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而是昨晚裹在楚千岚身上的錦被。
她吸吸鼻子咳嗽兩聲,一點鼻塞咽喉痛的症狀都沒有,可見昨晚睡過去後,那家夥也沒有鐵石心腸的沒有管她。
“嘴硬又小心眼的男人。”若棠坐起身,聽見外頭傳來宮女們輕巧的腳步聲,忙将衣裳穿上起了床。
百裏文瀚依然早早就起來了,看見她便綻出個大大的笑臉來,只是視線落在她結疤的嘴唇上與滿脖子密密麻麻的吻痕時,微微一動,“你嘴……怎麽傷到的?”
若棠耳尖一紅,臉上便帶出些不自在來,在心裏将楚千岚又問候了一遍,方才随口敷衍道:“夜裏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磕到了,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可憐若棠根本不知道,自己正頂着滿脖子的痕跡到處跑呢。
百裏文瀚看着她的眼睛裏帶了點深意,卻也并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含笑望着她道:“今日早膳是我親自弄的,你可願意賞臉嘗一嘗?”
雖然昨晚楚千岚并沒有告訴若棠到底是誰在暗處監視她的一舉一動,但知道暗地裏的确有那麽一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看着她,若棠還是覺得很不自在。楚千岚因為她跟百裏文瀚過于親近而醋意大發,留在她嘴唇上的傷口就是他給的懲罰。她還是注意着點,跟百裏文瀚保持點距離比較安全吧。
可是要拒絕眼前這樣一張誠意滿滿的臉,若棠到嘴邊的“不”又說不出來了。罷了,不過一道吃個早飯,吃完早飯再保持距離也來得及。
這樣想着,便點頭同意了百裏文瀚的邀請,“原來琉國的皇子也會做飯?在琉國,就沒有君子遠庖廚的說法?”
百裏文瀚不動聲色的松一口氣,“琉國也不是所有的皇子都會做飯的,君子遠庖廚也不是只有大楚才有這說法。只不過,我的嘴比一般人挑剔些,有時候廚娘做的飯菜不合口味,我就自己偷偷的另作----這事誰都不知道,我只告訴了你,你可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不然該惹人笑話了。”
他朝若棠眨眨眼,一副拜托保密的模樣,逗得若棠忍不住笑了起來。“好,這個秘密我一定不會告訴別人。”
之前他拜托她替她保守國安公主的秘密,她沒能做到,這個秘密,她一定守口如瓶誰都不說。若棠信誓旦旦的想着。
老實說,百裏文瀚的廚藝其實相當的一般,若棠都不知道他哪裏的自信居然敢說廚娘做的沒他好吃。不過看在他親手準備的份上,若棠還是給他點了個贊。
吃完早飯,若棠原想跟他撒喲啦啦的。她終于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了----來往宮人看她的目光太詭異了,全都往她脖子上看,害得她不安的将脖子縮了又縮,打算吃完飯就回房去看看她的脖子到底有什麽玄機,惹得他們一遍又一遍的看。看完了不說,還拿奇怪的眼神去看百裏文瀚,更令若棠百思不得其解。
但百裏文瀚又提出一起去探望國安公主,若棠猶豫了一下,也就答應了。反正國安公主現在瘸了,眼下的武力值是連她都不如的。忠心于她的那些随從全都留在驿館,醉霞殿配備的宮女內侍全是宮裏的,他們受夠了國安公主的打罵又怎會忠心耿耿的聽她的差遣?
更何況,百裏文瀚也是向着她的,有危險,他先上。
她也很想去看看經過晉王“愛情”滋潤過的國安公主,眼下是副什麽模樣。
兩人到了正殿,有宮女正小心的從裏面退出來。
百裏文瀚就停了下來,問她道:“公主怎麽樣了?藥都喝了嗎?”
那宮女恭敬的回答道:“公主已經喝了藥,剛才也用過了早膳,她今天精神很好,還問起了湘王妃娘娘。”
百裏文瀚欣喜不已,“國安今日竟這樣乖?”
說着,邁開腳步往殿裏去了。
若棠挑眉,愛情的力量果然這樣大?
