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麽會這樣?”

“采青,給我鏡子。”若棠在他與采青眼裏都看到了不可思議,他們都緊緊的盯着她的臉,采青的眼中還有驚懼。

采青遲疑了下,楚千岚已經拉她起身,“還看什麽鏡子,先去看大夫!”

若棠苦笑一聲,“我的臉到底怎麽了?”

原本她還沒當一回事,以為忍一下也就過去了,第一次約會,她不想搞砸了。但是現在看來,這癢意來的太突然也太奇怪了,怕是其中大有文章。只是她一直呆在長春館,所吃所用與楚千岚別無二致。若有人在他們的吃用上做文章,沒道理中招的只有她吧。

她低下頭,看到自己的新衣服,眼神微微一動。

“王爺,你先別碰我。”她快速将身上的衣裳脫下來,“采青,你小心點将這衣裳收起來,一會拿給大夫看看。”

她語速極快,聲音卻顫抖的不像樣。

楚千岚的臉色陰沉如水,看着她迅速覆蓋了整張臉的可怕紅斑以及極力忍耐着癢意的痛苦神色,想要殺人的念頭幾乎要破膛而出。

“走!”他将若棠打橫抱起,疾步往外走去。

“等等----”

若棠顫聲喊住她,越來越強烈的癢意令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麻煩把我雙手綁起來。”豆頁夾弟。

她恨不得将全身都抓撓一遍,但她清楚的知道,一旦她開始抓撓,身上只會越來越癢,然後再也停不下來,到最後,她的身上估計留不下來一片好肉了。

她管不住自己的雙手,但楚千岚可以先幫她管一管。

這樣的手段,可謂真正做到了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若棠咬着牙一臉猙獰的想,等她查出是誰對她下的這黑手,定然也要對方好好感受一番她眼下所受的這種折磨!

楚千岚沒有絲毫猶豫的照着若棠的話做了,再度将她抱起來,看着她連眼珠子都變得紅了起來,他狠狠一咬牙,腮邊的肌肉都繃了起來,琥珀瞳仁裏燃着烈焰的光。但他語氣卻難得的溫柔,“你忍一忍,很快就沒事了。”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回王府,早接到消息的如意已經請來了上回給楚千岚止血療傷的老太醫。

見到楚千岚黑着臉抱着若棠進來,老太醫不滿的抱怨道:“這才幾天!才幾天你就忘了老朽的囑咐了,你就算與王妃再恩愛,也稍微忍耐一下,過幾天再抱人行不行?傷口定然是又裂開了吧,王爺啊,老朽也是很忙的,就算不忙,老朽一把老骨頭被你們府裏那如意麻袋一樣的扛來扛去,也是會散架的啊……”

“閉嘴!”楚千岚朝他吼道,“快過來給王妃瞧瞧!”

老太醫估計也沒被他少吼,早習慣了他的脾氣,“王妃怎麽了?”

雖然若棠身上只穿着中衣,但他一把年紀了,又被楚千岚吼着催着,也顧不上避嫌,邁着八字步就走了過去。

若棠正從楚千岚懷裏擡起頭來,老太醫一眼對上了,吓得利落的往後蹦了蹦,“娘喲,這是什麽鬼?”

楚千岚瞪着他:“找死啊你!”

若棠此時當真恨死了對她下黑手的人,這樣其癢無比的折磨,讓人昏過去緩一緩也是好的,偏偏她越是癢,意識便越是清楚!這種無法言喻的折磨,令她真的恨不能開口求楚千岚殺了她算了。

她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露在外面的手背小臂的肌膚卻是能看到的,上頭密密麻麻的覆蓋着一層又一層的紅疹子,随着癢意的加強,那些疹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厚,仿佛在她的肌膚上生了根發了芽,肆無忌憚的飛速生長着。

難怪會将老太醫吓成那樣,若棠自己看了,都恨不能撕了這層皮!

她很想推開楚千岚叫他不要看她,這麽醜陋的樣子,她自己看了都想吐,他若看了必定會有心理陰影的。就算治好了,以後他心裏只怕也有了疙瘩,還能愉快的跟她談戀愛嗎?

