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唐冉之一路開車将她送往最近的醫院,到了醫院下車,唐冉之甚至沒有問她的意見,直接将她抱進手術室。

折喜只是頭腦昏沉,并沒有昏過去,她說:“你能不能讓我下來。”

她的語氣還很虛弱,滿頭的血液,唐冉之頭也不擡拒絕,“不行。”

醫生看着這位滿頭大汗的男子,很無奈地說,“這位先生,病人只是傷了一小塊,并沒有大礙,只需要包紮傷口即可。”

唐冉之頓時松了一口氣,抱着她進診療室。

折喜坐着,唐冉之扶着她的肩膀,她能感覺護士給她包紮傷口,藥水塗在傷口上,輕微的刺痛感。

護士不小心碰到傷口了了,她輕輕咧嘴,倒吸涼氣,“疼……”

看見折喜皺緊眉心,唐冉之頓時厲聲道:“輕點!”

“對、對不起。”護士被吓得手一抖,棉簽也用力往下摁了幾分。

折喜皺眉,一哼。

“我來!”唐冉之把手一攤,意示護士紗布和膠帶給他,他還沒洗手,手心染着幹枯的紅色血液。

護士愣了愣把東西遞給他。

折喜突然睜開眼,她坐着,唐冉之站着,她盯着他的胸膛,鼻息間萦繞他的味道,有淡淡的煙味,酒味。

唐冉之垂眼看了她一眼,柔聲細語,“有點疼,忍着點。”

說完,他塗了一遍藥水,把紗布輕輕貼在猙獰的傷口上,心裏想着,若是處理不好留下了傷疤,折喜這麽愛美,肯定不高興。

他手法的很熟練,也很輕柔,折喜并沒有感覺疼。

Advertisement

包紮完傷口,護士囑咐了幾項注意事項。

唐冉之從洗手間回來,折喜正在給蘇煙打電話,“阿煙,沒事了,沒有腦震蕩,我和……唐冉之在一起,好。”

她挂斷電話,回頭。

唐冉之站在門外,他的面容很柔和,微微翹起的唇角,目光溫柔看着她。

他今天穿着黑色的西裝,裏面是淡藍色的襯衣,沒有系領帶,襯衣扣解了兩顆,露出鎖骨。

折喜看了看自己穿着亞色長裙,胸前蹭了幾滴紅色的血,額頭包着紗布,臉色也不好。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此時的樣子有多醜。

唐冉之慢慢走進來,看着她,突然說:“換發型了,很好看。”

折喜一怔,眼角瞟了一眼齊肩的短發,不輕不重點頭,“謝謝。”

“好些了嗎?頭還疼不疼?”唐冉之走到她旁邊的座椅坐下。

“不疼。”折喜想了想也随他坐下,可看到唐冉之不信任的眼神,她乖巧回答,“傷口有些疼。”

唐冉之笑,說,“下次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報警。”頓了頓,“要是不想報警,就給我打電話吧。”

折喜淡淡嗯,過了一會她問,“要是你不在呢?”

唐冉之一愣,很顯然,他并沒有想到折喜問這樣問他。

折喜看他這樣的反應,心裏了然。她不是傻子,唐冉之又不是奧特曼蜘蛛俠,不可能每次都這麽巧出現。

在咖啡店時,她就已經猜出來了。

她不習慣喝卡布奇諾和摩卡,而梧姐恰好說出她不喜歡喝的兩種咖啡,她不吃甜,但偏愛薄荷味的東西。

那時候她沒多想,後來有一次拍外景的時候,她看到了唐冉之,當時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并未多想。

後來很多次這樣的情況,讓她不得不心裏煩躁。

他以為自己是二十四孝子嗎?!噢不,是丈夫。

她垂下眼,“就算你不出現,我也會處理好。”

唐冉之淡笑,“這就是你有能力的處理?”

他的語氣清淡,沒有任何諷刺的意味,只是平緩直訴事實。卻還是讓折喜惱羞成怒,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躲在他背後的小孩子,她抿抿嘴說,“你管的太多了。”

唐冉之頓時沉默不語。

兩人不歡不言,氣氛沉寂起來。

折喜也偏頭不理他,透過窗戶,看外面的天空,夕陽餘晖,落霞紅印。

時間突然變得有點慢。

許久,唐冉之問,“餓了嗎?”

他的話像是劃破這場無言冷戰,折喜想了想點頭,“有點。”

過了幾秒,唐冉之站起身,淡淡開口,“這裏有一家私房菜,味道還不錯。以前一直想帶你來試試。”

折喜不語,半晌,她忽略最後一句話,“好。”

唐冉之開車,等紅綠燈的時候,他扭頭去看折喜,她睜大了眼睛望着窗外,抿緊的唇角,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他在看自己,她淡淡瞟了一眼,又把目光移回去,連笑都懶得笑。

這是她習慣性對他露出的表情,不鹹不淡,不理不言。

唐冉之其實很不習慣現在的折喜,像刺猬,像貓,渾身帶刺,有人湊近她就伸出鋒利的爪子。

可他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出現她在身邊,哪怕被她抓得遍體鱗傷。

他有些無可奈何笑了笑。

誰叫……他愛她呢。

誰叫……唐冉之愛折喜呢。

愛了整整十四年。

——

餐廳的氣氛很好,暖色系的燈光,淡綠色的牆紙,服務員禮貌得無可挑剔。

唐冉之坐在她對面,他正在給她洗筷子,那雙手骨節修長,握着筷子輕輕淋水。他微微歪着頭,燈光柔和打在他隽逸的面容上,像鍍了一層暖光。

動作優雅,有條不紊,帥氣得無可救藥。

她看過他和姜暖在一起的報紙,動作談不上親密,但能拍到兩人在一起的照片,也足夠記者誇大其詞津津樂道兩人暧昧的關系。

似乎意識到折喜在看他,他擡眼,問:“怎麽了?”