一邊想着,一邊随着百裏文瀚進了殿裏。
相較于昨日若棠看到的瘋婆子一樣的國安公主,今日的她簡直都稱得上文靜娴雅了。她安安靜靜的半卧在床上,見到百裏文瀚,擡頭甜甜一笑:“皇兄,你來了。”
她的目光落在若棠臉上,不再帶有半點攻擊與仇恨,用一種落拓與開懷的笑容對着她道:“湘王妃,你也來了。”
若棠驚訝的都快合不上嘴了。這真的是那個狹隘的暴躁的國安公主?
只是當她的視線落在她的脖子上時,若棠才看到她眼中幽光微微一跳。
又是脖子,她脖子到底怎麽了?若棠很想伸手摸一把,又覺得太失禮,便強行忍住了。
見若棠驚訝的神色,國安公主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耳邊的碎發,“昨日我那個模樣吓到你了吧,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若棠忍着心裏的毛躁也笑了笑,“沒事,我沒有放在心上。”
“那就好。”國安公主一副放心下來的模樣,“原本我的确是有些怨你的,皇兄告訴我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也聽不進去。不過昨日晉王來了,他……”
她說着,羞澀的紅了臉龐,微微低下頭去,“他說他不會介意的,叫我也不必放在心上。勸了我許久,終于解開了我的心結----湘王妃,我該跟你道歉的。”
“不用不用。”若棠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慌忙擺着手道:“你想通了就好,呵呵……”來央序扛。
原本只是有些怨她?騙誰呢?只是經過晉王一個下午的指導培訓,這丫的演技就好成這樣了?簡直令人嘆為觀止呀!
晉王果真是個能人,除了勾搭女子有一套,這演員速成班也開的很有成效嘛。
“晉王說,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初來乍到的,日後少不了要你多照顧些,還望你不要嫌我麻煩才好。”國安公主又說道。
誰跟他是一家人?若棠忍着不屑,應付道:“好說好說。”
國安公主的演技再好,她跟若棠之間也不可能立刻就發展到親密無間的地步來,更何況,若棠還根本不配合她。于是說了幾句話後,氣氛就變得有些尴尬起來。
百裏文瀚便适時的開口道:“昨晚湘王妃睡得晚,不如先回去補個眠?”
若棠正愁沒有離開的理由,聞言忙道:“是啊,睡得太晚了,我這會兒眼睛還有些睜不開,就先回房去了。國安公主也好好休息,好好養傷,我下午再來看你。”
“好,你也好好休息。”國安公主始終揚着笑臉面對若棠。
只是待若棠一離開,她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瞧着百裏文瀚冷冷一哼,“她昨晚睡得晚?皇兄你倒是清楚得很?”
百裏文瀚便有些頭疼的安撫她,“剛才還好好地,皇兄這又是哪裏惹你不高興了?你能想通,對湘王妃客客氣氣的,皇兄由衷的高興。”
“你當然高興了!”國安公主毫不客氣的嗤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你不就是看上她了嗎?為了她連自己的皇妹也不顧,但你可別忘了,她是湘王妃,是湘王的女人,你就算看上了她,也沒用----你還能把她帶回琉國不成?她那脖子上的吻痕,啧啧,真是激烈啊,不會也是皇兄你的傑作吧?”
“別胡說八道了。”百裏文瀚似有些頭痛的模樣,然而微微垂下的眼眸裏,卻迅捷的閃過一道幽冷光芒,“我視湘王妃為知己,只是如此罷了。國安,我與湘王妃是清白的,你不要亂猜,免得壞了她的名聲。”
“名聲?你跟我說她的名聲?”國安公主惡毒的冷笑起來:“你滿大楚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沈若棠就是專門勾引男人的蕩婦。怎麽的,如今她連你也勾搭上了,你才會這樣護着她。”
“國安!”百裏文瀚皺眉呵斥道:“我與湘王妃交好,其實也是為了你。”
“為了我?”國安公主好笑的揚起眉頭,“我倒要好好聽聽了。”
“湘王妃與晉王妃十分要好,你若能與湘王妃交好,日後進了晉王府,有湘王妃從中為你斡旋,你與晉王妃的關系也不會太壞,如此你在晉王府也能立得住腳……”
“真可笑!”國安公主冷笑着打斷百裏文瀚的話,“我堂堂琉國公主,會怕她區區一個晉王妃?”
她頓一頓,傲慢的擡眼盯着百裏文瀚,“皇兄你是在侮辱我,還是在侮辱琉國?”
