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安隐落難
楊琪端着瓷盅到了刑部。
不過這一回,她沒能成功的進入刑部大牢。
侍衛攔住她,“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去大牢探視!”
楊琪擰眉,她來過好幾回,況且刑部的侍衛又都沒換人,對方難不成是不認識她嗎?
她耐心解釋,“我上回來過,辛大人都讓我進去了。”
那侍衛面不改色,“這都是辛大人的意思,我們也是奉命行事。小姑娘,真對不住了。”
這就好像是辛相忠早料到她會來刑部探視安隐一樣,所以提前就跟侍衛做了交代。
一樣都是朝廷的欽犯,為何她上一回探視趙臨的時候沒有這一回那麽嚴苛呢……
楊琪一手托着溫熱的瓷盅,另一手從布袋裏摸出了些散碎的銀兩。
她将銀兩塞到那侍衛手中,對方露出為難的神情,“小姑娘,你還是走吧,就算你給再多的銀子,我也不會放行的。我若放你進去,吃不了都着的人可是我呀。”
在人手下做事不容易,楊琪多少也理解他的難處。
她将瓷盅捧高,“我只想勞煩你幫我把吃的給我幹爹送進去。這是我親手給我幹爹做的……”
那侍衛掂了掂銀兩,似乎有些猶豫。
最終,他果然還是禁受不住利益的誘|惑,将瓷盅帶進了刑部去。
不過,他并沒有直接将瓷盅端進刑部大牢,而是首先給辛相忠過目。
辛相忠聽了前因後果,讓侍衛将瓷盅留下,便打發他走了。
Advertisement
辛相忠瞥着瓷盅,不明意味的哼笑了一聲。
本以為那丫頭不食人間煙火,原來她竟也會下廚。
辛相忠端着溫熱的瓷盅,往大牢的刑房中去。
刑房中,安隐整個人凄慘狼狽的懸垂在半空,雙手雙腳都被套上了沉重冰冷的鐵鎖。因承受了太多的鞭刑。他渾身皮開肉綻,現已是奄奄一息。
察覺到有人靠近,安隐吃力的擡起頭來,視線前卻是一片模糊。
辛相忠看他還能動彈。便知道安隐的意識是情形的。于是他不斷的煽動着安隐的神經,“安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只要你坦白了一切,便可以回家照顧你的幹女兒,而我也可以向皇上交差了。”
事到如今,安隐也只能選擇對不住楊琪了。
他很清楚,耶律茂留下來的那封血書上的內容,不管是被皇上還是耶律斜轸知道了,這之後都是一發不可收拾的血雨腥風……
安隐緊咬牙關,強打起精神。硬是用所剩無幾的力氣擠出話還,“要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很多遍,你跟皇上都不相信,那也沒辦法。”
“雖說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你我都了解耶律茂是什麽樣的人。血書是他悔過的自白。這種話連皇上聽了都會發笑。我看你還是別嘴硬了,如實交代吧,說不定皇上還會放你一條生路。不然,你忍心讓那麽小的姑娘給你送終嗎?”辛相忠将瓷盅的蓋子打開,并放低了些,讓安隐能夠清楚的看到裏面香噴噴的紅薯。他又繼續說:“這可是你的幹女兒親手為你做的。”
安隐黯然的神色突然活了過來,這丫頭鬼靈精怪。竟會給他送來紅薯……
楊琪不是不知道,安隐壓根兒就不喜歡吃這東西。
難不成她是故意送來他不喜歡吃的麽,這裏面的深意……
安隐勉強恢複了精神,态度變得比剛才還要堅定,“我還是那句話,耶律茂死前是留過血書。血書上是他悔過的自白!”
安隐的态度突然變得激烈,辛相忠覺得有幾分古怪。
他低頭看了看瓷盅裏的紅薯,難不成幾個紅薯就能讓安隐打起精神了嗎?
還是這其中的背後,有着他們不知道的秘密信息……
辛相忠重重地合上瓷盅地蓋子,厲色質問:“那份血書呢?”
“不見了。”安隐不假思索。類似的問題,從昨夜開始,他就已經回答了很多遍了。
聽到地還是一樣的答案,辛相忠感到有些厭煩,他壓根兒不相信安隐會那麽大意地丢失了耶律茂留下來的血書。
他嘴角挂着冷嘲,聲音冰冷,“安大人,即便我相信了這樣的話,你以為皇上會相信你嗎?”
