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才給他吃過的花生紅棗桂圓湯,那眉頭立刻皺的能夾死一只蒼蠅,“膩死了,本王才不喝。”

“老太醫說了,您要多吃補血的,這花生、紅棗、桂圓都有補血寧神的功效,您應該多喝點的。”若棠柔聲勸他道,“王爺您把這湯喝了,一會兒就有好吃的糕點端上來。”

“本王不喝。”楚千岚嫌棄的瞪着那碗湯,加重語氣道:“現在就把糕點端上來。”

若棠笑眯眯的問他,“王爺是自己喝還是我喂你喝?”

楚千岚蒼白卻依然不損半分美貌的臉立刻浮上了遲疑與掙紮,片刻哼了一聲。瞪着若棠道:“沒見本王受傷了?”

去,你老人家受傷的又不是手,礙着你什麽了?不就是想要她喂嗎,直說能死人啊?

若棠腹诽着,面上依然帶着笑,“王爺手又沒傷着,小心些應是沒有妨礙的。”

“誰說沒有妨礙,本王一動,後背的傷口就要裂開,裂開了你負責啊?你負責得起嗎?”楚千岚怒了,臭女人明知道他的意思,還敢拿喬!

“是是是,我負責不起。”若棠見湯晾的差不多了,舀了一勺遞到楚千岚嘴邊,“王爺請用吧。”來見雙亡。

“哼。”算你識相!

楚千岚一臉忍耐的喝完了湯,問若棠索要糕點,“怎麽還沒送過來?”

“就要好了,您再稍微等一下。”若棠将搭在他腿上的絨毯整理了下,“王爺,今日那些刺客到底是沖着您來的還是沖着我來的?”

若說是沖着楚千岚去的吧,楚千岚人都出去了,刺客卻還鑽進馬車裏要取她的性命,這讓若棠不由得懷疑起那些刺客根本就是沖着她來的。

難道是國安公主?可是晉王不是已經勸過她,否則她也不會做出一副與她相安無事的表面功夫來。可倘若不是國安公主,還有誰會恨她恨得要取她項上人頭的?

沈夫人?沈若蘭?她們有這樣的本事嗎?

“你一天到晚到處惹禍,不是沖着你來的,難道還是沖着本王來的?”楚千岚想也不想的将刺客推到了她頭上,“這又不是頭一回有刺客要殺你。”

若棠:“……”

好吧,就算刺客都是沖着她來的好了。

難道今日這些人,跟上回跑去清秋院殺她的那個刺客是同一夥的?

可是為什麽那個刺客要挑晚上行事,今天這些人卻半點也沒講究,青天白日的就來了?而且上次只有一個人,這次卻是一群人?這到底是什麽深仇大恨,非要她的命不可啊!

若棠冥思苦想了起來,可她的沉默看在楚千岚眼裏,讓他又不爽了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說話!”楚千岚開口命令若棠道。

這人受傷後,脾氣真是愈發的大了。若棠忍住不滿,淡淡問道:“王爺想聽我說什麽?”

這句話立刻又點燃了楚千岚的怒氣,“你跟百裏文瀚就有說不完的話,怎麽,到了本王跟前,你就無話可說了?”

“我說話,王爺會認真聽嗎?”若棠蹙眉看着他怒氣沖沖的臉,平靜的問道,“王爺除了對我大小聲,真的認真的與我說過話嗎?是,我很享受與百裏皇子聊天,因為他會認真聽我說話,他不會動不動就朝我大呼小叫,他讓我覺得與他說話是一種愉悅的體驗。王爺你,什麽時候令我真正愉悅過?”

楚千岚似有些怔愣,皺眉凝目看着若棠。難道不該是她來讓他愉悅?

若棠的音量并不大,卻清清楚楚。她的表情很認真,認真的甚至有些凝重。

但很快,楚千岚那迷茫的眼神便化作了利刃狠狠地朝着若棠殺過來。仿佛受到了侮辱一般,臉都漲紅了。

若棠不避不讓,平靜的與他對視。半晌,還是她先軟化下去,輕嘆一聲垂下了眼眸,“是我逾矩了,王爺覺得不舒服的話,就把我說的那些話全忘掉吧。”

唉,那誰誰早就說過的,女人永遠不要妄想去改變男人。可笑她竟還想試一試,看吧,踢到鐵板了吧。

楚千岚半躺在床上,臉色與枕頭一樣雪白,但是兇狠的目光清楚看見她臉上的沮喪時,慢慢變得清澈安穩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就那麽定定的看着她唇邊自嘲一樣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孤寂而荒涼,仿佛被冰凍住了所有的生氣一般。

“是不是,本王肯認真聽你說話,不再對你大呼小叫,你就會像在百裏文瀚面前一樣,也對本王無所不言?”