一個小人叫她趕快推開他別叫他看她眼下這副尊容,一個小人反駁道推什麽推,趁着現在還能靠一靠,趕緊多靠一會,否則日後想靠也靠不了了。而且,他衣裳上的花紋印在她臉上,讓那癢意稍稍的得到了些緩解。她很想大力蹭一蹭,理智堪堪占了上風,讓她強忍着沒有用力蹭幾下。

但是,真的越來越癢了!

若棠難受的抓心撓肝,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尖叫了起來。

“出去,出……去!”她什麽都顧不得了,她快要瘋了!

楚千岚忙伸手要抱住她,若棠卻往後退了退,似乎連眼睛都要被那紅疹子全部覆蓋了,看不到她那總是璨亮的黑眼珠,只餘一片血紅。

他愣了愣。

他那一愣神,就像是加諸在若棠身上的最後一根稻草,“出去,求你了……不要看我,出去……都出去啊!”

她踉跄着往後退,腳絆倒了凳子腿,眼看就要跌倒。

楚千岚慌忙搶身上前,若棠卻就地一滾避開了他,“出去吧。”

她的眼睛裏有源源不絕的眼淚滾出來,卻用哀求的語氣求着他不要靠近,不要看她。

楚千岚頓住腳步,定定的看着将手指死死摳進地毯裏的若棠。她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露在外面的肌膚全都覆蓋着一層又一層的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詭異疹子,血紅的臉,血紅的眼睛,像一個血紅的血人!

他緊緊抿了抿唇,眼睛變得如狼一樣的兇殘專注,透露着摧毀一切的**!

一把将吓壞了的老太醫拽到跟前來,“治好她!”

随後再不停留,大步往外走去,邊走邊厲聲吩咐畫眉道:“把針線房的人全給本王帶過來!”

若棠聽見他離開的聲音,終于松開了在地毯上被摳的血肉模糊的手,再無顧忌的滿房間滾來滾去,咬破的嘴唇也終于溢出了痛苦的呻吟來。

老太醫吓得慌了手腳,“哎呀,王爺啊,老朽醫治外傷是把好手,可是這……這不是為難我這個老頭子嘛。”

“太醫,求求您,求求您快給娘娘診脈吧。”看着地上痛苦狼狽的忍不住拿頭去撞擊地板的若棠,采青大哭着給老太醫跪下磕頭求道。

“唉。”老太醫認命的一拍大腿,“你扶着王妃,我先給她診脈。”

采青哭着跑過去将若棠扶起來,幸而她力氣大,才能勉強壓制住幾欲發狂的若棠。

老太醫皺着眉苦着臉診了半天脈,都快哭了,才在采青滿帶希望的眼神中痛苦的說道:“老朽是真的診不出來啊,姑娘,你還是趕緊去勸王爺,讓他趕緊另外請大夫來,這真的不是老朽的強項嘛!”

采青氣的大罵他,“診不出來你不會早說啊!”

她說着,将若棠小心放在地上就要往外跑。

若棠卻用盡最後的力氣拽住了她的裙擺,“打暈我。”

采青想也沒想就執行了若棠的命令,在老太醫張口結舌的注視下,抓起桌上的花瓶就要朝若棠腦袋上砸。

“住手!”老太醫顫抖着胡須大叫道:“王爺,您快來給王妃點一下昏睡穴!”

這個不要命的丫頭,真要砸下去了,将王妃砸出個好歹來,她死不要緊,可也不能連累他也一起死啊!

楚千岚還沒進來,一抹幽靈樣的影子飄了出來,出手如電的在若棠的昏睡穴上點了下去。

若棠終于如願的昏了過去。

……

但是很快,若棠就被癢着清醒了過來。

她聽到楚千岚在外頭發脾氣的怒吼聲,聽到采青在放聲痛哭,“陸大夫,陸大夫你一定要救救姑娘啊……”

陸正青來了?若棠下意識想要伸手撓癢,才發現這回不但手被綁住了,連她的雙腳都被綁了起來,全身上下都被柔軟的布條綁在大床上,除了脖子能動,她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此時楚千岚也走了進來,沉聲喝問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麽回事,有沒有辦法治好王妃?若是治不了,就給本王滾出去,不要耽誤了王妃的病情!”

