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變故
? 工作室裏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道具模型,一個齊耳短發的女孩指着一個大肚子的模型說:“這個是豬八戒穿的吧?”
說着轉過頭來,頸項上的水綠色絲巾把白淨漂亮的臉頰襯托得更加嬌美,也與略顯粗重的嗓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時她正用那雙長在濃黑眉毛下的大眼睛看着對面的女孩。
對面的女孩有些胖但看上去很可愛,正在做着模型,回答說:“不是,不過體型和豬八戒差不多,過幾天有一個戲要開機。”
綠絲巾說:“現在都拍些鬼呀,仙呀的電視劇,裏面的造型一個賽一個雷人,可把你們成全了。”
這時有人敲門,綠絲巾說:“外賣到了,我去開門。”說着連蹦帶跳地跑去開門。
綠絲巾把外賣和錢夾都放到桌子上,說:“小玲,歇會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小玲走到桌邊坐下,看見錢夾裏的身份證,拿出來笑着說:“雪兒,你趕快重去辦一個身份證吧,這個太難看了。”
韓雪看着身份證上的照片說:“這是我剛參加完籃球比賽第二天照的,多帥啊!”
小玲說:“帥?沒看出來,你看你的臉黑的,還有你這一頭的短發,一看就是個男生,跟你哥差不多。”
雪兒打開蓋子狠勁聞了一下說:“香!”又對小玲說,“你還喜歡我哥,對嗎?”
小玲大方地說:“喜歡怎麽了,又不犯法。不過你說我要是長得漂亮些你哥會喜歡我嗎?”
雪兒邊吃飯邊說:“你現在就漂亮,那是我哥有眼不識泰山,要是你當我嫂子就好了。我要是男生一定喜歡你。”
小玲說:“謝謝,不過你就是披個女人皮的男生,注意!誰家女生穿裙子還這麽坐着吃飯。”
原來雪兒倒騎在椅子上坐着,雪兒說:“在你面前裝什麽啊,出門不會,怎麽也得裝裝樣子。”
小玲戳了雪兒的頭一下說:“老天太不公平,還把你造的這樣漂亮。”
雪兒說:“什麽老天,是我爸媽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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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把飯給了雪兒一半,說:“真不公平,你這一天吃多少都不胖,我這一天不敢吃,不敢喝的,還長肉。”
雪兒吃了一大口飯,說:“那是我有口福。”
小玲問:“你公司不是有兩個追你的同事嗎,怎麽樣了?”
雪兒說:“怎麽樣?不知道。”
小玲放下筷子說:“追你你怎麽不知道?說說他們怎麽追你的?”
雪兒咬着筷子說:“約我出去吃飯,還送我花,要不就是約我看電影。”
小玲說:“之後呢?”
雪兒又吃了一大口飯說:“好吃!沒之後了,我不喜歡他們在我面前讨好我的樣子,總是一副想占便宜的嘴臉。”
小玲無可奈何地說:“男生追女生都是這樣,難不成每天和你見面就吵,什麽事都不聽你的,打得頭破血流就好了。”
雪兒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就知道這肉塊好吃。”
小玲說:“你呀,就是智商高,戀愛的情商太低,說你什麽好呢?上大學人家女生都忙着打扮自己,找男朋友,你倒好一天不是參加這個團,就是參加那個社,還把自己弄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什麽男生會喜歡你?”
雪兒得意地說:“錯,追我的也不少,可他們都追不上我。”
小玲還要說什麽,可被雪兒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雪兒拿着電話說:“張叔叔,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了,有事嗎?”
“你爸病了,在醫院。”
“哪家醫院?好,我這就過去。”
“怎麽啦?”小玲問。
“我爸病了,在醫院呢。”雪兒說着拿起包向外走。
“我也去。”
來到醫院,兩人飛奔跑向急診室,正看見醫生要把白色的單子蓋在爸爸的頭上,雪兒瘋了一樣地沖過去,大喊道:“不可以,不可以,爸爸,爸爸——”雪兒用力搖晃着父親,可躺在床上的爸爸沒有一絲反應,雪兒大哭道:“爸爸,爸爸,你醒醒,我是你的雪兒啊,爸爸,你起來看看我。”
小玲哭着走過來抱住雪兒說:“不要這樣,雪兒,不要這樣。”
雪兒拉着小玲說:“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早上爸爸還和我說晚上要一起看電影的,小玲。”
這時旁邊一位身材發胖的男人過來說:“雪兒不要這樣,還是讓爸爸安靜地走吧!”
