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蘇煙半夜起來喝水,依稀聽見折喜的卧室有動靜,她敲敲門,“阿喜?”沒人應。

“阿喜,你怎麽了?”

折喜睡眠不好她是知道的,她怕出事,就在門外多等了一會,但動靜越來越大,隐隐約約聽見折喜痛苦地□□。

蘇煙忙不疊推開門,迎黑摸開燈,就看見折喜穿着睡衣躺在地上,抱着肚子,蜷縮成一團,身體不安扭動,嘴裏發出哼哼的怪音。

“阿喜!”蘇煙臉頓時吓白了,三兩步跑過去,将她扶起來,“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折喜痛苦捂着肚子,她的肚子一陣疼痛,猶如刀割一樣劇烈,她幾乎都疼得不能說話,意識已經很模糊了,聽到蘇煙的聲音,她勉強擡頭,視線裏只看見模糊的人影。

太疼了,疼了一個小時,她以為她要死在這裏了,還好蘇煙來了。

她可憐巴巴望着蘇煙,吸吸鼻子,“阿煙,肚子疼……”

疼得太劇烈,折喜一動也沒動,全身軟綿無力任由蘇煙将她扶上床平躺着,她氣虛憂弱睜睜眼,眼睛裏帶着血絲,臉頰蒼白,淡白的嘴唇毫無血色。

蘇煙摸摸她的額頭,不燙,沒發燒。但是濕了,背後也濕了,身體也在發抖,她看着都心疼,輕輕問:“好些了沒?”

折喜搖頭。

蘇煙抿抿嘴,輕輕用手摁摁折喜的小肚子:“這裏疼?”

許是生病,折喜冷淡的面容,比平日裏多了一絲痛楚,五官小巧看起來柔弱楚楚。

折喜搖搖頭,皺眉思索幾秒,小聲說:“好像是……闌尾炎。”

蘇煙愣了愣,臉上的表情變換絕倫,終于,她張張嘴,罵了一句,“操!”

折喜連夜被送進醫院做手術,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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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睜開眼,刺眼的亮光讓她有些不習慣閉上眼,适應了幾秒,她睜開眼,視線慢慢恢複清晰。

單獨的病房,窗簾拉了一半,她的角度可以看見窗外的景色,不知何時下起了雪,雪花徐徐落下,低矮的房頂蓋了一層雪白的薄雪,銀裝素裹,美不勝收。

蘇煙提着粥進來,就看見折喜動來動去,掙紮地要起身。吓得她趕緊放下粥,跑過去摁住折喜,輕嗤:“多大的人了?不知道剛做完手術不能動嗎?!”

折喜不動了,秀眉一挑,面容無辜朝她撇撇嘴。

蘇煙被她的神情逗樂了,問:“餓了?”

折喜繼續無辜地表情點頭。

蘇煙這才放開摁着她的手,将折喜的背輕輕往上一抵,從裏塞了一個枕頭,讓她坐起身。

做好這些事,蘇煙拆開打包粥的袋子,頓時粥香四溢,空氣中飄起騰騰地熱氣。

折喜發現自己是真餓了,她看着蘇煙小心翼翼端粥走過來,另一只手拖了一把椅子,就在她要坐下時。

折喜輕咳了一聲,出聲打斷她,指了指櫃子,“下面有移動桌。”

蘇煙疑惑看她,“要桌子幹嘛?”

“我是闌尾炎,又不是斷胳膊傷手。”折喜無奈朝她伸出雙手,她的手掌心很小,指骨節纖瘦,像一雙小孩子的手。

蘇煙每次看到都覺得她那雙手根本捏不了很多東西。

“呸呸呸,什麽斷胳膊,不吉利。”蘇煙說着,蹲下去從櫃子裏拿出移動桌,放在折喜面前,嘴裏還是忍不住碎碎念,“你慢點吃,胳膊不要用力,免得牽扯到傷口。”

“好。”折喜舀了一勺粥,吃進嘴裏。

“阿喜,你昨天吓死我了。”

折喜朝她露出感激的笑容,“是啊,要不是你半夜起來,說不定我就死了……”

蘇煙一個冷眼看過來。

折喜馬上噤聲不說話,沉默吃粥。

蘇煙看她識趣的模樣,也忍不住笑了,以往哪有她說折喜的份,還是生病時看着乖巧。

折喜吃飯一半,她那兩個小徒弟來了,楠楠和貓子,貓子真名叫李施,叫貓子是因為她有一雙像貓一般慵懶的眼睛。

折喜喜歡貓,看着親切,而李施在面試的時候表現極好,折喜便毫不猶豫收了。

後來工作室聚餐的時候提起這個事,李施好巧不巧說她大學的外號就叫貓子,蘇煙一聽,脫口而出就叫了聲“貓子”。

頓時滿桌的人都笑了,異口同聲叫了聲:“貓子,你好。”久而久之工作室的人也都叫她貓子了。

貓子話多,性情火爆,但工作時認真不馬虎,折喜很欣賞她。

而楠楠是個二次元且神經大條的小女生,一旦沒工作了,就抱着各種動漫人物犯花癡,許是格外喜歡cos,她對化妝這方面極有天賦,只要看一遍化妝的過程,再複雜的都能過目不忘。

