行。胡薇把具體地址發過來,聶晚意調出來看了一下問顧庭恪:“我們待會去驗屍嗎?”

“嗯。”

到了停屍房,上一個法醫的助手正在辦公室裏待命。辦公室的桌子上擺着三套沒有拆封的淡青色解剖服。見到兩人過來,立刻迎上去:“顧教授,聶小姐對嗎?我是盧時,屍體已經送進驗屍房,随時可以進行驗屍。”

顧庭恪穿着淡青色的解剖服,寬大的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狹長清俊的眉眼都被遮在了護目鏡後面,聶晚意站在一邊的儀器旁,靜靜的盯着站在解剖臺前的顧庭恪。

每次站在解剖臺前的他,都認真投入的像是面前的并不是屍體,仿佛是在睥睨整個世界。那把解剖刀就是他征戰馳騁的利刃。

解開死者手上的尼龍繩,放到一邊的托盤上,然後用鑷子小心取出死者口中的硬幣,放在另一個托盤。,片刻,死者便真正□□的躺在了解剖臺上,手腕上有明顯的瘀傷,是死前造成的。

排除窒息和中毒等死亡原因,顧庭恪拉過儀器推車,插上激光棒的電源,加熱對着屍體一處處掃描。就在她的鎖骨兩邊,分別有幾個不規則的印子忽然顯現出來,顧庭恪頓了一下,然後湊近看了一眼。

“屍體鎖骨兩邊各有三個不規則印子,沾了某種物質,需要化驗才能得知是什麽物質。”

顧庭恪拿過一瓶粉末和一把指紋刷,往死者的瘀傷處刷上刷粉。盧時在一邊用相機拍照,提出疑問:“有用嗎?”

顧庭恪頭都沒擡的回答:“有部分指紋,死者死了很長時間,就算兇手在死者身上留下指紋,因為油脂分泌已經無法提取。”

上一具屍體因為胡薇的執意,顧庭恪沒有進行驗屍,無法詳細知道具體的細節。但從這具屍體來說,兇手脫去死者的衣服,直接削弱了推理的條件,激光棒一處處掃描。除了鎖骨處的奇怪瘀傷之外,沒有其他傷痕。

在她的臉上,頭發上和腿上,都找不到一點殘留物。顧庭恪拿起死者的右手,端詳了一會。然後用右手對着手指活動了一下,接着用解剖刀割開她的手指,有四根手指被折斷。另一只手也同樣。

盧時:“她的手指指骨全部斷了?”

顧庭恪:“挫傷才發生不久,從皮膚表面幾乎看不出來,但割開皮膚,就能看到破裂的血管和斷裂的指骨。舌頭、口中沒有損傷,嘴裏有纖維,證明兇手曾将她的嘴堵住,讓她無法進行呼救和正常的尖叫。”

聶晚意這才明白死者死前所遭受的痛苦。腦中不自覺浮現她死前所遭受折磨時,痛苦扭曲的表情。兇手一根根折斷了她的指骨,享受着她扭曲的表情所帶來的快感。

“死者沒有被性侵犯的痕跡,證明兇手殺人不是偶然,是有計劃的針對性作案。”

驗屍結束,聶晚意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顧庭恪正在和盧時說話。

“你會煮咖啡麽?”

盧時愣了一下:“不會,顧教授想喝咖啡嗎?我替您去買。”

“不用。”

走在外面的走廊上,那裏有幾個穿着制服的警官靠着牆在聊天,聶晚意讓其中一個轉告胡薇驗屍已經結束。驗屍報告盧時會盡快做出來送到公安部。

停屍間周圍全是發亮的不鏽鋼桌、水槽和放外科手術用具的推車。有個水龍頭在滴滴答答的漏水。兩人的腳步在靜谧的停屍間裏顯得格外大聲。

顧庭恪給湯峪打了電話,讓他立刻趕過來,最遲今天晚上一定要到達A市。

湯峪聞言,也沒問為什麽直接抗議道:“老師,說好的給我放兩個星期的假呢,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顧庭恪:“什麽時候?”

湯峪:“……好的老師,我立刻趕過去。”

聶晚意聽不見那頭湯峪說了什麽,只聽見顧庭恪和她簡短的對話,問道:“你讓她過來幹什麽?盧時不是也能給你做助手嗎?”

