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麽家族勢力可以為她撐腰,但她也從不曾落敗過,依舊穩固着在後宮中的地位,是個手段心機都十分厲害的女人。

饒是王皇後,都是時常感慨,此生有漱皇貴妃這麽一個人同自己作對,還從未輸過,當真是棋逢對手,将遇良才。

有這麽一個厲害的母妃,那自然越王也就虎母無犬子,和她一樣的厲害了。

看着慕玖越一幹人終于過來,候在宮門旁的宮女立即請安:“見過越王殿下,見過楚七小姐,皇貴妃娘娘已經在等着了。”

午膳有專門的宮女布菜,綠萼也就沒去,同花雉和無影一起,去了別的地方用飯。

快要見到慕玖越的母妃,楚雲裳堪堪落後他一步,跟在他身後進了椒漱宮。

慕玖越走路的動作微頓了頓,倒也什麽都沒說。

他難得生氣一回,雖然這氣生得很不妥當,但他就是氣了,不太想和她說話,生怕自己一個激動,說出什麽了不得的事才好。

于是越王殿下悶着頭往前走。

因慕玖越難得進宮面聖後,還能來一趟椒漱宮,是以這一頓午膳,漱皇貴妃特意親口吩咐,要禦膳房那邊做得盡心盡力,全是慕玖越封王在宮外居住前愛吃的,甚至漱皇貴妃還親自動手,炒了一兩個菜,煲了一個湯,準備讓兒子嘗嘗她的手藝有沒有進步。

距離上一次見到慕玖越,已經隔了好幾個月了,盡管自己安排在越王府裏的人,常有将慕玖越的生活狀況傳達給自己,但坐在擺滿了豐盛午膳桌前的漱皇貴妃,還是有些期待和緊張。

聽說兒子已經找到他喜歡的人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聽說兒子已經找到他的兒子,也就是她的孫子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想着自己很快就能見到傳說中的兒媳和孫子,饒是同王皇後較量多年的漱皇貴妃,也是禁不住忐忑了。

便在這時,她聽到有宮女請安聲響起,擡頭一看,她許久不見的兒子率先進殿來,一如既往秉持着越王的冷淡姿容,氣質高貴得猶如雲端中人;在他身後,果然跟着另外的人,母子兩個都是穿着同樣顏色、同樣款式的衣服,腕上也是同情報裏說的一樣,系着同樣的深藍綢帶。

盡管近日來,懿都裏已經流行開了所謂母子裝、母女裝、父子裝和父女裝什麽的,但陡然見到了真正的原版,漱皇貴妃還是覺得,這才是真正的母子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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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在別的妃嫔那裏見到的,根本就是東施效颦了。

再看看大人,看看小孩,畢竟是宮裏人,看人眼光是非常犀利毒辣的,漱皇貴妃一眼就看出這母子兩個是極好極好的,一時間竟是感到十萬分的滿意。

以前宮裏舉辦宴會,她随陛下皇後一起出席,也是見過楚雲裳的,對這個千金小姐還是很有些了解,甚至是比較欣賞看好的,以致于後來楚雲裳發生那樣的事,她見了慕玖越,兩人有時候唠家常,她也說過幾句楚家那位七小姐蠻可憐的。

甚至還很痛恨那個播了種就逃之夭夭的男人,當着慕玖越的面不知吐槽過多少回。

卻沒想到,那個播了種就跑了的男人,居然是她家兒子……

當時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漱皇貴妃着實震驚了好幾天的時間,方才迷迷瞪瞪的反應過來,她親手養大的兒子,居然幹了件這麽糟心的事。

毀了人姑娘清白不說,居然還一槍中的,讓她直接多了個孫子。

雖然這件事總體而言是很糟心的,不過她總算不用再天天操着一顆老年人的心,糾結自己兒子是不是真的對女人不感興趣,而是對男人感興趣,這才不願意娶妻。

至少,聽暗衛說,兒子還是很看重楚雲裳母子的,常常三天兩頭就往汝陽侯府跑。

漱皇貴妃表示她終于不用皇上不急太監急了。

“母妃。”

慕玖越走過來,喊了一聲,楚雲裳也是屈膝行禮:“臣女見過皇貴妃娘娘。”

這是楚雲裳第一次見到漱皇貴妃,她未來的婆婆。

剛她進來的時候看了看,這皇貴妃竟然是比王皇後看起來還要更加的年輕,幾乎就是正處在雙十年華那般的成年女子,端端正正的坐在那裏,不笑不語,便能給人一種清幽雅致的高華之氣,的确是比王皇後的氣質更好,長得也好,是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難怪能得宏元帝恩寵那麽多年。

