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的一小碗多面,然後兩人再分食龍兒剩下的牛肉片。打底好肚子,蓄勢待發。明知不可為,韓浪漫卻沒有一絲懼色。

看着他堅毅冷峻的表情,龍兒驚喜萬分,平時只覺得二師兄有趣,沒想到認真起來這麽帥。一想還是為了自己而戰鬥,恨不得立馬跟他拜堂進洞房。太男人了。

而原先那些過來看好奇的人們,正好派上了用場,紛紛圍過來看熱鬧,加油吶喊。龍兒站在他們中間,雙拳緊握,保佑奇跡發生。

這麽一大缸,別說酒了就是清水一般人也喝不完啊。三局兩勝,注定是句空話,一缸下來估計就已經不行了吧?

這是龍兒最希望看到的結果,不省人事,然後之後的事可不是由她這個清醒的人怎麽描繪。

大師兄輸了,二師兄酒後亂性,哈哈,想想都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聰明了?

“預備,開始!”

“加油,加油,加油……”

瞬間大肉面客棧人聲鼎沸,震耳欲聾。循着聲音,不免又擠進更多的人,不一會就人滿為患了。客棧老板也不生氣,深谙經營之道,這正是打響名聲聚集人氣的好機會,巴不得引來更多的人。

只見韓浪漫史石幾乎同時各自抓起自己身前的一缸上等女兒紅,直接狂飲。韓浪漫精神勇氣可嘉,無奈酒量實在太差,才猛喝了幾大口,就不行了,只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吃花生米上。

史石喝勢不減,豪氣沖天,比喝水還流暢。時而猛抓一把花生米狂塞嘴裏,就着女兒紅一起囫囵下肚,沒有花生只有酒味。

抽空他還有時間刺激韓浪漫:“怎麽樣,不行了吧?”勢在必贏。

韓浪漫不服輸,加把勁,雙眼通紅,逼着自己喝。史石也毫不相讓,繼續大口猛灌。

韓浪漫的臉越來越紅,眼睛也越來越紅,紅到甚至看到了血色。他咬牙堅持着嗎,異常頑強,好似只要輸了,整個人生便都輸了。

龍兒看得心疼,要不算了,不比了,剛想上前阻止,咚一聲,韓浪漫直接醉倒在了地上。這可怎麽辦?

盼着史石也是這麽個收場,大醉不醒。快倒快倒。但現實是,史石不但喝完自己那一缸子的酒,在韓浪漫醉倒眼看着要連酒缸一起摔時,迅速一把拽住酒缸,霸氣地替他喝完了剩下部分,毫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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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我贏了。”

“大師兄果然好酒量,師妹我佩服,只不過……”

“只不過什麽?”

龍兒假裝鎮定,拿起韓浪漫吃完幹淨發亮的盛花生米的大盤子,盯着史石跟前的盤子,還剩一粒,哂笑道:“只不過大師兄的菜品未免也太差了點,太浪費了。”

史石尴尬,忙抓起漏掉的那粒花生米一口吃掉。

衆人哄堂大笑,氣氛和諧,一點也不像在比賽而是表演。或許這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場表演,而對當事之人呢?

走為上策!

韓浪漫只覺得自己暈乎乎的,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了客房裏。小師妹?

猛坐起來,頭疼劇烈。想起跟大師兄拼酒的事,自己肯定是當場醉倒了。推開房門,天剛剛亮,難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敲隔壁小師妹的房門,沒人回應。下樓看見小二,問了才知道,當天小師妹應該是被大師兄帶走了。而他也不止睡了一天一夜,而是兩天兩夜。有那麽久嗎?

想起小師妹對他說的只要自己娶了她,不但師傅不會要他的命,而且從此短刀門便會成為他永遠的家。

對于一個從小流離失所的棄嬰,沒有比“家”這個字更打動他的了。這是他從小的夢想,即便大師兄平時對自己也不錯,韓浪漫就跟着了魔一樣,為了這個家他願意付出一切。更何況小師妹本來也不想嫁給大師兄。

甚至連盧大哥跟師傅的關系會不會亂也不管了。

他也不在乎自己喜不喜歡小師妹,他不知道,反正不讨厭。小師妹平時對他很好,還說可以給他一個家,這是韓浪漫以前從沒聽過的話。最溫暖的話。

進了短刀門後,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活着,夾着尾巴,不敢得罪師傅大師兄,更不敢接近小師妹,為得就是怕以前的悲劇重現。