顧庭恪:“他不會煮咖啡。”

“……”所以他讓湯峪過來,就是為了讓她煮咖啡?聶晚意突然想起來,第一次搭順風車那次,顧庭恪說:當然,她煮咖啡的技術完全超出她所能得到的報酬。

原來這句話并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雙……更……

☆、受傷包紮

聶晚意和顧庭恪又去了鑒證科,到的時候工作人員已經下班了,聶晚意打電話給胡薇,拿到了鑰匙,但其他證物的化驗報告都是機密文件,不能私自查看,只有等第二天早上鑒證科上班再做詢問。

聶晚意取出兩個證物袋,分別對兩片銀杏葉進行了化驗。鑒證科燈光通明,偏白的日光燈将辦公室裏照的如同白晝。

屋內擺滿了各式淡銀色的盒子狀機器,看起來像是外太空的洗衣房,那具光滑直立,外形類似洗衣機的是比對指紋的機器,FMP。它的作用是把現場采集到的指紋與存儲在指紋數據庫裏的上千萬個指紋進行比對,一秒鐘就能比對八百個指紋,然而這個大家夥對這個案子沒有任何幫助。

顧庭恪靠在門邊,雙手抱胸閑适的打量着她。秀氣的眉眼被護目鏡擋在了後面,耳鬓旁有一縷頭發微微垂下來,襯着臉上的皮膚更加白皙。雙唇透着淡淡的粉色。

偏瘦的身材,略顯蒼白的臉色。她看上去有點不太健康。

從外表看,她長得斯文秀氣,及肩長發因為正在進行化驗工作被随意綁在腦後。烏黑的眼睛,澄澈明淨的像是純粹的黑水晶。

從秀致溫婉的打扮上,不難看出她對生活的精致要求。但平時大大方方毫不矯揉的性格又讓她的舉手投足間充滿着魅力。

聶晚意像是感受到來自于他的強烈目光,回過頭看了一眼,一時沒注意被旁邊的美工刀割傷了手。下意識一縮手,發現左手食指正在汩汩往外冒血。傷口較大,很快血便滴到了放在腿上的紅色圍巾上,與圍巾的顏色融為一體。忍痛脫下醫用一次性手套,抽出幾張紙按住流血的部位。

顧庭恪靠在門邊的姿勢不變,看了她一眼轉身就往外走。聶晚意瞠目結舌的看着他的背影,想讓他能跟徐橫舟一樣古道熱腸,這輩子估計是不可能了。

聶晚意呲牙咧嘴的摁着食指上的傷口,四下找創口貼,打算先随便應付一下,等回家了再說。翻了半天,沮喪的發現出這個辦公室的人都沒這種有備無患的良好習慣。

顧庭恪站在門口,手裏拎着一個非常專業的醫用藥箱。不緊不慢的踱步過來,随意在旁邊拎了張椅子在聶晚意面前坐下。

藥箱被放在工作臺上,擡起聶晚意受傷的左手,揭開摁住傷口的紙巾。精準利落的摁住手指兩側,血很快被止住。直到顧庭恪把碘伏塗上手指的時候聶晚意才反應過來,并且:“啊……”

顧庭恪頭都沒擡的取出藥箱裏的紗布,一層層裹在她的手指上。聶晚意偏着頭看他,微低的頭遮住了漆黑深邃的眼睛,卻讓沉黑的睫毛更加清晰。

原本以為他看到自己受傷轉身出去是不為所動,沒想到他是去拿藥箱了。聶晚意愣愣的看着他,雖然一言不發卻刻意輕緩的動作,心裏忽然覺得一暖:“其實不用這麽麻煩了,你給我個創口貼包一下就好啦。

不過如果你堅持要包紮的話,能給給我包個蝴蝶結嗎?”

顧庭恪:“不能。”

包紮完畢,顧庭恪收拾了一下藥箱突然道:“注意一點,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會在我的解剖臺上出現。”

就知道他說不出什麽好話,聶晚意不理他,回頭看着電腦屏幕。

兩片銀杏葉子的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旁邊的打印機發出吱吱的聲音,聶晚意将兩份圖譜進行配對,結果顯示相同,證明這種樹葉是來自同一種地方。

聶晚意又對樹葉成分進行分析,最後得出的數據竟然偏向油漆。反複比對了好幾遍,成分分析和油漆有百分之六十接近。

顧庭恪右手撐在桌子上,俯身湊近:“查一查新聞關于油漆污染的報道,鎖定周邊有銀杏樹的工廠,讓胡……”聶晚意提醒道:“胡薇。”