“我剛才看過她穿的衣裳了。”陸正青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王妃身上的熏香的确有問題,我曾在一本失傳的古醫書上看到過,一種叫做水诃的香料與九香蟲等制成香料熏于衣裳上頭,熏足兩日兩夜後,人穿上這樣的衣裳,就會生出癢意,且奇癢難止。一旦人控制不住自己開始抓撓,便會越來越癢,那癢毒随即就會攻心,人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若棠聽到這裏,不禁後怕不已!倘若之前她不是強行控制自己,在再也控制不住時果斷令采青将自己打暈過去,只怕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本王要聽的不是這些!”楚千岚見他說的頭頭是道,倒對他另眼相看了幾分,“本王只要你速速解除王妃的痛苦!”

“草民這裏有兩個法子,”陸正青的聲音仍是不緊不慢:“一個是讓王妃恢複美麗但很快就死去,一個是救活了她,但是代價則是她以後只能頂着這樣一張臉活着,王爺要草民怎麽做,草民洗耳恭聽。”

若棠一口氣險些上不來,這個陸呆子,這個時候還做什麽選擇題啊?必定是她的命比她的容貌更重要啊!

然而她的心卻越來越沉,因為楚千岚沒有說話!

她拼命扭過頭想要看清楚千岚背着光線的那張臉,她死死睜大眼睛,卻還是看不清楚。

她想喊,媽蛋,你個變态要是敢舍了我的命,老娘這就跟你拼了!

可是她喊不出來,為防止她傷到自己,她的嘴裏被塞了帕子。

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麽久,心灰意冷的若棠終于聽到了楚千岚的聲音,他的嗓音低沉而黯啞,“本王要她好好活着!”

若棠死了的心終于又活了過來,她大大的松了口氣。

而這時,她也聽到了陸正青松一口氣的聲音。

“既然如此,王爺請在外等候吧,草民這就開方子。”陸正青開口說道,“王妃這情況十分嚴重,須內服外用,才能徹底将那水诃的毒素清除幹淨。”

“外用?”楚千岚原已經打算出去了,聽見這一句話,又頓住了腳步,疑惑的挑眉看着陸正青。

“便是藥浴。”陸正青好脾氣的解釋道,“王妃需要在藥湯裏頭泡上兩個時辰,每日都要泡一次,泡上七日後,草民會換另一種藥方,繼續泡上七日,如此,配合內服的湯藥,方才能見效。”

“好,就照你說的辦!”楚千岚冷聲威脅道,“倘若這過程中王妃有任何不測,本王就殺了你!”

“是。”陸正青仍是不卑不亢的姿态。

待楚千岚走了出去,方才對采青說道,“藥方我早已開好,就在那邊的案桌上,你去抓藥來熬。”

“我,我要守着我家姑娘啊。”采青不肯離開若棠半步,生怕一個錯眼主子就會撒手人寰似的。

“耽誤了你家姑娘的病情,你要負責任嗎?”陸正青難得的板起臉來。

采青這才跑過去拿過桌上的藥方,噠噠噠的又跑了出去。

“我知道你醒過來了。”待采青走了,陸正青隔着床幔對若棠說道,“方才王爺在,我不好多說,怕他生出什麽不好的想法來。你既醒了,有件事我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若棠簡直對這呆子驚為天人,剛才生命跟容貌這樣攸關性命的事他都交給了楚千岚選,還有什麽問題能比剛才那道選擇題更要緊?

還有----

若棠“嗚嗚”兩聲,你倒是先把我嘴裏的帕子拿開啊!

☆、088 示弱依賴

楚千岚照顧若棠的面子,因而屋裏只留了采青服侍,采青卻又被陸正青支了出去。

聽見若棠的嗚嗚聲,陸正青才想起她嘴裏還塞着帕子。在喊人與自己動手之間猶豫躊躇了下,才低聲說道:“王……王妃娘娘。得罪了。”

若棠忍着鑽入心尖的癢意翻了個白眼,這時候還虛什麽禮啊!

可即便如此難受,她還是聽出了他語氣中的悵惘與難過。

呆子為什麽會難過?因為她欺騙他嗎?

床幔被那一只漂亮的無與倫比的帶着藥香的手撩開,若棠略有些模糊的視線定在陸正青微有些沉重的俊秀臉龐上。

那手擡起,在距離她一尺遠的上空微頓了頓,才平穩的遞過來,取出她口中的手帕。

若棠呼呼喘氣,啞着發癢的嗓子問他:“陸大夫。你要問我什麽問題?”