見百裏文瀚啞口無言,國安公主又是陰沉一笑,“不過皇兄你能與她交好也挺好的,她既然有意勾搭你,你不如成全她如何?到時候再把她如何淫蕩的行徑昭告天下,如此,也算是為我報了仇!”
☆、083 洗幹淨等着
若棠足足三天沒有出門!
她在看到自己滿脖子密密匝匝的吻痕時,想到自己頂着這個模樣見了百裏文瀚以及國安公主,還被這滿醉霞殿的人都看了去,若棠就恨不得撞豆腐死了算了。
然後當她抖着手解開衣裳,看到自己發育的正好的小肉包也沒能幸免于難時。若棠悲憤的只想殺了楚千岚那個變态!
更讓她悲憤的是,楚千岚對她做了這麽天理不容的事情,她為什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她抱着腦袋想的頭都疼了,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麽被那變态輕薄了去的。
這三天若棠就在撓牆與詛咒楚千岚中度過的。
百裏文瀚與國安公主都派了人來邀請她,只是任憑他們怎麽邀約,她都打死不肯邁出房門一步。
還敢出門嗎?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到第三天,楚千岚親自前來接她回府。
若棠一看到他那張懶洋洋的俊臉,就想狠狠撓上一爪子!
變态。人渣,王八蛋!
“湘王爺。”聞訊趕來的百裏文瀚客氣的對他行禮道,“你這是?”
“本王來接王妃回府。”楚千岚斜睨着長身玉立的青年,那打量與嫌惡毫不掩飾,“怎麽,還要經過百裏皇子的同意不成?”
“湘王爺說笑了。”百裏文瀚遲疑的看向正兩眼冒火的若棠。“小妹與湘王妃相處的很好,因為湘王妃的陪伴,小妹也開朗了不少。如果可以。能不能請湘王妃再留幾日?”
“不能!”楚千岚笑容惡劣。毫不客氣的拒絕道,“本王還要多謝百裏皇子這幾日對王妃的照顧,有機會定會好好感謝你的。”
“你太客氣了。”百裏文瀚的笑容裏帶了一絲擔憂,“說到感謝,也該是小王多謝湘王妃。今日太過匆忙,小王也沒準備,改日小王再将謝儀送到湘王府,還望湘王妃不要嫌棄。”
“不用了。我也沒有幫上什麽忙。”若棠看清他眼裏的擔憂,微微一愣,果然連他也認為上次那些痕跡是他對她施暴的結果吧。
“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只是小王與公主的一點心意,還請湘王妃不要推辭。”百裏文瀚難得如此堅持的對若棠說道。
若棠便沒再推辭,因為一臉不耐的那臭男人看百裏文瀚的目光已經十分不善了,道過謝後,楚千岚已經率先往前走了。
“還不快點,磨磨蹭蹭幹什麽?”當着百裏文瀚的面,他就這樣對她大呼小叫。
若棠氣怒的白他一眼,他這個無恥的色魔竟還好意思對她大小聲,他怎麽就那麽不要臉!
百裏文瀚忍不住跟着她走了兩步。
若棠深吸一口氣,沖他落拓一笑:“留步吧,你多保重,再見!”
依着他們的身份,離開醉霞殿後,怕是此生再也不得見了。雖然後邊三天她很尴尬,但不可否認,剛來醉霞殿的時候,她跟他相處的十分愉快。這份愉快也令她有些傷感,她跟他,注定只能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短暫的溫暖對方一瞬,便就此分別。從此天大地大,卻再也遇不到這樣一個人了。
百裏文瀚似乎想要對她擠出個笑容來,卻怎麽也沒成功,眼底除了擔憂,就是滿滿的溫柔與傷感,他張了張口,才輕聲道:“你也保重,一定要保重。”
他言語中的不舍那麽濃烈,若棠又怎會聽不出來?
雖然他刻意放輕了聲音,但憑楚千岚的聽力,他自然聽了個一清二楚,腳下只一頓,便又往前去了。
……
“還依依不舍,很舍不得?”待若棠一上船,楚千岚就迫不及待的先發難了。
若棠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他一眼,懶得理會他那副興師問罪的嘴臉,徑直坐了下來,拿背對着他。
楚千岚氣的笑了,拿腳踢了踢若棠的小腿,“喲嚯,膽兒愈發肥了啊,竟敢不理本王?”