“讓胡薇進行排查。”

“那……”

聶晚意一偏頭,顧庭恪也正好回過頭。溫熱的唇不經意擦過聶晚意的嘴角,聶晚意頓時愣住。顯然他也沒有預料到,僵了足足三秒鐘才回過神。收起撐在聶晚意身邊的右手,略微尴尬的偏過頭。

兩人都不說話,聶晚意一張張拿起打印機裏出來的圖譜分析。腦子裏卻不自覺的回憶那個一不小心造成的接觸。

不能說那是一個吻,她知道顧庭恪根本沒有那個意思。對于他來說這只是一個意外。但是聶晚意卻覺得這是個值得珍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美好。

仿佛嘴角還有一絲溫熱柔軟,男人的氣息在那一瞬間親近而直接。酥/癢的感覺從嘴角一下子竄便四肢,那一瞬間仿佛整個人都僵硬了。每一根神經和細胞都不能支撐基本的思考。聶晚意偷偷擡手摸了一下耳朵,滾燙的像是剛被火灼燒過。

下樓的時候,聶晚意偷偷看了一下顧庭恪的臉色。平靜淡定的一如往常,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聶晚意也不扭捏,用手機給胡薇發了條短信後便靠在車窗上想案情。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了,一家人正在吃飯。聶晚意換完衣服下來,看見唐荇很高興的在和聶謹言說着什麽。聶寒江則一言不發的吃着飯,豆豆蹲在他的腳邊賣力的吃魚。

聶晚意拉開椅子,兩人的對話立刻停了。正覺得奇怪,就聽唐荇漫不經心道:“晚意,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聶晚意一頓,筷子上的魚肉掉到地上,被豆豆伸頭叼了過去。

“沒有。”

唐荇突然興趣高漲:“沒關系,爸爸媽媽開明,未婚先孕也沒有關系的,我和你爸那會也是先有了聶寒江才結的婚。說吧誰家的小夥子?明天吧,明天來家裏吃個飯怎麽樣?謹言,你說我明天做點什麽菜好呢?”

聶謹言語氣淡淡的:“随你。”

聶晚意攪着碗裏的湯,道:“什麽未婚先孕,你都從哪裏聽來的消息,是不是又撺掇我和徐橫舟?我倆沒啥,就是同事關系。”

唐荇一把端過聶晚意的碗:“不招是吧,那你說今天早上那碟丸子是給誰吃的?”

反正遲早也要知道顧庭恪已經回來的事情,聶晚意索性說了:“顧庭恪前段時間從國外回來了,丸子是給他吃的,我們之間沒有什麽,就是他現在在星海市做法醫,我們有過一次工作上的合作,你們別亂想。”

本以為唐荇還會繼續詢問,沒想到她聽見顧庭恪的名字時,朝聶謹言看了一眼。聶晚意順着媽媽的眼神看過去,爸爸的表情倒顯得平靜無波,好像什麽都沒聽見似的,低頭一言不發的吃着飯。

唐荇不再詢問她和顧庭恪,聶晚意也樂得不用解釋,便繼續埋頭吃飯。過了一會唐荇又道:“聶寒江,我讓你叫慕若來吃飯的事情,你打電話了沒有?”

聶寒江微微笑着:“慕若明天沒有時間,要和男朋友約會。”

唐荇放下筷子,吓了埋頭吃飯的聶晚意一跳:“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大兩個孩子,沒想到全是白眼狼……唉對了,你們倆取向沒問題吧,要真是這樣我們聶家就可要絕後了啊,要不然你們先去搞一下冷凍技術,看看将來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對象,你們倆随便誰做個試管嬰兒,你們覺得怎麽樣?謹言,明天可以能拿到號嗎?”

聶晚意差點一口飯噎在嗓子眼,許芽芽曾經有一次聽到唐荇給聶晚意打電話,從此愛稱她為:專業賣兒一百年。現在看,許芽芽簡直精辟的直中靶心。

聶晚意當機立斷:“我吃飽了。”然後迅速上樓,把這個傳宗接代的偉大而又嚴肅的任務交給了聶寒江。

洗完澡,聶晚意又突然間想起了那個擦過嘴角的吻,頓時覺得臉又開始發熱,甩甩頭決定冷靜一下,從櫃子裏翻出琴,就往松露臺去。

晚上的山間極靜,高高的捧出一輪銀月來。寂靜的山林裏薄霧清輝,明亮異常。因為是冬季,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腳步踩在碎葉上發出不大的聲音。