午後純淨的光線裏微揚着飛塵,幹燥而柔軟。

就如此刻若棠的心情,她聽着楚千岚那略微有些生硬的話語,訝然的擡起眼睛看向他。

他說了那一席話,似乎特別不好意思的将臉轉到了另一邊去。但即便轉了過去,若棠盯在他臉上的視線仍然令他十分不自在。他忍不住又要吼她,想到自己才說過的話,他就默默地将到嘴邊的咆哮咽了回去。

若棠緩緩笑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泛着波光,興奮又歡喜的點頭道:“你以後不再兇我,也不再動不動就要弄死我,我自然就敢在你面前說話了。”

楚千岚聽出她語氣裏的歡快,忍不住轉過頭來,冷不防對上一雙烏濃的笑眼,那樣歡樂無限,那樣歡喜無度。

他想罵她傻樣兒,然而卻沒能張開嘴,他也微笑起來,眉目難得的寧定,臉上亦有不自知的歡喜。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本王,那晚你到底跟百裏文瀚都說了些什麽?”隔得太遠,他一句都沒聽到。就看到她在他面前笑得那樣無憂無慮又肆無忌憚的模樣,氣得他毀了身邊好些花花草草。

若棠一臉黑線,他到底是有多介意那晚上她跟百裏文瀚看星星看月亮兼喝酒聊天的事情啊?

不過既然他想知道——若棠眼珠兒一轉,笑盈盈的道,“其實也沒有說什麽,不過聊到三妻四妾這件事情。百裏皇子覺得有時候齊人之福并不是什麽福氣,我深以為然。”

若棠在心裏對百裏文瀚說了句抱歉,不好意思借用你的名頭說謊了。

楚千岚皺眉,不屑的道:“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享着齊人之福的?難道他百裏文瀚身邊就一個女人都沒有?”

百裏文瀚比楚千岚還大一些,這個歲數的男人自然是成了親的。只是百裏文瀚有點倒黴,他的皇妃在給他生孩子時沒有挺過來,一屍兩命,老婆兒子一夕之間都沒了。都說百裏文瀚重情重義,自他皇妃去了後,他親自對外界道,他将為他的妻子守孝三年,因此到現在,百裏文瀚還沒有續娶皇妃。

“自然是有的,”若棠撇嘴道,那家夥不但坦然承認他有侍妾,還有紅粉知己呢,“就是因為有,他才會生出那樣的感慨。他說,他其實也渴求一份真摯的感情,也希望能遇到讓他有白首不相離的那個人,不過他運氣不好,遇不到罷了。”

楚千岚冷笑連連,“這話你都信?本王還從沒有見過那個男人會一心一意守着一個女人過日子。不說他的身份如何,便是升鬥小民,但凡手頭寬裕點兒的,哪個不想着納妾逛花樓的?”

雖然早有預料,但真的聽到楚千岚将這話說出來,若棠還是覺得有些難過的。大概的确是她太苛求了,想要在這樣一個崇尚三妻四妾的世界要求一心人,果然是中奢求與妄想。

她忍不住又自嘲的笑了笑。

算了吧,連原本認定了會跟晉王一生一世人的晉王妃都被坑了,她還有什麽想頭?

她自嘲的苦笑落在楚千岚眼裏,令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你不贊成?不許敷衍本王,你方才說過的,要對本王無所不言!”

若棠籲一口氣,擡頭一笑,“我只是不明白,人的心不過拳頭一樣大,這麽小的地方,到底能裝的進去多少人呢?”

她輕輕一側首,微微皺起小鼻子的模樣十分俏皮,“不知道王爺心裏已經住了多少人進去?俪貴妃算不算一個?”

楚千岚正因為她那俏皮的模樣而失神,心裏正狂嘆着賺到了賺到了,果然他态度稍微一改變,她在他面前就跟在百裏文瀚面前一樣了時,毫無防備的聽到她提起了俪貴妃。

“怎麽突然提起她?”