折喜很少同他們開玩笑,開會的時候更是一言不發,只有說到重點時她才會說兩句。

如果有人做錯,她會特別用心去講解,所以工作室的人都知道折喜面冷心其實是熱的。

貓子和楠楠特別喜歡折喜,一聽她病了,工作都不幹了,馬不停蹄跑來醫院,又捎了不少貴重的補品。

臨走時,兩人把特意列好關于“闌尾炎術後要注意事項”給蘇煙,拜托她好好照顧折喜。

折喜仰頭一靠,“她們倆有心了。”

蘇煙翻着看了幾頁,忍不住贊嘆,“看不出來楠楠寫的字還挺好看的。”

“我早就知道了。”折喜得意沖她挑挑眉。

“哎……你這人?”

“我怎麽了?”

折喜習慣性動了動,覺得背後的枕頭不舒服,她想換一個更舒服的位置,剛伸手去移,蘇煙眼快打住她的手,輕嗤:“叫你別動,你怎麽就不長記性。”

折喜讪讪一笑,“抱歉。”

蘇煙瞪了她一眼,挪挪枕頭,“可以嗎?”

折喜靠了幾秒,點頭,“就這個姿勢。”

“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折喜垂眼笑笑,不吭聲,過了一聲,她低低說,“阿煙,我想離開。”

蘇煙一愣,“醫生說現在還不能出院。”

“不,我是說。”折喜頓了頓,恍然一笑,“我想離開易市,去巴黎。”

蘇煙愣了很久才意識到折喜說的是她要去巴黎,巴黎,裝滿夢想的城市,原來她根本沒有死心。

折喜垂垂眼,平靜地說:“我已經向Z學院申請了入學手續,如果沒有意外,年後我就會收到通知書,等姜暖的戲拍完,我就走。”

“阿煙,對不起。”

大家都是成年人,沒有什麽對不起對得起,蘇煙沉悶深呼吸一口氣,問:“那你過幾年回來?2年?還是3年?”

折喜扭頭望着窗外,玻璃窗印上一層模糊的霧氣,窗岸上堆了滿了積雪,雪已經停了,依稀看見外面白茫茫一片。

她輕不可聞張張嘴,“可能不會回來了。”

“你瘋了?”蘇煙猛然站起身,眼睛直勾勾看她,“不會回來?你的意思是移民去巴黎?工作室怎麽辦?難不成我要管理一輩子?!”

折喜想了想,“如果貓子願意,我會把工作室交給她管理,她能力強,我很放心,”

蘇煙連連冷笑,“你還真是全部都安排好了。”

“不是的。”折喜急忙看她,“我有私人原因。”

蘇煙張張嘴,想問為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問,她嘆了一口氣,“你已經結婚了,難不成唐冉之跟着你去巴黎?”

“我……”折喜咬咬幹燥的下唇,“我會和他離婚的。”

蘇煙挑眉:“唐冉之同意了?”

“他……”折喜想了想,那天在廣場她說離婚的事,一是告誡他兩人身份不同,二是希望他有個心理準備,如果他能順意早些拟離婚協議書更好。

她低下頭,喃喃細語道:“應該會同意吧,我們倆結婚只是因為徐姨病重,可這也不是辦法,他是唐家未來做主的人,我們……還是得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

蘇煙了然點點頭,“那你呢?你離婚了去巴黎,未來的日子打算怎麽辦?永遠不回易市?結婚呢?”

折喜恍然一笑,目光迷離,“我……這種事看緣分吧。”

她頓了頓,朝蘇煙一笑:“再說你比我大幾歲還不也單着身?”

“阿喜你?”折喜這戳傷疤的話,蘇煙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兩手一攤,“算了,反正我勸也勸不了,等你出院了再說吧。”

“好。”折喜點頭。

蘇煙頭都大了,折喜又倔又犟,決定了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孤身一人去巴黎求學,天高地遠,出了什麽事怎麽辦?真虧她想的出來。

——

工作室有點急事,蘇煙說去去就來。

蘇煙走了,折喜看了會雜志,許是剛做完手術,她特別想睡覺,看着看着睡意就來了,眼皮打架。

她懶得動,圖個方便,就把雜志往臉上一蓋,還能遮光,輕輕閉上眼,就這樣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聽到腳步聲特意放低,慢慢走過來,随後是臉上突然輕了,好像是雜志書拿開了。

她以為是蘇煙回來了,輕輕一哼,含糊不清喃了一句:“謝謝……”

折喜醒來的時候,病房一片黑暗。

她揉揉松醒的眼,已經到晚上了,走廊上的燈光透過門縫折射進來,她看清病房裏的情景,空無一人,窗簾也拉上了。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她小心翼翼擡手打開頭頂的燈,餘光看見桌上多了一樣東西。

她偏頭去看,是一束包裝精美的綠色滿天星,小小的花骨朵擁簇一團,嬌顏欲滴。

有人來過了?還幫她拿開了臉上的書。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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