聶晚意盤腿坐在松露臺上,石板冰涼沁骨。琴平放在雙腿上,指尖輕輕搭上琴弦。自指尖流瀉的琴音松沉曠古,在山林間更加空靈深遠。

心仿佛都沉靜下來,鷗鷺忘機的聶晚意最喜歡的一首曲子。曲意隽永細膩。哲理深邃耐人尋味。通曲充斥着歸隐田園閑适而生的靈性。每次彈起,便覺得置身在清淨悠遠的世外仙林,能夠遺忘所有城市中的嘈雜繁碌。

**

聶晚意坐了一會,覺得有點冷了便又抱着琴準備回家。路過顧家大門的時候,心血來潮摁了門鈴,沒想到顧庭恪居然給開了門。

上下打量了她一陣:“有事?”

聶晚意伸頭往裏看了一眼:“能不能讓我進去取個暖,我冷。”

“冷就回家。”顧庭恪作勢就要關門,聶晚意反射性的按住門把,差點夾到手指,幸好是顧庭恪反應快,才沒有夾到她的手。

“不然我給你彈個鷗鷺忘機?還是你喜歡陽關三疊?我古琴彈得還不錯。”

顧庭恪:“我沒興趣。半夜在單身男人家留宿,危險會上升百分之六十。你特地過來就為了彈琴?”

聶晚意:“我才不是特地過來給你彈琴,我是剛從松露臺下來,看見你還沒睡就給你彈個琴,感謝你今天替我包紮手指好了。”說完豎起食指給他看,才發現又開始滲血了。

顧庭恪轉身,聶晚意跟在後頭進了屋,輕輕把琴放在一邊。握着手指輕輕活動了一下,彈琴的時候倒是沒感覺到疼,這一回暖才覺得疼。

聶晚意搓着手看向地上散落的一些文件和白板,上面随意寫着兩個案件的共通點。字體飄逸,風骨極佳。

聶晚意就着他剛才放着靠枕的地方坐下去,自然的拿起白板看着。顧庭恪在她的另一邊坐下來,安靜的看着文件。

聶晚意道:“對了,今天我媽問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懷疑她肯定早就知道你從國外回來了,不過你別擔心我什麽都沒跟她說。反正咱倆本來也沒什麽,就是個同事的關系,你……”突然顧庭恪的右手探上聶晚意的頭頂,頭都沒擡,但卻異常溫柔的輕輕的摩挲了兩下。仿佛這個動作是非常自然不過的事情。

聶晚意整個人都僵住了,呆愣着閉了嘴,在心裏補了一句:你不用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旁友們,看在我如此勤快又真誠的份兒上真的不考慮收個藏嗎!!!!留個言也好啊!!!!假如有留言,那我明天就發小劇場,超甜的那種!!!甜到張嘴灌糖漿的那種!!!真的不考慮收個藏!!!或者留個言嗎!!!!!不知道小劇場能不能發出去,我已經寫好了的說……

☆、杯沿唇印

聶晚意覺得有點困了,順手端過咖啡喝了一口。立刻苦的精神振奮,又把杯子放回去。盤腿靠在抱枕上,自顧對着重建可能發生的情況:“兇手可能是個變态殺手,照專業程度來看,他可能是個從事或即将從事醫護專業的人。從現場腳印和死者身上的淤痕推斷,兇手可能是個高大健壯的男人。同時心思缜密。他可能非常了解死者的生活,先将死者劫持,再一刀殺死她。”

這樣分析看似非常合理,但卻又有哪裏顯得不太對勁。比如兇手到底在哪裏殺死的第二個死者。兩個死者之間有什麽共通點。聶晚意直覺認為這可能是破案的關鍵,還有那道香味。為什麽能在屍臭中還能散發出香味。

這次的案件像一個個謎團,卻又環環相扣。似乎只要解開一個,所有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但到底哪個才是線頭。

聶晚意撐着右手看顧庭恪,他認真的在翻看文件,時不時再白板上添着東西。半開的窗窗戶偶爾一陣風吹過來,黑色的窗簾被扯的暗影憧憧。

突然開始下雪,細密的雪像是細絨般紛揚而落。燈光通透的屋內,顯得更加寂靜,只有顧庭恪時不時翻動書頁的聲音。

陣陣冷風透窗而入,聶晚意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殺了他,只要輕輕一刀,□□他的心口處,鮮血就會從那裏噴湧而出,溫熱粘稠,去吧。殺了他。”聶晚意的左手握住閃着銀白光亮的刀。一步步靠近男人,他站在面前絲毫沒有動,仿佛正等着這一刀。