而現在小師妹居然說她可以給自己一個家,永久的家,再也不用怕會失去的家!這是多大的恩賜啊,縱然跟大師兄争得頭破血流,他今生也要勇敢拼搏一把。他不想再因為害怕無家可歸,無處安身而偷偷摸摸擔驚受怕地活着了。

大師兄沒給他留錢也沒幫他結房錢,只付了當天的酒錢。好在兩匹馬還在,韓浪漫拉去賣了一匹,結了房錢,還有餘存。騎上馬,直奔短刀門而去,一定要趕在師傅逼小師妹嫁給大師兄前趕到。

這是在心底埋藏了十八年的勇氣啊,此時此刻,他不再害怕師傅會因為他偷學了短刀術而要他的命。他的眼裏唯一的信念就是小師妹許諾給他的那個家。

是他最渴望也是最卑微的吶喊。

一直只覺得小師妹頑皮可愛,原來她這麽懂自己。這種溫暖這種訴求,普天之下除了盧大哥恐怕就只有自己最了解了吧。

兩個同命相憐的人啊。

可是他剛策馬跑出公益小鎮,就被一個長得五大三粗從沒見過的中年橫刀立馬攔住了。

“籲!”韓浪漫急忙勒馬。

“你下來,今天我一定要跟你決出勝負。”

“這位英雄,你找我有事嗎?若沒事的話麻煩讓讓,晚輩還是急事。”

“你不認識我,你師父認識我,我跟她有長短之交。你下來,今天你我之間一定要分出個勝負。”

跟前這雙手橫握大長刀,五眉三粗還留着一臉粗俗絡腮的中年自稱冷掌門,是長刀門的門主。

但據江湖人士所知,江湖上并沒有長刀門這一派,至少鮮為人知。韓浪漫連江湖都不算踏入,對這些就更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他着急趕回短刀門。

“你讓開。”

試着繞開,冷掌門不讓,橫着大長刀,去路堵死。

“你下來,除非你打贏我,不然別想走。”

他手裏的大長刀讓韓浪漫想起了自己第一個師父,雨生門門主廖東牆,江湖人稱“大刀王”。只是他這長相,還有這無賴的氣度,相差太遠。

廖東牆也五大三粗,至少有文化有涵養還死要面子,這大白天拿刀攔着一個小輩比武算什麽事?

“你這是何必呢,我武學未精,你要比也應該找我師傅去。”

“我打不過她,今天我只找你,看看你這個她唯一的弟子到底有多少能耐。”

“我想你搞錯了,我不是師傅唯一的弟子,我還有大師兄還有小師妹。對了,我大師兄很厲害,要比你也應該找他去,我正好回門裏,要不我領你去見他?”

“我不去短刀門,我也沒臉去。什麽大師兄,休想騙我,江湖誰人不知短刀門千百年來向來只收一個徒兒,你叫史石,歷史的史石頭的石,沒錯吧?”

“錯了錯了,我叫韓浪漫,史石是我大師兄。”

“你胡說,大前天你在‘大肉面’鬧出大動靜的時候我就盯上你了,休想騙我。小小年紀,滿嘴謊話,你快下來,我替你師父好好教育教育你。”

“我……我……”

怎麽會這樣呢,什麽短刀門千百年來只收一個徒弟,什麽他已經盯上自己了,完全都是錯的嘛。說什麽他也不信,真是一個死腦筋。

“下不下來,別逼我斬馬。”

看他揚刀的樣子不像假的,如果真把馬傷了,那可如何是好,走回去恐怕小師妹早成了大師兄的新娘了。眼下只能跟這個蠻不講理的家夥比試了,順便借此檢驗一下自己的短刀術到底練得怎麽樣了。乖乖下馬。

“按說你小小年紀剛滿十八,我應該再等你十年,可是我已經等不了了。十年之後我年過半百,初顯老态,而你正值青春,即便一不下心輸了你半招,你也勝之不武。所以如此看來,只有現在跟你比試才是正合時宜。你剛長大,我将老去,誰也不吃虧。”

什麽亂七八糟的怪道理:“前輩我真的有事,我……”

“第一百七十三遍。”

“什麽一百七十三遍?”

