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想念書
老黑張支開了其他乞丐,此時廟堂就剩他與楊琪二人。
還有輕阖着慈悲雙目的佛像。
大約是忌諱尊卑有別,老黑張将木墩兒搬遠了一些才坐下來。
他一個衣着褴褛的叫花子,跟光鮮亮麗的楊琪,始終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不過楊琪的舉止行為讓他感到匪夷所思,有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會冒着生命危險去攀高崖?
老黑張沉吟半晌,才緩緩開口,“那天你爬上去以後,有個人從北山掉下來了。”
楊琪沒感到意外,心想着老黑張他們看到的那個墜崖的人,十有*就是刺殺隆緒的刺客……
不過看老黑張的神情,事情似乎并沒有這麽簡單。
老黑張一臉凝重,他原本是不打算将這事說出來,但是看楊琪帶來那麽多金銀珠寶,他便心猿意馬起來。
“之後我看見那個大內密探……”
“大內密探?”楊琪有些傻眼。
“就是上回跟你一塊兒來破廟的男人。”
聽他這麽說,楊琪才恍然。老黑張所指的人是多一兩。
她那天想要得到老黑張的幫助,才謊稱多一兩是大內密探,看來是真唬住了老黑張。
老黑張繼續說:“就是他,帶了幾個人把那從懸崖上掉下來的死人給調包了。”
楊琪愕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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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黑張詳細解釋了一番,她才明白。
那天楊琪從斜崖上爬上了北山,沒多久之後,就從側面的懸崖上摔下一個人來。
當時聽到砰的一聲,老黑張跟小天他們都吓壞了,以為是楊琪掉了下來。
他們過去看了,才發現那并不是楊琪,而是一個成年的男子,對方還穿着侍衛的衣裳。
那人血濺當場。面目全非,老黑張探了他的鼻息,發現他已經氣絕身亡。
不久之後察覺到有一批人匆匆過來,老黑張就趕緊跟小天他們藏了起來。
多一兩帶了三四個人。擡了另一具屍首,跟摔死的那人對換,多一兩就帶人離開了。
這之後又過了沒多久,另一隊人馬也過來了。因為聽有侍衛叫那帶頭的“壽安王”,老黑張才知道最後那批人馬是壽安王帶來的。
壽安王仔細看了被調換的屍首,發覺不是高峰之後,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
他們并沒在懸崖下面多留,擡着屍首就走了。
生怕事情有變,等到了晚上,老黑張才敢帶人回到破廟來。
楊琪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如擂鼓一般。
高峰顯然是死了。
從懸崖上掉下來的那個人,無疑就是高峰。
多一兩是黑騎軍的統帥,高峰曾經應該是他的部下。他将黑騎軍的屍體調包帶走,難道有什麽特殊含義不成?
黑騎軍,壽安王府。南府——
這之間的盤根錯節,楊琪一時也難以理清。
不過她知道此事一旦走漏風聲,必然會招來殺身之禍。
楊琪告誡老黑張,“這件事你跟你的手下,對任何人都不要說!”
老黑張多少也清楚此事的嚴重性,早就跟他的手下囑咐過了。
楊琪沒多留,時辰一到。就此打道回府。
南府來的客人足以踏破門檻,這些人多是附庸之輩,一聽說了耶律斜轸被皇上下旨賞賜,紛紛送來賀禮祝福。
其中也不乏上門提親的。
楊琪偷瞄過了,來府上的那些人不少是她在北府的宴會上見過的。
她不喜歡如此這般的應酬,便一直躲在蘅蕪閣內與雲翹踢毽球。
南府不過熱鬧了一會兒。耶律斜轸便關上了大門,拒見訪客。
他命人将南府上下所有的婢女着急到了蘅蕪閣門前,讓楊琪指出那日在壽安王府與高峰接頭的婢女。
一波一波的人被帶進來,一波一波的人又被帶出去,大約半個時辰後。南府最後的一波婢女打楊琪眼前過,在衆人期盼的目光下,她失望的搖了搖頭。
“難不成我認錯了?”楊琪覺得沒道理,她當時是真的覺得那個去壽安王府的婢女很眼熟。
耶律斜轸也覺得不太可能,如果不是南府的人,怎麽可能有機會把南府自制的箭頭偷走?
安隐覺得事情蹊跷的厲害,又想起楊琪能夠将人的樣貌畫的惟妙惟肖,便說:“琪琪,你見過那個婢女,能不能将她的模樣畫出來?”
