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演技服人
楊琪皺眉一想,覺得老婢女偷藥東窗事發也在情理之中,畢竟目前形勢大不一樣。
皇子被下毒一案才過去沒多久,“血無蹤”更是被重點調查的一環,而制作“血無蹤”的祁山道士也難辭其咎。
這時候宮裏肯定沸沸揚揚,盛傳着祁山道士的流言蜚語,他為了明哲保身,再不能像以前一樣,對“盜毒”之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再說他也很有可能會為了博取聖上的信賴,借此機會積極追查到底是誰對皇子下的手。
那冷宮之中的老婢女,十有*就是祁山揭發的。
楊琪暗嘆,能想明白這些的自己,似乎比那些始作俑者更加可怕诶……
“老黑張那家夥也太狡猾了!”多一兩正義感爆發,似乎很想沖到人群裏把老黑張這個罪魁禍首揪到皇宮侍衛跟前。
“我覺得最狡猾的還是那個祁山道士。”
能把“血無蹤”這樣邪門的毒‖藥做出來,那得是一個心腸多黑的人呀!
離開破廟,多一兩與楊琪在大街上轉悠。
這是天氣正好,豔陽高照。
然而多一兩無法惬意,尤其是在被南府的人馬團團圍住的時候——
盡管這些人并沒有惡意,多一兩還是感到不自在。
多一兩與楊琪無路可退時,周圍的人忽然分成兩排,為安隐騰出一條路來。
“幹爹!”楊琪興高采烈地招手呼喚。
多一兩見情勢不妙,便想跑路,哪裏知道安隐走到他跟前,并對他拱手,恭敬道:“這位公子,還請留步。”
多一兩摳了摳臉,他想跑路的意思,暴|露得有這麽明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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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還請公子行個方便。随在下一起到萬福樓吃個便飯。”
安隐暗暗打量着多一兩,對方不修邊幅,模樣邋遢,可真人不露相。誰知道這小子會是哪路神仙?
能跟楊琪交上朋友,還帶着她到處亂跑,單憑這一點就說明他是讓人頭疼的存在。
況且他昨夜與耶律斜轸交了手,還能全身而退,實在不容人小觑。
“方便方便——”楊琪替多一兩接受了安隐的邀請,并暗暗在多一兩個大腿上掐了一把。
不就是一起去吃個便飯麽,安隐又不是撒下天羅地網來抓他,沒什麽好害怕的。
多一兩心裏苦不堪言,他又不是要跟楊琪私奔,憑什麽不敢看安隐的臉!就算是與岳父見面。也不帶這麽緊張的……
萬福樓的雅間,早已擺好了滿滿一桌的美酒佳肴。
楊琪與多一兩一上桌就抄着筷子狼吞虎咽,兩人既沒坐相,吃相也相當難看,竟出奇的有種臭味相投的感覺。
“這位公子在沱村救小女一命。在下心懷感激,還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日後在下好登門拜訪,送去謝禮。”安隐這是故意在打探多一兩個身份。
多一兩有所察覺,卻不動聲色,他揮着筷子漫不經心道:“不謝不謝,這一頓飯就足夠了!”
多一兩完全沒有自報家門的意思。
楊琪開口打着圓場:“幹爹。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安隐佯怒,對她嗔怪道:“找你還不容易,你倒是給我說說,怎麽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給當了?”
“哎呀哎呀!”楊琪故作苦惱,“怎麽都逃不出幹爹的手掌心。”
安逸揚了揚嘴角,其實看楊琪這麽有精神。他多少松了口氣。他看一眼置身事外的多一兩,又對楊琪說:“玩兒夠了,該跟幹爹回去了吧!”
楊琪就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關,十分不情願的回道:“我現在還不想回去呢!”
“幹爹已經嚴格審查了府上的婢女,像巫毒娃娃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幹爹相信雲翹的為人。已經請示過大王,讓雲翹繼續留在蘅蕪閣服侍。”安隐見楊琪聽得認真,頓了頓之後又繼續說,“至于二皇子那邊,他也不予以追究你冒犯他之事。”
楊青擰着小眉頭,連連抱怨,“我又不是家犬牲|口,你們怎麽總想把我圈在院子裏呢?”她搬着凳子挪到安隐跟前,與他緊緊挨着坐在一起,“吶,你也知道我與耶律斜轸八字不合,回去之後看到他的臉,我也生氣,他也生氣。反正我不在時,他可以安心準備打獵的事了。”
安隐輕彈她的額頭,小小的懲戒了她一下,“竟敢直呼大王的名諱,我看你這顆腦袋是不想要了。”
楊琪捂着腦門,暈乎乎道:“你就讓他好好的讨好皇子們吧,不用把心放在我身上。”随後,她捧着肚子“哎呀”了一聲,“湯喝多了,我要去趟茅廁。”
楊琪走的時候暗中沖多一兩眨了眨眼,多一兩埋首表示收到暗號。
雅間就剩安隐與多一兩二人,多一兩忽然放下碗筷,撲通一聲跪倒在安隐跟前,發自肺腑的叫了一聲,“幹爹——”
安隐吓得心驚肉跳,忙将多一兩扶住,卻拉他不起來。
“公子,你這是——”安隐手忙腳亂,真是被多一兩那聲“幹爹”叫的心驚膽戰。
多一兩回頭看了門口一眼,周圍無人,隔牆無耳,他才放心表演,“實不相瞞,琪琪是我失散已久的妹妹!”