“自打二十年前我連續輸了你師傅十三場,從此再找她比武,永遠拿‘有事’搪塞我,短短二十年,加上今天你說的這兩次已經是第一百七十三遍了。”

“不是前輩,我真的有急事,我……”

“第一百七十四遍。”

“我……”

“第一百……”

“我……”

“好了好了,我求求你別再說了,再說今天就滿五遍了。”韓浪漫沒瘋,冷掌門先瘋了,雙腿夾刀,兩手捂耳,跟個小孩一樣,“一天五遍,一年碰你兩到三次,一年十餘遍,十年百餘遍,二十年二百餘遍,豈不又走回了我跟你師傅的老路。痛快點,來吧!”

這人怎麽神經兮兮的啊?腦子沒問題吧?本來想好用短刀術的,一怕輸,二怕時間拖得太長,韓浪漫臨時決定就着短刀術的架勢使用倏然劍法。

他不能輸,師傅□□他多遍,他肯定懷恨在心,輸了可不就等于送了小命。所以只能拿出自己最厲害的武功,并以求速戰速決。雖然沒有任何把握。

看冷掌門手握一人多高的大長刀,遒勁的胳膊,犀利的目光,還是很厲害的。韓浪漫心裏有點犯怵。

右手食指橫于胸前,對視着他,擺開架勢。冷掌門圈着圓走,謹慎起見韓浪漫也圈着圓走。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跟人正式比武,就遇到了這麽個高手,命怎麽就這麽苦呢。

只聽冷掌門大喝一聲:“開……”

韓浪漫似乎是被他驚吓的,也可能是本能反應,直接使出了倏然劍法八式中的“驚雷”式。

冷掌門剛喊出一個字,手上的大長刀還沒來得及動,韓浪漫已經以迅雷之勢伸着滿繭的右手食指抵在了他脖子跟前。

自己贏了?就這麽簡單?韓浪漫也不敢相信,松開冷掌門的脖子,驚訝地看着自己的食指,難以置信。是倏然劍法太厲害,還是這冷掌門動作太慢太沒用了?

冷掌門不驚,而是急:“不行不行再來再來,剛才我走神了。不算不算。”

韓浪漫也正有此意,剛才連他自己也沒看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出手怎麽贏的,爽快答應了。

兩人重新擺開架勢,一個橫食指,一個橫大長刀。韓浪漫信心滿滿,冷掌門冷汗涔涔,心想這小徒弟怎麽比師傅還厲害上許多。在他師傅面前多少還能走上兩個回合,跟他連起勢都還沒開始就輸了?

大概又相互着觀察戒備圈走了兩圈半後,冷掌門大喝一聲:“開天……”

他剛喊出兩個字,韓浪漫又拿右手食指抵住他了脖子。這回韓浪漫看清自己到底是怎麽贏的了,一邊納罕倏然劍法的精妙,果然一快以蔽之,一邊認定冷掌門可能是大長刀太長太笨重的緣故,反應有點遲鈍。

“你輸了。”

這話韓浪漫說得底氣十足,也為他從小的自卑增信不少。仿佛人生突然間豁然開朗,自己也不是很差嘛!

“不算不算,剛才我又分心了。再來再來,若再輸我絕不攔你。”

韓浪漫又成全了他,這次是因為高興。

兩人再次擺開架勢,一個氣定神閑,一個冷汗如雨。這大冬天這荒郊野外的,分外凄冷。

“開天辟……”

冷掌門又進步了一個字,但第一招依然沒能夠使出來,韓浪漫的右手食指又抵住了他脖子:“承讓。”

冷掌門終于頹廢,刀尖垂地:“也罷。你走吧,想不到我堂堂一派掌門,連一招都使不出來就輸了。連你一個後起之秀的孩子都打不過,我還有何顏面殘活在這世上。我揮刀自……”

韓浪漫連忙攔下:“冷掌門是吧?要不我們再比一局?”

這人怪是怪了點,回想起來還是挺可愛的,可不想看他因此死在自己跟前。

果然,韓浪漫剛說願意再跟他比一場,他立馬又滿血複活了。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意的是輸贏,還是只想多比試幾場。

“這樣也好。”

轉正,表情嚴正。說得這麽沒心沒肺,奇葩一個。

然後兩人再次擺開架勢,再次圈圓行走,只等冷掌門喊過“開天辟地”,出了刀後,韓浪漫才就勢逼近,直接拿食指抵在了他脖子上。輕而易舉。

在韓浪漫的眼裏,冷掌門的動作實在是太慢太慢了。估計他使完“開天辟地”這一招的時間,自己都足以殺他好幾次了。根本不在一個級別。

“一招已過,你輸了。”

冷掌門凜然道:“也罷。想我堂堂一派掌門,不能一招制敵,反被一刀致命,還有何顏面殘活于世。我揮刀自……”

又來自殺這招,韓浪漫只得再答應跟他比試一場。

“開天辟地,地動山搖,搖……”

這回韓浪漫讓了他兩招,知道放了他肯定又來“自殺”,幹脆點了他的穴道,扛起就往旁邊系馬的樹下走。

“你幹嘛,放開我?”