雪兒哭着說:“張叔叔怎麽會這樣,早上還好好的?”
張叔叔說:“在公司突發心肌梗塞,太突然了,我也沒想到。”
走廊裏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出現在門口,雪兒哭着跑過去抱住老人說:“奶奶,爸爸他——”
奶奶的眼淚不停地流下來,來到床邊拉着兒子的手說:“兒子,兒子,你這是怎麽啦?”說着便昏了過去。
喪禮過後,雪兒和奶奶在家裏。
雪兒端過一碗粥對奶奶說:“奶奶,喝點粥吧。”
奶奶接過碗說:“我不餓,你吃吧。”
雪兒說:“我吃過了,對了,哥哥到了,剛剛給我留言了。”
奶奶又流眼淚了,說:“雪兒——”
雪兒安慰奶奶說:“奶奶,爸爸走了,還有我呢,我們還要生活下去啊!我已經把工作辭了,明天就去爸爸的公司上班。”
奶奶擦擦眼淚說:“這樣也好,畢竟是自己家的公司。”
門鈴響了,法院的工作人員在出示了相關證明後,辦完該辦的事離開了,留下了不知所措的祖孫倆和一屋子的封條。原來父親因為公司資金的周轉問題早将這套二層別墅和車子抵押給銀行了,合夥人張志忠卷了公司的錢跑了。
一切都沒了,而且來的這樣快。
奶奶癱坐在沙發上哭着說:“老天啊,這是怎麽啦?”
雪兒沒有流淚,走到奶奶身邊說:“奶奶不哭,有我呢,不用擔心,明天我就去找工作,奶奶,走!我們收拾東西去,不是說這幾天就得搬走嗎?”
奶奶說:“好,我們回老房子。”
三天後
低矮的平房不是很寬敞,但收拾得幹淨,整齊。
奶奶躺在床上半閉着眼睛對雪兒說:“雪兒,千萬別告訴你哥,他那脾氣知道家裏的事情一定會回來找那個姓張的算賬,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可千萬不能讓他半途而廢啊!”
雪兒拉着奶奶的手說:“我知道。”
奶奶接着說:“可你哥在國外念書得要錢啊,他雖然平時不會亂花錢,可他不知道家裏現在的情況,想必也不會很節省。”
雪兒說:“奶奶你放心,我會賺錢供哥哥上學的。”
奶奶撫摸着雪兒嫩白的手說:“那你又太辛苦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說着又哭了。
雪兒假裝調皮地說:“奶奶,我有多優秀你知道吧,你放心以我的能力會找到好工作,會賺好多錢,供哥哥上學就是小菜一碟。”
奶奶指着旁邊的抽屜說:“雪兒,抽屜裏有一個盒子給奶奶拿過來。”
雪兒打開抽屜,拿出一個裝月餅的盒子,奶奶打開盒子,從來面拿出一個存折,說:“這裏有三萬元,都是你爸平時今天給兩千,明天給三千攢的,我一個老太婆也沒地方花錢,留着沒用,你收着留給你哥上學吧,這樣你也會輕松些。還有這些是我和你媽媽的首飾,用錢時都賣了吧,你可千萬別硬撐着。”
雪兒把存折和首飾都放回盒子裏,說:“這些都先放在您這保管,我用的時候再向您要。”
其實是雪兒不忍動這些東西,對于老人來說這幾萬塊錢就是救命錢,她自己也擔心萬一哪天奶奶病了,連住院費都交不起該怎麽辦。
至于那些首飾雪兒更是無法将它們賣掉,因為那大多是媽媽生前留下的,媽媽是個節儉的人,就那麽幾件喜歡的首飾,雪兒怎麽忍心賣掉。
雪兒四處找工作,可找到好工作并非易事。
七月,驕陽似火,雪兒進了咖啡廳,沒等雪兒說話小玲開口就問:“到底怎麽回事?那個姓張的真不是個東西!你現在怎麽樣?”
雪兒沒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到,她早就猜到小玲一定會問這些問題,只回答了最後一個:“能怎麽樣?找工作呗!”
“跟你哥說了嗎?”
“沒有,他那脾氣知道了一定回來的。”雪兒搖搖頭說。
“在國外念書是要花錢的,小姐。”
“我知道,還好還有一年我哥就畢業了,學費不用操心,已經交完了,本以為解決生活費就可以了,可前幾天打電話說要參加一個課題研究,要二十萬。”
“不會是美元吧?”小玲瞪大眼睛說。
“那不要了我的命啊,是人民幣。”
“你有嗎?這麽多?”
