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六位少爺,除了三爺外,其餘五位少爺也都是可着勁兒的喜歡欺負小姐,撕壞醫書,燒掉孤本,這都還是輕的;嚴重點,在飯菜裏下藥,敗壞閨閣清譽,這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原本少爺們還未娶妻成家的時候,礙着女德,後院女眷們并不如何動作。等少爺們離開侯府,以夫人為首的女眷們,終于是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完全将小姐給當做奴婢一樣來欺負,那等侮辱,連綠萼這種當慣了下人的都是無法忍受。
可楚雲裳卻好似是并不在意這些一般,從來都是冷冷淡淡的,并不進行反抗。
不過如今卻是……
楚雲裳微嘆了一口氣,音色有些深沉。
“綠萼,真正想弄死我們的,不是夫人。這侯府裏的水,可比你想象的還要深。”
------題外話------
無責任小劇場
蠢作者:豔紅色的東東~那會是什麽,肚兜嗎,咩哈哈
衣裳:樓上好羞恥,如果真是肚兜,花雉可是親、手、拿、了
妖孽:摸一摸,揉一揉,手感貌似很不錯。妖孽牌肚兜,你,值得擁有
無影:樓上何棄療,回家,吃藥了
☆、49、夜半驚魂
侯府不比楚天澈在敏城裏所居住的別院,這裏沒有地龍,因此一旦入夜,溫度就會變得很低,根本不會有誰願意在夜間出門。
卧房裏,燈火灼灼,楚雲裳正和兒子在床上讨價還價。
洗了熱水澡的小孩兒臉蛋紅撲撲的,黑曜石一樣的眼睛也是在燈火的映照下看起來有些亮晶晶的。他被自家娘親嚴嚴實實的裹在溫暖的被窩裏,此時正艱難的伸出小手來,配合着口中的“咿呀”聲,表達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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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到時候帶我一起嘛,我想看看背後作怪的人到底是誰。】
楚雲裳搖頭:“不行,小孩子要早點睡覺,不然會長不高的。”
然楚喻哪裏會信這話,當即就又繼續比劃着,試圖說動自家娘親。
【娘親,我會很乖的,不會随便出聲的,你就帶上我吧,我真的好想看哦。】
“不行,說了不行,你就別再想着了,趕緊睡覺,不然明兒起不來了,看娘親不揍你的小屁股。”
楚喻不甘的癟癟嘴,還想要再表達什麽,就陡然閉了嘴,眼中有金芒陡然亮起,恍惚間,竟是比周圍那一盞燈火還要更加耀眼。
楚雲裳也是在同一時刻猛地轉頭,看向緊閉着的房門。
剛剛,門外好像有人經過。
娘倆兒此時都不再說話,只對視了一眼,楚雲裳當機立斷,大白不在,她沒敢讓楚喻自己一個人留在屋裏,給他穿了件襖子,自己也披了外衫,就抱着他準備下床。
卻在這時,陡然有着一道驚叫聲,從不遠的屋裏響起。
“啊——!鬼啊!”
驚叫聲瞬間便劃破了黑夜的寂靜,楚雲裳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的侯府,肯定有不少人都聽見了這聲音,想要往這裏趕來看他們這些人被冤魂索命了。
懷中的楚喻聽見這聲驚叫,身體顫了顫。
畢竟年齡尚小,盡管知道這出現的鬼根本就是人假扮的,但他潛意識裏還是有些害怕。
他不由往娘親懷裏更加貼近了,細嫩的手指也是揪住娘親的衣襟,眼中金芒不停的閃爍着,正是在憑借着馭獸能力,來感知着外面的動靜。
楚雲裳沒有耽擱,穿了鞋就抱他出去了。
院內衆人果然也都是被這叫聲給驚得全出來了,打眼一看,少了一人,正是綠萼。
“之前的喊聲,是從綠萼房裏傳出來的?”
楚雲裳問道,快步走向綠萼住的屋子。
住在綠萼旁邊的藍月藍香也是有些怕,但還是點頭:“我們跑出來之前,喊綠萼姐,綠萼姐沒有理我們。”兩人努力的回憶着,像是回想到了什麽害怕的地方,聲音都是有些哆嗦,“綠萼姐、綠萼姐叫了一聲後,就好像昏過去了,可是我們出來的時候,什麽都沒看到。”
這時,楚雲裳已經到了綠萼的屋前。
不等她動手,大白立即就沖上去,一爪子撩開了門。
房門大開,裏面沒有燈火,借着慘白的月光,衆人能夠看到,屋裏竟不知何時多了一灘殷紅的鮮血,白日裏被大白給慘虐的那條現在應該是呆在柴房裏的巨蛇,此時正盤亘在血灘之上,粗大的蛇尾中卷着昏過去的一人,正是綠萼!