韓浪漫不管他,直接把他倒吊在樹上,騎上馬背。

“穴道兩個小時後自行解開,你在上面好好清醒一下,晚輩有事先走了。駕……”

冷掌門倒看着他策馬而去的背影,痛哭流涕,大背他自創的長刀門刀法,越背越傷心。難道短刀真的是長刀的克星嗎?

“開天辟地,地動山搖,搖頭擺尾,尾生抱柱,柱小傾大,大義凜然……啊……這到底是為什麽啊為什麽?”

武林中居然還有這號活寶!比在公益小鎮的所見所聞還奇葩。

紅梅青衣

山路崎岖,冰雪微薄,山青氣爽,渺無人煙。史石肩上背着椅子,椅上捆着龍兒,小心行走其間。兩人背對着背,一個看前一個看後,一個薄汗微蒸,一個悠然自得。

“大師兄你這是何必呢,都兩天兩夜了,背着我翻山越嶺的,你不累嗎?雇一輛馬車豈不省事。”

“我可不想在大道上看見你二師兄。”

“多此一舉,二師兄那麽聰明,早在門裏等着你了。”

“沒事,這兩千多裏地路途遙遠着呢,我們慢慢走,慢慢游山玩水,日行一二十裏,朝夕相處,十天半個月後等到了門裏我想多半你已經回心轉意了。”

“我才不會呢。”

“那他多半已經移情別戀了。”

“不可能,二師兄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那也沒事,等到了門裏自有師傅為我做主。”

“蠻狠。這麽大的人了還天天找師傅,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羞羞羞。”

“蠻狠也是被你們逼的。想我平時對你們……”

“反正強扭的瓜不甜。哎呀……”

“怎麽了……”

史石剛停住,話還沒說完,龍兒突然震斷身上捆的繩子,随即反手點了他的穴道,冷不防備。

“哎呀,我的穴道解開了。哈哈。”

“你怎麽會這門功夫,師傅不是說等我們成婚後才能教給我們嗎?”

“現在知道親閨女跟親徒弟的區別了吧?大師兄你就慢慢在這荒郊野嶺待着吧,小師妹我不陪你玩了。”

“師妹……”

史石陡然覺得背上一沉,原來龍兒轉身看見旁邊剛好有塊大石頭,靈機一動,有了鬼主意。

“大師兄,既然你這麽喜歡背,那你就繼續背着吧。二師兄,我來了。”

當即施展開輕功,消失得無影無蹤。史石激憤,卻無能為力。

這邊韓浪漫揚馬飛馳,山丘樹林,農莊菜地,他只想以最快的方式趕回短刀門。無比堅定。

剛經過一條小溪,稍微停頓,喂馬吃草喝水。穿過一片平地,進入了一道斷崖。一面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霧霭蒙蒙,一面是生長正壯的麥地,綠野蔥蔥。

陰綿的天,崖下的雲霧不時奔騰翻湧上路,麥地薄積雪,青白相交,遙相呼應,壯麗遼闊,幻如仙境。

韓浪漫沒有心思看風景,一心趕路。正奔馳着,遠處崖前猛然射入了一抹紅色。霧纏其身,變幻缭繞,風多風少,若隐若現,她絲紋不動,豔如仙子。

小師妹?龍兒來的時候就是一身紅,自打認識她起她也最喜歡紅。可是她站在崖前幹嘛?大師兄呢?

“小師妹!”

韓浪漫大喊,可是那紅點似乎沒聽見,一動不動。韓浪漫夾緊雙腳,加速奔跑,近到五十米再次大喊:“小師妹!”

