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衆人就不知道了,花雉也沒能知道。

因為楚昌看着楚雲裳,目光詭異而奇特,像是明知自己已經死到臨頭,但心裏頭卻又有着一個天大的秘密一直在保守着從未說出口,如今終于找到了合适的人準備将它給說出來的樣子。

他說道:“七小姐,既然您知道了這麽多,不妨再讓老奴多告訴您一些。”

說着,他笑了笑,笑聲在夜間顯得有些陰森和蒼涼:“好讓您知道,這侯府裏的水,到底是有多深,捏造出這個故事的,到底是誰……”

楚雲裳聽着,莫名覺得這個夜,委實是有些冷了。

……

等先前離開的護院們,将各位主子都給請過來的時候,楚昌已經将整個事情絕大部分的前因後果,都說給了楚雲裳聽。

末了,聽着那由遠及近的嘈雜聲,老管家看着眼前這個比起她的生母,還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七小姐,終于是發自內心的笑了一笑,笑容真誠。

“七小姐,老奴知道您對楚家,早就存在了毀滅之心。這樣也好。待得有朝一日,您尋到了合适的時機,請去越王府找越王,他會告訴你剩下的一切,會幫你毀了整個楚家,一草一木,都絕不會留下,好讓楚家,徹底的消失在大周朝裏。只有楚家消失了,才是真正的保住了楚家的百年名聲,不會被後人唾棄。”

說這話的時候,他聲音雖嘶啞,但卻沒有那麽難聽了。他目光慈愛的看着楚雲裳,像是在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後輩,卻不會讓她感到奇怪。

等外面的人将将要進入院子裏,她終于是開口,喊出了她對這個老人最正确的稱呼。

“二爺爺,多謝你。”

楚昌呵呵一笑:“你果然全都知道。”

楚雲裳是現任汝陽侯楚玺的女兒,而老侯爺則是楚玺的父親。

這樣算一下,老侯爺就是楚雲裳的爺爺,現在楚雲裳又喊楚昌二爺爺,楚昌其實就是老侯爺的二弟。

并且還是一母同出,有着真正血脈關系的嫡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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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被牽扯進侯府內幕的那個妾室……

楚雲裳覺得,或許她也會如同老侯爺的母親,也就是她的太奶奶一樣,不到時機成熟,就永遠不會将這層關系給公之于衆,到死也會将這個秘密給帶進棺材裏去。

因為楚昌說出來的那些連她也不曾知道的真相,實在是太驚人、太吓人。

讓她都有些感到膽寒。

這時,以楚玺為首的各位主子,已經是進了院落。老梧桐樹下,看着面前的老人,楚雲裳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二爺爺,走好。”

眼角被明亮的火光照得有些泛紅,楚昌笑着點頭:“七小姐,再見了。”

☆、54、情人

一家之主楚玺已來,楚雲裳迎過去,剛要向他解釋有關老侯爺妾室冤魂作孽的真相,就聽“砰”的一聲,有人借着火光看清老梧桐下的情景,頓時驚呼出聲。

“鬼,有鬼……不對,不是鬼,是老管家!”

聽見“老管家”三字,楚玺忙走過去看。

趙氏等女眷們沒有上前。

她們嗅到空中的血腥味,不由都皺着眉用絲帕捂住口鼻,只露出一雙眼睛來,站在原地遠遠的張望着,想象着此刻那邊可能會發生的場景。

這時候,楚玺已經來到了老梧桐前。

楚雲裳也是走了回來,垂眸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覺得有些刺眼。

楚玺則是微微瞠了雙目,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因他看到,梧桐樹下,他在侯府裏最信任最看重的管家,為他管理了二三十年侯府上上下下各種大小事務的管家,此刻竟是身穿着染遍了血的白衣,長發披散開來,滿頭滿臉皆是血,手中更是抱着一團模糊的血肉,倒在樹幹上的那個樹洞之前,兩眼大睜,赫然也是死不瞑目。

也是死不瞑目!

楚玺攏在廣袖之中的手,忍不住輕輕顫抖了起來。

因為眼前這一幕,和幾十年前同樣是發生在這明月小築裏他親眼見到的一幕,無比的相似!