鼻腔中被新鮮的血腥味給充斥,楚雲裳轉手将楚喻交給孫嬷嬷,自己和花雉帶着大白立即就進去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瀕臨死亡,有些回光返照了,在白天流了許多血,可謂是元氣大傷的巨蛇,此時竟是“嘶嘶”吐信,原本還有些松垮的蛇尾,在他們靠近後,立即就緊了力道,将綠萼的身體狠狠卷起,疼得少女眉頭一皺,淚珠子立即就從眼角沁出來了。
可也正是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讓她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綠萼睜開眼,視線中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讓她的眼神看起來十分的茫然,隐約間還殘留着一絲恐懼之色。但很快,她看清了正朝自己過來的人,立即就叫道:“小姐,小姐!床下,床下面有……”
話還沒說完,巨蛇就像是聽懂她在說什麽一樣,蛇尾的力道當即變得更大了,疼得她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然,僅是這麽幾個字,楚雲裳他們立即就明白了。
當即,照舊是大白去對付巨蛇,花雉則是運起輕功,直逼屋裏的那張床榻。
“嘶嘶!”
面對着死敵,巨蛇這回沒有退避,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冰冷的蛇瞳中滿滿的都是兇煞之意,它的尾巴依舊是在卷着綠萼,可其餘的身軀卻已是飛快的游動過來,巨嘴大張,沾染着最後一絲毒液的毒牙在黑暗中閃爍着森冷的光澤,它身上一半染着自身的蛇血,一半沾了地上的鮮血,兩種顏色相互交錯,讓它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嗷吼!”
大白也是厲吼一聲,擡爪就沖了過去,和巨蛇重新戰到了一起。
兩個龐然大物在房中厮打,桌椅茶具碎了一地。楚雲裳站在靠門的位置,由于光線太暗,并不能照到陰影裏的綠萼,她怕綠萼會被巨蛇給活活勒死,便從身上某處摸出幾根銀針來。
這些銀針不同于以往她慣用的銀針,通體較長,略粗,針尖磨得極利,一看就是能要人命的。
眼看着因巨蛇在和大白纏鬥,被困在蛇尾裏的綠萼難以脫身,楚雲裳拿着銀針,緊緊地盯着纏鬥中的兩道身影,而後陡然喝道:“大白!”
大白會意,龐大的身軀猛然朝旁邊彈跳過去。
與此同時,楚雲裳三步并作兩步,已經飛快沖到了巨蛇被大白給咬得有些僵硬的身軀前,三根銀針,對準它的七寸,狠狠紮了下去。
“嘶——!”
三針沒頂,巨蛇凄鳴一聲,粗長的身軀陡然就激烈的顫動了起來,被它尾巴給纏着的綠萼,也是得以脫離了桎梏,滾到一旁,狠狠的咳嗽喘氣,被勒得青白的臉色,這才好了些。
再看巨蛇,短暫的劇烈動作後,它終于是沒了力氣,重重的落在地上,了無生息。
這時,已經發現了床下秘密的花雉喊道:“七小姐,快過來看!這裏居然……”
☆、50、堅持
聽見花雉的喊聲,楚雲裳踏過巨蛇屍體,立即過去。
這時,看屋裏的動亂結束了,藍月機敏的點了燈送進來,小心翼翼的繞過地上帶着腐蝕毒性的蛇血,和藍香一起将綠萼從地上扶起來,給她倒水順氣。
抱着楚喻的孫嬷嬷也是進來了,用帕子輕捂住楚喻的口鼻,以免他受不了這裏的血腥味。
孫嬷嬷是侯府裏的老人,又是跟着楚雲裳生母從那邊嫁過來的,楚雲裳的生母會些什麽,她以前作為貼身奴婢,長久的耳濡目染,也是會一點。
于是,看着地上那灘混合了蛇血的鮮血,孫嬷嬷忍不住道:“小姐,這是真的血。”
楚雲裳此時正和花雉蹲在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密道的入口邊,朝裏張望着,聞言便回頭來看了一眼:“當然是真血,而且還是新鮮的,流出時間絕對不超過五息。”
也就是說,從綠萼發出驚叫聲,到他們闖進來之前,地上的血,不過才從人體內流出了五息的時間而已。
或者也可以換個說法。
從那個人裝神弄鬼的來吓唬綠萼,到從這個密道逃離之前,他總共只花費了五息的時間。
不過這麽短短五息,就将那條巨蛇給從柴房引到了這裏,還弄了那麽一大灘血,差點害死綠萼,準備以此讓老侯爺妾室冤魂的名聲在侯府裏重新發揚光大,從而将他們給趕出明月小築,以免這裏的秘密被曝光。
看着地上因時間的流逝,和夜間的低溫而開始産生了變化的血,楚雲裳眯了眯眼睛,目光有些冷冽。
真是好樣的。
算計了那麽多年,如今趁着她娘不在侯府裏,就敢算計到她的頭上。
當真以為她娘不在這裏,她就不敢拿他怎麽樣了?