“因為我看得出來,俪貴妃心裏住着的人就是王爺你啊。”若棠爽快一笑,“咱們成親後進宮謝恩,不是湊巧碰到了俪貴妃?其實我更願意相信,那根本不是湊巧,俪貴妃聽聞你進宮,找了個湊巧的時機想與你偶遇一番罷了。她還諷刺挑釁我,覺得我配不上你,更別提她看你的眼神,那叫一個含情脈脈……”

“行了。”楚千岚打斷她,“你還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她如今是皇帝的嫔妃,我是你的夫君,若與她有什麽牽扯,你就等着守活寡吧。”

說到“守活寡”這三個字時,楚千岚的臉色頓時不好了。很明顯,他想起了某段不那麽愉快的記憶。

若棠自然也想了起來,看楚千岚那憋氣的模樣,以為少不了又要被他吼一頓,沒想到這人當真生忍下了,只臉色難看的別過頭不看她。

哎呀,這話說開了,效果竟是意想不到的好啊!若棠都想感激百裏文瀚了,若不是他激的這變态醋意大發,非要跟百裏文瀚比,依他的脾性,哪裏聽的進去她說的話。

她搖一搖楚千岚的衣袖,抿嘴一笑,仿佛撒嬌,“我又不是傻瓜,這話還能當着別人的面說不成?還不是因為王爺你,我才敢說出來的啊。”

楚千岚聽得簡直全身都舒泰了起來,他眉目舒展的看着她,她的神情柔媚而溫婉,不帶一點敷衍與應付,低眉淺笑間,仿佛是全然的交付與信賴。

他忍不住就對她說道:“若沒有意外,俪貴妃原該是本王的王妃。那年她剛及笄,去廟裏上香,被一群流氓纏上,本王那時剛好有些無聊,就順手管了回閑事。誰知她會從馬車裏出來,當面與我道謝。見她長得還不錯,本王就求了皇帝賜婚。誰知道賜婚旨意還沒下來,封她為妃的聖旨就昭告天下了。就這樣,進宮短短幾年時間,她從俪妃一躍成了俪貴妃。”

若棠聽得嘴都合不上了。

搞什麽?皇帝竟然跟自己的兒子搶女人?這老不要臉的!

☆、086 今朝有酒今朝醉

楚千岚見她一臉憤憤的模樣,忍不住失笑,又道:“本王倒也沒虧,作為補償,他一下子賜了三個女人給本王。”

要知道他的湘王府是人憎狗嫌的。若非因為這一樁,她嫁進來後府裏一個像樣的女人都沒有,還不定會怎麽嘲笑他呢。那三個愛裝模作樣的女人,也算是裝點了他的門面了。

若棠倘若知道他此時心裏所想,定要怄的吐血。

“鄧側妃她們是皇帝賜給你的啊?”若棠若有所思,想到後院那三個異常熱衷于争權奪利的女人,撇了撇嘴。皇帝還真是幹得出來。搶了自己兒子的女人,再補償幾個給他。是不是就覺得扯平了?

萬一那俪貴妃是楚千岚一生所愛,他就算賠十個二十個女人給他,又有什麽用。

楚千岚也撇了撇嘴,視線卻有些閃爍,“那當然,本王原是不要的,她們非哭着搶着要跟本王,本王也沒辦法,這才讓她們進府了。”來見邊扛。

事實的真相卻是,那三個女人知道要進湘王府時,都是又哭又鬧又上吊的不肯進府來。迫于聖旨無法反抗,一個個抽抽噎噎的來了,見了他的面,立刻驚為天人,別說嫌棄,恨不能一擁而上将他嚼吧嚼吧吞下肚去。

膚淺的令他嗤之以鼻。

若棠瞧着他那不自然的傲嬌姿态。恐怕事實跟他所言極有出入吧。她現在也算是明白了,這人說話嗓音忽然大了起來,不是心虛就是撒謊。

“聽起來王爺心裏并沒有留位置給俪貴妃,那麽鄧側妃三人,誰又有幸入住王爺的心裏呢?”若棠換了個問題繼續問道。

楚千岚眨眨眼,忽然有些悟了,“你在吃醋?”

那麽介意他心裏有沒有住別的人。不是吃醋是什麽?

若棠見他得意的幾乎要平飛起來的長眉,算了,就讓他得意一回吧。于是認真的說道:“聽說鄧側妃是王爺一生所愛,王爺為了她原是不打算娶正妃的?”

