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8(1)

? 直到夭夭接到《南歌》的劇本,看見演員名單上燕行歌和初陽的名字緊緊挨着,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彼時青青正趴在初陽家客廳的茶幾上,用馬克筆幫勾畫初陽的臺詞。

而初陽在自家健身房裏做平板撐。

十二月的B市,街頭巷尾都洋溢着格外喜慶的氣息,人群流動的速度相較于平時也要更快。因為将近的聖誕節,也因為這一年行将走到盡頭,大家把對新一年早早來到的希望,對喊出新年新氣象這樣口號的憧憬,全數寄托在對送走舊年的激情中。

十月底,初陽去試戲,夭夭陪着他一起,看見同來試戲的還有很多耳熟能詳的大咖,心裏報的希望打了折扣。

十一月,燕行歌的角色幾乎是從天而降,落在他的頭上。《南歌》的官方微博公布出主演名單和定妝照,很快就被評論淹沒。

燕行歌:初陽

梁亦南:陸之堯

梁挽素:韓嫣

梁依允:寧歆

拓跋珪:唐兆

王獻之:韓進勻

……

勁爆,太勁爆了!

沉寂多年複出的謝悠明是金字招牌,是收視擔當;常年在天涯被人們津津樂道,參演的電視劇片段常常被用來剪輯成各種小說的YY視頻的陸之堯,是演技擔當;童星出身,二十多年戲齡,作品連起來能繞地球一周的韓嫣,是門面擔當;話題與争議齊飛,但凡有作品就必将搭配瘋狂炒作的視後寧歆,是頭條擔當……

而初陽,紅極一時又迅速隕落,被捧上了天去卻又摔得很慘。如今突然出現在大衆眼裏,竟然成了謝悠明的男一號。

定妝照看着倒是英氣逼人,比起小鮮肉時期的他要內斂沉穩得多,大家夥兒卻存了疑慮。善良一點的,勉強奉上一個顏值擔當。

但凡對積口德這件事不甚感冒的,留言堪稱兇神惡煞。

吐槽形象不符合男一、演技堪憂、開挖黑歷史質疑人品的已經是日常,諸如潛規則、靠肉體上位等等說法,集難聽之能事,粗俗惡劣的字眼一夕之間刷了屏。初陽的名字,搜索量甚至超過了其他幾位主演。

網友調侃,初陽順利接過了寧歆頭條擔當的火炬,開始了新的征程……

初陽的微博原本很平靜,因為他這幾年的不溫不火,也因為他很少發微博。評論的數量起起伏伏得都不算驚人。

可官微發布名單的第二天,他的微博就炸開了鍋,最新的那一條評論迅速突破十萬大關,并持續以驚人的速度增長着。

夭夭點開熱門評論裏罵得最兇的幾個用戶,懷着惡意想要窺視他們的人生——嘴巴這麽毒,也不怕遭報應麽。

卻心驚地發現他們大多是傳聞中的水軍。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群毆”,輿論引導。

夭夭本以為,接拍《南歌》,是初陽的一場翻身仗,現在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場惡戰的開始。

好在初陽得知角色确定後,最近忙着訓練,除了趕通告,幾乎都在舞蹈教室和健身房。天天都是筋疲力盡地回到家裏,根本沒有精力去關注其他的事情,微博賬號密碼也都交給了夭夭。

夭夭戳進天涯上一個號稱知情人士的樓主“逍遙散人”整理的長帖子,名為“扒一扒男星初陽的黑歷史”。正經八百地貼出很多“證據”,聲稱有圖有真相以及邏輯清晰。

說的似乎都是真事,諸如初陽和江心潔欲蓋彌彰的過去,諸如他和老東家雙宜之間的恩怨,諸如最近這幾年初陽本性暴露;照片似乎也都是真的,初陽和江心潔的親密照片,初陽和雙宜的解約聲明,初陽在片場對一個工作人員揮拳。

江心潔和謝悠明也躺了槍,被扒了個一幹二淨,連江心潔在國外生子的照片都一股腦發了出來。

照片沒有作假,可背後的故事,就由着筆者自行發揮了。

落到最近的事情,“逍遙散人”說角色原本已經敲定是程修竹,還說梁挽素的角色內定是江心潔。最後卻變成了初陽和韓嫣,最後假惺惺的總結說,其中種種,他不想妄加猜測,希望心明眼亮的廣大網友自行想象。

那帖子被蓋到萬層高樓,很快成為論壇熱門。

夭夭看着看着,氣笑起來。

看圖說話誰都會,只消找一個稍微有點想象力、文筆又不錯的網絡寫手,把這些似是而非的圖片串聯在一起,編上一個以初陽為主角的狗血故事。

真真假假,碼字的人根本不需要知道得那麽清楚。

夭夭把這些全部告訴任和平,說的時候滿腔的憤怒溢于言表,最後攥着拳頭,幾乎是在低吼:“和平鴿,網絡暴力,我算是見識了!”

