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泉下琴乃

? 春雨綿綿櫻花蜷,冷月熒熒寒風撒。

“琴乃,你将來要做個什麽樣的人。”說話的人是泉下信,鬼族中鼎鼎有名的小泉家主,對着他剛滿七歲的小女兒,笑容滿面的問道。

“吾願為刀。”有着琥珀色的女孩子睜大眼睛,不解的望着父親,“吾之一族生來即為刀,代代被授予鬼之刃一名,為何父親作此問。”

“為刀嗎。”泉下信嘴角的笑容霎時淡了些,但也僅僅淡了些許,卻還是維持着那仿佛天生就有的微笑,望着他的女兒道:“西行寺家将你教的真是好。”

泉下琴乃歪着頭,不解的看着她的父親,素來被稱為鬼之貴公子的男人,那俊美的容顏上似是染上了什麽愁緒般。當然,他的父親并沒有顯露出絲毫,一切都是她的感覺。

小泉家擁有鬼中最敏銳的感知力和最強健的體魄,但足以讓小泉家千百年屹立不倒的還是他們驚人的學習能力。天生就帶着超過常人的模仿力,對小泉家是一種天賦,卻更是災難。

“琴乃小姐,時間到了。”門外傳來女子的提醒聲,清冷而莊重。

琴乃站起身,對她的父親行了禮,一個月一次的歸家,期限卻只有喝一杯茶的時間,她卻沒有絲毫不滿,能見到總比六歲前從未見過父親要好得多。

泉下信點了點頭,暈黃的燭光打在他臉上讓他顯得更加迷人,正為琴乃披上衣衫的松平不僅紅了紅臉,連那清冷莊重的聲音也有些打顫:“大人,打擾了。”

泉下信牽起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似是諷刺,又似無奈。他并未說話,只是靜靜地晃着手中的茶杯,望着淡綠的茶水在瓷杯中打着旋。

“父親,我回西行寺家了。”琴乃又鞠了一躬,便關上門,跟在松平身後,上了馬車。

“信,今日的言行過于急躁了。”不知何時泉下信的面前跪坐一男子,柔順的藍色發絲垂在白藍相間的羽織,顯得及其清爽。

“琴乃今年七歲了,我卻只見過她三次面,有我這樣的父親嗎。”泉下信垂着頭,黑發的發鋪在膝上,被燭光渡上層暖黃。

“自從被賦予小泉之名,泉下家便是如此,你從前不也是這樣熬過來的。”男子安慰道。

“但我不願再忍,小泉之名已不再是榮耀,而是災難,我泉下家子息日漸稀少,再這樣下去泉下家終究會如雪村家一般下場。”

“貪婪的不光是人類,鬼也是一樣,只要足夠的誘惑就如同那群醜陋的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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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介,若泉下家命該如此,我寧願它毀在我手上,而不是被他人利用至死。”泉下信伸出素白的手指,節節分明,如同上好的美玉般,他将手搭在男子肩頭,依舊挂着優雅的笑道:“涼介,要是哪天泉下家毀了,還要麻煩你照顧琴乃,她被西行寺家教導成那樣,我真是擔心。”

名為涼介的男子定定的看着泉下信,終于确定了那溫柔的笑容并不是開玩笑,有些驚訝的抓住那只手,緊張的問道:“信,你想做什麽,不可以做傻事。”

“我已經厭倦了,既然擺脫不了這宿命,不如親手毀了罷,就讓小泉之名終結于我手。”嘴中吐出的殘忍而涼薄的話,臉上卻帶着笑意,這便是鬼之貴公子的優雅,“不過,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涼介嘆了口氣,好友一向倔強而有主見,他是勸不了了。只好悶悶的說:“你要行動前給我說一聲,我會來幫忙。”

“那是自然。”泉下信眨了眨眼,一向溫和有禮的他很難做出如此輕快俏皮的動作,也只有涼介有如此眼福。

“每次看你這樣子,就覺得自己又被擺了一道。”涼介對泉下信的美色早已免疫,只是郁悶道:“我當年真是瞎了眼,怎麽會把你看成女孩子,累的我如今為你當牛做馬。”

“那還真是你瞎了眼。”泉下信毫不留情的回擊。

涼介扁了扁嘴,同泉下信辯了幾句,結果泉下信以一句“當年是看在你誠懇的跪在我面前,揚言要為我切腹的誠意下才留下你的,你以為我泉下信的近侍是如此好當的麽。”便無言敗走,只得捶胸頓足,悔不當初,只恨當年眼色不好将泉下信看做女子,一腔表白之語錯付他人,還為自己迎來長期苦役。

“松平,小泉這一名的由來是什麽?”琴乃靜靜的坐在馬車上,長期來的教養已經磨平了她的天真無知,相比其他同齡孩子來說,她實在是過于呆板。

“這是千年前鬼族之主對泉下家的贊譽,東西方鬼族也只有泉下家得到了這項尊稱。泉下家從前便是鬼族之主最得力的屬下,以骁勇善戰聞名。”松平聲音有些激動。

“鬼族之主早就隕殁,如今鬼族也四分五裂,那我小泉家又是以何使命保護那些無用的鬼呢。”琥珀色的眸子透露出無趣,西行寺家的長女比她大三歲,卻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姐,琴乃現在便是被命令要保護這位公主。

松平咬了咬嘴唇,還是沒有說話。

小泉家曾是最尊貴的鬼族,而千百年的衰敗下,不過是頂着貴氣殼子的附屬一族。依附在強大鬼族的名下,被各大鬼族慢慢蠶食。

“琴乃小姐,西行寺家又是怎麽跟你講的。”松平突然反問道。

“小泉家生來就該為刃,握在他們手中利劍,一生侍奉于他們。”一板一眼的回答,沒有絲毫情緒。

“那小姐又是如何想。”松平想到了泉下信不尋常的躁動,心中頓時有些不安。

“無趣之語,泉下之族只侍奉強大的鬼,如此弱小的家族怎配吾傾力,這代家主實在是過于狂妄。”垂着眼眸,琴乃漠然的吐出心中的話,即便是對着從小長大的西行寺家依舊是沒有絲毫在意。這便是鬼族的高貴,更是泉下一族的格調。

“吾雖生長于西行寺一族,并未代表吾與之關系親密,他們不過是暫時握住吾的刃主而已,當吾尋到真正強大之人,自然會離開。”

松平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如果有那時,恐怕兩族之間必有一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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