她很想跟他道歉她不是故意要耍他玩,但她此時此刻難受的只想撞牆,其他事情都先抛到一邊,先解決了她這要命的癢毒又再說。

“你身上的水诃之毒,除了草民方才所說的內服外用的法子,還需配合針灸療法,利用針灸達到快速排毒的作用。你也可以少受些罪。”陸正青一鼓作氣的說完了。

他難得這般認真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很嚴肅,眼裏沒有半分害怕或嫌棄。不像之前,他看她時總不敢用正眼,與她說句話都緊張的手腳不知該往哪兒放……

若棠心道,果然是變醜了的緣故嗎?

“那就針灸吧。”能少受謝罪,若棠想也沒想就應了。

“若要針灸,草民難免會……會碰觸到你。”陸正青白淨的面上微微泛起紅色來,“這樣冒犯,湘王爺想必是不會同意的。”

若棠這才明白了過來。他為她針灸,再小心也難免會碰觸到她的肌膚,而她即便不是身份“尊貴”的湘王妃。男女有別,男女大防也不是說着玩兒的。但是為了使她少受些罪,他又忍不住将這個法子提了出來。然後,交給她做決定。

“你剛才,将我的性命都交給湘王去選了,為何這個問題不一并交給他?”若棠實在好奇極了。

“那不一樣。”陸正青垂下了眼睛。

“不一樣?”若棠實在有些好奇,如此說話倒也能暫時轉移那要人命的癢意。

他忽然又擡起頭來,定定的看着若棠的眼睛,“因為草民知道,你不會有性命之憂。”

“那你還……”若棠忽然頓住,她恍然明白了過來,這癢毒并沒有性命危險,陸正青故意對楚千岚說的那麽嚴重,還要他選擇容貌還是她的性命----這呆子是在幫她試探楚千岚到底是在意她的人還是在意她的顏?

“可是針灸的話。王爺就未必會同意了。”陸正青似有些無法面對她感激的眼神,視線與她微微交錯,“所以草民覺得,應該由你來選。”

“醫者父母心啊陸大夫。”若棠虛弱的喘口氣,“病人都成這個樣子了,你作為‘父母’看着自個兒孩子這樣你不難過啊?及早而有效的為病人解除痛苦,不正是你們這類父母該有的責任與操守嗎?”

陸正青聞言一震,似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若棠,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來,而後苦笑一聲,“你說的沒錯,是我太迂腐拘泥于世俗的眼光了。我身為醫者,就該以解除病人苦痛為己任。那麽,針灸的事,草民需要與湘王爺說明嗎?”

“倘若他不肯同意。你又當如何?”若棠問他。

依楚千岚對百裏文瀚的介意程度來看,這男人小心眼的很,未必會同意陸正青對她施針。不過,他剛才在顏與命之間,選了她的命,針灸的事,說不定還是有希望的吧?

端看這男人更介意她的名聲還是更心疼她受苦。

陸正青也皺着眉頭思索,萬一湘王爺不同意施針,他要用什麽法子來說服他。就聽若棠道:“你幫我叫王爺進來,我跟他說。”

陸正青看她一眼,似乎在問她“确定嗎?”。若棠點點頭,總是要說的,如果背着那男人偷偷摸摸就做了針灸----若棠想到昏睡之前不知從哪兒飄出來的将她弄暈的黑影,就覺得……還是坦白坦蕩坦然的好!

楚千岚進來的很快,若棠聽到他邊走邊問陸正青,“王妃醒過來了?”

他的步子邁的又快又大,陸正青跟在他身後幾乎要小跑才能追的上,“是,阿棠……王妃有話與您說。”

楚千岚在聽到“阿棠”二字時,腳步很明顯的頓了頓,面無表情的看了眼身後的陸正青,才又擡腳往若棠走去。

床幔已經被重新放下了,楚千岚站在床邊,下意識想要擡手揭開床幔,手指在龍鳳呈翔的赤金鑲紅寶石挂鈎上頓了頓,又收了回來。

若棠看着他的動作,不滿的撇了撇嘴,果然還是嫌棄她,怕她這副尊容吓壞了他!