“誰這麽胡說八道的!”楚千岚瞪眼,“本王可從沒這麽說過。”

他頓了頓,又道:“也沒有這麽想過。”

還是覺得不對,又加一句,“她才不是本王一生所愛!”

若棠抿了抿嘴,卻還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她看着楚千岚,似認真又似玩笑般的說道,“這麽說來,王爺心裏還沒有住人啰?不如。讓我住進去怎麽樣?”

楚千岚眨眨眼,又眨眨眼,他的眼睛睜的很圓,剔透明亮猶如水晶,帶着孩童一樣的幼稚,幾乎有點冒傻氣。

若棠忍着笑,一本正經的說道:“王爺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反正你心裏暫時也沒住人,就讓我住進去試試看?”

楚千岚喉頭一幹,眼前女子笑意盈盈的眼裏磊落趕緊的不帶一點浮沉,他張了張嘴,鬼使神差的說道,“既然住進來了,就不許再走出去!”

“當然,除非王爺你把我趕出去。”若棠失笑,因為看清了楚千岚眼底堅定與熾烈的火光,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這個她很多地方都看不慣的男人,此刻将他的一切都收起來了,所有嚣張銳利的鋒芒,所有氣勢逼人的殺性,以及他氣死人不償命的傲嬌別扭。

變得簡單純白,讓人一眼就懂。

看着她臉上的笑意,楚千岚一愣,臉上止不住的紅了起來,這回卻并沒有扭開臉避開若棠,璨亮的眼眸裏火光跳跳的,“本王讓你住進來了,那你的心裏,本王可也是住進去了?”

若棠一本正經的點頭,“自然是住進去了的。”

不過,目前還在觀察期,若不合格,随時将他踢出來!

當然這個話,她是不敢當着露出得意笑容來的男人說的。

楚千岚輕咳一聲,努力想要将不斷上揚的唇角壓下來,斬釘截鐵的說道:“既如此,本王現在就要跟你睡覺!”

若棠:“……”

果然男人什麽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啊!

這麽嚴肅的話題,他一下子跳躍到了那種事上,好歹也考慮考慮她的感受行不行?

她可是難得的被他感動一回,她還想再說點煽情的話來感動他呢。算了,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先這麽着吧。

“說什麽呢,你現在受傷,要避免……劇烈動作。”雖然力持鎮定,但想到這種事,若棠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楚千岚好笑的睨着她,“雖然你很想侍寝,本王也很想成全你,但你說的不錯,本王眼下有心無力,怎麽着也要等到傷口愈合後才行,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什麽呀!若棠皺眉瞪他:“不是你說要……睡覺的?”

怎麽聽起來反倒像是她欲求不滿求着他把她那啥似的,她哪有那樣的意思!

“是啊!”楚千岚一臉認真又無辜的說道,“本王有些累,想讓你陪着睡一覺,你想到哪兒去了?”

若棠鬧了個大紅臉,瞪着那一臉無辜的男人,到底只是重重的哼了一聲,耍她很好玩就對了!

……

藏香院裏。

三個各有千秋的女人沉默的坐在一處,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過了一會,秦氏略有些尖利的嗓音打破了滿室的寂靜,“我說劉姐姐,你跟王妃的交情不是最好的?咱們府裏也就只有你有幸陪王妃出門應酬過呢,想來在王妃那裏,你也是有幾分薄面的,不如你去長春館求求王妃,讓我們見王爺一面如何?”

劉氏冷着臉,淡淡道:“秦妹妹說笑了,誰不知道王爺最喜歡的就是你?王爺受了傷,秦妹妹很應該随侍左右才是。”

“你!”秦氏氣急敗壞的瞪着劉氏,誰都知道長春館難進,三年來,能随意進出的女人,只王妃一個。她就算再受寵,王爺也沒讓她踏入過長春館半步。劉氏說這話,分明是在剜他的心。

“好了,都別吵了。”鄧側妃擡眼看向她們,“在我這裏吵的再厲害也沒用,王爺聽不到,王妃也看不到。如今府裏是個什麽情形,王爺真正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是誰,想必你們自己心裏也有數了吧。我是沒有任何辦法的,就看秦妹妹與劉妹妹有沒有法子了。”

她說着,低低一嘆,滿是傷感,“我們也不是要跟王妃争寵奪愛,不過知道王爺受了傷,卻連看上一眼都不行。往後的日子,只怕會愈發難熬了。兩位妹妹好自為之吧。”

