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半相會

? 信寧不知道該說什麽,确切地說,她想不出到底哪些話才能真的安慰到大少爺。他告訴自己這些,是因為信任嗎?還是只是一時的情緒發洩?

她想了很多,印浩雲說完就陷入沉默,氣氛一時低迷。信寧從沒有聽過大少爺說這麽多話,平日裏,他謙遜有禮,偶爾還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但是像此刻脆弱如斯的大少爺,她是從未見到過的。

“大少爺……”她吶吶開口,想說些什麽。

“信寧,你看這一池白蓮,婀娜多姿,亭亭玉立,任誰見了怕都是要忍不住駐足欣賞吧。聽奶娘說,我娘親名為玉蓮,人也似這夏日蓮花一樣清新脫俗,是當時滁州裏有名的美女。我沒有見過她,也從來不知她是何種模樣,但是,我想,能如白蓮一樣的女子,怕是會像眼前所見的蓮花一樣,美不勝收吧?”

他臉上有笑意,目光更是溫柔急了,信寧聽了心裏頗不是滋味。看着他平時裏總是略顯冷峻的側臉,此時是那樣的滿足,像個孩子一樣,她說不出一句話。好像任何一個字都會打破他此時的靜谧與安詳,她只能陪他一起去看着這朵朵蓮花,迎風搖擺,月下起舞弄清影。

……

印浩天渴了,口中幹燥,喉頭起火,他想喝水,迷迷糊糊地他像之前一樣喊:“寧兒,寧兒,我要喝水。”

話音剛落,房門便被推開,有人倒了水,走到床邊,扶起他,講杯子遞到他的嘴邊。他就着她的手喝了水,一杯水喝光,幹渴緩解,身邊的人還一直倚靠在他身上,隐隐的還飄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這香味好像有什麽不對……

“怎麽是你?寧兒呢?”印浩天睜開眼睛一看,素宛正半靠在他身上,身若扶柳,嬌弱無骨,臉上還騰起了兩朵紅雲。

“二少爺,奴婢在隔壁聽到你喊人,便起身過來服侍你。”素宛嬌嬌地解釋,她的腰半彎着,仍舊是靠在印浩天的身上。、

印浩天将她往外一推,神情上帶了一些不耐,因為在面前的不是自己想見到的人,他的語氣也不客氣了起來:“你站好說話,你跟寧兒睡在一起,你都聽到了,她還沒反應。她人呢?還在睡着嗎?”

寧兒覺淺,十分警醒,平常他一叫,寧兒都會馬上過來的,今天怎麽有點反常?

被二少爺這麽毫不憐惜地一推,素宛覺得不甘,她身上只着了件裏衣,外面套了絹絲紅衣,薄薄的一層,穿了等于沒穿。燭光下的素宛也是美的,紅衣鮮豔如火,襯得她白皙嬌豔,她本身又生的珠圓玉潤,身材凹凸有致。

她以為自己這樣的妝扮,這樣的半露不露,可以吸引到二少爺的目光,可以得到二少爺的青睐,以後做了姨娘,貴妾,成為府裏真正的主子,吃香喝辣,穿金戴銀,有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她自認為相貌,身材都不輸信寧,不輸相府裏的任何一個丫鬟,因此她才有這個想法,今天晚上留下來照顧二少爺,這是一個多麽好的機會,她怎麽可能放過?

男人都是禁不住誘惑的,尤其是正當少年的男子,血氣方剛,一點就着。她算盤打得好,只要二少爺見過她這一副身子,一定會把持不住,到時候,事情還不是一步一步向她所希望的那樣發展?

可是她沒料到的是,即使她已經半靠在二少爺身上了,他居然還能泰然自若地将她推開。

不,他甚至是不耐煩地讓她站好,非常不喜歡她的觸碰。她精心的打扮,他也視若無睹,開口問的就只是一個人——信寧。

信寧?哼,二少爺這麽看重信寧嗎?那如果,她把剛剛看到的都告訴他,他還會那麽信任她嗎?

她可是親眼目睹,信寧跟一個男人在卿卿我我。

“不,二少爺,信寧并沒有在房裏,奴婢剛剛看到她,看到她……”她欲言又止,印浩天皺着眉直接問道:“看到什麽?”

“奴婢不敢說。”她裝作害怕的樣子,引得印浩天直納悶,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快說,到底看到什麽?”