她這時候倒忘了,分明是她先前口口聲聲求着他不要看她的。

“覺得好些了嗎?”楚千岚開口,仿佛想要盡量将語氣放的輕柔一點,不過效果并不太好,因為聽在若棠耳裏,只覺的生硬又別扭。豆名休劃。

“并沒有。”若棠喘口氣,她可不想說什麽好些了之類的話來寬慰他,不然還怎麽跟他提針灸的事?若棠的破鑼嗓子帶上了哭腔,該示弱的時候,絕對不能逞強啊,“王爺,我難受的快要死了。這癢毒太折磨人了,我實在受不住了,你幹脆成全我,讓我就這麽死了算了。”

“說什麽傻話。”楚千岚皺眉呵斥道,“陸大夫能解毒,你只需再忍忍就好了。你聽本王說,活着比什麽都重要,你若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你甘心就這樣死去嗎?”

“我也不想死,”若棠哭了出來,“我也想陪着王爺,春天賞花,夏天看海,秋天數落葉,冬天泡溫泉……可是我真的好難受,難受的就像有數以萬計的螞蟻同時在啃咬我,我真的受不了了。王爺,我真的好難受好難受……”

楚千岚聽着她嘶啞的哭聲,只覺得心口一陣一陣揪的難受,她鮮少在他面前哭,就算哭,也是假哭來達到她的目的。可是這一次,他只聽着她的聲音,就知道她真的難受的恨不能就此死掉。

他垂在腿側的手指緊了緊,“你,你乖一點,別哭了,藥馬上就煎好了,喝了藥你就能好起來的。”

聽了半天當了半天的木頭樁子的陸正青總算反應了過來,“王爺,草民也有法子緩解王妃眼下的痛楚,只是----”

楚千岚一腔沒處發洩的火氣自然全數落在了陸正青身上:“你有法子不早說,竟還眼睜睜的看着王妃受罪?”

陸正青也知道此時不能賣關子,于是硬着頭皮坦然的望着楚千岚道:“若能對王妃娘娘施以針灸療法,便能很好的緩解娘娘此時的痛苦。”

“針灸?”聞言的楚千岚果然愣了愣。

好你個楚千岚,竟還真的猶豫了這麽久!

若棠心裏有氣,口中哭的愈發卑妾凄慘,“嗚嗚……王爺你殺了我吧,殺了我,讓我就此解脫了,我不想活了,不想活着活受罪……”

楚千岚叫她哭的心煩意亂,他的确猶豫過,自己的女人被人看被人摸,哪個男人不覺得膈應的慌。可是她凄楚無助的哭聲落在他耳中,又讓他心疼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爺若不放心,可留在房中。”陸正青再度開口。

“可是需要将……将衣衫除盡?”楚千岚幹巴巴的問道。

“并不需要。”陸正青忙說道,“王妃穿着單衣即可。”

于是若棠與陸正青同時聽到楚千岚長長的舒一口氣的聲音,接着就是他中氣十足的吼聲,“既如此,那還愣着幹什麽!”

吼完了陸正青,又安慰若棠道:“你可聽到了?馬上就不難受了。再忍一忍,本王就在這裏陪着你,你若受不住,就跟本王說……”

跟你說有屁用咩!若棠心裏腹诽着,嘴上卻是乖乖的應道:“嗯,王爺在這裏,我心裏也安穩了些。”

聽着她軟綿綿的說着需要他的話語,楚千岚愈發覺得心軟難言。“你不要怕。”

“王爺在這裏,我就什麽都不怕了。”甜言蜜語于若棠而言,根本就是信手拈來。比起楚千岚千篇一律的“本王在這裏”,“你不要怕”之類的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她也不介意讓楚千岚知道她此時是多麽的需要他的陪伴與安慰,以此滿足楚千岚身為大男人被需要着的驕傲與憐香惜玉之心。

一旁默默地做着針灸前準備工作的陸正青,垂下的眼簾裏鎖着深深的黯然與失落。

……

不得不說,陸正青的醫術真的非常好。

他将銀針精準的送入個穴位後,若棠就感覺身上輕松了不少,原本那些噬骨般的難受的癢意被抑制住,眼下這點子癢癢跟剛才比起來,簡直不足一提了。

“你感覺怎麽樣?”陸正青撚着她後背的銀針問道。

若棠趴在床上微微閉了眼。方才為方便陸正青施針,便将捆綁着她的布條全都解開了,“感覺好多了,多謝你。”

