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異常情況
安隐與楊琪回府,雲翹也跟了去。
三人做了大掃除,楊琪特意去祠堂拜了拜。她總是鸩占鵲巢,祭拜了這宅子原來居住過的人,她心裏的罪惡感才會得以緩解。
韓飛總是在她身邊神出鬼沒,楊琪将他從房頂上喊下來,加入他們的大掃除。
瞅不見安隐,楊琪跑進東苑,見安隐正在室內的床上坐着,手裏拿了帕子一樣的東西。
他察覺有人靠近,急忙将帕子掖進了被褥下面。
“幹爹,你這幾天是怎麽了?”楊琪從未見安隐這般憂郁。
安隐神色複雜,似乎有口難言。
楊琪坐到他旁邊,按住他的手背,雖然不能給予他溫暖,至少讓安隐得到了不少慰藉。
“琪琪,如果幹爹不在了,你可要好好聽大王話。”安隐這話,像是交代臨終遺言。
雖然楊琪不清楚,不過她現在已經察覺到在安隐身上絕對是發生了什麽。
楊琪定定的看着他,“幹爹,不管你遇到什麽危險,我都會去救你的!”
安隐苦笑,手按上楊琪腰間挎的匕首勁鋒,神色又變得憂戚起來。
他瞥見楊琪皺起小眉頭,莞爾輕笑,“幹爹都四五十的人了,百年之後,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照顧你了。”
楊琪一聽,就知道安隐這話是在敷衍,她也不戳破,只說:“那時候我都長大了,自己能照顧自己了。”
安隐輕揉楊琪的頭,“大王那般喜歡你,不如等你過了笄年之禮,就給大王做一房側室吧。大王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楊琪斜眼撇他,真是越說越離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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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耶律斜轸又不是那種關系,安隐在亂點什麽鴛鴦譜啊。
再說了,就算她心理年齡已經過關,她如今的身體還小啊。
而且。她才不要嫁給當官的!
楊琪露出明顯厭惡的神色,“我才不要嫁給他,我又不喜歡他,他也只當我小妹妹一樣。我将來一定要嫁到鄉下去!”
安隐指了指楊琪腰間的匕首。笑說:“大王都将他最為重視的匕首送給你了,這匕首可是他爺爺臨終托給他的。”
楊琪記得耶律斜轸的爺爺耶律曷魯是個大人物啊,還記得那日她在北府亮出匕首的時候,就連北院大王也不敢在匕首前擡頭。
“是前一任的于越吧。”楊琪感覺耶律曷魯比當今于越休哥的影響力還要厲害。
安隐點頭,攬着她的肩頭,望着門外細細述說:“早年的曷魯意氣風發,與太祖一起打天下,被封為阿魯盾于越,是大遼開國功臣之首呢。不過到了晚年,曷魯并不得志。尤其是穆宗在位時期。穆宗慘無人道,不理朝政,曷魯多次勸誡不聽。他也因此郁郁而終……”
他一開始的口氣,明明就是憧憬與向往,可說到最後。安隐的聲音輕了下來。
耶律曷魯逝世,那時候耶律斜轸的年紀比現在的楊琪還小。
安隐将楊琪抱坐在腿上,很是戀戀不舍的感覺,他又自顧自的說:“大王很敬重憧憬他爺爺,一直都很想成為曷魯那樣的人,受人敬仰愛戴……”
楊琪深不以為然,“就他那樣的人。我覺得他很難做到這一點。”
果然,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正因為耶律斜轸有所不及,才想要超越耶律曷魯吧。
安隐正笑着,見一群官兵沖進了東苑,臉上的表情倏然凝固。
為首的是刑部辛相忠身邊的人,叫段衡。
楊琪跟他打過幾次照面。對他有些印象。
段衡帶人闖了進來,對安隐的口氣很不好,“安大人,跟我們走吧!”
他一使眼色,便有兩個侍衛上前給安隐套上了枷鎖。。
楊琪還來不及反應。只聽段衡又說:“其他人,給我搜!”
此言一出,他帶來的那些侍衛便向東南西北各處跑去,更有幾個人在安隐的房內動手動腳。
當有一個侍衛粗魯的掀開床褥時,安隐的神色劇變,然而看見床褥下空空如也,他又很是不解的望向了楊琪。
“幹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楊琪之前所感到的不安,在這一刻化為了真實。
安隐正要上前,卻被左右兩旁的侍衛按住。
他只好遠遠的站着,對四肢不聽使喚的楊琪安慰,“琪琪,別怕!”
楊琪嗚咽出聲,好不容易拔動了灌了鉛一樣的雙腿,踉踉跄跄跑到了安隐的跟前,還被段衡給阻止了。
事情來的太突然,楊琪手足無措,可安隐早就料到了一樣。
刑部的侍衛還在搜查,耶律斜轸很快從南府趕到。
他腿傷還未痊愈,走路的時候有些跛,不過他的速度依然飛快。
耶律斜轸怎麽也沒想到,安隐與楊琪剛從南府離開,就遭逢了這樣的變故。
他等着段衡,大聲質問:“這怎麽回事!”