他倒也沒用勁兒,不輕不重就如撓癢癢一樣的力度。
若棠側開身子,擺明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
“你就那麽不想離開那個男人?”楚千岚見她一副嫌棄自己碰觸的模樣,動了真氣,“沈若棠,本王果真太縱着你了,倒縱出了你這副脾氣來……”
“所以你是要掐死我還是把我扔湖裏喂魚?”若棠平靜的打斷他,連敬語都懶得用了。
楚千岚眯了眯眼,“你以為本王不敢?”
“怎麽會?”若棠嘴角微翹,“湘王爺什麽事情做不出來,連奸屍這種沒有趣味兒的事情王爺都做的津津有味,真是讓我等小民大開眼界!”
楚千岚顯然沒想到作為一個女人,她竟然真的敢将這種事擺到臺面上講,還這樣理直氣壯絲毫不臉紅,簡直……簡直不知羞恥為何物!
“原來王爺還知道羞恥這兩個字?”若棠毫不留情的諷刺他。
楚千岚這才察覺自己竟将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因若棠突然提起那晚的事本就令他有些失了方寸,再聽了若棠的嘲諷,惱羞成怒的眯起了眼睛,沉聲警告道:“沈若棠,別以為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就會容得你放肆,最好管好你的嘴!”
“真好笑,王爺都做得,我卻說不得,這是哪一家的道理?”若棠今日偏就要觸他的底線看看,到底将他惹毛了他會不會将她扔下湖去。來豐記弟。
楚千岚胸中怒氣憤憤燃燒,看着若棠揚着下巴,再無平日裝出來的乖順膽怯,就那麽倔強又傲然的瞪着他,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睜的大大的,水汽氤氲,幾乎要滿溢出來。
這模樣,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想哭卻又使勁忍耐着不許自己哭出來一樣!
楚千岚被她這樣瞪着,不知為何頭皮有些發麻,莫名覺得有些心虛。卻還是惡聲惡氣的回答她:“本王就是道理!這話你最好給本王記清楚了,你本就是本王的女人,本王還碰不得了?”
說完見若棠語塞,愈發的理直氣壯起來,“還有,你最好弄清楚,那晚是你自己滾到本王懷裏來,對着本王上下其手,本王不過是順應了你的要求罷了。”
若棠吃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拿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對你上下其手?”
這颠倒黑白的變态!以為她是采青那麽好騙?
“沒錯,就是你!”楚千岚一副篤定的神色,輕視一般的瞥若棠一眼,“否則,本王才懶得碰你呢。”
若棠氣的頭都痛了,咬牙切齒的瞪着他,“那還真是委屈了王爺。”
“本王自然委屈得很,你既投懷送抱了,撩撥的本王把持不住,卻又偏不肯弄完,等回去後,就将那晚的事做完了吧。”說這話時,楚千岚的耳朵隐隐有些發紅,但他神态傲慢随意,仿佛随口說着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這麽久了,王妃也該侍寝了。”
侍你妹的寝!
“我身體不舒服,不能很好地侍奉王爺,幸而府裏還有幾位好姐妹,想來定能盡心盡力的服侍好王爺,王爺移駕她們處吧!”若棠忍着氣,頭一次這般硬氣的當着楚千岚的面給他冷臉看,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的侍寝要求。
既然剛才他都沒有将她丢到湖裏去,她再大膽些想來也是無妨的。
楚千岚都覺得驚奇了,這臭女人竟敢這樣膽大包天的忤逆他,而他竟然還沒有将她掐死會将她丢進湖裏去喂魚!他有病吧?
這樣的他,連他自己都覺得很陌生,而因為這樣的不受自己掌控的陌生情緒,令得楚千岚連同自己也氣了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他陰恻恻的對着若棠一笑,“這世上還沒有本王想要而得不到的,回去你就給本王洗幹淨了躺好。厭惡本王?再厭惡你也只能在本王身下承歡!”
他的目光閃爍着噬人的光芒,但眼裏的怒氣,卻不再像之前那般輕易的浮現出來,而是深深的沉在眼底,猶如靜海微瀾。
若棠就知道,只能到這裏了,她若再往下試探,這變态鐵定就要動手修理她了!
但是,當真要将自己洗幹淨了送到他嘴邊去?
