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寶馬配美人
前院,一人一馬閑閑地站在人群中,周圍自動地空出了一圈位置。幾個家仆束手無策地站在一邊看着,想靠近又不敢。
見姑娘們來了,有家仆過來擋了起來,以免受到沖撞。
衛瑜疑惑地看去,正看到那匹渾身棕紅,唯額際一道雪白的高頭駿馬安靜地站着,油亮的毛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奪目,氣勢凜然。
“呀,是穎風?”
杜珂和東陵依依在一邊也點了點頭:“還真是那個壞脾氣的家夥,一段日子不見,竟變得這麽乖了。”
聽到動靜,東陵殊緩緩回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盛裝喜慶的姑娘,有些好笑地見她先是眼露欣喜,而在接觸到自己的目光後就躲躲閃閃地別了開去。
衛瑜裝作認真地在聽她們說話,實則心裏咚咚咚地跳個不行。
那人今天的打扮也太惹眼了!
一身銀色暗紋的白緞長袍,腰系錦帶,側面垂着一塊成色上好的玉佩。外面習慣性地披着大氅,黑色威嚴,肩部的羽絨更襯修長偉岸。頭發整齊地束在玉冠中,面如冠玉精琢,輪廓優美,清冷貴氣。
東陵殊今日來訪,的确是費了翻心思裝點行頭,眼看注意力要拼不過一匹馬,他終是有些忍不住了,目光瞥向了一旁有些幽怨的衛瑢。
衛瑢收到目光,不情不願地上前兩步喚道:“小妹來這邊,看容廷哥哥給你的生辰禮…”
衛瑜方才就打量過了,見他是空着手的,哪裏有什麽禮物在,不由奇怪。對于衛瑢的召喚,她本是不想過去的,但衆目睽睽之下不給狀元郎這個面子,好像也有些說不過去,便慢吞吞地繞過那一人一馬,挪到了他的跟前。
“…二哥,什麽事吶?”
“喏…”用眼神指了指穎風。
“嗯?”衛瑜沒明白。
衛瑢悲憤了,哭喪着臉道:“容廷哥哥要把我看中的馬送給你!穎風從第一天進入馬場我就喜歡上了,求了好久都沒求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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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中穎風的不只是衛瑢,秦楚歌也是嬌臉煞白,嘴唇緊抿着。
禺山的那個馬場她也去過許多次,但馬倌從不讓她進入烈馬區。有一次正巧遇到放風的穎風,她十分喜愛,提出想親自馴服它,也被拒絕了。當對東陵殊提到這事時,他的回答是:“穎風你還駕馭不了,待我馴服過了再說。”
雖沒有明确答應送給她,但她一直以為這匹寶馬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了,并且還為東陵殊的“體貼”而沾沾自喜。沒想到今日竟會是衛瑜的生辰禮…
同樣懂馬愛馬的她,不會不明白從馴服一匹烈馬,到訓練成如今這般通人性,需要耗費多大的精力與耐心。
“…穎風?送給我了?”衛瑜難以置信。
“你不要的話就送給你哥哥我啊!”
東陵殊淡淡道:“穎風想跟着誰,它自己說的算。”說着輕輕拍了拍馬背,将它趕了過來。
穎風低鳴一聲,甩甩鬃毛,慢悠悠地走到了衛瑜跟前,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
除了杜珂和東陵依依,在場人皆不知衛瑜曾在馬場做過人家的專屬馬倌,見狀紛紛驚奇不已,暗贊寶馬的通人性和與郡主的緣分。
實乃寶馬配美人,衛瑢想奪都奪不走。
衛瑢見到穎風與衛瑜如此親近,也消了讨過來的心思,好奇道:“嘿,這家夥還真認你!得了,哥哥不跟你搶,如此寶馬你就收下吧!正巧過些日子的春獵就能派上用場。”
“春獵?”在場的公子哥和姑娘們多數不曉得這件事。
衛瑢嘿嘿一笑,解釋道:“前幾日陛下召見時提到的,決定四月中旬率百官去彭谷獵場狩獵,可帶家眷。”
衆人聽了都很新鮮,杜晟晃悠悠道:“陛下不會派你小子負責此事吧?”
“那可不!”
衛瑢還是如願地入了西北軍,但靖嘉帝畢竟知道自己那長姐的心思,只給他挂了個從六品千總的虛職。另一方面賦予有實幹的京職蘭翎長,負責京內事務。
見好友們充滿懷疑的眼神,衛瑢臉上有些挂不住,咳嗽兩聲摸着鼻子道:“咳咳,嗯…是容廷哥哥總負責,我協助。”
周圍“切”聲響起一片,他跺了跺腳又急道:“我與容廷哥哥什麽關系?有個這麽知根知底,又能力出衆的下手,容廷哥哥必然會把最核心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喽!倒時候,讓你們看着厲害!”
