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如你所願
? 那從茅屋搜集而來的花粉,印浩天也留下了一份,他家中有大夫,醫術精湛,想讓他辨識研究,期望能發現什麽。
在去了榮花園之後,原本被印浩雲好言相勸而心情變好的信寧立馬又傻了眼,原因無他,老太太是找她刺探軍情來了。
原來老太太當了十幾年的祖母,日子順風順水,看着自家的子孫都是這麽出色,再看這孫子,哎呦,皮薄餡多十八個折,額,錯了。是風流俊秀宜娶親,便琢磨着給孫子定個親,盡早當上曾祖母,到時候幾代同堂,兒孫繞膝,比現在還熱鬧。
嘿,別提有多美了。
這大孫子,她是一直不待見,當然這想的時候自然就把他排除在外了。二孫子可是她的寶貝疙瘩,京城的名門貴女還真不少,但在她看來,能配上她孫子的可沒幾個。
不過嘛,眼前剛好就有這麽一個合适的人,看她對印浩天上心的樣子就知道這事準能成。
信寧回到博文園時,印浩天已經吃過飯回來,正在午休。她吃了迷月給她留的飯後,看到了印浩天放在桌上的一些小巧的白瓶。她挨個聞了聞,發現的花粉,還有的,味道古古怪怪的,說不出來是什麽氣味。
沒看出什麽,她坐在門邊凳子上,拿了繩線來打絡子。那絡子的碧綠色的,她打了如意結,中間又用了藍色的絲線,看起來就截然不同。二少爺的絡子有些時日了,也該換了。
她去屋子拿那玉佩,走到床前看到那玉佩就放在二少爺的蜀錦軟枕旁,她伸手去拿,印浩天睡夢中突然翻了個身,手也無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手,口中低喃:“寧兒,別走,別走……”
她有些慌亂,想要将手抽回,又怕驚醒了他,只能慢慢地等他靜下來,不說話了,她才試探着輕輕地,,一點點地……
“寧兒……寧兒……”
……沒有抽回來。
他抓得更緊,她不敢再次掙紮,只能蹲下身來,看着印浩天。睡夢中,他的眉皺的緊緊的,眉間溝壑像刀劍劈峰。
這時候如果飛來一只蚊蟲,他應該也能把它夾死吧,他現在這樣皺着眉頭,以後會不會像西門買馄鈍的張大爺,成了個小老頭。等到那時候,我也該變成一個老太太,臉也是皺巴巴的,像樹皮一樣,他還是像現在一樣瞪着我,我應該就不會怕他了。不僅不會怕他,應該還會笑他,小老頭,他一定也不甘示弱,他向來如此,總要還回來,說我是老太太。小老頭,老太太,小老頭,老太太……
我在想什麽?
她頭一歪,磕在了床沿邊,眉骨有些疼,她不敢發出聲音,輕輕揉了揉,她又暗自罵罵自己:活該,誰讓你亂想什麽不該想的事情。一起變老,那是你可以奢望的嗎?
老太太她心中已有孫媳婦的滿意人選,剛剛叫自己去,那麽仔細地詢問了娴雅郡主與二少爺相處時的情況,又叫自己探探少爺的口風,看他是否也喜歡郡主,如若二人皆有意,她自是可以幫她的寶貝孫子達成願望。
讓她去問二少爺的心儀之人?莫說二少爺如今在生她的氣,就是平常,她也不好開口去問啊。
“寧兒,我喜歡的人是你。”那夜二少爺的驚心之語還時時響在耳側,那殷切,渴望的眼神更是常常擾亂她的心神。
現在去問他,少爺,你喜歡娴雅郡主嗎?看着床上的二少爺,信寧頭痛欲裂,聽着他低聲喚寧兒,她只覺得鼻頭一酸,險些要落下淚來。
印浩天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時,日頭已将斜。他坐起來,信寧聽到動靜,馬上起身過來伺候他穿好衣衫,整理下頭發。也許的剛醒來就見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印浩天神情還有點呆呆的,又咧起嘴笑了,看起來像只心情不錯,尾巴搖起來的小狗。
他忘了自己在“冷落”信寧,随口就問她:“剛起來,有點餓,我要吃的。”
“桂花酥和杏仁餅好嗎?廚房裏新做的,味道很好。”信寧高興地說,這可是從廣安寺回來,二少爺第一次跟她這樣好好的說話。
“唔,你拿來吧,記得杏仁餅要多拿些。”印浩天說完想起來了,自己明明是在不理她啊,怎麽搞的又說上話了。他在那裏郁悶不已,但見信寧對着他笑,他竟然也繃不起臉來了。
“知道了,少爺,你等着。”她答得幹脆,語調裏的輕快自己都沒有發現。
被使喚了,信寧端着盤子可沒有任何一丁點兒的抱怨或不滿,雖然這些本來就該她做的,但現在她做的特別心甘情願。
“少爺,你快吃些。”她走的飛快,幾乎是印浩天打量一個新的如意結的功夫,這點心和人就到了跟前。
被她這樣殷切的看着,印浩天實在的在拉不起臉來,只得伸手拿了一塊酥軟的杏仁餅,嘗了一口。松松軟軟,香甜可口,舌尖還能嘗出杏仁特有的點點苦味,卻是另一種美妙滋味。
“這杏仁餅不錯。”他半晌沒說話,只專心吃杏仁餅,眼見信寧臉上的歡喜漸漸挂不住才給出這麽一句話。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又重新彎了起來。
“這絡子是你新打的?”