孫嬷嬷皺了皺眉,擔憂道:“小姐,那個人是從哪裏弄來的這些血,這麽多的血,要在五息之內流出,難道……是他自己的?”
“可不就是他自己的。”
楚雲裳接過一盞燈,往密道裏照了照:“這些血看起來多,其實加一起也就一小杯而已。他用了一點小手段,就讓血看起來特別多,想要重現當年妾室被老侯爺打死的那個場景。”
數十年前,身懷六甲的妾室被老侯爺打死,腹中的胎兒掉了,那血也是流了滿地,就和現在這灘血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由此,順藤摸瓜便可推測得出,若非是他們及時趕來,恐怕展現在他們眼前的,不僅僅是只有巨蛇和鮮血了,應當還會有妾室的冤魂和被抱在懷中的聖子血肉。
到那時,不論是誰,看到那樣一幕,怕都是會被吓得發瘋。
孫嬷嬷聽了,湊前仔細看了看,發現的确如小姐所說,這并不全是人血,而是夾雜了一些和血色相同的顏料,便魚目混珠的差點要瞞過人的眼睛。
這時,看清了密道所通往的方向,楚雲裳想了想:“去打一桶水過來。”頓了頓,補充一句,“要最大的桶。”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這通道,應該沒那麽簡單。
估摸着裏面設有不少的致命機關,才讓她和花雉兩人誰都不敢随意進去。
同時也足以從這點細節裏看出,那個人的心思是有多麽缜密,連個密道都要設置不讓常人進入其中的機關。
因為這裏都是女眷和小孩,擔心那個幕後黑手還沒離開明月小築,會對獨身出現的誰造成不利,花雉自告奮勇的去打水。
等水打來了,楚雲裳親自動手,将滿滿一大桶冷水給盡數倒進密道裏。
果然,如她所見到的一樣,因為擔心密道垮塌,這地下通道竟不知何時還建起了堅實的石基,所以并不需要擔心泥土将水給吸收完畢。一桶冷水倒下去,她放下水桶,起身就出了屋子,朝院中的那棵老梧桐走去。
衆人俱跟在她身後。
等來到了老梧桐下,燈盞往樹洞裏送了送,灼灼火光照亮着下面的通道,果然能看到有着些微的水澤,被燈光給照亮了。
“通道裏面有排水溝。”
楚雲裳說着,繼續觀察樹洞裏的情況:“我從綠萼屋子裏的密道倒水,水通過排水溝流向樹洞這裏,然後……”她順着燈火所照亮的水光,擡頭看向距離此處不遠的正西方,“如果密道是呈直線挖通的話,應該是通往下人房那裏。”
衆人循着她的目光看了看下人房所在的西面,忍不住開始思索起來。
能讓妾室冤魂這個故事在侯府裏流傳了那麽久的時間,還建造起了這樣一個堪稱是完美的地下密道……
這一切的幕後使者,當真只是個侯府裏的下人?