都是身穿着素衣,都是披散着頭發,都是渾身鮮血,都是抱着死胎,都是睜着眼睛死不瞑目……

眼前的一切皆被血色覆蓋,耳邊似是有着女人的求饒聲、孩童的哭泣聲、巨蛇吐信聲、以及那些無辜被牽連的亡魂的哀嚎聲,從黑暗中遙遙傳來,讓楚玺呼吸都是要變得顫抖。

恍惚間,他似是看到,光線暗淡的狹小柴房裏,空氣中充斥着令人作嘔的黴味,角落裏時不時有着蟑螂老鼠爬過。被雨淋得全發了黴的稻草間,那個長相美豔的女人跪在地上,一邊流淚,一邊聲聲泣血為自己進行着辯解。

“妾身沒有偷人!侯爺,您要相信妾身,妾身這麽久以來,就只呆在侯府裏,哪裏都沒去過!妾身真的沒有偷人!侯爺,您要相信妾身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是冤枉的啊侯爺!”

女人的小腹已經微微凸起了,她艱難的跪着,這個動作做起來難免讓她有些痛苦。

但她咬着唇,一聲痛都不敢喊,只心驚膽戰的望着上方的人,恐懼得臉色都是煞白,被關在這裏不過兩天,她竟已是瘦得皮包骨頭,再看不出原先的美貌。

老侯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那雙眼睛裏,早已是被重重怒火給覆蓋,再看不出絲毫的清明,再看不出絲毫的疼寵。

聽着女人的辯解,他猛然揮手,一巴掌狠狠扇了過去:“賤人,還敢狡辯!”

“啪!”

女人被扇得重重倒地,本就慘白的臉色,當即變得更加難看了。

鮮紅的掌印很快就從頰邊顯現了出來,可見老侯爺怒氣是有多重。

她眼睛倏然睜大,伸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小腹,身體顫抖得厲害。她能感到肚子裏的孩子,因剛才那一撞,似乎要離她而去了。

可老侯爺并沒有發現這一點。

只目光鄙夷、厭惡、痛恨的看着地上的女人,雙手緊握,青筋暴露,洶湧的怒氣完全擊潰了他的理智:“賤人!本侯才出去三個月而已,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偷人!你怎麽有那個膽子,給本侯戴綠帽子?!”

女人聽了,嘴唇被咬破,眼裏的淚流幹了,她幾乎是要哭出血來:“侯爺,妾身真的沒有啊,侯爺,妾身是清白的,這個孩子不是妾身和別的男人生的,真的是妾身在夢裏夢到的!”

可不管她如何的辯解,如何的澄清,老侯爺都是聽不進去。

他甚至越來越覺得這個女人真是可惡,就算是死了,那也絕對是死不足惜!

于是,扒在柴房窗戶下,透過窗縫望着裏面的楚玺,就眼睜睜的看到,女人越是辯解,他的父親就越是生氣,直至最後,他的父親竟是一手扯住女人的頭發,不停的扇她巴掌,還狠狠踹她的肚子。

“噼啪——!”

頭頂天空突然有着一道雷鳴炸響,驚醒了偷窺着的楚玺的同時,也驚醒了柴房裏的人。

此時的柴房,已經遍地鮮血。

女人不再哭泣哀求,睜大了眼倒在血泊裏,身體蜷成一團,沒了氣息;她的手裏,緊緊地抓着一團模糊的血肉,正是從她肚子裏掉出來的胎兒。

看着這樣血腥的場景,年幼的楚玺只想吐,轉頭就跑了。

這個場景,他從小就記着,直至如今,幾十年了,回想起來,那鮮血、那慘叫,仿佛都還歷歷在目,像是昨天才剛剛發生過一樣。

回想着幾十年前親眼看到的妾室之死,楚玺有些恍惚。

離他最近的楚雲裳自然察覺到他的變化。

楚昌已死,作為現在侯府之中唯一的知情人,楚雲裳心中比誰都明白,他這個樣子,只是回想起了小時候所見到的妾室之死那一幕,并不是因為心痛楚昌的自殺。

當然,也更加不是因為心痛楚昌這個同脈長輩的死亡。

他并不知道楚昌和他的父親是兄弟。

楚雲裳看着他的背影,眸中平靜,聲音也是平靜。

“父親,您怎麽了?這幾十年來,老管家裝神弄鬼,害死了那麽多的人,攪了侯府那麽多年的安寧,如今他死了,是罪有應得,父親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她的話讓楚玺立即回神。

索性是在官場上打滾多年,楚玺很快就控制住了波動的情緒。

再看了看眼前遍布了血色的屍體,他閉了閉眼,嘆口氣:“雲裳,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從頭到尾都說一遍吧。”