劉氏扯了扯嘴角,“側妃娘娘也別高高挂起看好戲,王爺心裏只有王妃,了不起王妃将我二人趕出王府也就罷了,但側妃娘娘可不同,你可是上過玉牒的,趕又趕不出去,留着又礙眼,你說王妃她會怎麽做?與其說我與秦妹妹處境艱難,我倒更擔心側妃娘娘你呢。”

鄧側妃眼皮一跳。

秦氏回過味來,也緊跟着笑道:“劉姐姐說的很是。不過王妃看起來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只要我們兩個安安分分的不出幺蛾子,想必還是能留我們一條性命的。畢竟我們于她又沒有威脅,了不起将手裏的掌事權再還給她就是了。側妃娘娘可就不同了,王爺從前最是信重你,焉知王妃會不會因此而吃心呢?側妃娘娘可要多保重才好。”

她刻意将“從前”二字咬的很重,不出意料的看到鄧側妃的眼皮重重一跳。知道這把火燒的差不多了,便笑微微的起身看向劉氏:“劉姐姐,咱們回吧,日後關上門來小心做人,想來總能保住性命才是。”

劉氏也起身,二人對着鄧側妃輕輕一福,便相攜着出去了。

鄧側妃看着她們的身影,氣的直想抓起手邊的茶杯砸過去。她長長的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臉色方才好看了些,陰恻恻的一笑:“那兩個賤人想激我動手,我就成全了她們又如何?”

……

楚千岚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再不耐煩躺着了。若不是若棠一日日拿話哄着他,他連三天都躺不住。

到底年輕,底子也好,還有最上好的傷藥供他使用,才三天,傷口已經開始結疤。若棠便不再老媽子似的管着他,只告誡他道,“稍微活動活動手腳就成了,什麽拉弓射箭、耍刀舞劍那些暫時還不可以。”

楚千岚想也沒想,将一個孩子氣的眼白送給了若棠,“你這羅裏吧嗦的勁頭,都快趕上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了。”

聽着他嫌棄的語氣,若棠氣的笑了,“是是,我太啰嗦了,真是抱歉,這幾天讓王爺的耳朵受累了。”

她要不一天三遍耳提面命的管着他啰嗦他,他的傷口能好的這麽快?不感恩就算了,還敢給她嫌棄?

“咳。”楚千岚摸了摸鼻子,目光落在她咬着洩憤的豐盈水潤的唇瓣上,“你親本王一下,本王就不嫌你啰嗦了。”

若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一天好幾次的嫩豆腐,他還沒吃夠是不是?而且,好歹他也換個索吻的借口啊,天天都這一套,他不煩,她也很膩的好不好?

見若棠不動,楚千岚臉色又不好了,“快點過來親我!”

若棠站的遠遠地看着他,還是沒動。

楚千岚惱了,但又不能打不能罵,想了想,威脅的拍着左邊胸口道:“你再不親本王,本王就讓別人也住進來。”

若棠朝他猛翻白眼,“你再威脅我,我也讓別人住進來!”

“你敢!”

“王爺要試試看?”若棠揚起下巴,挑釁的看着他。

楚千岚的嚣張氣焰頓時連渣都不剩了,嘟嚷道:“你是女人,好歹也要守點婦道啊!”

“王爺似乎忘了我是個有着什麽名聲的女人,婦道于我而言,屁都不是。”反正是他要求她在他面前無所不言的,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髒話,“王爺也別跟我提什麽規矩婦道,在我這裏,只遵從平等法則。”

這不是她第一次提起平等法則,卻是楚千岚第一次真的将這話聽進去。因為她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認真到他絲毫不會懷疑,倘若他也讓別的人住進他心裏,她真的會毫不猶豫的做出同樣的事情來,說不定,還會幹幹淨淨的将他從她心裏趕出來!

他越是跟她相處,越是明白她跟其他人的不同。

這女人,是半點虧也不肯吃的。

若棠也想通了,楚千岚是喜歡上她了不假,她對他也不再反感,其實要喜歡上這樣一個傲嬌別扭貨也不是很難的事,尤其這貨還肯舍身救她。但是喜歡是一回事,相守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當然希望楚千岚能守着她過一輩子,可是這現實嗎?楚千岚就算不是王爺,憑他這長相,稍微收斂些性子,就有多少女子投懷送抱。他現在喜歡她,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喜歡上別人了。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說不定,她比他更快厭煩他呢?

