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這一覺平穩至半夜卻橫生夢靥,搭在潔白被褥上的手指一點一點抓緊,腦袋來回扭動以示不安,等迷離意識稍稍清醒一些,任瑾眯了眼瞟了下床側的小榻,在發現上頭沒人時半撐着爬起,傾身便想去開燈。

誰知手還未探着,倒是有開門的聲音傳來,還沒等任瑾做出任何反應,身體已被抱住,那清冽的味道她即便半夢半醒也知道是誰,偏頭在他頸側軟軟貼了貼,嘟囔:“哥哥……你去哪兒了……”

掌心裏還握着手機,屏幕亮光漸漸熄滅,溫時修側身坐在床上,握住她手臂将她往上帶了帶,拉過被子蓋好,自然接話:“在外面接電話,怎麽了?”

任瑾小幅度搖了搖頭,頰側的頭發輕輕摩擦過他脖頸,帶去微癢。她沉默着,垂在被上的手卻一點點往上爬,揪住了他的領口拱了拱,聲音軟糯含糊不清。

“哥哥,我以為你走了……”

溫時修心頭一跳,發覺她異常後順勢去握住她的手,壓得一低再低的聲線輕微沙啞:“沒有,我不走。”

大概半困着也聽見他回應,任瑾放了下心,似小奶貓一樣更用力地往他懷裏黏黏糊糊蹭蹭,半晌後停下嘀咕。

“哥哥,我剛剛做噩夢了,但是……我想不起來做了什麽……”

撅了撅嘴,任瑾呼吸微燙熨帖着他的皮膚,想告訴他自己做了什麽噩夢,偏偏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但那種由骨子裏而生的恐懼感無法輕易抹去,只讓她不停往他懷裏鑽。

“冷不冷?”溫時修索性不問,換了話題。

窗外狂風暴雨肆虐,這明顯的降溫在屋子裏也能感受的一清二楚,因着雨珠太大,擊打在窗玻璃上便發出極大的響聲。周圍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原本還存留的那點困意也在他的問聲中漸漸消失,她搖搖頭,下意識舔舔幹燥唇瓣。

顯然溫時修注意到了,拉了枕頭放在她腰後讓她靠着坐好,就着外頭走廊灑進來的熹微燈光,至飲水機邊兌好了溫熱的水,複又回來放在她掌心。

“慢點喝。”

她大眼瞅着他很乖地點頭,果真一點一點小口抿,的确是渴的不行了,喉嚨裏發幹發癢好似有把火在燒,幸得溫水潤澤,一沒注意就喝了兩杯。

問了她還要不要被拒絕後溫時修才放了杯子,步回床側扶着她往下躺。

“再睡會兒。”離天亮還有好長一段時間,溫時修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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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瑾點點頭,咬着被子盯着他看了幾秒,突然往旁邊挪了挪,床位本身不大,但她縮到角落留了好大一塊位置出來,仰腦袋巴巴看着他。

“哥哥,你上來睡好不好?”

明明沒有一起擁抱着睡過幾晚,卻不知何時養成了這樣的依賴,他不在,她連做噩夢身側都無人,就同方才,一個人害怕。

就想他在旁邊。

她的要求他向來很少拒絕,嗯了聲後便脫了鞋子上來,掖好兩人身上的被子長臂将她拉入懷中,沒忘她腿上有傷,動作小心翼翼。

“睡吧。”

小姑娘這下滿足了,眼睛眯成彎月牙開心的不行,抱着現成的人形抱枕很快再次睡着。耳邊盡是她均勻輕微的呼吸,溫時修往後動了動給她留出更大的位置,手臂輕壓着不讓她睡夢中亂動誤傷了自己,緊跟着閉眼休息。

第二天繼續打點滴。

細細的針斜斜地從手背另一處紮入,待解開皮筋後很快便貼好醫用膠布,瓶子高挂在右邊床側,順着輸液管進入身體,一點點涼。任瑾剛吃了早飯沒多久,百無聊賴抱着溫時修的手機靠在床頭玩游戲。

一只手不太方便,屏幕裏不斷傳出“gameover”的聲音,氣的任瑾換了個單機單手操作還不費腦的游戲,剛過了一關,忽聞門口有雜音,正擡了頭,自家父母和溫父溫母進了來。

今兒半夜才知道自家閨女受了傷,一天亮沒多久就過了來,也是巧,在樓下碰見了同是匆忙趕過來的溫父溫母,便一起上了來。

“怎麽樣了?”

