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同,可這孩子也的的确确是楚雲裳親生的,是他們楚家嫡七小姐的親兒子,也就是楚玺這位現任家主的外孫,更是和在座的他們有着種種扯不了斬不斷的血緣關系。

既有着血緣,那這孩子就是楚家的血脈,何來不能姓楚?

若是傳了出去,指不定懿都裏的人要怎麽笑話他們,說他們竟連個孩子都要這麽苛刻,枉是書香世家。

楚玺同樣是明白這一點。

但他不讓孩子姓楚,卻是有着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日後楚雲裳攜子嫁人,孩子已經有了姓氏,那她的夫家要如何自處?而她的夫家丢了臉面,他楚家豈不是更要丢臉?

他作為楚家家主,自一切都要為楚家所考慮。

而身為楚家人,楚雲裳也好,這個楚喻也罷,只要是能給楚家帶來利益福祉的,那他們母子兩人就還是有着利用價值的。

有利用價值,又都是嫡出的,楚玺早已将這母子倆的未來給安排好。

于是他再度沉下臉來,聲音中也是重新充斥了怒意。

“孩子絕對不能姓楚,這事由不得你!”

說着,重重拍了扶手,發出“砰”的一聲響,然後就站起來,目光淩厲的看向旁邊的趙氏:“她以前的院子,現在是誰在住?”

聽了這話,趙氏心中一跳,八小姐楚于岚也是心中一跳。

先前把楚雲裳給趕出懿都了後,她住的“雲水小築”,就直接被趙氏劃給了楚于岚住。

雲水小築是嫡女裏居住環境最好的,楚于岚住了半年之久,早就已經習慣了,可現在楚玺說這話,是要讓她把雲水小築給讓出來,物歸原主?

楚于岚幾乎是求助般的看向趙氏。

趙氏卻不敢在這個當口忤逆楚玺:“侯爺,是于岚在住。”

Advertisement

楚玺冷哼一聲:“讓于岚搬出來,雲裳繼續住那……等等。”

他看了看楚雲裳,見她正低頭逗弄着懷裏的小孩兒,壓根就沒有對自己的住處有任何的關注,當即氣不打一處來,改口道:“于岚繼續住,你給雲裳重新選個院子,好好管教管教,讓她知道,身為楚家人,就要事事為楚家考慮!”

說完,擡腳就走,再也不看楚雲裳一眼。

而楚玺一走,正廳裏的氣氛立時就變了。

九小姐楚元翹走過來,因身量不高,做不出那種居高臨下的睥睨姿态,只得平視着楚雲裳:“七姐。”

楚雲裳擡眼看她。

這丫頭如今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正是最天真燦爛的年歲。

可楚雲裳卻是一眼就看出,她那正看向自己無比熱情爛漫的眼睛裏,卻是有着一股惡毒之意,在緩緩的蕩漾着,好像初生的毒蛇一般,毒牙尚未長好,就已經想要捕獵了。

“七姐,我繡了這個,送給你。”

說着,就要将手中的一只荷包遞給楚雲裳。

楚雲裳自然沒有去接。

這丫頭想要整幺蛾子,她索性就幫她一把,說不定還能借此給自己贏來一絲清閑。

果然,下一瞬,荷包掉到地上,滾上了灰塵,變得髒兮兮的,楚元翹看着,立即就癟着嘴委屈的哭了起來。

“七姐,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可是荷包是無辜的,你為什麽要弄壞我的荷包……”

楚雲裳無言。

這丫頭演戲演得忒不好了,她一沒伸手二沒去碰,這丫頭哪只眼睛看到她的荷包是無辜的了?

看來還有待趙氏和諸位姨娘繼續培養。

☆、40、好大一只妖孽

“七姐,嗚嗚,七姐你不喜歡我,你還欺負我。”

少女癟着嘴哭道,杏眼裏淚汪汪的,淚水像珠子似的開始往下掉,嬌嫩的臉容瞬間變得梨花帶雨,讓人看着好生憐惜。

她抽噎着繼續說道:“七姐,我這個荷包,繡了整整兩個月,手指都被刺了好多個傷口,流了好多血,你就算不喜歡,也不能直接把它給踩壞啊。”

楚雲裳垂眸看了看。

荷包是紅色,其上不過繡了一尾錦鯉,莫說是繡樓裏的繡娘,就算是只在家中做女紅的千金小姐,性子再懶,想要搗鼓出這樣一個簡單的刺繡荷包,也要不了幾天時間。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自己這個九妹。