即便他是自己名義上的名正言順的丈夫,若棠仍是覺得自己根本做不到,尤其他那樣帶着侮辱一般的言辭,更令她難以接受。
……
一路上的氣氛都緊張怪異的讓底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眼看着轉個彎就要到達湘王府,衆人都悄悄地松了口氣,倆主子賭氣,受罪的只能是底下人。好在總算要到了,這趟苦差也就要結束了。
不免都有些松懈之時,從兩側的屋頂上竟飛身躍下數十個黑衣蒙面人,手持長劍齊刷刷的撲向了若棠與楚千岚所在的馬車。
衆人大驚失色,回過神來拔劍迎擊,卻已經讓人殺到了馬車上。倒黴的車夫連慘叫一聲都沒來得及,就被人削掉了腦袋。
車夫噴射而出的鮮血在車簾上灑下長長一道血痕。若棠呆呆的眨眨眼,木然擡手摸上自己的臉。
粘稠的,真正的人的鮮血。
手卻一下子被人打開。楚千岚皺了眉擋在她身前,粗魯的扯出她的手帕,将她手指與臉上的血跡用力擦拭幹淨。
那種帶着洩憤一般的力道,險些磨破了若棠細嫩的皮肉。
然後,他将手帕扔給她,“給本王躲好了!”
言罷,掀了車簾走了出去。
☆、084 意志堅定
若棠其實并沒有多緊張,一來,她是知道楚千岚的厲害的。二來,她又不是第一次直面這種情況。
不過上次擋在她前面的是阿白,這次換成了楚千岚而已。
且上次她還更直觀的觀看了阿白拍死、咬死、撕碎刺客與國安公主随從們的殘暴而直接的血腥場面。這回她躲在馬車裏,什麽都看不到,自然也就沒什麽緊張害怕可言。
她剛才,只不過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倒被他以為她是吓傻了。
然而外頭的打鬥卻異常的激烈,刀劍碰撞的聲音不絕于耳,哀號慘叫亦是一聲高過一聲。
若棠有些坐不住了。道什麽都看不到令她忍不住心慌焦急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可又不敢随便走動,外頭都是會飛來飛去的厲害人物。她若一出去,保管一劍就能送她去見佛祖。正躊躇間,車簾刷的一下被刺客唰唰唰幾劍絞成了碎片,閃着銀光冷芒的長劍瞬間到了眼前。
這是第二次,她離死亡這樣近。
上次是阿白從刺客手下救了她,這次——
若棠想也沒想,迅速蹲身的同時尖聲叫道:“王爺——”
話音未落,楚千岚的身影以一種奇特而刁鑽的姿勢從狹窄的車窗飛身而入。
若棠被他飛快的撲倒在地,而後,他壓在她身上的身體一僵,若棠便聽見他口中溢出一聲悶哼。她霍然睜開眼,就見楚千岚将上半身扭轉到極致,正将手中的長劍狠狠送入身後黑衣刺客的胸口。
黑衣刺客撲通一聲倒在他們腳下。
若棠驚魂未定的看向楚千岚,他臉色極不好的皺了皺眉,将她上下打量了兩眼,便要從她身上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然而才一動。便有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滑落下來。
緊跟着落在若棠臉上的,是一滴快過一滴的溫熱黏膩的紅色液體,浸透他的衣裳,滴落在她臉上。
她似沒有反應過來,緩緩眨了眨眼,方才倒抽一口冷氣,捏着楚千岚的衣袖驚呼道:“你受傷了?”
“死不了。”楚千岚沒好氣的瞪她一眼。依然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來,“大驚小怪什麽!”
若棠骨碌一下從他身體底下翻身爬起來,先扶了他起來,才看到他後背窄卻深的血洞正汩汩往外冒着血。
若棠一見那仿佛怎麽也流不完的血洞就慌了神,扶着楚千岚急聲叫道:“如意,如意你快來,王爺受傷了。”
“閉嘴。”快速的失血令楚千岚的嘴唇都變得蒼白起來,“你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本王受傷了不成?”
好在外面的聲音漸漸平息了,若棠正猶豫着是繼續在車裏等還是幹脆先扶楚千岚下車,就見如意繃着張冷峻的臉跳了上來,見楚千岚受了傷,那向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青年下巴都要掉了下來。
“王爺,您真的受了傷?”他曾覺得。憑王爺的身手要受傷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剛剛那群人雖然實力的确不俗,可再怎麽樣,王爺也不可能會被傷到才是啊!