安隐并沒期望能夠得到任何人的信任,他将耶律茂的血書藏起來的那一天,就已經做好了必死的覺悟。
他自嘲的大笑起來,卻牽動身上的傷口,渾身的陣痛讓他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他咬牙将所有的難受與痛苦吞到腹中,良久之後,他才開口,“勞煩辛大人轉告皇上,微臣鬥膽說一句,皇上希望耶律茂留下來血書裏是什麽樣的內容,那便是什麽樣的內容。不受罪臣的話所左右,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說到最後,安隐吶喊出聲。
受了一夜的刑罰,還如此嘴硬,難不成皇上冤枉了安隐嗎?辛相忠忍不住想,又覺得矛盾起來。既然耶律茂留下的那份血書無關緊要,安隐為何要将它私藏起來……
另一方面,皇上似乎十分心急火燎,連夜讓人傳來刑部數道密诏,這其中太過蹊跷!
辛相忠正沉思時,一個宦官帶人破門而入。他整個人一驚,對方可是皇上身邊最為寵信的葛公公。
對方擺着那麽大的架子,也難怪刑部得人沒來通傳。
辛相忠表面上恭敬,“葛公公……”
葛公公亮出皇上的手谕,還不待辛相忠看個清楚,便又收了起來。
葛公公鼻孔朝天,傲慢的說:“即日起,罪臣安隐便交由我等處置,日後還請辛大人行個方便。請吧——”
葛公公騰出路來,明顯是要在刑部喧賓奪主的意思。
辛相忠很識相的退出了刑房,還沒走遠就聽到從刑房裏傳來安隐的哀嚎。
辛相忠從侍衛那裏聽說,楊琪還在刑部門口附近徘徊,便出去瞧了個究竟。
一見到辛相忠從裏面出來,楊琪立馬跑了過去。
“辛大人,我幹爹怎麽樣了?”楊琪惴惴不安。
辛相忠将瓷盅還給了他,“大概剛才也看到了來刑部的那幾人,那是皇上身邊的親信,如今你幹爹的事,已不歸我管了。”
楊琪在刑部附近逗留許久,見那葛公公帶人氣勢洶洶的來,就知道來者不善。
想起安隐昨天的神态,她不禁熱淚盈眶。
辛相忠向楊琪的身後福了福身,楊琪回頭,只見耶律斜轸牽着馬獨自前來。
楊琪對他視若無睹,溢出眼眶的淚水從臉頰滑下來。
她嗚嗚咽咽,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辛大人,我問你,你們是不是對我幹爹用刑了?我剛才好像聽見他的叫聲……”
耶律斜轸已經走上前來,“琪琪,走了,雲翹與韓飛已經回南府了。”
楊琪揮開他遞上來的手,朝他嘶喊:“我不去!就算要回,我也是回我跟我幹爹住的地方!”
耶律斜轸正要用強的,這時候葛公公忽然帶人出來。
葛公公見到耶律斜轸,臉上閃過驚訝之色,随即不溫不火的向他躬了一下身。
“咱家見過南院大王,大王可是為你府上的那個罪臣而來?”葛公公看耶律斜轸臉色鐵青,心情居然大為痛快,他又自顧自的說着,“既然南院大王在,那咱家就視線跟你知會一聲。咱家奉了皇上的命,前來調查耶律茂留下的血書一事。咱家正要前去你府上抓昔日裏與罪犯安隐親近的人呢。”
耶律斜轸負起手來,淩冽道:“那你豈不是連本王也要抓!”
葛公公故露驚恐,連聲說:“豈敢豈敢……”
他話音未落,就見一個小丫頭闖進了他的視野。
楊琪往葛公公跟前一站,大聲說:“不用去了,我是安隐的幹女兒,平日裏就我跟他最為親近!”
耶律斜轸與辛相忠同時一驚,這丫頭這時候站出來,分明就是羊入虎口。只怕她走着進去,就沒命出來了!
葛公公看着楊琪得逞的笑了笑,正好不用他多費力氣去南府了,要抓的人居然主動送上門來。
他向左右的人一使眼色,兩人立即将楊琪給架了起來。
楊琪手裏的瓷盅在地上應聲而碎。
耶律斜轸一腳将滾落出來的紅薯踩成了泥濘,他逼近葛公公一步,氣勢迫人,葛公公不由得畏懼的向後退了一步。
耶律斜轸冷聲警告,“葛財,小心你的腦袋!”
葛公公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口幹舌燥的厲害。
他咽下吐沫,又重新挺直了身板,變得義正辭嚴起來,“南院大王,咱家可是在替皇上辦事,小心你的态度!待咱家将今日之事告到皇上那裏去,定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耶律斜轸無聲冷笑,“那你就試試!”
見威懾不住耶律斜轸,自己反被他羅剎一樣的面孔吓得心裏顫抖,葛公公趕緊揮了揮手,讓人帶着楊琪往刑部裏頭去了。
末了,他還不忘回頭,大聲對辛相忠說:“辛大人,你可要看好了,誰也別讓他們進來!”
葛公公壓抑着不甘的怒火,方才他見楊琪跟耶律斜轸在一起,想來這個丫頭對他一定有特殊意義。而且之前他也聽說了耶律斜轸為了某個人,不惜夜跪皇宮,向皇上求得三指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