楚雲裳立即簡單的說給他聽。

不過其中也有所改動,比如楚昌之所以會為妾室報仇,乃是因為妾室是楚昌的情人,楚昌為愛沖昏頭腦,才會選擇複仇,還堅持了這麽多年的時間。

這個說法顯然很容易讓人接受。

楚玺聽了,沉默不語,只垂眸再看了眼楚昌的屍體,終于是不知出自何種意味,沉沉嘆了口氣。

☆、55、腦袋不想要了

最後,念着楚昌在侯府呆了那麽多年的份上,楚玺沒讓人将他的屍體扔到亂葬崗,而是購置了一副簡單的薄棺,便将他草草下葬。

在楚玺的手下當了幾十年的管家,縱觀楚昌這一生,始終都只為妾室冤魂而活,從未娶妻納妾,更沒有一子半女。

或許也可以這麽說,他的孩子,早在幾十年前,就被他的兄長給害死了。

盡管那個孩子只是一個用來推動計劃的最佳産物,即便它真的出生了,可往後能否健健康康的活下去,也一直都是個未知數。

但不可否認,那未出生便已死去的孩子,體內流淌着的,的确是楚昌的血脈。

可孩子已經死了很多年。

而他如今也是死了。

楚昌的棺材被送出侯府,準備去下葬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晌午了。

遠遠看着身高馬大的護院扛着棺材就要出府,楚雲裳指着那棺材,對着懷中的楚喻說道:“喻兒,你知道他是誰嗎?”

楚喻搖頭。

楚雲裳道:“他是娘親的二爺爺。”

娘親的二爺爺?

楚喻想了想,那他豈不就是自己太爺爺那一輩的?

仔細斟酌一下,楚昌似乎一直以來都是以楚家家生子的身份出現在人前的,所以盡管有人無法理解為什麽區區一個管家而已,居然也能姓楚,但卻從未有人提出要讓他換一個姓氏。

卻不承想,原來他真的是楚家人,還是身份高貴的一人。

然後又聽楚雲裳開口,但這回聲音壓得極低,低得幾乎要讓楚喻聽不見。

“其實拿他和父親相比,他才更像是我爺爺才對……”

半夜他自殺前,她曾近距離的觀察過他的面容。

那時她才悚然發覺,他和楚玺竟然至少有着八成像。

老侯爺死得早,所以她沒有親眼見過老侯爺的長相,而只是從畫像上見過。雖然畫像上畫出來的容貌,和真人有些細微的差別,但扪心自問,楚雲裳還是覺得,楚玺和老侯爺長得一點都不像。

反倒是老侯爺這麽個弟弟,竟是和楚玺的面容有着驚人的相似。

據她以前所看過的野史裏,有着那麽一段記錄——

說是某個朝代裏,後宮裏的一位妃嫔,為在深深宮闱之中護住自己誕下的龍子,便以貍貓換太子的方法,成功魚目混珠,用障眼法保全了自己的孩子。

現如今,楚昌和老侯爺,二爺爺和爺爺,弟弟和兄長。

到底誰是貍貓誰是太子,除了當年那位當母親的女人,誰又能知道呢?

可人死如燈滅,許多年前的真相,早已随着屍骨一同被葬入地底深處,誰也無法再從一堆骷髅之中查探出當年的真相。

護院們扛着棺材從側門出了府,楚雲裳也沒再繼續呆着,抱着楚喻曬了會兒太陽,估摸着午飯已經做好了,這才回了明月小築。

不知是不是因為罪魁禍首身死,有關妾室冤魂的鬼故事自然也就不攻自破,原本看起來很是陰森恐怖的院落,此刻沐浴在陽光之下,華美精致得有如是畫師筆下最好的亭臺樓閣,到處都彰顯着新生的氣息。

楚雲裳不由想起夜裏那些女眷們離開的時候,看向自己的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她微微笑了笑,恐怕就是趙氏自己,也根本沒想到明月小築其實才是侯府裏最好的院落吧。

只是可惜了,她以前住的就是最好的雲水小築,現在也還是要住更好的明月小築。

進了院子,濃郁的飯香從小廚房裏逸散開來,楚雲裳經過的時候,朝裏面看了一眼,藍月和藍香正忙得熱火朝天,許是因為現在多了花雉和大白,向來都很少做飯的綠萼,也是在其中打着下手。