端坐在一旁的楚千岚聽着她語氣裏濃濃的睡意,也松了一口氣,今天折騰了這麽久,她怕早就體力透支了,能這樣輕松的睡一覺,自然是好事。

果然沒一會,就聽間她的呼吸變得均勻綿長起來。

楚千岚神色微有些複雜的打量着嘴角微抿神色嚴肅認真的陸正青,他是王爺又如何,他位高權重又怎麽樣,最後解了她痛苦的,讓她免受毒物折磨的,卻是這個名不經傳的他從沒放在眼裏的民間大夫。

不過那又怎麽樣,她嫁的人是他,他才是她丈夫。

……

陸正青暫時在王府住了下來,楚千岚将他安排在長春館住下,方便他更好的治療若棠。

若棠小睡了一會,就被喚醒喝藥。喝了湯藥不久,藥浴也準備停當了。

采青正要扶着虛軟無力的若棠往淨房走去,楚千岚大步走過來,将若棠攔腰抱起送往淨房。

“王爺,讓采青伺候我就是了。”若棠窩在他懷裏,看着他輪廓優美的下巴,這人連下巴線條都格外美麗,緊緊抿在一起的嘴唇與線條優美的下巴形成了天衣無縫的組合。

楚千岚呵斥她:“廢什麽話!”

若棠便扁了扁嘴,一副委屈的模樣,“果然我以後要變成醜八怪,王爺就對人家這麽兇了。王爺既不待見人家,連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又何必委屈你自己?你放我下來,采青,采青快來扶我……”

“閉嘴。”楚千岚低下頭,看似兇巴巴的眼睛裏卻帶着憐惜與自責,“不是你求本王不要看你的?”

好吧,這算是她的錯好了。“那往後人家的臉毀了,一輩子都這個樣子,可要怎麽辦才好?”

說着,又嘤嘤的哭了起來。

楚千岚叫她哭的心煩意亂,“一輩子都這樣又怎麽了,大不了往後你就不要再出門了,就在王府吓吓本王得了。”

若棠滿腔滿肺的感動哧溜一下就沒了,什麽叫就在王府吓吓他得了?他果然還是覺得有一個毀了容貌的王妃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不許她出門?她就偏要出門,把他的臉丢個精光!

哼,在她臉好以前,打死也不告訴他她的臉根本就不會有事!

話說回來,對她下毒手的人,是不是就是打着毀她容貌讓她再也見不了人的主意?當然,最主要的,是要楚千岚視她為惡鬼,從此遠離她、嫌棄她甚至憎惡她?

原本楚千岚還打算親自給若棠脫衣裳的,但若棠死活也沒有同意。

她倒不是害羞啊什麽的,反正這身體遲早都會被他看光了去。

但是!

絕對不要是現在這個時候啊!她再怎麽樣,也是希望他看到的是美美的自己,而不是眼下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最後,楚千岚敗下陣來,就這麽将身着單衣的若棠塞進了浴桶裏。

若棠沉在苦澀的藥水中,忍不住舒服的喟嘆一聲,“王爺,你找出疑兇了沒有?”

☆、089 傾城沒問題

“已經将劉氏關了起來,不過她不承認是她做的。”楚千岚頗有些惱火的說道,見她低了頭将藥水往臉上潑,露在外頭的耳朵脖頸上的紅疹似有消退的跡象,不由得微微一頓。

不是說保得了性命就保不了臉嗎?難道剛才自己出去後。這女人竟改了主意要求姓陸的大夫為她保住臉?

若棠聞言正要驚訝的發問,就被他粗魯的一把拽起身來,“給本王出來!”

一擡眼對上他怒氣沖沖的模樣,若棠驚了驚,這莫名其妙的又開始發什麽瘋了?果然人變難看了,他對她的态度立刻就回到了解放前了是不是?

“你幹什麽呀?”若棠語氣不甚好,身上好不容易輕松些了,他還要阻礙她解毒治病。是不是壓根不希望她好起來啊?“王爺你是盼着我趕緊死了好把這位置騰出來給你那位唐七姑娘是不是?”

“胡說八道什麽。”楚千岚不耐的呵斥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本王說過,就算你變醜了,你也還是本王的王妃,你當本王說話是放屁不成!”

什麽不要命了?她這命又值錢又金貴,誰不要了?“王爺都這樣說了,我當然要努力堅強并頑強的活下去的,你放心好了。”

“既如此。你這又是怎麽回事?”楚千岚指着她的臉跟浴桶裏的藥水問她道。

“什麽怎麽回事?”若棠一頭霧水:“我不是正積極的接受着治療嗎?”