見楚雲裳抱着孩子給自己行禮,漱皇貴妃很想過去扶她的,但想着她什麽都還不知道,自己突然對她示好,她一定會起疑,也只得繼續端坐着:“楚七小姐請起。”

心裏則暗暗道,兒媳婦快起,兒媳婦快起。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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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綁架,自救

因之前就聽慕玖越說,他母妃有些冷淡,不太好相處,楚雲裳起身後,也沒如別的世家小姐一般多奉承些什麽,只簡單的再和漱皇貴妃寒暄了幾句,就和慕玖越一同入座了。

漱皇貴妃提前就得知了慕玖越會和楚雲裳一起過來用膳的消息,所以她也打聽了一下楚雲裳母子的喜好,在讓禦膳房的人多做點慕玖越喜歡的吃食時,也多提了幾句,讓做點合楚雲裳母子兩人口味的膳食。

宮中膳食本就品種繁多,花樣亦是百出,這一頓午膳總共也不過四個人用,但因着宏元帝的旨意,是以簡直如同滿漢全席一般,各色菜式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亂。

香味撲鼻,聞得楚喻的小肚子立即“咕嚕嚕”的叫了。

這肚子餓了的聲音分明是很小的,也就抱着他的楚雲裳能聽到。

可不知怎的,坐在上首的漱皇貴妃突然開口詢問:“楚七小姐,不用給孩子喂奶麽?”

楚雲裳擡頭看她:“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孩子都是早晨吃奶,其他時間不吃的,都是吃些容易消化的糜食。”

明知楚喻身上有着他們九方家的血脈,如今一兩個月大,也的确是不用再吃母乳,可以簡單用一點點湯飯,但漱皇貴妃還是不得不做出一副訝異的姿态:“已經能吃奶水之外的其他東西了?長得真快。”然後道,“用膳吧。”

“是,娘娘。”

有宮女立即上前來,手中捧着玉箸,準備為主子們布菜。

知道楚喻餓了,楚雲裳先讓宮女給夾了幾塊小糕點過來,還有一碗不知道是不是專門做給楚喻的鮮奶乳羹,再盛了一小碗香甜濃稠的雞湯,這就足夠楚喻吃得飽飽的了。

皇室貴族都是秉承食不言寝不語,楚雲裳安靜的喂着楚喻,倒也不要宮女代勞。

上首的漱皇貴妃悄悄地看着,直覺楚雲裳的确是把她兒子給照顧得非常好,連喂飯都是小心翼翼,不借他人手。

這樣會疼人的女人,倒不知自己兒子什麽時候能把她娶到手了。

反正他們九方家,歷來都有一個傳統,女人便罷,如她一樣,嫁給擁有着後宮三千佳麗的一國之皇可以,嫁給重情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也可以。

不過男人就不同了。

尤其是她兒子這種嫡系,又是未來能繼承整個九方家的少主,但凡娶妻,那勢必只能一生娶一個的,即便妻子早逝,也是得為亡妻守靈,終生不能再娶。

所以漱皇貴妃在得知了有關楚雲裳消息的那一刻,便是明白,慕玖越此生的妻子,必是楚雲裳無疑了。

她的兒媳婦,就是楚雲裳了。

漱皇貴妃看了眼慕玖越。

就見這人默然無聲的用膳,之前看起來好像是有點生氣的,但此刻還是時不時的要瞥一眼楚雲裳母子,擺明了是就算生悶氣也要看着這母子倆可別有什麽需要的。

看着如此別扭如此傲嬌的兒子,漱皇貴妃有些感慨,她兒子這是終于情窦初開了,她真的用不着再擔心他的婚姻大事了。

連孫子都已經生出來了,難道她還等不到抱孫子的那天?

