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何為真性情

靖嘉帝的壽誕舉國歡慶了三天,官員們可以不用上職,倒可以好好在家休息一下。

衛瑜記得簟秀閣裏交的圖紙還沒有說清,趁了空閑便又去了一次。

當馬車在門口停下時,衛瑜直苦笑,不知為何每次來這地方總能碰到熟人。

銀杏瞅了瞅門口停着的将軍府馬車,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圈,問到:“郡主,要不奴婢先進去瞧瞧?”

“瞧什麽瞧,這家店別人來得,你家郡主就得躲着了?”衛瑜好笑地嗔瞪她一眼,“進去吧,裏面又不是什麽牛鬼蛇神…”

赫連墨啓不可能進這種地方,右将軍夫人也不愛這類物件,能來的,應該只有箬娘了。

果不其然,聽到門口有動靜的女人回過頭來,見到衛瑜愣了一下,竟有些無措。

衛瑜倒是很無所謂,直接在掌櫃的引領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等着上次的首飾師傅過來。

按照身份高低,箬娘自是要來福禮的,衛瑜淡淡點了點頭。見師傅拿着圖紙出來了,便不再理會她,扭頭跟師傅繼續商議了起來。

箬娘對于受到了冷眼有些不悅,但又覺得若要跟衛瑜交談,才是真的讓人感到壓迫,便只得轉身由一個小夥計陪着接着挑選。

師傅同時也端來了打磨初形的簪子來給衛瑜看,就着圖紙确定細節,衛瑜也很快地就将箬娘抛到了腦後。直到店內又走進一人,嬌俏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衛瑜,我們又見面了!”

衛瑜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今天就應該聽二哥的待在家裏繡花。

“參見彌蘿公主。”箬娘率先福身道。

彌蘿公主瞧也不瞧她,直接來到了衛瑜面前,并制止了她要行禮的動作:“不必了!我也不想跟你講這些虛禮!”

衛瑜順勢又坐了回去。

見彌蘿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她對面,她也無法再跟師傅說別的,只得開口問到:“公主也是來看首飾?”

“嗯,我們該回國了,想給我姐姐帶一副。”

衛瑜點點頭道:“這家鋪子是盛京最好的了。”

掌櫃的急忙跟腔:“公主放心,小的這就将店中最好的都取來,一定有您滿意的!”

彌蘿擺擺手道:“無妨,這個不急。你們先退下吧,我有事跟郡主說。”

衛瑜只得無奈地看着師傅又拿着圖紙退了下去。不過好在該說的也都說的差不多了,她也不必再跑一趟。

擡眸等待着彌蘿開口,卻見她臉微微地有些泛紅。

“那個…我想問問你關于赫連将軍的事…”

衛瑜一愣,看了眼對面臉色蒼白的箬娘,搖了搖頭道:“公主找錯人了,我沒什麽好說的。”

“哎呀你就別藏着掖着了,你若氣我之前對你太無禮,我向你道歉還不成嗎?你該不是那般小氣的人吧?!”彌蘿急道。

“背後非議他人,非君子所為,恕衛瑜實難答應,況且…公主想問之事,衛瑜未必知曉。”

“不是什麽秘密!我就是想知道赫連将軍喜歡什麽樣的姑娘!”彌蘿顧不得扭捏道,“按說我見他那般護你,心裏應該是有你的,但你們卻又和離了?這…我實在是有些搞不懂,他到底是喜歡你這樣的,還是不喜歡啊?”

“啪——”玉镯掉地摔碎的聲音,彌蘿公主不悅地看去,見箬娘身子弱不禁風地抖着,腳下正是那碎镯。

“你是何人,方才為何不退下!”

衛瑜見她似乎将箬娘當作普通婦人了,開口介紹道:“公主,這位便是将軍府的箬夫人了。”

“箬夫人?”彌蘿公主細細咀嚼了片刻,恍然大悟道,“你就是赫連将軍的那個妾氏?”

箬娘眼中一痛,很快地垂下了眸,沒有接話。

彌蘿公主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看着衛瑜道:“衛瑜,你就是被這樣的女人給擠下來的?而且還跟她一起來逛首飾?你也太沒用了吧…”

衛瑜一臉黑線:“公主請慎言,我與赫連将軍已無任何關系,他想如何便如何。”

彌蘿并沒有聽進去,也不在乎箬娘的表情,自顧自地沉浸在剛剛颠覆的觀念中,良久才喃喃道:“奇了,這赫連将軍的眼光也太怪了吧…”

衛瑜聽着一皺眉,對于這種質疑他人喜好偏愛的行徑感到反感,但又覺得此事箬娘自己若都不開口,也沒她什麽事,便噤了聲,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

箬娘還是沒有說話,卻是紅着眼睛瞪了衛瑜一眼,好似是她欺負了自己一般。最終丢下手中的首飾,捂着臉轉身沖出了店鋪。

掌櫃的看着地上碎掉的玉镯,心裏直呼心疼,但見這般氣氛,也不敢追去向将軍府讨要,只得自認倒黴。

倒是彌蘿公主無所謂地指了指,随口道:“罷了罷了,那碎掉的便記到我賬上吧!”