段衡畢恭畢敬,“下官只是按照辛大人的吩咐在辦事。”
耶律斜轸怒喝一聲,“辛相忠到底在搞什麽鬼!”
段衡小心翼翼的提防了一下左右,後輕輕的靠近耶律斜轸,小聲說:“辛大人也是在照聖上的密旨辦事。”
“密旨?”耶律斜轸目露兇光。“那你們在搜查什麽?”
段衡回答:“只知道是耶律茂在死前留的一封血書。”
還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壽安王與段昊的事情一過,皇上這麽快就把刀架在了南府的脖子上!
安隐欲将楊琪拜托給耶律斜轸照顧,後來想了一想,始終沒有開口。
耶律斜轸卻将目光投向他,如果安隐手裏有耶律茂留下的血書,為何不早向他禀告?
還是說,那血書之事,根本子虛烏有,只是皇上拿南府開刀的一個幌子與借口……
耶律斜轸很想問清楚,然而刑部搜查無獲,帶着安隐走了。
刑部的人走了許久,雲翹依舊戰戰兢兢的在東苑門口徘徊,也不敢到屋裏去與耶律斜轸、楊琪相處。
楊琪坐在床邊抹着眼淚,耶律斜轸走上前來,她也不擡頭看一眼。
“跟本王到南府去吧。”耶律斜轸說。
“我不去。”楊琪倔強的大聲拒絕,後又小聲起來,“我要在這裏等我幹爹回來。”
耶律斜轸伸向半空的手又縮了回來,如今不是安慰她的時候,更要緊的是要去打探安隐如今在刑部的情況。
耶律斜轸快步走到東苑門口,在雲翹身邊頓住了腳步,“好好照顧她。”
僅吩咐了一聲,他又邁腿走開。
雲翹在他遠去之後,便到了屋門前,去發現楊琪滿臉淚水,正要将門合上。
“雲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不待雲翹點頭,楊琪已經将門關的死緊。
她背靠着門扉坐下,擦幹了眼淚,慌慌張張将之前安隐藏在床褥下的帕子從袖子裏抽了出來。
這果真是一封血書,白色的白绫上是小小的正楷字體。
看完了上面的內容,楊琪神色大駭。
難怪安隐今日給她說了那麽多耶律曷魯的事情,原來耶律曷魯之死另有隐情。
耶律茂雖然沒有憑據,卻言辭犀利,沒有半點蠱|惑人心之意。
當年穆宗慘無人道,許多人欲擁立耶律曷魯為新皇。此事被耶律賢知曉,便暗中買通耶律曷魯身邊一個親近的人,給他下了慢性毒|藥。
打那以後,耶律曷魯原本硬朗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最後病死榻上。
不僅如此,耶律賢為斬草除根,還借穆宗殘黨的勢力除去了耶律斜轸的父母。
當時耶律斜轸跟耶律茂一樣,都還是年幼無知的時候。
耶律賢一念之仁,留了他們的性命,給他們地位權勢,還賜他們榮華富貴。
耶律賢還利用耶律茂與耶律斜轸的反目之仇,牽制彼此。
楊琪臉無血色,看今日耶律斜轸倉皇得來府上,她便猜出安隐只怕并沒有将耶律茂留有血書一事告知他。
如果這血書上的內容讓耶律斜轸知道了,還真不敢想象他會做出什麽來……
楊琪重新将血書塞到袖子裏,狠狠的咬着手指頭。
這回安隐的情形是真不妙,想要他性命的那個人,可是當今的皇上!
她得想想,得好好想想……
就這樣在忐忑中過了一個碗上,到了天亮,雲翹發現廚房方向有炊煙升起,便過去瞧了一瞧。
楊琪蹲在竈臺前,往竈洞裏填了一根幹柴。
鍋裏的水很快滋滋作響,并冒出蒸汽來。
“琪琪小姐,你這是在做什麽呀?”雲翹見她還是昨日的模樣,便知她一夜未眠。
楊琪掀開蒸籠的蓋子,蒸籠裏頭有三個半熟的紅薯。“我做的點吃的給我幹爹送過去。”
雲翹忙搶坐在竈臺前,攬下了燒火的工作。
楊琪無所事事,坐在廚房門口靜靜發呆。
她昨夜想過了,只要安隐不松口,就不會被怎麽樣,反正血書上的內容誰也不知道。
她今日找個機會,最好能夠跟安隐在牢中見個面,提醒他這一點。
不知過了多久,雲翹在她身後喊道:“琪琪小姐,紅薯蒸好了。”
楊琪用筷子将熱騰騰的紅薯夾到瓷盅裏,就這麽端着走了。
她本來是想做一頓好的,可在廚房裏只找到這一樣食材。她又嫌出去買會耽誤時間,便生活将紅薯給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