之前還覺得這個楚元翹演技不好,有待培養,如今一看,這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忒大了去,黑的都能被說成白的,死的也能被說成活的。

她好整以暇的望着楚元翹,這種莫名看好戲似的姿态,讓楚元翹有些哭不下去了。

九小姐想起剛剛三姨娘給自己使的眼色,分明是讓自己趁此機會讨夫人歡心,說不定能讓夫人多發點月錢。當即咬了咬唇,繼續哭了起來,比之前看起來要更加凄慘:“嗚嗚,七姐是壞蛋,七姐欺負人,嗚嗚,來人,快來人,七姐欺負我,我讨厭七姐,你們快來保護我,不要讓七姐欺負我。”

楚元翹一哭,三姨娘立即喝道:“九小姐說的話你們沒聽見?還不快過去保護九小姐!要是被傷到了哪裏,有你們好果子吃!”

聞言,候在主子們身後的仆人們對視了一眼,有體格較壯的丫鬟站了出來,悄悄瞥了眼趙氏的神情,見夫人沒說什麽,這才放心的就走向楚雲裳。

兩人一邊走一邊捋了捋袖子,仗着自己在侯府裏被諸位主子給看重,就開始對楚雲裳進行說教了。

“七小姐,不是奴婢說您,您可是當姐姐的,九小姐年紀小,不懂事,您怎麽着也要讓着她點,不然傳了出去,說您以大欺小,這多不好。”

“對啊,七小姐,您也知道,咱們侯府啊,可是最看重尊卑禮教的。現在六位少爺都已經成家了,您就是各位小姐裏身份最貴重的,要是連您都不以身作則,那上梁不正下梁歪,三位小姐以後可要怎麽嫁人?”

她們說着,走過來,将哭得厲害的楚元翹給恭敬的請到一旁,以免接下來會碰到她。

楚元翹一看,這兩個丫鬟正是府裏力氣最大的,讓她們來對付楚雲裳,剛剛好。楚元翹當即就讓開來,卻是到了趙氏的身邊,怯怯的擡眼看她:“母親。”

趙氏側眸。

“母親,我,我,您不會怪我吧?”

楚元翹低聲的問道,小臉上猶自挂着斑斑淚痕,纖細的手指絞着衣角,看起來像個闖了禍正向大人認錯的小孩子。

趙氏看了看她,這老九雖談不上多麽聰明,但也是個有眼色的。

剛侯爺走之前所說的那話,其實意思就是讓自己這個當主母的好好調教調教老七,說白點,就是老七不聽話,需要她親自打一頓,好讓老七長記性,再也不敢肖想那些有的沒的。

不過現在有老九替她出手,她倒是省了心。

想到這裏,趙氏微微點頭:“去你姨娘那坐着吧,回頭你們院子裏缺些什麽物件,去和賬房報上,直接添了。”

楚元翹聽了,心中一喜:“多謝母親。”

然後乖乖的去了三姨娘那裏,朝着三姨娘興奮的眨了眨眼。

見女兒真的讨了夫人的歡心,三姨娘心裏也是高興,看向楚雲裳的目光中,難免有些同情。

若非這七小姐冥頑不靈,不願堕胎,非要生下孩子,也不至于如今落得這般境地。

再看廳中左側。

兩個丫鬟聽見了趙氏和楚元翹的對話,對自己接下來要進行的舉動,更加放心了。

有夫人撐腰,兩人立時更加趾高氣昂:“七小姐,奴婢二人素來都是府裏德高望重的,如今您以大欺小,欺負九小姐在先,奴婢雖身份卑微,但承九小姐看重,如今奴婢二人便以下犯上,好讓七小姐看個清楚,不是離了侯府半年,就可以不遵侯府規矩了!”