被這遭一鬧,衛瑜是一點好心情都沒了,奈何彌蘿公主卻又纏着她問東問西說了好久話,好不容易才尋了個理由先行離了店鋪。坐上馬車後,只覺得渾身酸疼,心累的很。

那邊箬娘哭着回了将軍府,被休憩在家的赫連墨啓看到了,心疼地将她摟在懷中詢問發生了何事。

箬娘臉色蒼白,襯着通紅的眼睛和鼻頭愈發可憐,哽咽道:“今日在簟秀閣,本想給軒哥兒打個金鎖,沒想到卻遇到了彌蘿公主和衛姐姐…”

“嗯?”赫連墨啓鼻音應道,心中卻因她依舊維持着從前對衛瑜的稱呼而一動。

“她們…”箬娘悲切地像是說不出話來,“她們羞辱于我!…”

“那彌蘿公主是蠻橫無禮了些,總歸是要回晉國了,你無需理會她。衛瑜如何會羞辱你?怕是又多心了吧。”赫連墨啓口氣輕松,認為這都是女人間的小打小鬧,根本沒有将她的話放在心上。

箬娘心裏一涼,面上更是委屈:“将軍可是不信我的話?”

在一起一年多來,箬娘對他的稱呼一直都是将軍,哪怕在行親密之事時,他哄她叫自己的表字,都沒能叫的出來。他知她膽小,也不去逼她,只盼有一天她能像衛瑜那般大大方方地叫他一聲“兆希”。

赫連墨啓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回頭讓那掌櫃的上門來,你喜歡什麽樣的就叫他做,除了軒哥兒,你自己也多添幾副。”

“妾有将軍就夠了,要那麽多首飾做什麽…”

赫連墨啓心裏一軟,不由更加憐惜懷中的小女人。這一路走來,跟着他吃了不少苦,卻沒有一絲怨言。所以每當他看見衛瑜打新首飾時,就會想起箬娘,可派人給她選幾套送去時,她見到這些禮物總也沒有多麽歡喜。

箬娘擡眸看着男人堅毅的下巴,卻不知赫連墨啓在想什麽。她雖然是他最親密的人,卻總覺得沒有真正看透過他,就好像他是自己賺來的,不知哪一天就會被人收走般不安。

想到今日彌蘿公主的話,她忍不住輕聲問到:“将軍對衛姐姐當真無情?”

赫連墨啓眉頭一皺:“事到如此,你還在這樣問,可是質疑我?”

“不不…”箬娘急忙抱住他道,“将軍對箬娘好,箬娘哪裏會不知道?只是…只是箬娘身份低賤,總覺得這樣的自己能走進将軍心裏,該是多大的福分,像是做夢一樣呢…”

“我從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此生定不負你,無需再多想。”

“嗯…”箬娘知他的性子,既然說出了就一定會做到,若是再問怕是會厭煩,便溫順地來到他的身後,“将軍難得休息一天,妾為您揉揉肩。”

晉國太子崇和彌蘿公主即将回國,送行宴上彌蘿悄悄到衛瑜耳邊道:“赫連将軍生的威武,誰知眼光不濟,想來我再怎麽努力也是沒希望了,還是不難為自己了!”

衛瑜聽了有些啼笑皆非,這位公主有時天真活潑,有時蠻橫無理,實在是讓人摸不清她的想法。索性以後也不會再見,便附和了她一次:“我也覺得赫連将軍不适合公主,公主貌美,性子又直率,晉國應有大把的俊才等着入眼呢。”

“那是!”彌蘿美滋滋地承認了下來。

沁華公主這些日子與彌蘿倒是養出了真感情,見她要走了十分不舍,除了靖嘉帝給的國賞,自己私下又送了她許多小玩件。

“衛瑜,之前幾次對你是有些無禮,你別往心裏去,我也不是故意的!”彌蘿道,“在晉國,我們都是想到什麽就直接說出來,沒有那麽多彎彎繞,我哥哥也讓我轉達下歉意。喏,這個是我們晉國的福珠,你一個阿秀一個,你快要成親了,祝福你!”

此時,衛瑜才對這位公主有些刮目相看,帶了幾分真心笑着道:“多謝公主,之前衛瑜對您也有些偏見,還請見諒。身上也沒有什麽好送的,這條絹帕是我新繡的,若不嫌棄就當做回禮可好?”

“我知道!你們大瀛出嫁前都要給夫君做繡品,這可是從東陵将軍手中半路劫來的?哈哈,那我可要好好收藏了!”

見她又開始胡說八道,衛瑜哭笑不得,也不多做解釋,看着她一臉歡喜地收了下來。

太子崇一行走後,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就到了衛瑜出嫁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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