那些人懂什麽?她自己也是在跟初陽認識了大半年之後,才勉強對當年的事情有了模糊的了解。其中曲曲折折,爾虞我詐,連當事人可能都說不清楚,那些人憑哪一點可以自以為是地斷定孰是孰非?

任和平比她鎮定,坐在兩人常去的咖啡廳裏頭,神色平靜。

夭夭這些情緒,自然不可能在外人跟前顯露,更不可能讓初陽看出端倪,她唯一可以傾訴的對象就是任和平。

“夭夭,我們不刻意制造這樣的話題,但是兵臨城下,不能自亂陣腳。”任和平說,“我一開始就告訴過你,初陽這個男一號,來得蹊跷。”

“初陽他完全有這個能力。”夭夭說,“他能讓燕行歌活過來,謝導但凡是一個對自己作品負責任的導演,就不會放任程修竹去演這個角色。”

任和平眼裏劃過一絲捉摸不定的光,望着夭夭說:“不要因為是初陽,就失了客觀。”

夭夭微怔,低下頭去。

“和平鴿,如果你看過初陽的……”

“他是很好,否則這幾年我早就尋了機會放棄他。夭夭,謝悠明是導演,我承認比起那些拿自己當成一半商人一半導演的人,謝悠明純粹得多。但同時,他也是一個人,會擔心失敗,擔心自己投注了全部心血的東西因為一些不确定因素毀于一旦。”

任和平說:“初陽他就是那個不确定因素。我只能說,他确實是因為足夠好,才讓謝悠明最終确定是他。可他足夠好,仍然不夠。”

他這話說得有一點繞,夭夭卻聽得很明白。初陽的優秀只是籌碼的一部分,真正讓謝悠明認定是他的,還有其他原因。

“程修竹出意外摔斷了腿,這個位子本來就缺人……”夭夭強撐着,可心裏已經因為他的話而動搖。

“初陽讓你分了心。夭夭,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麽內定的江心潔被換下去,變成了韓嫣?”

夭夭突然啞口。

她很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在N市和謝悠明見面,韓嫣是怎樣罵罵咧咧離開的。名單下來,她确實奇怪過,可并沒有多想。

任和平看着她有些發懵的樣子,敲敲桌面:“我不能說我猜測的都對,只是這裏面牽扯到好幾方的鬥争,初陽這回漁翁得利,除了幸運和自身條件的成分,和江心潔脫不開關系。”

夭夭屏息,望着任和平:“江心潔和謝導鬧矛盾了所以被換了下去?可是……這和初陽有什麽關系,謝導總不至于因為江心潔和初陽有舊情,特地讓初陽來演自己的男一號。和平鴿,江心潔和謝導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任和平笑起來,卻不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夭夭,這戲劇裏的人生看起來狗血曲折,其實是最簡單的。因為人簡單。可現實生活,最捉摸不透的,不過是人心。”

“戲劇裏頭,人物設定一出來,語言行為都要根據設定來走。稍有大的偏離,人物就崩了。”任和平說,“可真的是這樣嗎?很多人一輩子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一個什麽性子的人,陰暗面和向陽面并存,看着在笑,心裏也許在流淚,心裏流淚,潛意識裏也許脫離開去冷漠着望着自己。高冷嚴肅的也有很多時候活潑開朗,話唠好動的也會喜歡在陰雨天裝一裝文藝,遇上不同的人就換上不同的臉……”

看着夭夭有些疑惑的模樣,任和平再次敲敲桌面,說:“你冷靜自持,可是真的總是這樣嗎?我相信很多時候并不是。我們很難用一些形容詞來定義一個人,因為他們總是在變化,變化是不會變的。”

“和平鴿,我明白你的意思,運動是絕對的,靜止卻是相對。”夭夭若有所思,“可是這和江心潔……你是想要告訴我,謝導這個人捉摸不定,他的很多想法其實不弄用常規的套板思路去臆測?”