雖說已經聽溫時修說過情況和無大礙,但實際看到還是心疼的不行,腿上那長長一道跟蜈蚣一樣扭曲的傷痕,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可能留疤。

這麽一想便恨不得替閨女疼,好歹也是養在手心裏二十四年的寶,哪裏受過這樣的傷。

“媽媽,我沒事,”任瑾伸手去握了任媽媽的手,笑眯眯,“過些天就好了。”

任媽媽心疼的說不出話,溫母亦是,哪怕看見任瑾手背上戳了兩個孔都覺疼得不行,摸摸她手眉目溫軟。

“這幾天要忌口,尤其是辛辣刺激性的還有海鮮不能吃,另外長傷口的時候肯定會比較癢,千萬不要去抓知道嗎?”

這些任瑾都是知道的,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視線想投向溫時修卻被半途截住,是任媽媽又忍不住開始唠叨,但其實嘴上碎個不停,心裏還是可心疼了。

任瑾低頭專注聽着,也沒注意到溫時修和溫母是何時出去的,等她發現時,任媽媽也出了去,就剩任爸爸和溫父一左一右陪着。

“你怎麽回事啊?媽媽讓你好好照顧她,你倒好,把人照顧進醫院了啊?”

一到外頭原本和善的溫母瞬間換了一副面色,柳眉倒豎毫不客氣地訓斥,本身也不打算聽自家兒子解釋,兀自就繼續。

“媽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比任瑾年紀大,你肯定要照顧好她的,她爸爸媽媽那麽放心地把她交給你,你就是這麽回報他們對你的信任的?”

溫時修默,低眉垂眼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說着說着嗓門不自覺大了一些,話說了一半才發現任媽媽也過了來,溫母頓時噤聲。任媽媽顯然聽到了不少溫母斥責的話,一來便對溫時修笑了下。

“我和任瑾爸爸都沒有怪時修的意思,你可別亂說,”任媽媽沒好氣地瞪了溫母一眼,牽上去拍拍手背以示放松,“本身就是意外,大家也不想發生的,你也別罵他了,嗯?”

溫母嗔怪回看一眼,倒也不說話了。任媽媽笑了笑,先行回去。

一進去正好與溫父擦肩而過,任媽媽順手關上門,走至床沿坐下。

“腿痛不痛?”

任瑾搖搖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大概是麻藥還在,所以尚未有太大痛感。

任媽媽嗯聲,輕嘆一口氣後突然道:“媽媽覺得時修這孩子挺不錯的,你們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有沒有想過以後?”

以後?聞言目光怔訟,任瑾視線下滑,落在自己紮了針的右手手背上。

好像……有想過的……

任媽媽不知任瑾心裏這些彎彎繞繞,只語重心長:“媽媽一直覺得,談戀愛是雙方的事,你們倆年紀也不小了,足夠獨立思考問題,比如以後要不要一直在一起,是否考慮結婚……”

“……結婚?”任瑾怔。

任媽媽點了點頭,和任爸爸對視一眼微微一笑:“我和你爸爸肯定是希望你找個好歸宿的,當然,結婚與否更多在于你自己的意願,爸爸媽媽滿意沒有用,你懂嗎?”

“……”

任爸爸難得插嘴:“媽媽的意思就是,如果你想和時修一直走下去,遲早是要結婚的,雖然爸爸覺得你年紀還小,還能再留兩年,不過這種事爸爸媽媽說的只能成為一個參考,畢竟……以後要和你走一輩子的是他,不是我們。”

似乎說到這種話題,氣氛就會變得傷感起來,任瑾滿腦子都是當時他說過的話,還有現在爸媽說的,混雜成一片,她緊了緊手指,片刻唇角扯開笑容。

“媽媽,我覺得這個還早……”她舔舔唇,斟酌詞彙,“我會好好想的。”

任媽媽點頭,停頓了下突然語出驚人:“當年我和你爸爸認識三個月閃的婚,剛辦完婚禮就有了你,其實現在好男人挺少的,要好好抓住。媽媽跟你說這些你別多想,也不是提倡閃婚,只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确定了就是對方,有些事情快一點,也沒關系。”

“……”

在外沒多久就回了校區處理事,還剩一點收尾工作,卻愈發不走心起來,溫時修煩躁地轉了轉手中的筆,眉心緊皺。

正好校長推門進了來,見溫時修難得一副急躁不耐的表情,理解地環胸:“行了,最後那點就給助教主管去做,本來也算是她的事,你趕緊回去照顧她吧。”

溫時修本就頻頻走神想着醫院,當下也不猶豫,交接好後便徑自離開,路上車速雖快但穩,沒多久便回了病房。

進去時兩家父母已經離開,病房裏電視開着,正放着搞笑的綜藝節目,任瑾斜斜靠在床頭一邊啃蘋果一邊看唇間不時溢出笑聲,他盯着看了會兒沒說話,修長身影在一旁椅子坐下陪着她。

任瑾注意到了他回來,眸光止不住往他身上瞟,總覺得溫時修今天有點奇怪,她也說不出何來的這種感覺。

餘光瞄了他好幾眼,往常他早就望過來,可現下卻沒有,她咬了咬唇,輕聲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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