“那少爺聽了,可不要生氣。”信寧,這可是你自找的,她低着頭,眯了眼,将自己的怨恨都隐藏在心中,“奴婢看到信寧在跟一個男人拉拉扯扯。”

“你胡說!”印浩天厲喝一聲。

素宛吓得軟了腳,跪在了地上,但仍舊說道:“奴婢,奴婢真的看到了,奴婢一開始也以為自己看錯了,但是沒有,我怕是壞人,想出來幫信寧,但是又聽到信寧跟她有說有笑,很高興的樣子,便猜測着,這肯定是信寧認識的人。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這人莫不是信寧的相好……”

“你住嘴!誰準你這麽污蔑寧兒的,你再說一句她的壞話,信不信,就算你是老祖宗身邊的一等丫鬟,我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把你發賣出去,讓你再也回不來。”印浩天惡狠狠地道。

“少爺,少爺,奴婢錯了,請你不要賣了素宛,不要啊。”素宛抱住印浩天的腿,請求道。她才不要被賣出府,在相府裏,過着這麽體面的生活,她不想再過吃不飽,穿不暖,日日看人白眼的日子。

印浩天掙脫開她,看她低頭哭泣的樣子,心中更加煩。什麽相好,什麽情郎,什麽夜半相約,什麽言笑晏晏,他統統不相信。寧兒怎麽可能會這麽做,一定是這個丫鬟在編排寧兒的壞話。

“聽着,今晚的事,我不管是真是假,你看到了什麽,聽到了什麽,都給我當聾子啞巴,咽回肚裏。如果他日,我從其他任何人口中聽到了寧兒一字半句的不是,你便不會有好日子過了,明白嗎?”他平日裏雖然總是笑口常開,對下人又不怎麽約束,但是此時怒目一睜,眼露兇光,竟也是威嚴十足,懾到了素宛。

素宛緊緊掩口點頭,十一自己絕不會提起,內心裏悔恨交加,後悔自己就這麽說了出來,無憑無據,少爺怎麽可能相信,嫉恨二少爺居然如此偏袒信寧,她親眼所見,他也是一個字都不信。

威吓了素宛,打發她下去,印浩天坐了一會兒,根本就睡不着,躺不了,他掀了被子就直接下床想去找信寧,一下地就痛得驚呼出聲,心猛地一抽,腳趾都蜷縮了起來——他忘了自己的腳受傷了。

這一聲不輕不重的慘呼恰好被剛剛目送走印浩雲的信寧聽到,急急地推門而入,便見印浩天坐在床上,呲牙咧嘴,手不停地輕撫傷腳,減輕傷痛。

她快速上前,半跪在床邊,關切地問:“二少爺,你怎麽了?是腳很疼嗎,還是不小心碰到了?讓奴婢開口,傷口有沒有裂開,有沒有流血。”她捧着他的腳仔細觀察,印浩天原本的焦躁不安便被他的這些動作安撫消散了大半。

但他依舊繃着臉,冷冷地說:“死不了。”

信寧手一頓,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快,她繼續查看了一遍,見沒有任何異樣,便把他的腳放好,想侍候他上床休息。

印浩天此時卻發現端倪,剛剛離得遠沒發現,此時近了才感覺到她身上有絲絲涼意和淡淡的蓮花香氣。如果剛剛她一直呆在房裏,這花香從何而來?如果她僅僅只是出去了一下,這涼意為何在這夏日還如此濃重?

那涼氣像是侵入到了他的心裏,他緊緊攥住雙手,怕自己控制不住會發火,看着信寧重新為他整理了床鋪,一如既往,始終如一的關心他。他慢慢松了雙手,擡起頭來,看着信寧,聲音無波無瀾,“寧兒,你剛剛去了哪裏?我叫你,你怎麽沒來?”

信寧低着頭,心中閃過好幾個想法,但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回答道:“奴婢剛剛沒有在隔壁廂房,所以沒有聽到二少爺叫我。”

“那你去了哪裏?”印浩天緊接着問,信寧擡頭看了印浩天一眼又垂下眼簾,随意說道:“奴婢去了前面的白蓮池……”

“就你自己嗎?”他緊追不舍,剛剛的放松都不見,只餘留緊張。

信寧心一提,二少爺這麽問,是看到什麽,還是聽到了什麽,剛剛在蓮花池,她可是跟大少爺一起的。

她知道在這深夜,孤男寡女單獨呆在一起,确實不妥,如果二少爺知道,不知會怎樣想,但如果現在瞞了,以後更加說不清了。

“奴婢不是一個人,奴婢起夜時聽見動靜,看到了大少爺,當時他的手流血了。奴婢幫他包紮了一下,所以來照顧二少爺就晚了一些。”她還是說了出來,只不過有意隐瞞了大少爺講的那些事,那有關于尊嚴的事,想必大少爺是不願意任何人知道的。

“你說你是跟大哥在一起?他受傷了?”聽到是印浩雲,他戒心大消,大哥答應過他的,他也相信他。素宛所說的拉拉扯扯,估計是寧兒在給大哥包紮吧。他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寧兒說大哥受傷了,怎麽會受傷呢?剛剛離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

他問了信寧,信寧便吧當時看到的情景告訴了他,聽到只是小傷,他便點頭表示知道了。又囑咐信寧明天拿些上好的傷藥讓劉安送過去。

這折騰了大半夜,兩個人都累了,侍候了印浩天休息,信寧回到廂房裏,從袖籠裏拿出那一枚羊脂白玉簪,看了一會兒,放在了枕下,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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