“七小姐,還請您聽清楚了,既身在侯府,那就生是侯府人,死是侯府鬼,不論如何,侯府的規矩,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說完,兩人伸出了手臂,就要去捉楚雲裳的衣袖。

卻也不知道楚雲裳是怎麽做的,她分明還是坐在椅子上的,但兩人卻愣是沒捉到她的袖子,只能看着眼前一花,她人就已經離開了椅子,在椅子後站定。

速度太快,廳裏的人竟是沒一個人看清楚她的動作。

兩個丫鬟不由對視一眼,然後頗有默契的一個朝左,一個朝右,繞過了那張椅子,竟是以兩側夾攻的姿态,向着楚雲裳再度抓去。

看這樣子,竟是在此之前不知幹過多少回這樣的勾當,以致于是駕輕就熟,看不出半點生疏來。

面對着将将要撲過來的惡仆,楚雲裳眸中微微的深邃了。

此時大白不在這裏,孫嬷嬷四人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只能由她自己來處理這兩個惡仆。

只要将這兩個惡仆給搞定,在座的女人們在接下來的一小段時間裏,就不敢太明目張膽的對她和喻兒下手。

當下摟緊了懷中的楚喻,正準備先行避讓開來,便聽廳外傳來一陣驚呼聲,有着什麽翻飛的聲音響起,楚雲裳只覺眼前一抹赤紅一閃,有誰瞬間進來了。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啪啪啪”幾道聲音接連響起,有人以絕頂輕功臉上漂,踩過了兩個丫鬟白嫩嫩的臉,然後就坐上了楚雲裳身前的那張椅子,腳一擡,看了看自己的靴底,嫌棄道:“真是髒了小爺的靴子。”

這說話聲聽起來竟是有些甜膩,帶着股撩撥之意,聽得人幾欲是飄飄然,欲仙欲死。

楚雲裳看着身前這人。

而後忍不住嘆道:“真是好大一只妖孽。”

------題外話------

當當當~再發表一個重要公告:

新出來的這只妖孽受,是a2373606522【青柚奶茶】反串~他是無影的cp,和無影是本文第三對官配,比較重要的一個角色

☆、41、活色生香

盡管因站立的角度問題,楚雲裳還未能有幸看到這人的正面。

但僅憑着這背對着自己的斜側的背面,她就已經能看出那絕豔紅衣之下高挑窄瘦的腰身,看起來好似是女子一般纖細。便連他的聲音,都是帶着勾魂攝魄的味道,仿若有誰在拿着羽毛撓癢癢似的,撩得人心尖兒都是發軟,銷魂至極。

他坐在椅子上,卻是沒個正形,尤物似的身子慵懶而閑散的歪着,如玉雙手也是懶洋洋的擱在扶手上。左腿更是極其随意的搭上右腿,然後左腳微微側起,他瞄着自己的靴底,楚雲裳不用看也知道,此時他的臉上,定然滿是嫌棄之色。

廳內衆人各自愣忡,被他踩着臉過來的兩個丫鬟也是臉色煞白。

許是因為身份在侯府裏不低,兩人用的胭脂水米分也都是上好的。但被他以臉上漂踩過後,不僅沒有讓她們的臉上留下任何的鞋印,反而還掉落了不少的脂米分。

那些掉落的脂米分,如今便是沾在這人的靴底,讓那漆黑無污的靴底染上了殘碎的米分白,給人一種美玉有暇的殘缺感。

但他并沒有因此發怒,而是在聽見楚雲裳的感慨後,回過頭來,沖着她搖曳生姿的一笑。

“七小姐,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啊。”

笑容剎那間似是遍地芳華,有着數不盡的粲然色彩在人眼前綻放開來,最中央的一抹赤紅卻是最為動人心魂,猶如最烈的火焰般,讓人禁不住就要化身飛蛾撲上去。

他面容本就極美,此刻一笑,那雙桃花眼像是淬了盈盈水光,含情脈脈,極能勾動人的心魄,說不出的潋滟動人。

唇形也是極銷魂的,微啓閉合間,竟是如養在花兒裏的女子一樣呵氣如蘭,可又偏生不會讓人将他給誤認成是女人,活脫脫是個楚雲裳口中的“妖孽”。

妖孽一笑,天地日月都是要失色。

周圍人果然都是看得呆了,就連楚喻都是愣愣地張着嘴,看着這僅僅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整個正廳裏都是變得活色生香的人。

楚雲裳也是被他給笑得腦袋一懵,但下一瞬,她就已經回過神來,微皺着眉:“你是誰?”

看他這樣子,像是來幫她的。

果然,妖孽又是一笑,百花爛漫間,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擡手随意整了整松松垮垮的衣襟,內裏一抹凝脂雪白似是不經意的隙開,隐約間露出精致鎖骨一點,無端端便是吸引着人的目光。

然後他開口,卻是不再是之前那般勾人撩撥的,而是略帶着點認真之意。

“屬下花雉,特奉少主之令,前來擔任七小姐和小少爺的貼身護衛一職,保護七小姐和小少爺的安危。”說完,微微含身,行了個半禮。

楚雲裳繼續皺眉:“少主?是……九方?”