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侯府裏一些有心人,都該派人過來打探情況了。尤其是那麽些位主子,那些人巴不得明月小築這裏的妾室冤魂趕緊出現,好将他們這幹人給直接弄死。
不過,衆人一致覺着,現下最在意這邊情況的,應該是那個設法讓自己的血流了一地的男人才對。
準确來說,應該是個老男人。
這一點,從最開始發現銅鎖絲線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想到了,難得達成共識。
都四五十年過去了,還能堅持着将妾室冤魂的孽債延續到了今日,除已經知道真相的楚雲裳和花雉外,在場所有人都好奇了,到底是一種怎麽樣的經歷或者說是情感,才會讓這個男人如此持之以恒?
若非此事涉及到太多的人命血案,大家恐怕還都要被這個男人給狠狠感動一把。
正想着,就聽遠處有着隐隐約約的嘈雜聲傳來,火光穿透夜色遠遠照過來,楚雲裳不由轉頭,看向關得嚴嚴實實的院子大門。
等那聲音越來越近,卻是沒敢真的靠近明月小築,從侯府各處趕來的人集結在數丈之外,朝着小築高聲開喊。
“七小姐,七小姐?您院子裏發生什麽事兒了,怎麽剛才聽到……有鬼?”
話音剛落,眼前在深夜火光中顯得有些陰森的大門,突然打開來,少女蒼白着臉,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
“既然來了,就都進來吧。”
------題外話------
明天抓住真兇~
☆、51、逮到你了
開門的是藍月。
身形單薄的少女面色蒼白,一雙眼睛黑漆漆的好似透不進絲毫的光亮,活像是個沒有生氣的傀儡娃娃。便連說話也是顯得死氣沉沉,有氣無力,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個活人在說話。
若非她還是有影子的,恐怕真的會被人認為她已經死掉了。
看着這樣的藍月,院外人們當即便受到了極大的驚吓,陡然一個個心跳加速,本來就遲疑的腳步,當即變得越發遲疑了。
藍月擡眸看向前方的人,發現果然如同小姐所說,來的都是各位主子身邊鼎力的護院,全是聞聲過來想要查探明月小築之中情況的。
她将門徹底打開,讓到一旁,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小姐說了,既然大家都想要親眼看一看,那就都進來好了。”頓了頓,補充道,“放心,裏面沒有鬼的。”
她不說鬼還好。
一說裏面沒有鬼,護院們更加猶疑不定了。
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都是統一将詢問的目光停駐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藍月看過去,發現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一個人,侯府裏的下人一般都喊他趙大,是夫人從自己娘家裏帶來這邊的。
被這麽多人給看着,趙大平庸無奇的臉上看似沒有什麽變化,但那雙眼睛,卻已經是不受控制的看向了大開着的院門。
這一看,才看清院裏沒有點燈,只隐約三三兩兩的細微光澤在暗色中微微的閃爍,看起來好像蟄伏在陰影中的什麽東西的眼睛。這大半夜的本來溫度就低,涼風一吹,便好像是亂葬崗裏常刮的陰風一樣,平白讓人感到有些陰森恐怖。
見藍月正在看着自己,少女眼中非常平靜,死寂無比,讓趙大莫名覺得有些詭異。
他想了想,再看看周圍望着自己的人,終于是下了決定:“七小姐這裏不平靜,各位主子都是十分擔心。我們都已經代主子來到這裏,總不能什麽都沒見到,就回去複命吧,好了,都聽我的,等會兒大家進去後,不要亂走,也不要亂看,更不要亂摸,不然出了什麽事兒,我可保不住你們。”
其餘護院聽了,有人想走的,但一想到自己空着兩手回去,一定會被主子給懲罰,當下也都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緊緊地跟在趙大身後,一齊進去了。
明月小築的院子很大,一下子多了這麽八九個人進來,站在院中,很是顯得空曠。
由于是第一次來到這裏,趙大等人正以一種恐懼、害怕、好奇等各種情緒糅雜在一起的目光打量着周圍,用眼神來膜拜這在侯府裏封了四五十年之久的院落的時候,就聽身後“砰”的一聲,他們受驚的回頭一看,發現只是藍月關上了門而已。
“吓死人了。”
有人小聲的咕哝了一句,旁人聽見了,也都是心有戚戚。
這時候,旁邊一個一直亮着燈的下人房的屋裏,有和藍月聲音相似的說話聲傳來:“人都進來了嗎?小姐讓你們過來,好好看,仔細看,看個清清楚楚,再回去跟諸位主子禀報。”
趙大等人聽着,越發覺得這明月小築真的是越來越詭異了。
本來就是死了人又鬧鬼的,現如今七小姐住在這裏,她和她的丫鬟好像也都變得有些不對勁。
難道,那個傳言裏說的,老侯爺妾室的冤魂,還有什麽聖子,今晚上全都出來了?