三個丫鬟在炒着飯菜,孫嬷嬷則是準備端菜,至于花雉,那家夥不知是跑哪裏去了,楚雲裳也懶得管他。

反正到了飯點,他自己會回來的。

路過院裏的那棵老梧桐,大白正卧在下面懶洋洋的打着盹兒。它身後的樹洞,已經連同綠萼屋子裏床下那個密道通口一樣,都被堵住了,整個院子裏像是根本發生過鬧鬼死人事件一樣,安靜祥和得如同普通人家裏最尋常的一個中午。

但楚雲裳知道,這樣的寧靜,不會持續多久。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由想起前世自己和喻兒孫嬷嬷等人來到這裏的第一晚。

當時的她,月子還未坐好,體弱多病,又遭了暗殺,如同乞丐一樣長途跋涉乞讨回了懿都。

雖在侯府門口被護院給刁難,但卻得了越王出手相助。後便和之前所經歷的一模一樣,楚玺、趙氏、楚元翹,連番上陣,将她這個名義上的嫡女教訓欺壓得苦不堪言,末了趙氏便撥給她明月小築這麽個鬼屋,讓她在這裏住。

那個時候,她未曾像現在這樣一步步的查出鬼故事背後的真相,只和孫嬷嬷幾人一起,擠在一直以來都是被種種詭異可怕所渲染着的堆滿了灰塵的屋子裏,戰戰兢兢睜眼到天明。

再後來……

楚雲裳眯了眯眼睛。

那真是永不堪回首的往事。

午飯做好了後,孫嬷嬷正往楚雲裳的屋子裏端菜。花雉在這時候回來了,一進來就臉色不好的看向楚雲裳:“七小姐。”

楚雲裳擡頭看他:“怎麽了?”

花雉向來都是個勾魂攝魄的妖孽姿态,可現在卻難得臉色難看,直讓人覺得是什麽糟心事,居然能讓美人蹙眉。

他想起剛剛自己看到的那一幕,越發覺得這個汝陽侯府當真是比素來被譽為是女人戰場的後宮還要來得更讓人惡心:“七小姐,剛才屬下探聽到一件事兒。”

“嗯?什麽事。”

“屬下聽趙大他們私下裏唠嗑,說是侯夫人給賬房的管事下了吩咐,往後咱們這院子裏的人,月錢統統少發一半,其他該送來的東西,也都給扣下了,說是全要送楚于岚的院子裏,不往咱們這邊送。”

花雉說着,回想起剛才聽到的那些對話,越發覺得怒火中燒。

楚雲裳現在是他的主子。

敢這樣剝削他的主子,腦袋不想要了?

------題外話------

無責任小劇場

九方:親媽,我啥時候出來,等不及了都

衣裳:對啊,沒樓上這貨,生活都無趣了

蠢作者:你出來幹啥,沒看見你媳婦正忙着鬥渣,你出來當花瓶嗎

妖孽:花瓶有我就夠了

九方【哀怨的畫圈圈】:那我啥時候能出來?

蠢作者:你會在夢中同你媳婦相會

九方:……天道不公QAQ!

☆、56、搗亂

聽着花雉的告狀,楚雲裳默了一默,才輕笑出聲。

笑聲一如既往的清清冷冷,但周圍人很輕易就能聽出她笑意之下隐藏着的冰冷。

就在衆人以為,她會立即去趙氏那邊對峙,讓趙氏将本該屬于她的權利全都拿回來的時候,卻見她給自己和楚喻淨了手,拿了筷子就開始用飯,道:“随他們去。左右他們不把我們當一家人看,我們也不需要熱臉貼冷屁股。以後該怎樣就怎樣,他們欺負我們,我們也不能伏低做小。”

衆人一聽,立時覺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昨兒剛回侯府,侯爺和女眷們那樣步步緊逼,也沒見小姐顯露過半分弱勢。

可今兒這是怎麽了,小姐居然說随他們去?

心直口快的綠萼立即就開口了:“小姐,憑什麽要随他們去啊,那本來就該是我們的東西,我們難道還不能去要回來?”

綠萼一說話,孫嬷嬷也是忍不住勸道:“小姐,說得對啊,這件事上,一旦我們不表态,他們會更以為我們好欺負,今兒個是扣了我們的東西,明兒個說不定就是連那一半的月錢都不發。小姐,隐忍是必要的,但只能一時,不能一世啊。”

楚雲裳聽着,手中的筷子還未碰上飯菜,就又放了回去。

她覺得,她要是不把話都給說清楚,這頓飯就別想吃了。

等他們說完了,楚雲裳才不鹹不淡的睨了他們一眼:“我話還沒說完呢。都急着插嘴做什麽?”