感情本就是說不準的事情嘛,該享受時就好好享受,真到了兩看兩相厭時,又再說呗。

若棠是這樣的樂天派,她連兩看兩相厭的結果都想到了,自然也就不再畏懼在一起這件事了。

楚千岚當然沒有若棠這樣豁達樂觀,他盯着她在想,要是這臭女人真的敢做出移情別戀紅杏出牆的事來,他一定饒不了她!

正這時,畫眉捧了個托盤進來,上面放着四套或鮮豔或素雅的衣裳,“針線房送過來的,說是就要入秋了,先給娘娘做了幾身秋裝。”

說着抿嘴一笑,“娘娘住進來這麽久,針線房還是頭一回送衣裳來呢。”

楚千岚眉頭皺了皺,“頭一回?”

若棠倒是無所謂,“我又不缺衣裳穿。”

見楚千岚神色依然不好,一副要去找人麻煩的架勢,便勸道:“算了吧,眼下她們也當我是正經主子了。再說,以前若不是王爺您的态度擺在那兒,旁人又怎麽會不将我放在眼裏?”

若棠當着畫眉的面這樣一說,楚千岚就覺得臉上挂不住了,眼一瞪,正偷笑的畫眉忙放下托盤識趣的跑了出去。

若棠正翻看着送來的衣裳,果然是用了心的,不管是料子還是花樣,都十分的賞心悅目,且也熏過香了,淡淡的草木果香,讓人聞着心頭異常寧靜。

“換上本王瞧瞧。”

☆、087 什麽鬼

左右無事,且哪個女子不愛穿新衣裳,若棠便順應了楚千岚的要求,将四套分別繡着流彩飛花、寒梅吐蕊、如意流雲以及富貴牡丹的新衣裳一一穿了一遍。

“怎麽樣?”她穿着流彩飛花的衣裳歡快的在楚千岚跟前轉了個圈,女人啊。果然從來只有嫌衣服不夠穿的。

楚千岚知道她最喜歡這一套,前面三套她換上後,也沒見她高興成這個樣子,便道:“還行吧。”

“只是還行?”若棠挑眉。

誇她一句是會死嗎?沒情調!

楚千岚又有些不自在了,視線微微閃爍了下,方才道:“比前面三套好看。”

若棠毫不掩飾的對他翻了個白眼,扳着手指頭對他說道:“去掉‘比前面三套’這五個字行嗎?”

直接說好看是拉低了他的品味了還是怎的?

“行行行,好看好看。行了吧?”楚千岚越不自在,就表現的越不耐煩,“女人真是小肚雞腸得很!”

“是呀。”若棠一手叉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女人這麽麻煩,王爺幹脆不要喜歡女人好了。”

“說的什麽混話!”楚千岚把眼一瞪,“好了,今日天氣不大好。這身衣裳正合穿,走吧。”

“去哪兒?”先沒聽說要出門啊。

“本王前些日子在福鑫樓定了個東西,想來已經做好了,正好去看看。”楚千岚摸摸鼻子,擡腳率先往外走了。

“小樣兒,還害羞呢。不會是給我定做的吧?”若棠也懶得再折騰,穿着新做好的衣裳随着楚千岚往外去了。

一路走一路想,這算是他兩個頭一次約會嗎?

于是對于這頭一回的約會,若棠心裏還是揣了兩只小兔子的。

馬車很快到了福鑫樓,楚千岚先下車,等着若棠從車裏下來時,他順手扶了她一把。卻得到若棠一個大大的開心的笑容。頓時令他受寵若驚。

要邁門檻時,得了甜頭的楚千岚立刻體貼入微的牽起若棠的手,告誡她道:“當心腳下。”

若棠毫不吝啬的贊美他:“王爺你真好。”

楚千岚倘若長了尾巴,此刻必定都要翹上天了,故作平靜的回道,“本王當然好了。”

等了一會,又道:“要記得本王對你的好。”

“是,不敢或忘。”若棠笑嘻嘻的朝他道。

兩人一進去,就惹來衆人視線,若棠早習慣了別人對她行注目禮,因而毫不在意。楚千岚也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人,旁人看他關他屁事。兩人就這麽旁若無人的随着殷勤的夥計往二樓去,剛走上樓梯,就聽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喚道:“姐姐。”

若棠頓了頓。回過頭去,拿熱烈眼神看着她的,正是沈若蘭。

真是的,什麽時候不好遇上,偏偏第一次約會就遇到個礙眼的,今天這約會還能順利進行下去嗎?