想到這裏,有人渾身衣衫立時被冷汗浸濕,剛想開口說出去,就見趙大已經領着其他人朝那間下人房過去了,不得已,急忙也跟了過去。
不過才到綠萼那間下人房的前面,還沒靠近門口,他們就聞到了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這是什麽味道?”
“不知道,像是,像是……”
“是不是血味啊?”
趙大等人疾走幾步,往那正開着門的屋子一看,果然,屋裏的地面上赫然有着一大灘血跡,血跡旁還盤亘着一條巨蛇的屍體。
此時,在那巨蛇屍體之前,正有人在其七寸之處上做些什麽,不是楚雲裳,還能是誰?
“見過七小姐。”
不知道那條巨蛇是不是真的死了,趙大等人不敢過來,只擠在門口,遠遠的見禮。
他們目光俱是死死地盯在巨蛇的屍體上。
看來,這就是傳言裏,那個在夢中讓老侯爺妾室懷上聖子、并在妾室死後多次想要為冤死的妾室昭雪的大蛇了?
大蛇都出現了,那妾室冤魂和聖子呢?
趙大等人覺得脖子邊有些涼飕飕的。
這時,楚雲裳已經将先前動用的三根銀針從巨蛇七寸中取出。
由于銀針是神醫谷裏專用特殊材料所打造的,因此即便沾染上了巨蛇的血和毒液,銀針也沒有被腐蝕分毫。她找了塊帕子将銀針上沾的東西給擦去,轉頭看向門口趙大等人。
“已經死了。進來看看吧。”
七小姐都發話了,護院們你推我我推你的,最終還是趙大自己一個人進來。
這屋裏不止楚雲裳一人,趙大邊走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被叫做是大白的白狼,不知道是誰派來的花雉,七小姐的奶娘孫嬷嬷,和藍月長得很像的藍香,還一個七小姐的貼身丫鬟綠萼。
楚雲裳身邊的人此刻都集中在這屋子裏。
他們看着走得無比緩慢的趙大,視線中有着嘲弄,有着冷笑,更有着洞悉一切的冷靜。
趙大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越走越沉。
等趙大要走過來的時候,楚雲裳突然站起身,将銀針收好,就和趙大擦身而過,向門口走去。
趙大看了她一眼,繼續朝巨蛇那邊走。
見楚雲裳要出來,擠在門口的護院們立即讓開一條路。
楚雲裳這時候卻是站住不走了,轉而喊道:“大白。”
大白會意,“噌”一下就竄到了趙大的身邊,湊近他嗅着什麽。
趙大條件反射的僵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大白嗅過他後,又去嗅其他的護院。
它一個人接一個人的嗅,很快,在嗅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嗷嗚”厲吼了一聲,揚蹄瞬間就将這人給撲倒!
與此同時,楚雲裳冷冷一笑。
“逮到你了。”
☆、52、複仇
人陡然被白狼撲倒在地,這突發狀況簡直是吓了毫無防備的趙大等人一大跳。
看着那人被體型龐大的白狼給死死地按在地上,口中發出“嗬嗬”的在極度驚恐之下才會産生的喉頭滾動的聲音,旁邊的護院們咽了咽唾液,不敢上前去救他,紛紛離得遠了,生怕自己也被那白狼給制住。
屋裏的趙大也是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
被白狼蹄爪按住,那人掙紮着想要從白狼的桎梏下逃脫出來,四肢瘋狂的甩動,拼命想要将白狼給推開,卻是一點用都沒有,只能承受着白狼可怕的力道,口中“嗬嗬”不停,卻終于是說出話來。
“七、七小姐,救、救命……”
眼看着那人幾乎是在下一刻就會被大白給這樣活活壓死,楚雲裳冷睨着他,道:“好了大白,放開他。”
大白依言沖着身下這人滿含威脅之意的低吼了一聲,露出在黑夜裏也顯得森白的尖利獠牙,才身姿輕盈的躍到一旁,不屑的盯着他。
月光和燈光交錯着照來,護院們看清,這人不是別人,乃是侯爺在府裏最看重的人,同時也是他們這些當下人的除主子外最敬畏的人,楚家的管家,楚昌。
楚昌擔任楚家管家一職,已經二三十年了,是楚玺在侯府裏最信任的人之一,在下人們之中也很是有些威望。
所以,看着老管家居然被七小姐的白狼撲倒,有人忍不住就問了。
“七小姐,這是怎麽回事啊,老管家站得好好的,那狼,怎麽就撲到他身上了?”