呃?!

綠萼等人傻眼。

原來小姐還有後招?

接着便聽楚雲裳以一種堪稱是懶散的态度吩咐道:“花雉。”

花雉立時一個激靈:“屬下在。”

“等用過了午飯,我準許你可以去夫人那邊搗亂。怎樣亂就怎樣來,下藥也沒關系,只要能讓他們把東西原封不動的都送過來,你就可以停了。”

花雉一聽,眼睛立即就亮了,手也立即就癢了。

搗亂什麽的,這簡直不能是他的心頭好。

反正他平日裏喜歡搗鼓那些“毒米分”、“毒藥”的,可不就是為了玩兒?

花雉直想這就沖出門去跑趙氏那邊搗亂,不過好在行動之前,他還是秉承着當屬下的職業态度仔細問道:“那七小姐,若是屬下一個沒把握好,造成了什麽損失……”

“哦,那就只能怪他們那邊倒黴了。”楚雲裳面無波瀾,“如果還有誰不小心磕磕絆絆傷着了,那也只能怪他們走路沒看清,與你何幹,反正你只是過去搗亂的,你又沒碰到他們。”

花雉一樂,滿口應下,正準備這就過去,就被楚雲裳喊住:“你先吃個飯,睡一會兒,傍晚再去也不遲。”

花雉聞言仔細想了想,也是,趙氏那邊剛剛吩咐下來,他要是現在就去了,指不定趙氏已經準備好陷阱就等着他往裏跳。

索性就按照七小姐說的,等一等,晾趙氏一晾,到時候趙氏他們肯定以為七小姐這邊是要忍氣吞聲了,把一系列準備都給收拾起來的時候,他再華麗麗的出場,絕對能驚了一地眼球,想想就很痛快。

想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切,他心裏美得冒泡,轉頭出去吃飯了。

許是因為主子安排給自己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讓得這妖孽心情大好,吃飯都吃得特別香,平時只吃一碗飯美其名曰要保持身材的,今兒居然一口氣吃了兩碗,才意猶未盡的放下筷子。

然後逗了會兒自家軟萌萌的小少爺,又搗鼓了一下“毒米分”,他就美滋滋的去睡午覺,楚雲裳也讓人不要随便吵他。

他這一覺睡到了夕陽西下,方才揉着眼睛起身,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照了一會兒,确定自己離開無影那個冰塊第二天,居然長得更好看了,這才披着最後的餘晖,趕着将将要徹底暗下來的天色,出了明月小築,去往侯夫人趙氏所在的聽風小築。

聽風小築坐落在府邸的北邊,坐北朝南,歷來都是各任侯夫人的居所,就連平妻都不能居住。

此時此刻,聽風小築裏。

偌大的卧房裏,趙氏正靠在榻上,旁邊幾個丫鬟在給她揉肩捏腿。她穿着顏色較為素淡的家居服,閉着眼睛,神态平和,看起來很是享受。

但這樣的享受卻是被一道通報聲給打斷。

門外的人顯然是她最看重的護院趙大:“夫人,七小姐的貼身護衛花雉前來求見。”

趙氏一聽,立即就皺起了眉頭。然後睜開眼,看向借着霞光隐隐約約将影子給投射在門上的趙大:“花雉?昨兒來的那個妖孽?”

“回夫人的話,正是他。”

趙氏眉頭皺得更深。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花雉是聽楚雲裳的吩咐,楚雲裳讓他這個時候過來,是要幹什麽,難道她已經知道自己克扣她錢財物資的事兒,派花雉找上門來了?

顯然,之前楚雲裳和花雉以為趙氏會設好陷阱等着他們跳,這完全就是高看了趙氏。

趙氏壓根就沒想過要借着這事兒給他們使絆子。

花雉在偏廳等了一會兒後,看着一副貴夫人姿态慢悠悠過來的趙氏,立時便覺得七小姐上回說的話倒是沒錯的,單憑趙氏這樣的心機,根本不可能會施展太過高深的手段,包括聽無影之前跟他說的七小姐回京路上所遭遇到的那些血獄堂殺手,也更不可能是趙氏這等小婦人能出錢請得動的。

所以,真正想要讓楚雲裳死的,不是趙氏,而是另有其人!