果然,妖孽點點頭:“正是我家少主。”

“酬勞怎樣算?”

妖孽聽了,詫異一笑,顯然沒想到楚雲裳問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會是這個:“這個七小姐不必擔心,屬下的月錢,照舊是少主那邊出,而且,”他左眉微挑,眼波流轉間,又是一陣的勾魂,“少主說了,屬下若是将七小姐和小少爺保護妥當,月錢加倍,年終休假也加倍。”

所以剛才在府裏的時候,少主問他和無影誰過來,他毫不客氣的攬下了這個差事。

月錢加倍啊,休假也加倍,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他才不會讓無影那個冰塊搶了。不過就算無影搶了,他也能動動小手段給搶回來。

反正不管怎麽說,在汝陽侯府這等深宅大院裏,他和無影之間,也就只有他最适合貼身護衛這個差事。

畢竟那個冰塊長得雖然也不賴,但根本就是個死面癱,根本不如他長袖善舞,也根本不如他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花雉美滋滋的想着,眼波再一流轉,秋波暗送,竟是朝着楚雲裳抛了個媚眼,電得後者心裏一個激靈。

“七小姐不說話,這就算是默認屬下的職務了?”

他說道,然後瞥了眼先前被自己踩了臉的兩個丫鬟,神情很是有些厭惡,顯然還在記恨着她們的臉把自己的靴底給弄髒了:“七小姐,這兩個奴仆出言不遜,以下犯上,堪稱為惡仆,簡直是罪大惡極。依您所見,該如何處置,是打死呢還是打死呢還是打死呢?”

話音剛落,那兩個丫鬟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撲通”一聲就跪下了,身體哆嗦着向楚雲裳磕頭求饒。

“饒命啊七小姐,奴婢剛剛是吃了雄心豹子膽,才會對七小姐出言不遜。七小姐,饒命啊,奴婢不是故意的,您就高擡貴手,放過奴婢吧。”

“七小姐,奴婢上有年過六旬的二老,下有不過八歲的弟弟,請七小姐看在奴婢一家人全靠着奴婢養家糊口的份上,饒過奴婢吧。”

兩人哭道,“砰砰砰”磕着頭,幾乎是聲嘶力竭。

她們不是侯府的家生子,沒有什麽熟識的老人能為自己撐腰求情,更別提周圍的小姐姨娘們。

這些主子都正看着那個花雉發花癡,根本不會在意她們兩個奴仆的死活。

楚雲裳剛想說話,就見花雉像是想到了一個什麽絕妙的主意,表情十分歡快的拊掌道:“不行,打打殺殺多不好啊,有失風化。不如這樣,七小姐,她們既然口口聲聲說要立規矩,不若将她們交給屬下來,屬下知道一個地方,進那裏面學規矩的人,出來後可無一不是特別尊老愛幼的。”

看他說得頭頭是道,竟是引得在場衆人都是忍不住側耳傾聽。尤其是夫人趙氏,竟也是聽得認真,看樣子是準備以後府裏再有誰不懂規矩,就要将人給送進去了。

他如此帶動氣氛,楚雲裳也是順着他的話接道:“是哪個地方,在哪裏,叫什麽名字?”

花雉道:“那個地方,可謂是集天下之規矩,教得人既能懂尊卑,又能明事理。它叫——”

他停頓了一下,笑得好不得色:“青樓。”

☆、42、嘴上功夫

“噗!”

聽着“青樓”二字從花雉口中說出,旁觀着的綠萼忍不住笑噴了。

她樂不可支的看向那只妖孽,沒想到那麽輕飄飄的兩個字眼,居然就能被他當着這麽多女眷的面說出口。

簡直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綠萼的笑聲在此時雖突兀,卻也是驚醒了一群人。

趙氏最先反應過來,沉下臉:“勞什子青樓?那裏就是個腌臜地,簡直胡鬧!”

花雉聞言,“啧”了一聲:“侯夫人,您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打個比方來說,在座的三姨娘,在擡進侯府之前,不也是名動懿都的一代舞姬,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三姨娘出身青樓,可夫人,您和三姨娘一起侍奉侯爺這麽多年,三姨娘為人如何,難道您這個當主母的還能不清楚?三姨娘如此懂規矩明事理,可不就是青樓裏調教得好,方才能得侯爺如此喜愛,育有兩子一女,盛寵多年不衰?”