她對自己兒子還是很有信心的。

漱皇貴妃心情愉悅的開始用膳。

午膳期間沒人說話,氣氛就顯得有些冷清,不過倒也沒影響人吃東西的心情。楚雲裳将楚喻喂飽了後,就讓宮女帶他去找綠萼。

等會兒她還是要去太醫院的,不能陪他午睡了。

宮女小心翼翼地抱着楚喻就離開了。

因這裏裏外外都是漱皇貴妃和慕玖越的人,楚雲裳對那個宮女還挺放心的。

不過這樣的放心,很快便被打斷。

不過一刻鐘後,主子們還沒用完膳,剛剛那個抱着楚喻離開的宮女,突然獨自一個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跪地道:“啓禀娘娘,楚小少爺不見了。”

話音剛落,只聽“啪嗒”一聲脆響。

有玉箸掉到地上的聲音響起,然後這一雙制作極其精美的玉箸,生生碎成了幾半。

整個寝宮,似是都因宮女這一句話,以及這一道玉箸破碎的聲音,突然變得冷寂了起來。

氣氛突然沉悶得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漱皇貴妃和慕玖越都下意識的看向楚雲裳。

就見她右手正維持着拿筷子的姿勢,只是如今那雙筷子,已經碎在她的腳邊。

她本就平靜的面容,陡然變得更加平靜,甚至是面無表情的。那一雙眸子,也是突然變得有些深幽,裏面仿若有着驚濤駭浪瞬間成形,張牙舞爪着似是能吞噬所有照射進去的光線,看得人忍不住有些膽戰心驚。

顯然——

她發怒了。

楚喻不見了,她怒了。

玉箸摔碎的聲音将宮女給吓了一跳。

身形纖弱的宮女跪伏在地上,因害怕主子會因此懲罰自己,身體便不由有些發顫,聲音也是發顫:“啓,啓禀娘娘,才,才奴婢抱着楚小少爺要去找綠萼姑娘,得知綠萼姑娘已經用飯完畢,去了禦花園裏乘涼,奴婢就抱楚小少爺過去找她,卻是才出了椒漱宮,還沒到永巷,就被人打昏了過去,等奴婢醒來的時候,楚小少爺已經不見了,奴婢只在周圍找到了這個。”

宮女顫顫巍巍的舉起手,蹭着灰塵的手掌心中正躺着一塊手帕。

手帕是正面朝上的,隐約可見上面似乎是有着什麽字跡。

這很明顯就是一起綁架事故了,否則,将孩子帶走,不會再留下這種東西。

漱皇貴妃還沒讓人将手帕呈上來,就見楚雲裳突然站起身,朝那宮女走過去。

她步履十分的沉穩,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但在場只有最了解她的慕玖越知道,她是真的發怒了。

脾氣越好的人,往往發火的時候,便越是可怕。

楚雲裳雖算不得脾氣多麽好,但這麽久以來,慕玖越也沒見過她真的發火。

然,此刻,楚喻的失蹤,讓她從未如何愠怒過的心,陡然被怒火充斥了。

怒火來勢洶洶,狂風驟雨似都無法将其熄滅。

楚雲裳走到那宮女面前。

她沒有立即去拿那方手帕,而是态度有些漫不經心的将這個宮女給好整以暇的打量了一番,看得宮女身體越發顫抖,方才伸出手去,取過宮女手上的手帕。

她指尖捏住那塊手帕一角,正要收回手,就見宮女那原本還在顫抖着的那雙手,立時便停止了顫抖,而後速度極快、角度極精準的,十指成爪,瞬間探出手來,扣住了她的手腕。

手腕被制,楚雲裳動作一滞。

但旋即,她像是早有預料一般,眼睛微微眯起,并未如何驚慌失措。

正看着她的漱皇貴妃見狀也是一驚,慕玖越更是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起身便要過來。

然,那宮女對這種事情似乎非常熟練,得心應手一般,速度很快,動作極其的老練。

将楚雲裳的手腕給緊緊扣住後,宮女瞬間擡起頭來,臉容不再如之前那般充斥着對主子的種種畏懼害怕,而是變得有些殺伐,如同刀口舔血的殺手。趁着慕玖越距離此處還有着一段距離,暫且不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威脅,宮女從原地一躍而起,正扣着楚雲裳手腕的雙手,也是倏然松開一只來,猛然朝上攀去,“唰”一下便扣上楚雲裳的脖子。

她的力道很大,扣得很緊,楚雲裳脖子被死死掐住,呼吸都是瞬間不平靜了。

與此同時,她還扣在楚雲裳腕上的另一只手,一轉一扭,便迫得楚雲裳雙手別在了身後,被她一只手牢牢地制住,以防楚雲裳出手反擊她。

畢竟,據種種情報之中可知,楚雲裳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手無縛雞之力,而是有着一些手段的。

她若是不謹慎,恐怕真的會栽在楚雲裳手裏。

宮女雙手一分上下,緊緊地制着楚雲裳。

如此,電光火石間,慕玖越來到離宮女不過一丈遠的地方,宮女也已經将楚雲裳給牢牢地控制住了。

見慕玖越還有繼續要過來的趨勢,宮女扣在楚雲裳脖子上的力道,陡然加大。

這等力道掐得楚雲裳皺了皺眉。

“別過來,再敢靠近一步,我就掐死她。”

慕玖越果然沒再過來。

他站在原地,見楚雲裳雖然被制,但神色還是平靜的,甚至是漠然的,暫時沒什麽事,他稍稍放下心來,這便看向那個不知是潛伏了多久的宮女。

“你想怎樣?”