那麽,那個人,會是侯府裏的誰呢?

花雉想着,開始跟趙氏唠嗑了。

趙氏之前吃過他一次大虧,本十分不願見他,但奈何他是以楚雲裳的名頭過來請安,當即也只得拉着臉聽他說話,渾然不覺他掩在豔紅袍袖之下的如玉手指,沖着幾個方向,輕輕彈了幾下。

“毒米分”被投射完畢,花雉再随口唠了兩句,直把趙氏給說得一愣一愣的,這才一拂袖,極潇灑的走了。

邊走邊默念,三,二,一……

開始!

☆、57、臭暈過去了

便在花雉倒計時結束的時候——

他此時已經走到了偏廳門口,正準備往聽風小築的院門走,就聽身後趙氏低聲嘀咕了一句:“奇怪,這什麽味道,怎麽這麽難聞?”

聽見這句話,花雉立即就笑了。

看來這次的“毒米分”制作得很是成功,剛剛好在預計的時間內發作效用。

他笑得極其的志得意滿,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然後這妖孽就分外揚眉吐氣的出了門,邊走邊覺得自己真是太大度了,正所謂禮尚往來,侯夫人沒設什麽陷阱讓他跳,他也就回報一下不搞出那麽大的動靜,小小的捉弄一下人就夠他自己玩幾天的了。

當然,他所謂的小動靜小捉弄,在未來幾天侯府女眷們的眼中看來,卻幾乎能要了她們的命。

眼看着天色真真是暗了下來,快到女眷們前來聽風小築給侯夫人晨昏定省的時間,花雉手指又暗暗動作了幾下,将剩下的“毒米分”給灑在了院門旁,這才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離開了。

不過他沒回明月小築,也沒留在這裏看戲,只足下一掠,人便如一抹赤紅的火焰,倏然劃過侯府上空,绶帶飄飛,驚豔絕倫,不驚動任何一個人的出了侯府。

然後,目标……

懿都煙花巷!

不說花雉去煙花巷那邊是做什麽,繼續說聽風小築裏此刻正在發生的事。

趙氏一說有難聞的味道,伺候在她身邊的四大丫鬟也是跟着動了動鼻翼,去嗅空氣中的味道。

然後四人皆是茫然的回道:“夫人,沒有聞到。”

“沒有?”

趙氏高高揚了眉,下一瞬就又皺了眉,受不了似的拿帕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卻愕然發現自己的貼身手帕上竟也是染了和空氣中一模一樣的味道,甚至比空氣中的更加刺鼻,惡心得她立即就扔了帕子。

不知道到底是哪裏的臭味,居然還只能自己聞到,趙氏緊皺着眉離開偏廳,要去外面透氣,四大丫鬟自然緊緊跟随。

這主仆幾人走得有些快,并沒有注意到候在外面的趙大等人的反應。

幾乎是在她們五人出了偏廳的時候,趙大這些護院立即就聞到了一股臭味,臭得他們下意識就要捂住鼻子,想遠遠的離開臭味散發着的地方。但見趙氏臉色似有些不太好看,護院們也只得強忍着,沒敢吭聲。

只等趙氏她們走了,那股臭味才稍稍的消散了些,趙大等人立即深吸一口氣,感覺憋氣這麽久,簡直是要死了一次一樣。

然後才互相看了看,感到很是奇怪。

“怎麽夫人一來,就有臭味,夫人一走,那臭味就沒了?”

“難道是夫人身上染了什麽髒東西?”

“沒有吧,夫人下午從鋪子回來後就一直呆在院子裏,沒去別的地方,怎麽可能會染上那些腌臜物。”

趙大等人思索了一會兒,愣是沒思索出那臭味具體是個什麽味道,又是會為什麽沾染在趙氏幾人的身上。

而已經出了聽風小築的趙氏則是駭然發現,不管自己走到哪裏,那種臭味居然都是如跗骨之蛆,如影随形,臭得她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要染上那味道,難聞得她想吐。

結果她真吐了。

越吐越覺得空氣裏到處都是充滿了這種臭氣,聞得她吐了一次後,又接連吐了兩三回,膽汁都要吐出來了,整個人虛脫無比,簡直像是大病一場。

看着這樣的趙氏,四大丫鬟皆是十分焦灼。

但不管她們怎樣去嗅,怎樣去聞,竟都是無法聞到趙氏所說的臭味,只得抓耳撓腮的圍在趙氏的床邊照顧她,最後實在是沒辦法,着人去通知在外應酬的侯爺,再去請大夫。

扒在床側,痛苦的承受着這股臭味,又吐了一回的趙氏青白着一張臉,覺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瘋了。

這到底是哪裏來的味道,到底是什麽味道,居然會散發這樣的惡臭?她出了聽風小築,往別的地方去,居然都還能聞到!