“是呢,少爺。奴婢見你玉佩上的絡子有些舊了,便打了這如意結,少爺看着可喜歡?”見印浩天一直在跟她說話,她自是開心,便也跟着話多了起來。
“不怎麽樣。”他目露嫌棄,信寧一噎,頓時說不出話來。
“但是看在是你新做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帶着了。”他做出一副不喜歡的樣子,其實心裏卻不是這麽想,只是嘴硬罷了。
聽了這話,信寧也不言語,只是順從地解了他的玉佩,換上了這新做的如意結。碧綠的絡子配上那白色的玉佩,襯得他玉樹臨風,英姿勃發。
他微微上翹的唇角洩露了他此刻真實的心情,信寧邊換邊想,到底要不要趁他現在心情好,問一問他與娴雅郡主的事,雖然有點張不開口,但這是老太太的意思,怎麽着也要問清楚,聽聽少爺怎麽說,也不知道少爺會不會生氣……
她在那裏思緒萬千,低頭不語,自是看不到印浩天此時的深情凝視,如果她一擡頭,就能看到他眼裏的溫柔如水,足以讓人溺斃其中。
“二少爺……”
“寧兒……”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後同時停住。
“你想說什麽,你先說。”印浩天問她。
“我……”她其實是有些猶豫的,想到二少爺平時最讨厭別人說話吞吞吐吐,她又果斷地問出口,“二少爺,那個娴雅郡主呢?”
“她已經離開相府了,你問她做什麽?”他有些奇怪。
“奴婢,奴婢就是覺得娴雅郡主聽好的,少爺有沒有覺得?”她話音一落,印浩天驚訝地盯着她,“她剛剛還罵了你,你還覺得她好?你倒是說說看,她好在哪裏?”
好在哪裏?她是郡主,只這一個身份就足以抵過萬千女子,她這樣想,斟酌着對印浩天說:“郡主家世好,是明王爺的掌上明珠,武功好,可以防身,長得好,明眸皓齒,如花似玉,她這麽多優點,少爺你難道沒有發現嗎?”
“這些?”印浩天嗤笑一聲,“她就是一個刁蠻任性被寵壞的小女孩罷了,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好。再說了,縱使,她真的是美貌非凡,又與我何幹?”
“當然是有關系的,”她立刻接道,“二少爺,以前娴雅郡主常常與你鬥嘴,後來她又多次專門找你比試,廣安寺你們一起掉入洞中,你還為她打退歹人受了傷。而這之後,她更是隔三差五到府中來看你,每次來,不是燕窩人參就是寶劍武器。少爺,娴雅郡主為什麽這麽做,這麽多人裏,她為什麽只單單對你不同,你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嗎?”
她一股腦地把這近來發生的事都說了出來,越說頭腦越清晰,越說心裏越難過,她甚至覺得心中薄涼如水,又氣惱如火,急急的需要一個出口,讓她發洩出來。而這些,印浩天統統沒有看出來,她只是感覺到信寧一直在把他跟于娴雅扯在一起,盡管他不知道她到底是為什麽。
“寧兒,你究竟要說什麽?”他站直了,緊緊盯着她的眼睛。是的,他想知道,她到底在表達什麽,那是什麽意思。
“我,二少爺,奴婢就是想問你……”她對上他疑惑的雙眼,努力壓下心中的酸楚,“娴雅郡主是心儀于你,那你,喜歡她嗎?”
她是郡主,你是相府公子,在大家眼中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喜歡你,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你呢,你喜歡她嗎?
印浩天聽了心的話,雙手猛地緊緊抓住他的雙肩,眼裏的強烈怒意讓信寧由衷地感到了懼意。她以為二少爺會暴怒,會打她,但她只看到二少爺松開了手,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沒心沒肺的稻草人。
“我以為你知道的,我以為我在廣安寺的時候,跟你說的很清楚。我喜歡的人是誰,你不知道嗎?是于娴雅那個蠻丫頭嗎?是嗎?!”他大吼出聲,信寧被吓得退到了床邊,眼裏含着淚,“二少爺……”
“你不喜歡我,你就那麽不喜歡我,非要把我往別人懷裏推,一定要我離你遠遠的,是不是?”他一步步逼近她,逼問她。
她一下點頭,一下搖頭,嘴裏只說着:“二少爺,奴婢不配,配得上你的應該是娴雅郡主那樣的人,或者李家大小姐,侯府的三千金……”
“夠了,別說了,你究竟還要把我推給多少女人?”他眼中滿是傷心和痛苦,信寧被他這樣的眼神所擊中,心中也是又悶又痛,一時竟再也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寧兒,如若這真是你心中所想——”他看着眼前的心愛女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便如你所願。”
言畢,他狠狠扯下身上的如意結,“這東西不要也罷。”碧綠的如意結在她眼前一閃而過,瞬間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