手上一用力,刀尖立刻毫無阻礙的穿破胸膛上的皮肉,“噗”地一聲,那裏就被穿破一個口子,然後汩汩的往外冒着腥滑粘稠的血。順着白色的襯衫往下淌。

刀柄還插在胸口上,鮮血順着刀柄,流到聶晚意的手上。很快兩只手便沾滿了鮮血。通紅黏滑的觸感讓人忍不住反胃。

忽然有警察破門而入:“你殺了他?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殺他?”

聶晚意向後退了一步:“不,我沒有殺人,不是我。”

警察步步逼近:“你的手上全是死者的血,腳邊還有殺人兇器。你還想抵賴?”

聶晚意低頭一看,腳邊果然躺着沾了血的刀,還有胸膛被撕開的死者。胸口空無一物,黑漆漆的駭人可怖,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裏。

在往上一看,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的那個屍體,居然是顧庭恪。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漆黑如墨的雙目緊閉。

一聲驚雷炸響,聶晚意一下子驚醒。

燈光熾白刺眼,聶晚意立刻回頭,看見還在認真看文件的顧庭恪松了一口氣,然後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雖然他也許會推開自己,或者是冷眼譏損,但聶晚意管不了那麽多了,想到這個夢就止不住的顫抖,現在就想抱着他。這個有着平穩呼吸,事實存在的他。

意外的是顧庭恪居然沒有推開她,反而是一只手握着文件,一只手輕輕的拍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動作緩慢溫柔。

她能清晰的聞見他身上淡淡清新的氣息,肩膀寬闊踏實,修長的手臂輕輕攏着她:“不怕,是夢。”

聶晚意驚訝他居然知道自己做了噩夢,更加收緊手臂抱着他,埋頭在他的頸窩處,輕輕嗯了一聲。

顧庭恪破天荒的,一直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任由聶晚意像個無尾熊一樣趴在他的身上發抖。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從顧庭恪身上下來,才知道剛剛自己以一個什麽樣的姿勢趴在了顧庭恪的身上。

頓時臉燒的滾燙,不好意思的說了聲:“對不起,我剛才做了噩夢,夢裏你被我殺了,還挖去了心髒,血從胸口一直流到我的手上,我看到滿手滿屋子都是血,還……”聶晚意語無倫次的說着,突然被顧庭恪一把撈進懷裏,輕輕的揉着發頂,動作溫柔細致,恍惚多情。

聶晚意僵住了,意外顧庭恪居然會做出這樣的動作,蹭的站起來:“那個我要回家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補了一句:“琴先放你這兒,改天我再來取。”

顧庭恪看着驟然輕松的手臂內側,空氣裏仿佛還留着一絲軟糯清新的味道。沙發上的兩條圍巾疊在一起,紅黑交纏。顧庭恪輕輕勾唇笑了一下,收回手繼續翻着文件,端過咖啡杯喝了一口,嘗到一股果香。舉高看了一眼,發現有個淡粉色的唇印,清晰的被印在雪白的杯壁上。

顧庭恪将剩餘的咖啡喝完,重新倒了一杯。

電話突然響起來,顧庭恪單手接起來。

“案子怎麽樣了?年前能破麽?”徐橫舟照例給顧庭恪打電話,随口問道最近的案子。最近給他打電話都是沒什麽精神,估計他又通宵熬夜了。

顧庭恪漫不經心的道:“不知道。”

徐橫舟大感意外:“居然還有能難倒你的案子,需不需要我過去幫忙?”

顧庭恪淡淡的道:“不需要。”

徐橫舟想了想道:“今年我媽他們不回國,我也懶得去國外過年。況且國外一點年味也沒有,看樣子你也不回去。不如我去A市跟你一起過年怎麽樣?”

顧庭恪:“随你。”

徐橫舟顯得很高興道:“開門吧,我在門外。”

顧庭恪放下手機,走到大門邊開了門,徐橫舟搓着手進門,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文件和白板。就知道他肯定又熬夜了,眼尖瞥見一邊的古琴,驚訝的道:“顧教授,最近打算進軍樂壇?還是準備修身養性,焚香撫琴做一個世外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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