他說完了,正廳裏立時又變得寂靜了下來。

包括被點名的三姨娘在內,所有人無不是怔怔的看着他。

顯然大家都無法理解,三姨娘的身份在府裏可是秘辛,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但他這個外來人,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楚雲裳也是微微眯起眼來,目光奇異的看了他一眼。

看來九方長淵讓他過來當他們母子二人的貼身護衛,也是有深思熟慮過的。

若只是無影的話,以無影的性子,他定不會去費心思了解侯府裏的諸多秘辛內幕,自然也就不适合守在她身邊,為她攔下侯府裏針對她的種種危險。

也就只有花雉這種深切了解過侯府的人,說起話來夾槍帶棒的,專挑人軟處去捅,還能指桑罵槐,挑撥離間,三言兩語便能讓人忌憚畏懼,才最不會遭暗算,也最是适合保護她和喻兒。

“你……”

趙氏語氣有些遲疑:“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

花雉聞言,笑吟吟道:“回夫人的話,我不是誰,我現在只是七小姐的貼身護衛而已。我是七小姐的人,那也就是楚家的人。所以,楚家裏發生過什麽事,我作為楚家人,知道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趙氏被他這話給噎得再說不出什麽來。

只得同三姨娘一樣,瞪着眼看他。

當初楚玺擡三姨娘進府,正是如花雉所說,正是因為三姨娘身為舞姬,跳的胡旋舞可謂是豔驚懿都,長得十分柔美,又是青樓出身懂得如何讨男人歡心,引得不少風流才子少年都是對她追随愛慕不已,楚玺想要納她,就勢必要與許多權貴為敵,幾乎是難如登天。

那時的楚玺也算是輕狂了一把,非要納三姨娘為妾,可又不想只為了個女人就給楚家招惹上仇敵,就折中想了個法子,讓三姨娘裝病,還是種能夠傳染的疾病。

傳染病歷來都是極難根治的,三姨娘染了這種病的消息立時便傳遍了整個懿都,而正所謂三人成虎,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就連青樓裏的老鸨,也都是信了。

于是老鸨飛快的就将三姨娘給攆出了青樓,連贖金都沒要,還放出消息,說三姨娘沒錢治病,已經回老家等死去了;并不知道她将三姨娘給攆走後,直接就被楚玺的人給接走了,如此方才進得汝陽侯府,成為了楚玺的女人。

侯府裏素來管教甚嚴,若非是主子們指使,侯府裏許多事情都是不會外傳的,更別提這樣曲折進門的三姨娘的事,這更是秘辛,私下裏都是不允許說的。

包括趙氏最看重的四大丫鬟,對這事都是一知半解。

可現在,這不知是從哪裏來的花雉,居然如此清楚他們侯府中的內幕!

趙氏當即覺得,這個人,絕對不能留在楚雲裳身邊!

正想要尋個什麽理由,将花雉給攆出侯府去,卻聽楚雲裳突然道:“母親。”

趙氏看過去。

楚雲裳看着她,平靜道:“母親,花雉說得對,青樓雖是煙花之地,但樓裏也是極看重規矩的。便拿三姨娘來說,可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雲裳覺得,不妨就按照花雉說的,将這兩個惡仆,給送進青樓裏調教一番,以逞我楚家家規之威,可好?”

兩個丫鬟聽了,陡然就癱軟了身子,再爬不起來。

可這還沒完。

趙氏還沒表态,就聽花雉又插口道:“夫人,別急,屬下話還沒說完呢。方才屬下進來之前,也觀看了一會兒,分明是九小姐自作孽,平白往七小姐身上潑髒水,才鬧了這麽一出。剛不也是說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這當奴婢的不懂規矩,可不就是因為當主子的沒教育好?不若将這兩個惡仆給送走之前,讓九小姐也去學學規矩,不然以後嫁出去了,丢的可是侯府的臉啊。”

他說得言辭鑿鑿,真誠無比,坦誠無比,似乎真的将自己給當成了楚家人,事事都在為楚家着想。

綠萼三個年紀小的丫鬟忍笑幾乎忍到內傷,孫嬷嬷也是抽了抽嘴角。

好家夥。

還好這花雉是站在她們這邊的,這嘴上功夫可真是厲害。

先前她們這邊還是稍稍有些落在下風的,如今花雉這一說,直接就把局面給全扳回來了。

果不其然,趙氏面色再度變得陰沉了起來,三姨娘也是神色一緊,九小姐楚元翹更是陡然白了臉。

楚元翹忙不疊的就朝着趙氏跪了下來,哭道:“母親,元翹不要去青樓,元翹不要去!我要是去了,以後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趙氏此時心神正亂,聞言頗覺嫌惡,不由喝道:“哭什麽哭!再哭就真将你送去,閉嘴!”