那人依然沒有動靜,難不成小師妹被人點了穴?這站在懸崖跟前的多危險啊,萬一風一大一不小心把她吹下去怎麽辦?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再次夾緊雙腿,重擊馬後,馬兒吃痛會意,奔速又稍快了些許。

等到了十米近處,韓浪漫才勉強透過風雲回湧,飄忽不定,變化莫測的雲霧,看清那人并不是小師妹龍兒。

雖然也是一身紅,但比小師妹喜歡的櫻桃紅豔麗了許多,身材也高大了許多。似曾相識,像是在哪見過,一時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最為要命的是,這名紅衣女子,不是站在崖前欣賞風景,也不是被人點穴了,而是要輕身。

眼看着自己馬上騎到她身邊,她面無表情,宛若未聞,沉靜在她自己傷心的世界裏。頭一前傾,重心一失,整個身子跟着立馬也要飛摔下去。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韓浪漫借力馬身,一躍而前,直朝她飛撲過去。

他的輕功很一般,甚至有點狼狽,直接一頭栽到了地上。而那紅衣女子也同樣狼狽,因為她的一只腳堪堪被韓浪漫拽住了。

整個人已經跳下去,頭下腳上,突然右腳被阻,硬是把她倒着懸吊在了半空。幸好她反應快,趕緊拿手擋住,哐當一聲,像個擺錘一樣,正臉門面豈不直接撞到了崖壁上?

死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女孩明知自己還沒死,臉卻先毀了。

“你放開我!”

“你先上來。”

那是一處垂直的崖面,旁邊連顆小樹苗也沒有。韓浪漫之所以沒有跟着一起掉下去,幸虧及時抓住了一塊凸起的石頭,借力使力,得了保險。不過他也差不多半個身位出去了,驚險萬分。

“你……”紅衣女子一心求死,下意識回身看了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冒失鬼,也就是這一眼,她随即驚住了,“韓浪漫?”

“紅梅師姐?”

韓浪漫也吃驚不小,他手中這個正被她拽住的紅衣女子就是他在梅山莊時的師姐謝紅梅。十四歲末被趕出梅山莊後,差不多四年沒見,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相遇。

都不用韓浪漫再動手,謝紅梅自己一個翻身躍上了懸崖。盯着韓浪漫跟吃了回生丹似的,立馬複活了,再也不想死了。

忽然大笑:“四年沒見,想不到你還是這麽可愛,快跟師姐說說這幾年你都是怎麽過的?還是這麽黑不溜秋的,營養一定沒跟上吧?是不是是不是啊?還有你的食指,這是怎麽了?”

韓浪漫完全愣在了那裏,眼前這個還是那個前一刻一心想死的人嗎?

“你說話呀,你這麽看着人家幹嘛?”

人家?居然還恢複羞澀,會害羞了。這起死回生的丹藥未免也太管用太神奇了吧?

“師姐,你、你沒事吧?”

“我沒事,看見你什麽都好了。”

“既然沒事,那你快回家吧,不然師傅師娘該擔心了。”說着韓浪漫站直想走。

謝紅梅一把拉住:“你要去哪?”

“我還有急事,我得立馬趕回去。”

“不許走,好不容易遇到你,要不你先幫師姐一個忙好不好?”

“可是?”

“不許可是,走。”

就這樣韓浪漫生生被這個如梅花一樣紅豔而傲氣的紅梅師姐拉走了。

她率先跳上沒有跑遠的馬,伸手:“快上來。”

韓浪漫不敢違拗,乖乖上馬坐到她身後。

“抱緊師姐。”

韓浪漫扭捏着乖乖照做。

“再緊點。”

這個師姐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命令自己。師娘說這是因為她是雪中之花,受萬人矚目,多點傲氣霸氣那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剛才她卻為什麽那麽柔弱,一點也不像寒風冰雪中那棵冷豔的傲梅呢?

很快韓浪漫就知道了。

謝紅梅帶他來到附近一個小鎮,進了一家應該是當地最豪華的酒樓,不喝酒,直奔客房而去。一腳踹開房門直接捉奸在床。

她拿長劍抵住了一個衣冠不整的男子,而韓浪漫則用生繭的食指抵住了一位同樣衣冠不整的女子。

整個過程很快,等韓浪漫看清那男子時,詫異不小,竟然是梅山莊的師兄青衣子?他不是喜歡紅梅師姐嗎?要不當初自己也不會千方百計地被他趕出來。現在他怎麽跟其他女子在一起?怪不得紅梅師姐想死呢,原來如此。

青衣子看到韓浪漫也是滿眼意外,但一閃而過,他更關心自己目前的處境:“既然落到你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我回去,萬萬不可能。”