若棠有些不悅,一看楚千岚的模樣,只比她更不悅。

此時沈若蘭已經領着丫鬟走了過來,含笑對楚千岚行了禮後,便望着若棠道:“許久不曾見過姐姐了,姐姐一向可好?”

“好,好。”若棠皮笑肉不笑的敷衍了兩句,不想理會她吧,衆目睽睽之下幹晾着她也不好,旁人也會道她沒有教養。

沈若蘭似沒有覺出若棠的冷淡。兀自笑着道:“姐姐有些日子沒去我們府上了,還不知道吧,我們王妃有了身孕,王爺每天都高興地跟什麽似的。我今日過來,也是想早點準備,免得王妃生了後才手忙腳亂就不好了。”

若棠愣了愣,晉王妃有孕的事,原本不是打算瞞的死死的,并不告訴任何人的?而且,趙嬷嬷還說過,未滿三個月前是不好到處說的,沈若蘭怎麽會知道的?

且她用這樣的借口出府來,又毫無顧忌的将晉王妃有孕的事宣揚出來,那麽晉王妃有孕一事,在晉王府就不再是秘密了。怎麽會一下子傳開的?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妹妹除了勤勉的服侍晉王妃外,自己也要多用心,好為晉王爺多多的開枝散葉。”若棠溫婉的說道,“也是妹妹的福氣。”

“姐姐說的是。”沈若蘭親昵的笑道,“難得見到姐姐,我剛才都快挑花眼了,不若姐姐幫我挑一挑?”

楚千岚已經很不耐煩了,若棠瞥他一眼,淡淡笑道:“下次吧,我跟王爺還有點事。”

沈若蘭只微微有些失望,她湊近若棠,仿佛只是姐妹間的親昵打趣,“姐姐與姐夫感情甚篤,真是羨煞旁人了。”

确定了自己的猜測後,她眼中便有興奮詭異的光芒飛快閃過,“姐姐可要一直都這樣幸福才好啊。”

若棠微蹙眉,她那未盡的語氣似有太多深意。

楚千岚已經開口催了,“快走吧,時間不早了,一會還要去別處。”

沈若蘭便規矩又恭敬的與她行了個禮,“姐姐保重。”

識趣的帶着丫鬟先走了。

若棠看着她背影輕快的若不是極力克制,簡直都要跳起來了,不由得愈發狐疑,她到底在開心個什麽勁兒?

……

“娘娘,您聞到了嗎?是真的嗎?”一出福鑫樓,玉墨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沈若蘭極力壓抑着心裏頭的歡喜,舒心的笑着道:“她一進來我就聞到了,她那身上的香味兒,真是……啧啧,那蠢女人什麽都不知道,還大模大樣的穿了出來。咱們先不回去,就在這兒等着----原來已經有人這樣恨她,倒是省了我的功夫了。”

玉墨也跟着笑起來,“奴婢瞧着方才他們進門時,湘王爺還扶了她一把呢。”

“湘王爺不過扶了一把,倒也不甚要緊。”沈若蘭撇撇嘴,想到湘王爺那張令男女皆要失神的俊臉,“不過倘若湘王爺也受了這無妄之災,看他還會不會對沈若棠那麽好。”

“不是說原本湘王爺對她并不好麽,怎的今日看起來卻跟傳聞中不一樣?”玉墨有些疑惑的問道。

沈若蘭嗤笑一聲,“哪個男人不貪鮮,何況她的确有幾分姿色。不過,很快就會有她哭的時候了。”

“是呢,奴婢先扶您上車,讓車夫将馬車駕到那邊的角落,您也好看的更清楚些。”

……

若棠沒多久就覺出不對勁了。

她很癢。開始只是手臂有些癢,慢慢的那癢意便像是順着血管經脈蔓延開來一般,手臂,胸口,小腹,大腿……現在連臉都開始癢了起來。

楚千岚正低頭查看掌櫃送上來的水晶海棠花步搖,并未留意到一旁坐立不安的若棠。

還是采青喊了一嗓子,“姑……娘娘,您的臉怎麽了?”

若棠忍着癢意,擡手就要去摸,楚千岚已經丢開了手裏的步搖一步跨到她身邊來,“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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