“我媽留下了一些首飾,雖然不舍得不過我還是當了。”
“為什麽當掉,不拿去店裏賣?”
“我媽首飾本來就不多,有兩件是媽媽特別喜歡的,我想以後贖回來的。”
“說得輕松,你和你哥也算是富家子弟,平時花錢大手大腳慣了,況且又在國外幹什麽不要錢啊?你又不告訴你哥,你供得起嗎?想贖回來可不容易,人家不會一直替你保管的。”
“我知道,我說了一年以後贖回的。現在我就多工作賺錢,白天上班,晚上再找份兼職,能做幾樣做幾樣呗。我把車子賣了加上我的存款湊夠了二十萬,你放心,我會有辦法的。”
“哎,當初你爸爸要給你買寶馬你不要,偏要支持國貨買比亞迪,賠了吧?”
“賠什麽了?”
“寶馬當然比比亞迪能多賣錢了,你也能多堅持一段時間。”
“真有你的,都想到那去了。”
“你以為找工作那麽簡單啊,你一個剛畢業一年的研究生,找什麽工作一個月能給你三萬五萬的啊!就算你做兼職,你不吃飯不睡覺能做幾樣啊,還有你的身體吃得消嗎?你病了,奶奶怎麽辦?我覺得還是告訴你哥,勸他別回來,就是省着點花錢,要不就讓他自己打工上學。”
“先找工作試試,實在堅持不下去再說,不試試怎麽知道。”
“行,認識你這麽多年,你這犟脾氣,拗脾氣怎麽就不見改一改,多了我沒有,銀行裏有五萬元用時你說話,不夠我們再想辦法。”
“謝謝你,小玲,你真好。要是一年後我沒錢贖回首飾,你這五萬元可要借我。”雪兒感激地說。
“我們還說什麽謝啊,你可千萬別硬撐着,聽見沒?”
“聽見了。”
“我先走啦,約了楊浩。”
“你和楊浩怎麽樣了,別老吊着人家,差不多就結婚算了。”
“知道,正在觀察,走了,有事一定要打電話。”
雪兒又坐了一會兒,她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可在心裏不斷地給自己打氣,給自己加油:你現在是家裏的頂梁柱,你可一定要堅持住啊!
雪兒戴上藍色的帆布帽子,把頭發都攏在裏面,出了餐廳,向公交站走去。
上車時一位中年婦女提了好多東西,上車有點費力,雪兒伸手幫拿了兩樣,上了車兩人并排坐下,中年婦女連聲說:“謝謝!”
雪兒說:“不客氣。”
那人又看了看雪兒,試探着問:“你是小冰?”
雪兒這才又看看身邊的人,說:“是于嫂吧!”
于嫂說:“真是小冰啊。”
因為早上陪奶奶散步,雪兒穿了套運動裝,又戴着帽子,看上去就是一個男生,雪兒也沒多做解釋,說:“是啊!”
于嫂又說:“你奶奶身體還好嗎?”
雪兒說:“挺好的。”
于嫂又說:“十年前你爸爸開公司賺了大錢搬走後只見過你兩三回,你爸公司一定越做越大了吧!”
雪兒低下頭說:“我爸一個月前去世了,公司也倒閉了。”
于嫂滿臉同情地說:“小冰啊,對不起,于嫂不知道的。”
雪兒說:“都過去了。”
于嫂接着說:“真可惜,你爸可是個好人,以前鄰居誰有個事找他他都熱心幫忙,他才比我大一歲。你和雪兒也是苦命的孩子,媽不在了,爸爸也走了。”
“你大學畢業了吧,在哪兒工作?”于嫂問。
“現在還沒找到工作。”
“雪兒呢?”
“出國留學了。”
“記得雪兒聲音特別好聽,就像隔壁李大爺家的黃鹂鳥一樣,她那麽懂事,一定受了很大打擊吧?人啊,就是不知足,你看我幹活那家的少爺,不缺吃,不少穿,可一天就知道吃喝玩樂糟蹋錢。身邊的随從都不知道換了多少,現在一個月給四萬都沒人幹。”
“四萬!”真多!雪兒不禁在心裏感嘆了一下。
見于嫂的東西都是嬰兒用品,雪兒問:“于嫂這都是給誰買的?”
“我兒媳婦下個月要生孩子先買好準備着。”
“于嫂還住在老房子嗎?”
“幾年前為了給兒子買房子結婚,就把房子賣了。”
“于嫂有電話嗎?”
“有,我說,你打給我。”
兩人留了電話後于嫂先下車了,雪兒坐在車上滿腦子還想那“四萬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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