“是啊七小姐,那狼只聽您的話,您這樣對老管家,是要做什麽?”
護院們七嘴八舌的說着,楚雲裳也不打斷他們,只安靜的聽着。
等他們都問完了,她才看着似乎是被大白給壓得傷到了骨頭,躺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來的楚昌,選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來進行回答。
“你們知道,在大白把他撲倒之前,他在幹什麽嗎?”
護院們搖搖頭。
當時他們都在看着趙大和大白,誰都沒空去看身邊的人。
于是楚雲裳就道:“他在想辦法扔掉他手上的指環,因為那個指環,是個很重要的物證。”
指環,物證?
護院們聽了,下意識的就低頭看向楚昌的左手。
——但凡是侯府裏的人,乃至于是府外的一些人,都是知道,汝陽侯府的老管家,左手大拇指上,常年戴着一枚精鐵打造而成的指環。
因那指環的造型很是奇特,說是貔貅,卻又不是貔貅,說是麒麟,可也不是麒麟,是一頭人們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一種長相猙獰的兇獸,所以人一眼就能記住,給人的印象十分深刻。
見衆人都往自己的指環上看,楚昌手指忍不住縮了縮。
他再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終于是顫顫巍巍的爬起來,來不及拍一拍身上的灰塵,就朝着楚雲裳跪下來。
“七小姐,老奴是犯了什麽錯,讓您這樣生氣,您說,若真是老奴的錯,老奴一定改。”
他聲音和他的身體一樣,也是顫巍巍的,聽起來好像破舊的老木門被風吹得“嘎吱嘎吱”響,有些嘶啞,有些刺耳,聽得人耳膜都要不舒服。
他的臉色也很是蒼白,并且因為年紀太大的緣故,他的皮膚有許多褶皺,嘴裏更是因一系列的動作而不停的劇烈喘氣,看那樣子,像是他下一刻就會喘不過氣來,突然的昏死過去。
看着這樣的老管家,不少護院都是心生憐憫,想要将他從地上扶起來。
卻聽楚雲裳淡淡說了句話。
“老管家為侯府兢兢業業了幾十年,什麽時候犯過錯?犯錯的,不是早就已經去世的老侯爺的母親嗎?”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包括已經知道了真相的花雉,也是震驚的看向楚雲裳。
這句話……
什麽意思?
楚雲裳走過來,來到跪地的楚昌面前,微微俯下身,聲音輕輕。
“難道我說的不對?楚、昌。”
她大概是故意的,喊出他的名字,卻是惡趣味一樣拉長停頓,是有意讓人注意他名字之中所隐藏着的什麽含義。
可在場除了楚昌本人之外,沒人能懂。
于是看着楚昌因自己這幾句話,陡然就癱在了地上的身體,楚雲裳站直了,開始吩咐:“去将侯爺和夫人請來,就說我這裏的鬼已經被捉住了,是要就地處理了還是送去官府,需要他們來決定。”
雖不明白楚雲裳為什麽要說老管家是鬼,但趙大明白機不可失,立即就出了明月小築,匆匆趕向夫人的院子。
其餘護院也是都跟着走了,趕緊回去将各自的主子給請過來。
人都走了,明月小築裏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夜風“呼呼”吹個不停,吹得人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有些發涼。楚雲裳垂眸看着癱在地上的人,說道:“在他們回來之前,你還有什麽想要說的嗎?”