“你臉上的紅疹子變少了。”楚千岚語氣略有些激動的質問道。

“變少了,這不是好事嗎?”說明她真的開始好起來了啊,怎麽他還一副像她要死了的樣子?

“姓陸的不是說了,想要保命就得舍臉,唯有不要臉,方才能活命!”楚千岚振振有詞的說道,“方才本王明明選了活命,你的臉卻好了起來,不是你擅自改了決定是什麽?”

若棠嘴角抽了又抽,什麽不要臉,他才不要臉呢!

“許是陸大夫他醫術高明,能暫時讓這些鬼東西退下去也不一定呢。你剛才不也看到了。他就紮了我幾針,我立馬就覺得舒服了不少。說不定陸大夫不但能保住我的命,還能保住我的臉呢。”當然不能告訴他陸正青拿她的臉跟命試探她在他心目中重要與否這件事,否則陸大夫的小命哪能保得住?

楚千岚見她如此樂觀,也不好打擊她,只好道:“但願能如此。”

之前那陸大夫讓他選臉還是命時,那如喪考妣的模樣,可不像是能兩樣都給她保住了的樣子。

若棠怕他繼續追問下去,忙将歪了的樓重新拉回來,“你說害我的人是劉氏?”

“針線房的繡娘誰也不肯承認在衣裳上頭動了手腳,本王嚴刑逼供了一番,有個繡娘熬不住,站出來指認了劉氏。本王已經查過了,針線房正是劉氏管着的。在她手底下出了這種事,就算水诃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也難辭其咎。”

若棠只注意到他惱恨不已的神色,沒留意到他的目光落在她濕噠噠黏在身上的那薄薄裏衣下的身體曲線上,猶自站在浴桶中沉思道,“劉氏是個再謹慎不過的人,若是她主使安排的此事,必定會做的滴水不漏才是,又怎麽會有繡娘站出來指認她?那個繡娘的話全然可信,沒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

等了一會沒等來楚千岚的回答,若棠這才詫異的朝他看了過去。

一見他盯着自己胸口眼也不眨的模樣,她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了。慌忙重又将身體沉在浴桶裏,只露出個紅腦袋出來。

這變态是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麽的?她都這個樣子了,他竟還能緊盯着她不眨眼,他也不嫌瘆的慌。

楚千岚微微有些可惜的露出遺憾之色來。平日裏她穿的整整齊齊的倒不覺得,就算他有時候想要摸兩把,她也是扭扭捏捏的不肯。哪裏想得到這丫頭竟有副不輸任何人的好身材,真是個意外的驚喜!

“王爺?”若棠瞧着他那又遺憾又回味的表情,真恨不能大腳丫子踩他臉上去,她可還是個病人啊病人!豆吐向圾。

楚千岚裝模作樣的咳嗽一聲,見她臉上那惱羞之色,還直往浴桶裏縮的模樣,理直氣壯的開口道:“藏什麽藏,本王遲早都會看到的。”

說完了,才回答她提的問題,“王府的人亂七八糟的,你又不肯管,本王正讓人查她是誰的人。”

雖然他是最沒有可能奪嫡的人,但他那些所謂的兄弟可也并沒有因此就對他放松松懈,除了皇帝的眼線,這府裏自然也有他們塞進來的人。平日裏他對內院的事情留意不多,因他并不住在內院,将內院交給鄧側妃後,幾乎便從沒有過問過了。

“你懷疑是外面的人要害我?”若棠蹙眉,“我覺得不大像,你看先前那些刺客,若是沖着我來的,多簡單直白,上來直接取我性命就是。可是這次卻不一樣,這分明是要我活受罪呢。你知道女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臉了,這是有人恨我要毀了我的臉,好看我痛不欲生的活着。能做出這種事來的,不會是男人,很可能是某個嫉妒我美貌的女人。”

“美貌?”楚千岚挑眉。

“你這是什麽眼神?”若棠不滿了,“我以前,好歹也算得上個美人兒吧。不說傾國,傾座城還是沒有問題的!”

看她那自信滿滿的模樣,楚千岚都懶得打擊她,“不管這事是誰做的,本王都會把他揪出來,讓你好好出一口惡氣!”

……

翌日一早,若棠剛喝了藥,就聽采青禀告道:“鄧側妃在長春館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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