“她除了那裏長得比我好,我哪裏不如她,論武功論品行論家世論……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想當初……”

“你別說了,都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只喜歡她。”

他居然這麽說,還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紅梅師姐肯定很難過。一時韓浪漫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抵着跟前的綠衣女子說:“師姐,要不我幫你殺了她,這樣師兄就……”

也由此可見韓浪漫并不恨這個師兄,只是想不通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想當年在梅山莊的時候,他不是想盡辦法地喜歡紅梅師姐的嗎?這才幾年啊。

“你敢!”青衣子憤怒,無奈穴道被點,動彈不得,只能斜眼兇看他。

“不用你來,我親自來。”

“紅梅,別,有氣你沖我來。”

謝紅梅不理她,盯着綠衣女子:“車憶果是吧?你願意為他死嗎?”

車憶果倔強道:“不願意。”

謝紅梅痛笑:“青衣子,你聽到了嗎,她不願意為你而死。”

青衣子不傷心,反而還挺凜然:“大丈夫頂天立地,敢作敢當,只有為自己心愛的女子赴死的命,哪有讓自己心愛的女子為自己而死的道理。痛快點來吧,殺我。”

他越這樣,謝紅梅越生氣:“你當真就這麽對我嗎?”

青衣子幹脆閉上雙眼,有種大義赴死的感覺。別人看着還以為謝紅梅才是壞人,而他才是英雄呢。

出軌出到他這份上,這麽血性這麽理直氣壯,簡直比我們這些現代人還要贊上許多呀!佩服佩服!

“這位兄弟,你能把你的手指拿開了嗎,他都說他死了。還有,能把我的穴道解了嗎?謝謝。”

這種時候,身為捉奸在床的同黨車憶果,突然說出這種話,在場三人吃驚不小。她是沒心沒肺,還是腦殘?稍微裝一下,或者閉口不說,也比這好吧。

她這麽一說可好,把青衣子口口聲聲對她的愛,大義凜然願意為她的死,瞬間變成了一個笑話。太可笑了。真不知道她這智商是怎麽發育的,難道全進了她胸前不成?典型的胸大無腦。

剛才謝紅梅說“她除了那裏長得比我好”的“那裏”,指的就是她胸前的豐滿。現在看來,那裏豐滿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事,太讓人心寒了。

謝紅梅瞬間解氣,青衣子願意拿命愛上的就是這麽一個女子?還以為她真的有多好多優秀呢。太痛快了。

這不她說“不願死”的時候,青衣子還大義凜然的,現在整個人都綠了。比車憶果身上淩亂的綠衣服還綠。

于是冷笑道:“也罷,既然你這麽喜歡她,師姐我就成全你好了。”

嗖嗖兩下主動解開車憶果身上的穴道,看她什麽反應。

車憶果的反應很直接,看不見其他三人,也不知道自己穿戴不整,雙目堅定,鎮定自如。下床,堅定地一步步走向房門口。

三人眼看着她剛跨出門檻,奇葩的事情發生了。

只見她突然癱軟在地,想爬爬起不來,幹脆趴在地上直接嚎啕大哭了起來:“啊……我不想死我還沒活夠,我不想死……啊……爹爹……”

原來如此,原來是怕死啊,這江湖大了果然什麽人都有。跟那個冷掌門有得一比。

時間靜止,鴉雀無聲,三人愕然。我的媽呀!

櫻紅可愛

短刀門位于斷崖山,三面懸崖,只有一條上山的路。遠離人煙,方圓百裏獨此一家,以藥為濟。

每隔半年,會有專門的一幫人來這裏收取現成的藥材。也就是韓浪漫平時裝逼拿食指削好的那些。

一年中除了這兩次門裏會有些人影走動,平時幾乎沒人上山拜門。常年與山鳥清風作伴,是個避世的好去處。

旁晚時分,冬天的緣故,沒有藍天白雲就着紅霞萬裏,山上積了一些雪,天陰青色蒙蒙,四下無聲,悄然寂靜。

龍兒一身櫻桃紅,嬌小玲珑,分外醒目。她悄悄翻進後院,輕輕推開韓浪漫平時住的小屋,沒人。被娘抓了?