而因為趙氏嘔吐的緣故,晚飯早取消了。這邊沒用晚飯,但不代表別的院子裏不用晚飯,待得再晚了些時候,各個院子裏的妾室小姐皆是過來了,準備給趙氏請安。

路上碰到了,女眷們就一起走,說說笑笑的走過聽風小築的院門,來到趙氏卧房門口,讓人進去通報。

卻見候在院中的趙大等人皆是一臉便秘了三天的神色,年紀最小的楚未瓊忍不住就開口了。

“趙大,你們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你們都生病了嗎?”

趙大等人聽了,當即一個個都是心中叫苦不疊。

哎喲我的十小姐,我的小祖宗,小的們都正在憋着氣呢,您怎麽就那麽想讓我們說話聞那臭味呢?

君不見夫人都已被熏得吐了個昏天暗地,他們饒是鐵打的漢子,也經受不起這樣銷魂的刺激啊。

趙大等人心中再不願意,這時候也必須得老老實實的回話。

于是,承受着因女眷們的到來,而變得越發無法忍受的臭味,趙大幾乎是憋着一口氣的回答:“回十小姐的話,小的們沒有生病,只是當值時間久了,有些吃不消了。”

楚未瓊聽了,感到十分同情:“那等會兒我跟母親說說,讓你們今晚上好好歇一歇。”

若是平常,聽到這樣的話,趙大指不定是要多歡欣雀躍,對十小姐感激涕零。

可現在,他只想進去通報的人趕緊出來領這些主子們走,他實在是受不了越來越濃重的臭味了。

憋得忍無可忍的趙大只胡亂的點頭:“多謝十小姐。”

這時候,裏面的人終于是請各位主子們進去。

楚未瓊等人帶着丫鬟便進了趙氏的卧房,門一關上,趙大等人立時深吸一口氣。

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空氣如此清新。

卻在楚未瓊等人進去後沒多久,房裏傳來道道驚呼聲,然後一陣兵荒馬亂後,就聽裏面有丫鬟的尖叫聲傳出,直沖雲霄,傳遍整個汝陽侯府。

“不好了!夫人被臭暈過去了!”

------題外話------

是什麽臭味呢?O(n_n)O哈哈~誰能猜出來?

☆、58、想他

汝陽侯府裏的女眷們,上至夫人小姐,下至洗衣的嬷嬷,竟然都染了一種罕見的疾病,該病被十分形象的稱呼為“楚家女奇臭之症”!

據說但凡染上了這種奇臭之症的楚家女眷,只要是她們出現的地方,那立即就是方圓百裏荒無人煙,寸草不生,人類走獸皆是遠遠避讓開來,生怕被這種奇臭給熏暈。

什麽?

您說被臭味熏暈太假了?

哎喲喂,那您可還真是沒聽說,汝陽侯夫人,就是被她的女兒們給生生熏得暈倒在床上……

便在趙氏被那股臭味臭暈的第二日清晨,明月小築裏,聽着花雉添油加醋的将懿都裏的流言給複述過來,楚雲裳等人笑得肚子都疼了。

明知昨日花雉去趙氏的聽風小築是幹了什麽,也明知這些流言其實就是出自花雉之口,但綠萼三個丫鬟還是笑得喘不過氣來,只得斷斷續續的道:“花、花雉,牛,你真牛!”

花雉自我感覺十分良好:“那不必須的,小爺是誰啊,小爺出馬,手到擒來!”

說着,他不知是從哪裏弄來了一把折扇,扇面一搖,其上美人出浴圖竟是流光溢彩,和他這副妖孽相貌竟是有些相得益彰。

等衆人都笑過了,花雉想起一件事,不由看向楚雲裳。

“七小姐,屬下那‘毒米分’可只能管三天,三天後,藥效就自發解了,整不了她們太久。”說了這個事後,他頓了頓,又道,“況且,侯夫人扣下我們的東西……他們到現在可還沒送過來。”

聞言,楚雲裳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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