“受傷還能是假的嗎?你快通知府裏,讓他們做好準備,平日裏王爺慣用的太醫有沒有,有就趕快宣過來。王爺傷的不輕,要盡快止血才行。”若再這麽流下去,就是有再多的血也不夠他流的。
如意卻沒有動,拿眼看向楚千岚。
楚千岚揮揮手,他才匆匆忙忙的去了。
若談一邊暗罵愚忠,一邊拿着手帕将楚千岚後背的血洞死死堵住,只是不一會兒功夫,那方手帕便變得濕噠噠沉甸甸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王爺,你身上有沒有帶止血藥?”若棠焦急的擡眼看他。連胭脂蟲粉都随身帶着的人,身上少不了止血藥金瘡藥之類的吧。
楚千岚一低頭,就看見她急切的關心的眼神。
“本王沒事帶那些東西在身上幹嘛!”一邊說着,一邊悄悄往她身邊靠了靠。來妖投號。
若棠只當他失血過多都站不穩了,忙湊近一些将他扶的更穩當一些,“那你沒事帶胭脂蟲粉在身上幹嘛?”
“那還不是為了你!”楚千岚脫口而出,末了在若棠略微有些震驚與複雜的眼神中頗有些狼狽的扭過頭去,底氣不足的冷哼了哼。
若棠愣了愣,心頭驟然一軟,這個男人,叫她說什麽好?
“是不是很痛,要不要靠着我歇會兒?”若棠看一眼他連脖子都要燒起來的窘迫模樣,頭一回這樣發自內心的溫柔的關切道。
“又不會痛死,靠什麽靠,當本王是那沒用的軟腳蝦不成?”楚千岚似乎想要瞪她,但剛轉過頭就撞進她溫柔的眼神裏,愈發不自在似的。
話雖這樣說,但他的身體卻一點也沒客氣的靠在了若棠的肩上。
難得她對他這麽大方一回,不靠白不靠!
總算折騰進了王府,若棠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情況,原想退開些讓婉如與畫眉來,卻被楚千岚拽住手臂,不許她離開身邊半步。
好在很快如意就将太醫帶了來,老太醫一見楚千岚的傷口,就倒抽了一口氣,“哎呀,王爺這傷可不輕啊。”
楚千岚虛弱的吼他,“本王要是傷的不重,還叫你來做什麽!”
身家性命都在別人手上,還對別人這樣兇,也不怕一會兒吃苦頭。若棠不贊同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忍着焦急客氣周到的對那頭發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太醫說道:“您別介意,王爺他就是這樣的脾氣,還請您快給王爺瞧瞧吧!”
老太醫摸着胡須笑眯眯的打量了若棠一眼,方才道:“王妃放心,王爺傷的雖重,但好在不是什麽致命傷,止了血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又生龍活虎的了。”
若棠聞言松了口氣,“您這就給王爺止血吧。”
楚千岚向來不愛穿白色的衣裳,今日卻不知發什麽瘋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裳。此時後背已被他的血染得通紅,看上去就愈發的觸目驚心,若棠看了一眼,幾乎有些不敢看第二眼,忙催促着老太醫給他止血。
老太醫雖然老的不成樣子,但動作卻十分利落,三兩下就将血止住了,将傷口包紮好了後,對若棠說道,“最近這段時間切勿讓傷口裂開,更不能沾水。王爺愛潔,淨身沐浴什麽的就不要了,實在難受了,可以稍微擦洗一下,千萬別讓傷口發炎了。”
若棠認真的記下了,“飲食方面可有什麽禁忌?”
“別的倒沒什麽,不過王爺失血過多,倒是可以多吃些補血的東西。”老太醫想了想,撚着胡須的手微微一頓,朝一旁的楚千岚悄悄眨了眨眼。
你小子運氣不錯,這是撞了大運才能遇到這麽好的媳婦兒啊,跟傳聞完全不一樣嘛!
楚千岚自然明白他調侃的意思,甚是得意的冷哼一聲,朝他不雅的翻了個白眼。
本王運氣向來不錯,你這臭老頭羨慕不來的!