“我是希望你不要執意去看清誰。”任和平語重心長,“因為你這一輩子,能看清一個人就已經是一件太不容易的事情。在這個圈子裏,八卦小道是多,也最讓人津津樂道。為什麽?就是因為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都圖個樂子罷了。他們在乎的根本也不是真相如何。江心潔和謝悠明之間的事情,傳聞不少,真的如何,你确定我告訴你的就是嗎?你聽了去,也不過是聊以慰藉自己的好奇心。”

夭夭沒想到任和平會跟她說這些,認真思索着他的話,陷入了沉默。

“扯遠了。”任和平意識到自己跟她說得太深,搖搖頭輕笑,“回來回來。”

夭夭讷讷的,才意識到他們讨論的主題是初陽被黑這一件事的處理方法。

“水軍很正常,謝悠明決定了是初陽,不會因為外界輿論就換人,這一點你放心。”任和平說,“你們做好自己的本分,勝過危機公關。這段時間無數的眼睛都盯着你們,言行舉止注意一點,別太過火就好。”

他一直堅持自己旗下的藝人不刻意炒作,在這個圈子裏很少見。一開始确實很艱難,可這麽多年堅持下來,慢慢竟然形成了任和平自己的風格。夭夭在心裏尊敬他。

“我們會的。”

“雲梵那邊怎麽樣,調整得差不多了?”任和平的咖啡冷了,夭夭叫來服務員重新換上一杯,“工作室這邊接了一個新戲,我打算給雲梵試一試。”

雲梵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任和平有心讓他在演藝圈發展。這一個月,夭夭找了教授表演課的專業老師和臺詞老師來給雲梵上課,沒想到這麽快任和平就要給他上戲。

“他……”夭夭提起雲梵,有點頭疼。

“怎麽了?”

“沒熟起來的時候,他很乖巧的。”夭夭說,滿臉的無奈,“現在,簡直是個熊孩子。”

熊孩子喜歡唱歌不喜歡上課,夭夭每天都要跟他鬥智鬥勇很久才能把他押到老師跟前去。為此跟他簽訂了諸多不平等條約,譬如答應上完課陪他去KTV,聽他唱歌;譬如答應在他過生日的時候送他一把吉他等等等等。

任和平聽她“訴苦”,笑:“才多大點人,心性不定很正常。”

“和平鴿,你以前碰上這樣的熊孩子,都是怎麽辦的?”夭夭扶額,“簡直就像養了一個兒子。”

“該打的時候打,該寵的時候寵。”

啧啧,精辟。夭夭一琢磨,表示受教了。

跟任和平溝通過後,夭夭看待這一整件事心态放平和許多。做好所有的危機準備工作,随後,以不變應萬變。

開機定在來年的一月二號,據說導演找人算過,這是一個再吉祥不過的日子,于是初陽有一整個十二月來準備。

時間一長,網上的謾罵聲漸漸少了起來,加上其他幾位主創的花邊新聞不斷,很快就将這個熱門話題刷出屏幕。

但事情一碼歸一碼,夭夭還是每天悄悄上小號,把對初陽有宜的評論贊了個遍。

……

低頭玩手機的時候,初陽剛剛結束一整套力量訓練,身上穿的運動背心被汗水浸濕,他随手脫下來放在衣物筐裏。

他的八塊腹肌已經成型,人魚線誘人,卻不像健美先生那般肌肉遒勁。初陽的身形線條流暢,窄腰長腿,肌肉勻稱,如同矯健的獵豹。

夭夭難免被美色吸引,看着他的汗水順着胸口緩緩滑落至運動褲褲腰處的一點點陰影裏,默默地吞了口口水,在心裏暗暗鄙視自己。

初陽走到她身邊,自然地湊過去索吻。也不深入,淺嘗辄止。

這是他自己家的健身房,青青就坐在客廳裏,夭夭心裏緊張,欲蓋彌彰地後退一步。輕咳:“初陽,明天是《假如愛無天意》的發布會,你需要配合劇組到場。”

《假如愛無天意》已經剪輯完畢,計劃在寒假期間全網播出,夭夭挑了幾集成片去看,初陽的戲份遠比她想象中要多。初陽的表現也出乎她的意料。

不可否認,他的演技和幾年前已經不是一個層次了。

他對眼神的把控和微表情的駕馭熟練得像一個經驗老道的正劇演員,以至于很多地方都保留了近景拍攝,令他神态的細微變化在鏡頭前顯得生動而專業。

或許這部劇在《南歌》之前播出,會讓初陽在大衆心中的印象有所改善。

“我知道。”初陽低頭看她,嘴角噙笑,後者卻撇開頭顧左右而言他。

“明天青青會陪你。我要帶着雲梵去S市,上個月和平鴿讓他試的那部戲制作人挺滿意,後天就開機了。”