“嘿嘿,小子!倒時候可別帶錯了路,把哥哥帶你家裏來了!”杜晟繼續壞笑着損他。
“你這小子,敢情今日不是來給哥哥慶祝的,是來找打的吧?”衛瑢揮了揮拳頭,“杜家妹妹在場,哥哥給你留個面子,你小子別太嘚瑟!”
杜珂見又扯到自己,不由無奈地跟衛瑜對視一眼。她們幾個的兄長私下湊到一起呀,就沒皮沒臉的,簡直跟在外面的朗朗佳公子判若兩人。
衛瑜早習慣了,也不去理會,伸手摸摸穎風的脖頸,替它順毛。
衛瑢注意力被引來,也伸手想去拍穎風的腦袋,卻被噴了一臉鼻息,馬頭傲嬌地扭到另一邊去。衛瑢不甘心,也跟着繞了過去,一人一馬對峙了起來。
衛瑜看着,心裏暗暗埋怨二哥直接替自己應下這般貴重的禮物,穎風性子還為完全扭過來,小小的鎮國公府邸并無足夠的場所容它放風。再者,自己的騎術幾斤幾兩還不清楚?根本就沒有穎風的用武之地嘛。
好吧…她糾結的最主要原因在于,這是那人送來的…
東陵殊也不着急,就站在那裏等着她自己慢慢想通,然後走過來款款行禮道:“多謝世子爺了。只是這鎮國公裏沒有場地,也沒有人了解穎風的習性,恐怕…”
“我将照料穎風的馬倌也帶來了。”東陵殊淡淡道,“若方便,就将他留下來,場地有無并大礙,你交給馬倌即可。”
衛瑜沒想到他竟将此事都安排周到了,頓了頓道:“如此貴重…”
“是我母親的一番心意。之前我未歸京時,泱兒托你照顧許久,她一直想找機會表達謝意。”不等她說完,東陵殊就打斷道,“禮物不在于輕重,衛姑娘不收下,容廷回去也不好交差。”
見東陵殊态度堅決,衛瑜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其餘人都還等在周圍,在此過多扭捏倒叫看了笑話,便點點頭道:“如此,衛瑜就收下了。馬倌兄弟暫且借來幾日,待府中家仆學會了如何照料穎風便送還馬場,還請替我多謝夫人。”
東陵殊挑眉看去,黑眸灼灼,險些讓衛瑜裝不下去。
——我送的就不收,換個人就收?
衛瑜一臉正經地轉過身去,對着衛瑢道:“二哥繼續招待客人們吧,我們回去了。”
“好,午膳備好後我派人去喚你。”
膳席安排的是設在一處,男女分座,中間由屏風遮擋,人多些也圖個氣氛。
諸位姑娘行禮後,窈窈相攜回到了內院。
常晔目光随着衛瑜消失在長廊拐角後,突然豁然驚醒,拍腿道:“光顧着看容廷的馬,我給阿瑜的生辰禮物又忘記送了!”
“你準備的是什麽?”衛瑢撇撇嘴,覺得自己的風光全都被寶貝妹妹給壓住了。
“秘密,不告訴你。”常晔神秘一笑,轉身搖搖擺擺地走開了。
“嘁…哥哥我還不稀得知道呢…”小聲嘟囔着,轉臉一看,正見東陵殊好笑地看着他,更覺委屈。
“怎麽,還吃自己妹妹的味兒?”
“沒有哇…”
“你的狀元禮在這裏。”東陵殊淡笑着,擡手讓武子取了過來。
衛瑢擡頭看去,只見武子雙手捧着一長物,足足兩米多長,用布包着。
“這是!…”
“打開看看?”
衛瑢滿含期待地一層層掀開布,果然見裏面躺着一杆嶄新的長曲挺。拿起舞了幾下,驚喜道:“是洋槐木制的!”
“嗯。長雲山崖壁上的洋槐,取邊材制成的,可還喜歡?”
“好極了!耍着真順手…”
“那穎風好還是這杆挺好?”
“呃…各,各具千秋!根本沒法比嘛!”
東陵殊失笑,搖搖頭看着他愛不釋手地把玩着,心嘆衛瑢還是多年前的孩子心性,一點沒變。
一天過去,公子哥和姑娘們都玩兒的盡興。
衛瑜與衛瑢站在府門口一一送行,姑娘們自是好一番不舍,而衛瑢的那幫損友又是趁着最後時機再好好互相挑釁一遍。
首先将姑娘們都送上了馬車後,衛瑜好心情地站在門口看着二哥正和杜晟鬥嘴鬥的精彩,時不時被他們的言語給逗笑,沒注意有人走到了她身邊。
正在笑着,忽然覺得有陰影壓來,擡臉看去,見是東陵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有話說?”衛瑜吓了一跳,不自覺後退兩步,卻抵在了門口的石獅子上。
“的确。”東陵殊轉過身來面對着她,聲音低低好整以暇道,“那日餘平侯府的事,我們也該理一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