楊琪點頭,拿出黛螺,草草幾筆,婢女的模樣便在宣紙上顯露出來。
耶律斜轸遣走了一幹婢女,只留下了掌管婢女出入的方姑姑。
如果楊琪所說的那個人真的是南府的婢女,方姑姑一定會從畫像上将她認出來。
方姑姑果然認出來,那人叫蓉蓉,曾經是南府上的婢女。
蓉蓉家中老母重病,向方姑姑告假了很長一段時間。蓉蓉早就該消假來了,可一連幾日都不見她的蹤影。
楊琪不抱希望,只怕這個叫蓉蓉的婢女已經不在人間了。
關于這一點,耶律斜轸已經派人去查了。
耶律斜轸瞄着坐在書案前翻書如飛的楊琪,“畫畫倒是挺好,不知道你字寫得怎麽樣。”
楊琪怔了怔,故意做苦惱狀,抱着頭痛呼:“一提起筆來,我就頭疼。”
安隐笑了笑,“那可不行,明日恒王府便要開課了,你得跟夫子學讀書識字呢。”
楊琪趴在桌上,痛苦欲絕,為什麽這麽大的事,不早跟她商量!
她不想學文言文啊!
不過有事兒好商量,她去更安隐撒撒嬌,說不定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抱着僥幸的心理,楊琪從桌子底下鑽到安隐的身邊,一頭紮進他懷裏,蹭來蹭去,小貓一樣的喵喵直叫,“我不想上學堂,幹爹你在府上也一樣是教我……”
安隐略搖了搖頭,心中深感無奈,他要是能教會這丫頭,還會狠下心來将她送去學堂給夫子管教嗎?
只要不念書,做什麽都好。楊琪心意已決,猛然擡起頭來,腦袋差點将安隐漂亮的下巴給撞歪。
她捂着頭,疼得直吸氣。
安隐也一樣,下巴疼的要命。他現在才察覺到,居然在不知不覺之間,楊琪已經慢慢長高了。
“我要學輕功!”楊琪大聲說,她這個心願,安隐可是一早就知道的。“你們都不知道,那天我從懸崖上爬到北山的時候,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安隐聽了之後,吸了一口冷氣,也忘了下巴的疼痛,只抓着楊琪的肩膀,不敢置信地道:“你居然去爬懸崖!”
之前他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刺客身上,卻忘了問楊琪是怎麽到達北山的。
現在真相大白,可是将安隐吓了一大跳。
楊琪在穿越前第一次攀岩的時候,吓得兩腿發抖,但是教練告訴她,只要她敢于去挑戰,再高再陡的山坡都能如履平地。
她至今忘了不了,當她跟猴子一樣爬上爬下,那名教練看她的眼神兒。教練估計也沒想到那句話會對她影響那麽大。
都說養閨女比養兒子省心,安隐真不知道這句話的道理在哪裏。
安隐低嘆一聲,輕握着楊琪的小手,“以後再別做這麽危險的事了。姑娘家家還是學學琴棋書畫,淨學那些逞兇鬥狠的本事做啥?”
楊琪撅着嘴辯解,“不是我要逞兇鬥狠,別人要對我逞兇鬥狠。學會了輕功,至少可以在逞不過鬥不過別人的時候逃跑。”
安隐嗔怒,往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這父女倆沉浸在溫馨中,渾然忘了耶律斜轸還在一旁。
耶律斜轸似乎總想給自己搏一點存在感,可總也找不到機會。
聽楊琪要學輕功的理由,他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好吧,從明天起,本王就開始教你輕功。”
楊琪還未表态,安隐便受寵若驚。
“大王,還是給琪琪請個師父吧。”
“不必費那個功夫了。”放眼大遼,還有誰的輕功是在他耶律斜轸之上的!
楊琪暗暗在心裏歡呼,她終于可以不用念書了。
到了第二天,耶律斜轸當真來蘅蕪閣教楊琪輕功,給她說了一大堆練輕功的要領,還要楊琪融會貫通。
楊琪聽得頭昏腦脹,“你說的那什麽湧泉、幽門、氣海的,亂七八糟的穴道到底在哪裏?”
耶律斜轸以手扶額,即便他從來沒有收過徒弟,也知道這世上不應該有這麽笨的徒弟。
“先從氣沉丹田開始練,去紮馬步吧。”
“還是不要了,好累的。”馬步還沒開始紮,楊琪就已經覺得酸痛了。
“是你跟你幹爹說想學輕功,本王才能教你的。”他都這麽屈尊降貴了,這丫頭是什麽态度?
楊琪坐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啄了一小口之後,講心裏話對耶律斜轸和盤托出。“我昨天跟我幹爹說想學輕功,那是因為我不想去念書。”
耶律斜轸嘴角抽搐,她這麽老實,他是該感到高興呢,還是該感到生氣……
“不敢在你幹爹跟前偷懶,就敢在本王面前偷懶了嗎?”耶律斜轸揪着她的耳朵,将她提了起來。
楊琪掂着腳尖,哇哇亂叫,還一邊拍打着耶律斜轸的手,“疼疼疼,你快點放開我!”
“跟本王走!”耶律斜轸不容她反抗。
被揪住了耳朵,楊琪不得不跟着他出了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