楚元翹立即閉嘴,無比委屈。

三姨娘張了張嘴,卻也是沒敢說話。

只能看着趙氏忍了火氣,“砰”的一聲拍了手邊的桌案,站起身,冷冷道:“行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來人,将這兩個惡仆給賣去青樓,永遠不得再踏入侯府半步!”

說着,她冷冷看了花雉一眼,眼光如刀,十分駭人。

☆、43、打落牙齒和血吞

花雉和無影一樣,從小就受訓于九方家,是歷經重重嚴格選拔方才脫穎而出的絕頂暗衛,多麽瘆人的眼光、多麽可怕的威脅都承受接觸過,甚至是當飯吃,當水喝,更談何趙氏這不痛不癢的一眼。

他當即回了一個傾倒衆生的笑,笑容豔麗,不可方物,那等絕色姿态簡直是常人所無法消受得起的,讓得趙氏頗有些狼狽的轉移開目光,不敢再看他。

妖孽頓時覺得有些不爽。

這汝陽侯夫人,也虧得是個能從小妾坐上主母位置的,雖有心機手段,但眼光太過短淺,上不得什麽臺面,更是沒見過世面。

居然連他的臉都是看不得,還不如小少爺呢,那看着自己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是會說話一樣,可愛得緊。

花雉沖着楚喻溫柔的笑了笑,小孩兒也是很給面子的回了個天真無邪的笑。

那笑容軟綿綿的,他登時覺得心中好受了許多。

然,花雉如何在心中埋汰自己,趙氏并不知道。

她只下了吩咐後,目光淩厲的看向三姨娘:“管好你自己的女兒!下次若再犯錯,我就真将元翹給送去青樓裏學規矩,連你也是!”

三姨娘心中一跳,連忙站起身:“是,夫人。”

楚元翹縮在三姨娘的身邊,聽着這話,咬着唇不敢吭聲。

少女怯怯的擡眼看了看明明是想要發怒,但卻偏生将怒氣給壓抑着的趙氏,再看了看自己唯唯諾諾的姨娘,然後才看向罪魁禍首花雉。

看着那樣一個生得绮麗絕豔的男人,即便只是那樣簡簡單單站在那裏,都是給人一種視覺之上的極致沖擊,楚元翹第一次覺得,這人的美貌,也當真是個極為鋒利的武器,同他的口舌一般,輕而易舉就能将人從高高在上的天堂,給打落進暗無天日的地底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大約是察覺到楚元翹正看着自己,花雉轉了轉眸,瞥見這小丫頭眼中目光時而畏懼,時而狠辣,游轉不定,分明又是在心裏想着些什麽幺蛾子,他饒有深意的眯了眯眼。

真是個不長記性的小兔崽子。

趙氏教訓完了楚元翹這對母女,轉而就又連消帶打的教訓起另外兩位姨娘和小姐。

“都看清楚了?雲裳可是我們侯府裏正經的嫡女,又是年齡最長的小姐,你們這些當姨娘的、當妹妹的,日後要是再做出今日這等以下犯上不懂尊卑的事兒,下場如何,你們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姨娘和小姐們連聲應是。

楚于岚悄悄觑了眼畏畏縮縮的楚元翹,唇角微動了動,似有些不屑。

真是蠢得要命,不僅沒能讓楚雲裳掉一層皮,反而還被倒打一耙,當真是打落牙齒和血吞。

她轉過頭,似不願與這樣蠢的妹妹為伍。

“雲裳。”

趙氏這時候又開口了,擡腳便要朝廳外走:“剛才你也聽侯爺說了,雲水小築還是要于岚住着,不能撥給你。幸而母親提先做了準備,給你選了另一處院子,你随母親來。”