“啊……”安隐只覺晴天霹靂,萬萬沒想到楊琪的“親人”會尋上門來。一想到有一天會和楊琪分別,他便如墜無底深淵,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楊琪的“親人終于出現,按理說安隐應該替她感到高興才是,他卻覺得備受打擊,搖搖晃晃跌坐下來。
多一兩埋着頭使勁兒擠眼,硬是逼出了眼淚來,“我還沒有告訴她,我是他失散的哥哥……”
“啊?”安隐有些不能理解,“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多一兩娓娓道來,“今年春上的時候家裏鬧饑荒,我便與妹妹出來讨飯,都怪我粗心大意,讓人販子鑽了空子,叫我妹妹的擄走了。在沱村見到琪琪之前,我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她了,可她好像不記得我的事了,不記得我這個哥哥了……”
聽他說得動情,安隐不由得動容,也微微紅了眼,“你沒有告訴她……為何不告訴她?”
多一兩抽了抽鼻子,渲染着悲傷的氣息,“你也看見了,我落魄成這樣,根本無法讓她過上好日子。我知道她被大戶人家收養,吃得飽又穿得暖,心裏真真是替她高興……我心裏雖然也很舍不得她,可我更不忍心讓她跟我一起風餐露宿睡大街……”
安隐心思纖細,很容易被打動,聽了多一兩這一番哭訴,對他是深信不疑,而且對他的态度也熱情了幾分。
“公子,快請坐下說話!”安隐撈過來一把椅子。
多一兩的屁股剛挨着凳子,便對安隐感激涕零道:“這位爺,多謝您一直以來你對我妹妹的照顧。她從小就身體不好,身患怪病,那些江湖郎中總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丫頭的身子确實不大好,普通藥對她還無效……”安隐喃喃說道。
這時候楊琪回來了,他見多一兩與安隐坐得如此之近,不由露出驚訝的表情,“幹爹,你們在說啥呢?”
安隐顯得有些倉皇,他不想讓楊琪知道他與多一兩方才的對話內容。
他伸手将楊琪招到身旁來,為她重新打理好亂糟糟的頭發,“想再玩幾日也好,餓的時候就到萬福樓來,報上幹爹的名字,掌櫃的自會給你準備飯菜,是有一點咱們可說好,萬萬不能出城去,知道了嗎?”
楊琪撲到安隐身上,和他一個大大的熊抱,“我知道了!”
安隐回南府向耶律斜轸複命,便提前離開了。
事後,楊琪沖多一兩豎起大拇指,不得不佩服這家夥的演技,居然能讓安隐對他深信不疑!
南府——
安隐從萬福樓回來,便向耶律斜轸報告了楊琪與多一兩的情況。
“沒想到那個多一兩竟是琪琪的哥哥。”
耶律斜轸悠悠地望向窗外新栽的秋海棠,如此一來,多一兩的身份就不算可以了嗎?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此人不簡單。
耶律斜轸低嘆一聲,“她高興就好。本王那日出手太重了……”
安隐雖然沒有親眼目睹,卻沒少聽說楊琪與隆慶打架的前後經過。
他合眸微笑,“大王那也是為了她好。”
好在二皇子是個通情達理的孩子,即便楊琪沒有當面道歉,原諒了她的粗魯。這要是個壞心眼的孩子,不依不饒色告到了皇上那兒,少不了楊琪吃不了兜着走!
耶律斜轸撚起窗扉上的一片海棠葉,淡然的看着葉片上清晰的脈絡。
“皇上有立儲君的打算,這消息不知可不可靠,你去查查看。”
“是。”安隐領命。
聖上幾日不朝,且對拜谒的臣子一律不見,外傳聖上是為秋獵養精蓄銳,然而他身邊貼身的太監與婢女也不曾露面,其中實在蹊跷的厲害。
如今朝中,多為蕭皇後主持朝政,日漸造成朝心混亂。
朝中大臣對她不服者大有人在,以為女子持政實為敗壞綱紀。即便蕭皇後英明果決,政績可圈可點,卻也難堵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