試着小心往外院走,先是來到大師兄史石的房門口,小聲叫兩聲“大師兄”。沒人應,放心不少,就算二師兄落到了娘手裏,只要大師兄還沒回來就好。

忙往娘的卧房跑,并大聲叫着“娘”。也沒人應,推開房門一看,也是人去房空。難道娘下山捉自己去了?

心想不妙,趕緊撤,從右側圍牆逃走了。

果然沒過幾分鐘,史石趕到了。他也不走大門,從右邊的牆角翻跳進去,一路直往後院。韓浪漫的房門開着,沒人,師妹剛來過?

跳上後院牆頭,積雪處留有些許嬌小的腳印,當下不遲疑,循着追擊而去。可是只有來的腳印。

史石剛走,韓浪漫回來了,他最擔心的是師傅。從右側牆角翻進來後,首先叫的是“師傅”。沒人應也不在,大松一口氣,改為直接小聲喊“大師兄”,也沒人應。裏裏外外找了兩遍,一個人影也沒有。

怎麽會這樣呢?從右側翻牆進來的時候,他明明看見牆下有些許輕微的足跡,依着大小,應該是大師兄的,難不成另有其人?想不通,打算再回去仔細看看。

跳上右側牆頭,低頭下看,有自己剛才進來時的足跡,還有另一個足跡,不是大師兄那又會是誰呢?

無意往旁邊一撇,隐約又看到了一排,嬌小玲珑,是小師妹?飛身下去,沒錯,很有可能就是小師妹的。依着腳印的方向,她應該是從這裏逃跑了。可是為什麽沒有大師兄追她的足跡呢?

想不了那麽多,循着飛快找去,繞了一大圈,最後又繞回了短刀門,從左邊翻牆入院。入院前又看見了小師妹回來的腳印,到底怎麽回事?繞圈圈嗎?

韓浪漫不知道的是,那會他剛追着龍兒的腳印而去,史石重新又折回了短刀門。而龍兒有意在外面繞了一圈後也返回了短刀門,所以這會史石跟龍兒兩人正在裏面捉迷藏呢。

天色漸晚,韓浪漫想着方圓百裏渺無人煙,大冬天的小師妹不可能在外面過夜,肯定在裏面。重進短刀門後,他索性破開嗓子大喊。即便大師兄也在,他也不怕,兩個還打不過他一個嗎?

“小師妹?小師妹?我是二師兄,你在嗎?”

他這一叫,完全打亂了這裏原本的生态結構。龍兒本來是蟬,史石是螳螂,現在搖身一變躲在隐秘處的龍兒成了黃雀,而這個冒冒失失的韓浪漫則成了蟬。

史石這個螳螂也不再是那個肆無忌憚的螳螂,眼看就要找到龍兒,聽到韓浪漫的叫聲,當即謹慎地跳上了大堂的房梁。

韓浪漫在外面叫了一圈,沒聽見動靜,自然而然朝大堂走來。打算穿堂而過,再到小師妹的卧房看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可憐這個黃雀她也怕螳螂。

當史石突然從頭頂跳下,突然襲擊了韓浪漫一招即中點了他穴道時,龍兒卻躲在後廳的門縫裏着急不敢出聲。她怪自己沒有早點現身,不然大不了以二抵一,這下可好,二師兄穴道被點,自己又不是大師兄的對手,怎麽辦?

“師弟,難道你還真想跟師兄動刀嗎?”

史石盯着韓浪漫剛才下意識反應所作出的動作,半認真半玩笑地說。

他食指橫在胸前,擺明了是要出刀。食指就是他的刀。

可惜還沒出去,就先定格了,一動不能動。

史石像個小孩般敲敲他滿指是繭的食指:“你沒練過短刀術,你打不過我的。”

韓浪漫剛想說什麽,史石又故意朗聲道:“師妹,我知道你在這裏,你快出來,有事我們師兄妹三人當面說。你出來,別以為師兄下不了手啊,我先把你二師兄的短刀指廢了你信不信?”

“小師妹你快走,你別管我。”

“別管你?你可知道這短刀指對于我們短刀門的弟子意味着什麽?若短刀指沒了,即便師妹到時再怎麽恨我,師傅也絕不可能讓她嫁給你。師妹你說大師兄我說的對不對?”

史石特意得意地說。看起來像個小人得志,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他。他平時劍眉虎目,不茍言笑,特別認真,從小就是個小大人。自打龍兒說要嫁給韓浪漫,他似乎變了個人,突然間逗逼了起來。

比如那天拿椅子背龍兒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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