楚昌不語。
于是楚雲裳繼續道:“四十多年前,老侯爺奉皇命去外地辦事,你趁老侯爺出遠門的時候,來到明月小築,欲與老侯爺最寵愛的妾室茍合。可妾室不從,于是你就用藥迷暈了她,并給她做了個是夢中大蛇和她在一起的假象,讓她以為自己被上天神靈眷顧,即将懷上攜神谕下凡而來的聖子。”
因為是用了藥,又算好了時間,所以妾室果然如他所料,有了身子。
原以為老侯爺出遠門,至少要一兩年才能回來,卻不料老侯爺三個月後就回來了,理所當然的,發現妾室懷孕,老侯爺震怒,将她活活打死,一屍兩命。
原本楚昌讓妾室懷孕,并想讓她生下孩子,都是對他某一個計劃有着很大推動作用的。可妾室死了,孩子也掉了,計劃被毀,他一怒之下,開始複仇。
制作機關,捉來巨蛇,扮成冤魂,懷抱死去的胎兒。
這一切都是進展得十分順利,哪怕老侯爺的母親發現了事情的背後一直都是他在操控,但礙着一個秘密,那個女人直到死,也沒有揭發他。
------題外話------
最近撞邪,身體各種出岔子……不知道能撐多久
☆、53、真相
月光慘白,星光黯淡,朦胧的燈火照亮了院落裏的無邊黑暗,讓一切違背本心的肮髒和罪惡都暴露在光明之下,接受規則的審判和制裁。
血腥味從屋子裏緩緩的逸散出來,夾雜在冰冷的夜風中,刺激得人鼻腔都要發酸。
“你想要孩子,還是個茍合之下才能有的孩子,老侯爺的女人那麽多,你為什麽偏偏選中了他最寵愛的一個?”
楚雲裳輕聲說着,像是怕驚擾了這裏死不瞑目的冤魂一樣,聲音在幽幽夜風中頗為飄渺:“況且,她的身份,是否最适合與你茍合,你不是最清楚的嗎,為什麽偏要選她?她多無辜啊,本來就不該被牽扯進來的,偏生被你計劃,不僅當了老侯爺的女人,最後還要委身于你,死都不瞑目。”
因為有些事情,不是能夠在這個時候在人前曝光出來的,所以這番話楚雲裳說得有所隐瞞,讓得衆人都有些無法理解。
但楚昌卻是完全明白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老管家依舊是跪伏在地上,身體因事情敗露而癱軟着,再直不起來。他像一瞬間老了十歲似的,整個人變得蒼老無比,再看不出平日裏的精神矍铄,只像個垂暮的老人,無能為力的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聽着楚雲裳的話,他垂着頭,衆人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只能聽得他喉嚨滾動着“嗬嗬”兩聲,而後聲音嘶啞的開口。
“七小姐,這些,您是怎麽知道的?”
“那塊紅蓋頭啊。”說到這個,楚雲裳忍不住笑起來,“床上的那塊紅蓋頭,不是你親自放上去的嗎?”
楚昌瞳孔瞬間一縮。
他猛然擡頭,目光變得淩厲無比,好似能生生在人身上戳開兩個血洞一樣,直直地盯在楚雲裳身上。
“可是你怎麽知道,那塊紅蓋頭,就是和她有關的?”
楚雲裳面色平靜:“侯府賬房裏有記錄,老侯爺納她的當日,是以平妻的規格擡進侯府裏的。她穿的是全懿都裏最好的繡娘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繡出來的嫁衣,紅蓋頭也是用千金難買的流雲錦織就。聽說,那塊紅蓋頭上,鑲嵌了總共九顆東珠,以及無數的寶石瑪瑙,在當時可是風靡了整個懿都,許多女人都是因此想要嫁進侯府裏來,享受楚家的榮華富貴。”
那樣一塊能讓所有女人眼饞的華美蓋頭,沒有被置放在女人最私密最寶貴的地方,而是被以一個祭奠亡魂的方式,整整齊齊的鋪在床榻之上。
若不是和紅蓋頭的主人有着密不可分的關系,楚昌他怎能翻出這個來?
所以當時,在主起居室裏,看到紅蓋頭後,不用楚雲裳引導,花雉一下子就知道,有關妾室冤魂的那個鬼故事,真心是有人為了複仇,方才憑空捏造出來的假象。
而且,很容易就能猜出來,能夠那樣看重妾室的紅蓋頭,堅持了幾十年的時間都在為她複仇,那背後的人不是妾室的親人,便是讓妾室懷孕的奸夫。
不過現在看來,假象已經被拆穿,背後的真相,卻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其中最讓花雉在意的,就是楚昌他,到底和妾室之間是什麽關系?
而聽楚雲裳剛才那一段話,似乎妾室和楚玺之間,也是有着什麽不為人知的關系?
不過接下來楚雲裳和楚昌之間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