折喜回神,捏杯子的手用力了幾分,她撇開臉說,“沒事。”

唐冉之定定看了她幾秒,把筷子遞給她,聲音柔情如水,“等會吃飯前,多喝點湯吧,暖暖胃。”

折喜不輕不重用鼻音發出嗯聲。

他所有的禮貌,像極了一位虛情假意的長輩,而她只是一個小輩,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他高興了就哄哄她,不高興了就輕易推開她。

折喜突然記起來很久以前一件事,她成績不好,勉勉強強考了個三本的大學,而她想學的專業在鄰市T城,所以她便只能去T城了。

而徐錫寧考上了本市最好的大學,本來徐錫寧要陪她去T大,她一聽,趕緊遏制了他瘋狂的想法。

她不想徐錫寧因為她,而埋沒一切才華。

為了補償她,徐錫寧決定送她去T大。

開學報名那天,是突然從北京回來的唐冉之送來她的,本來只有徐錫寧一個去送她學校。

當時她還挺意外的,唐冉之那麽嫌棄她,怎麽會送她去學校。

後來國慶回家,折喜偶然聽唐家下人說,唐冉之回易市是部隊派他去易市大學做軍訓教官。而送她上學,是因為徐錫寧的懇求。

不然以唐冉之那傲嬌脾氣,肯定不會送她上學。

後來她得知後,臉都氣綠了,甚至都不想理唐冉之了。

——

菜上齊,折喜看了幾眼,差不多都是她喜歡吃的菜式。

她突然覺得胃口不好了,吃了幾口就如同嚼蠟。

察覺到她心事重重,唐冉之放下筷子,目光定定看她,語氣又輕又柔,“怎麽了?”

“沒事。”折喜搖搖頭。

“阿喜。”

折喜擡頭,對上他的眼睛,他黑濃如墨的眼眸,有着一絲固執,似乎她不說,他就不放棄。

唐冉之眯眼看她,盡管折喜僞裝得夠好,他還是從她臉上看出她的心情不悅。

折喜收回視線,盯着自己的手指甲,似乎是在考慮要不要說出來,過了一會,她擡頭,聲音漫不經心,“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姜暖是什麽關系,但是——下一次的時候,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至少隐蔽些……”

“折喜!”唐冉之厲聲打斷她的話,他輕輕皺緊眉頭,表情陰郁。

他以為折喜吃醋了,可她越往下說卻就越讓人心情煩躁。

折喜很少會看到唐冉之露出這樣的表情,想到這,她也了然,唐冉之是誰?傲嬌的唐家大少爺,自然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私生活。

想了想,她誠懇的解釋,“緋聞的事……我希望你能考慮徐姨、爺爺……”

“折喜!我和姜暖什麽關系都沒有!”

被唐冉之一吼,折喜愣了愣,“我、我……”

唐冉之語氣放軟了些,“我和姜暖是普通朋友。”

“不、你不用向我解釋。”折喜尴尬擺擺手,指着自己包紮好的額頭,笑:“我就是覺得挺丢臉,真的,丢臉。”

唐冉之恨不得吐出一口老血,丢臉,他該笑還是該哭?

其實他也明白,折喜說的不用解釋就真的不需要他解釋,連口是心非都不是。

唐冉之默了幾秒,淡淡地說,“我和姜暖在英國相識,這次回來,她懇求我的幫助。我也同意了,條件是。”唐冉之頓了頓,看她:“借她的名義,幫助你的工作室。”

果然是這樣,可聽到這裏,折喜的睫毛顫了顫,她垂下眼,拇指輕輕婆沙玻璃杯。

許久,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唐冉之,我不需要你的幫助。”

——

唐冉之送折喜回酒店。在車上兩人一路無話。

下車時,折喜突然問,“你來T城做什麽?”

唐冉之敲打方向盤的手指停了,淡淡地說,“視察工作。”

“哦。”折喜并沒多問,她抿抿嘴,望着車水馬龍的道路,低低道:“路上注意安全。”

“早點睡。”唐冉之望着她的背影,過了一會他又說,“少喝咖啡。”

折喜走了幾步遠,聽到唐冉之的囑咐,夜色微涼,她的心情難以言喻。

“你這是做什麽?”她回頭,翹翹嘴唇,模樣有些輕挑,問,“難不成你真把我當做妻子了?”

唐冉之望着她默不作聲。

折喜回望他,一字一句說出他的心裏話,“為了自己良心過得下去,假裝讨好我累不累?”

“可是唐冉之,我恨你,從你把錫寧殺死的那一刻,所以……你對我再好,我也不會原諒你。”

折喜笑了笑,卻有些想哭,她仰頭把眼淚擠回口腔。

往事浮塵,猶如煙灰,飄飄浮浮消失不見。

唐冉之怎麽可以——

徐錫寧是私生子,唐冉之有的他都沒有,可他從未抱怨過曾經生活的難堪。

他跟他母親一樣,如此心善,把小叔叔當做最親的人,他怎麽會去要唐冉之的東西,他雙手奉上還來不及!

可唐冉之怎麽能如此狠心,他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折喜說完不再看唐冉之是什麽表情,虛僞的傷心亦或者是被看穿的難堪,都不關她什麽事。

她停了幾秒,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我的小叔叔叫唐冉之,他是一名出色的空軍,可他早已經死了。”

“不折手段的唐總,我……不認識。”?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