楚雲裳自然別無二話,領着人跟着走了。

等他們這群人走後,那兩個惡仆也被攆走,正廳裏就只留下了一幹姨娘小姐。

八小姐楚于岚在此時是身份最高的,她揮了揮手,周圍的丫鬟們直接就退了下去,還頗有眼色的掩上門。

門雖然關上了,但廳裏若是聲音動作大些,外面的人就還是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但楚于岚也并沒有想要遮着掩着。

她依舊是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此刻細嫩的下巴微擡,腰身挺得筆直,讓她看起來竟是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令得三位姨娘和兩位小姐,皆是不自知的放輕了呼吸。

楚于岚見這個姿勢所起到的效果不錯,索性再冷冷一哼,就開始慣例的教訓了。

“楚元翹,你知道你今兒錯在哪了?”

被點名的楚元翹身體一顫,臉色也是一白,很顯然是怕她的:“回、回八姐的話,我,我太心急了,我不該在楚雲裳剛回來,就……”

“蠢貨!”

楚于岚打斷她的話,目光中滿是嘲諷:“她現在不比以往,有人派來花雉那樣的能人幫她,她身邊還有一頭兇獸做寵物,就連越王都認得她。有這樣的資本,你随随便便兩三句話,就想給她下馬威?楚元翹啊楚元翹,以往我和姨娘教你的,都被你喂狗吃了?!”

一番話說下來,楚元翹被說得臉色更加蒼白,嘴唇哆嗦着,淚珠子也是忍不住開始往下掉。

楚于岚素來最看不慣她這一點,動不動就哭,除了哭就什麽都不會了:“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要是能有用,我還留着你幹什麽?早讓你哭死了!”

轉頭就又開始說起三姨娘來:“果真是從青樓裏出來的,成天就知道争寵讨好父親,眼睛都不擦亮就想惹事!也不看看你是哪根蔥,楚雲裳再怎麽說也是個嫡出的,她親娘現在在哪裏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侯府裏的事兒被她親娘知道了,你九條命都不夠賠的!”

被小輩給教訓,三姨娘卻是一聲都不敢吭,只垂頭聽訓,倒是比她女兒看起來要乖巧很多。

接連教訓了兩人,楚于岚喝了杯茶後,也是學自己母親一樣,将另外幾人給教訓了一通,這才遣散了她們,眼珠子轉了轉,自己卻是走了另外一條路,往侯府裏的某個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

看着眼前的院落,楚雲裳眸中微微動了動,可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任何的神色。

她只轉頭看向趙氏,平靜的問:“母親,這就是您悉心為我準備的院子?”

趙氏皮笑肉不笑:“怎麽,雲裳不滿意嗎?”

楚雲裳搖頭:“不,我很滿意。”然後道,“母親,雲裳長途奔波回來,已經很累了,想要休息了,母親就回去吧,雲裳不送了。”

趙氏看她好像真的沒什麽不滿,心中雖有懷疑,但也還是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等趙氏幾人走了後,早就按捺不住的大白“嗷嗚”一聲,就沖向了落着鎖的院落大門。

------題外話------

繼續發表一個公告:

文中綠萼和大憨,一個貼身丫鬟和一匹馬,分別是紀念你曾經的好、妖孽坊【群名君】客串~綠萼不用多說,蠢作者只想說群名君你一個妹紙你客串一匹傻不拉唧的馬,你要做的犧牲真是太大惹qwq雖然這匹馬是我給你客串的哈哈哈

最後【預告】下,明天開始【高能】劇情,做好心理準備

最最後蠢作者弱弱的問一句,如果建群,有人會想進嗎?蠢作者以前的群解散了,因為是V群,人不多就很冷……現在想要重新先建個普通群試試看,如果有人願意愉快的調戲蠢作者,蠢作者就建群躺平任撲;如果沒有那就算惹_(:3」∠)_

☆、44、鬼故事

“嗷嗚!”

突如其來的狼嚎聲,讓周圍想要看熱鬧的奴仆們被吓了一跳,本就生怕七小姐發難而離得極遠的他們,當即離得更加的遠了,目光恐懼而駭然的盯着楚雲裳所在的那處院落,有着無數駭人的畫面,從腦海中不停的浮現出來。

這處院落,可謂是他們侯府裏的禁地!

據說這裏以前是老侯爺最寵愛的一個妾室所居住的院子,名為“明月小築”,是那時侯府裏最為華麗奢侈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