若棠腦海裏正想着如何做補血營養餐給楚千岚吃,沒有察覺這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讓畫眉将老太醫恭敬的送走了,打算扶楚千岚去床上躺一躺。
流了這麽多血,他大概也有點暈吧。
當然若棠是不會問他的,問了這愛逞強又別扭的男人也不會對她說實話的。
“王爺先去躺一躺,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麽食材——”
話音未落,就被楚千岚粗魯的打斷了:“快去把你自己洗幹淨了滾過來!”
若棠一愣,随即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您都這樣了,快消停了吧。”
都失血過多了,還想着要辦了她的事,她是該贊他意志堅定呢,還是罵他荒淫無度呢?
“本王向來說到做到,”楚千岚居高臨下的睨着若棠,就算只剩一口氣了,該做的事還得先做了才能死得瞑目,他打量若棠兩眼,“不想洗也行,反正也不髒,脫了衣裳床上躺好。”
若棠沒動,“你別鬧了,太醫都說了你不好再折騰,傷口裂了很麻煩的……”
話音未落,就被楚千岚一只手丢到了床上,男人雖然痛的龇牙咧嘴滿頭虛汗,卻還硬聲說道,“啰嗦!不要以為本王受傷了就會放過你……”
“行了!”若棠眼睜睜的看着他剛換過的衣裳迅速被鮮血暈染開來,頭痛的大聲喝道:“給我住手!”
楚千岚正艱難的解着腰帶,聞言睜大眼睛看向她,這臭丫頭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這樣吼他?“你找死啊,敢吼本王?本王向來說一不二,叫你給本王躺好就乖乖的躺好了,廢什麽話?”
若棠翻身就從床上跳了下來,頭痛的恨不能給他兩棍子将他打暈了了事,“你才給本妃乖乖的躺好了!好了好了,等你傷好了,我再洗幹淨了恭恭敬敬的請你享用行不行?”
楚千岚解腰帶的動作頓住了,眼中精光璨亮,眼神急切而熾熱,恨不得立馬就将眼前的人吞下肚去。早知道她這麽痛快,當時就不該任由那刺客将他傷這麽重了——做做樣子就好了嘛。
見他一副索要保證的模樣,若棠無可奈何的舉起手來對天發誓道:“我發誓,等你傷好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行了沒?”
楚千岚這才撇一撇嘴,“看在你求本王的份上,那就暫時放過你了。”
☆、085 無所不言
百裏文瀚負手立于窗邊,神色是漠然的冰冷。他的身後,跪着一名捂着胸口臉色慘白的黑衣人。
他沒說話,黑衣人也不敢開口。便是痛極,也小心的控制着他自己的呼吸。
“就是說。你們又一次失手了。”半晌,百裏文瀚面色忽沉,眼裏墨色凝成霜。
“殿下恕罪,”黑衣人忙用力磕頭道:“雖然并沒有當場取了湘王的命,但湘王也受了重傷。再要動手,得手的機會就會大得多。”
“受了重傷?”百裏文瀚轉過頭,慢慢重複着黑衣人的話。“不是說連靠近他都做不到,又是怎麽傷到他的?”
“當時有個兄弟試着偷襲馬車裏的湘王妃。湘王趕去營救,原本是傷不了他的,但他全然不顧自己,将背後空門暴露了出來,那名兄弟因此才得了手。不過實在可惜,那傷并不足以致命……”
“混賬!”百裏文瀚眼利如鷹,“誰叫你們傷她的?”
“殿下?”那人愣住。
“我要的是楚千岚的命,你們倘若再敢自作主張傷了她,我饒不了你們。”百裏文瀚厲聲警告道。
那人頓了頓,“可是殿下,湘王為了湘王妃連自己的命都不顧……咱們留在大楚的時間不多了,若是不能趁機除了他……此次成妃派人潛入大楚尋湘王,未必不是國君的意思。若湘王當真去了琉國,您的處境只怕更不妙了。殿下,您三思啊。”
百裏文瀚阖眼,片刻。淡淡道,“不論如何,不許傷了她!”
黑衣人面上一喜,“是,殿下放心,屬下自有分寸。”
……
若棠自楚千岚受傷後,就被迫的與他同住一室了。
沒辦法。人家救命恩人挾恩要她立刻就報,不報就要将她就地正法的威脅是用的越來越娴熟了。
“怎麽又是這個湯?”等的不耐煩的楚千岚見若棠端過來的又是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