又是雲梵。

自從那小子來,他和夭夭單獨在一起的機會變得更少了。

初陽微微蹙眉,不滿地望着夭夭,帶了一點點霸道擡起她的下巴,頗具懲罰意味地輕咬她的唇瓣:“拍《南歌》的時候,你會陪着我。”

他沒有用問句,夭夭明白他的意思,可被他重重地吻住,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初陽呢喃:“不說話就是默認。”

拍攝《南歌》起碼需要兩個月以上的時間,初陽在心裏盤算着,就先讓那個小子嘚瑟一段時間好了。

夭夭在心裏想,自己自然會陪着他。

可她還是有點郁卒——這個男人,是怎麽做到在接吻的時候還能清晰地用語言表達自己的意願呢?

一吻終了,兩個人都有一點情動。初陽的喘息聲加粗,終于主動離開她,低聲說:“我下午約了陸之堯,一起去?”

謝悠明這一個月沒打算放任他的兩大男主清閑在家,除了安排動作指導、臺詞老師提前跟初陽和陸之堯接洽,甚至讓魏晉史學研究相關專業人士來給兩人講解他們的角色背景和許許多多需要注意的細節問題。

初陽和陸之堯都住在B市,從前卻沒有過任何接觸。因為這一次的合作,兩人第一次見面。

那一天也是夭夭陪着初陽。

夭夭早先聽過陸之堯這個人,據說在娛樂圈是一個異類般的存在。

他是高材生,精通英語、法語、西班牙語、葡萄牙語、意大利語等多國語言。進入演藝圈後,盡管主演了多部讓人印象深刻的電視劇,卻一直低調淡泊,不炒作,不追名逐利,甚至沒有微博等與粉絲互動的平臺。也不熱衷近年大火的綜藝、真人秀。

可他無比熱愛旅游。甚至有粉絲調侃,他拍着戲,覺得錢賺夠了,就跑去旅游,玩着玩着錢不夠花了,再接着回來拍戲。

這樣一個人,夭夭本以為該是個超凡脫俗的世外高人。誰知道見了面、相處後,才驚覺面前那個溫文爾雅地微笑着,潇灑英俊得幾乎看不出年紀的男人,他其實是個逗比……

以至于後來陸之堯和初陽在不知覺中成了莫逆之交,夭夭拼命地想要回想兩人的“□□”如何成形,都忍不住想起他和初陽一樣奇低無比的笑點,以及笑起來的時候肆意地捧腹,雪白的牙齒晃得人眼暈……

一個是根紅苗正的軍校美少年,一個是精通五國語言的高材生啊……

當然,那是後話。

陸之堯與初陽如今不過點頭之交,所有的話題還逃不開《南歌》。

“約了哪裏?”夭夭說,“你們需要對戲嗎,我幫你們去和平鴿工作室找間空房間?”

頓了頓又建議:“不如直接約到家裏來,寬敞而且隐蔽性好。今天下午我還比較閑,幫你們端個茶遞個水不成問題。”

初陽聽她以女主人的口氣說着不如約來家裏,心生愉悅,很爽快地應了下來。

陸之堯人很和氣、随性,約好了時間,提前五分鐘便到了。也沒帶助理,就他一個,穿着舒适的休閑服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外。

初陽跟他禮節性地問好,迎進屋裏,兩人都沒坐,話匣子就已經打開,于是站着就聊起天來。自然是和《南歌》有關的談話內容。

夭夭端着泡好的茶過去,看見兩人交談甚歡。初陽略高他半個頭,聲音更低沉醇厚,舉手投足間也都更顯英氣。陸之堯愛笑,溫和謙遜,和人交談的時候目光專注而溫柔。

新時代的女性,難免會對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關系加以腦補,夭夭有點想入非非,心嘆初陽和陸之堯看上去真是……很登對。

燕行歌與梁亦南。夭夭在心裏說,就是他們。

青青一早就調試為興奮加亢奮的狀态,兩大男神的同屏出現,讓她的小宇宙都蠢蠢欲動了起來。一想到她剛剛翻閱過的劇本,他們之間的對手戲,到了後半部分還有非常勁爆的戲碼……內心簡直不能更蕩漾。

哇呀呀,讓CP感來得更猛烈些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