他冷聲問道,印象之中,這個宮女似乎已經伺候母妃很久了,算是椒漱宮裏的老人,倒不知竟會是個奸細。

漱皇貴妃這時候也是離開位置,走了過來,盯着這宮女看着。

看着看着,漱皇貴妃突然道:“你不是本宮的人。一個月前你失蹤過一次,一天一夜後才回來。是不是就是那次,你将本宮的人給掉包了?”

宮女揚唇一笑:“娘娘果然聰明。”

而這宮女能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潛伏如此之久,又怎會輕易接受漱皇貴妃的套話,當下未再停留,挾持着楚雲裳就開始往寝宮外退。

沿途有其餘的宮女見到,瞬間的愣忡之後,都是驚呼要抓刺客。

也有人機靈的,立即跑去坤寧宮和禦書房,準備将此事上報給宏元帝和皇後。

正巡邏到此處的禦林軍聽到“抓刺客”的喊聲,立即沖進椒漱宮,将宮門給堵住,明晃晃的佩刀紛紛對準了宮女,只要越王或者皇貴妃一聲令下,他們立即就會沖上去,将這膽大包天的刺客給砍成肉泥。

可楚雲裳還在她手上,倒是不能輕舉妄動了。

宮女進退不得,一時間竟有些僵持住。

被制住的楚雲裳卻是一直都不做聲,只垂眸跟着她的力道強迫性的走動着,走走停停,竟也是來到了椒漱宮的宮門前,同禦林軍正面相對。

距離有些近,禦林軍的佩刀幾乎要貼上楚雲裳的身體,迫得禦林軍們生生退後了幾步,跨出了宮門,和宮女僵持在這一道宮門內外。

見拿楚雲裳當擋箭牌的确有效,說不定還能借着她的命來讓自己逃離這裏,可宮女并不敢真的将她真的給當成擋箭牌。

畢竟她還是有用的,比起她兒子楚喻,都要有着更大的用處。

于是宮女就停住沒走,而是開口威脅道:“統統讓開,否則,我就掐死她,讓你們永遠也找不到楚喻。”

說起楚喻,楚雲裳終于有所反應。

她脖子被制住,呼吸艱難,因此聲音也是變得沙啞:“喻兒被你們的人帶走了?”

宮女冷笑:“不帶走還能做什麽,那麽個小不點兒,抱他我都想直接摔死他。”

聽楚喻是被帶走,暫且沒什麽生命危險,楚雲裳又不說話了。

她垂眸,看起來像是被制住毫無反抗之力的,只能任由這個刺客挾持着她。

但只有一直在關注着她的慕玖越看到,她的肩膀微微動了動,被扭在身後的手臂便也動了動,看起來像是被桎梏得不舒服而在那裏扭動,但借着角度的優勢,慕玖越看清,她的雙手也是随之動了動,有着什麽東西,正從她指尖閃現而出。

就是這個時候!

慕玖越突然逼近過來,周身散發着冷戾的氣息,恍若暴風雪突然來臨,整個椒漱宮的溫度,似都是随之降低。

這樣的越王,駭得宮女先是一驚,而後怆然退後。

早聽聞越王的兇殘暴戾,饒是她這等人,也不敢同越王作對。

便在她剛開始退後,帶着楚雲裳也是要退後的時候,楚雲裳指尖的東西倏然一劃,讓她只覺像是有刀刃突然劃開了自己的衣服,然後“噗嗤”一聲,腹部被什麽給洞穿,她能感到血液瞬間流失的痛楚。

鮮紅立即暈染開來,從偌大的洞口中流出的血液,像是怎樣都止不住一樣,順着宮女的衣服就開始滑落,染得楚雲裳身上的白裙,也是變得通紅了。

兩人腳下的地面,更是飛快的彙聚了一灘血色。

按照常理來說,一般人陡然遭遇危險,尤其是正在挾持着人質的時候,突然被處于弱勢的人質反擊,那下意識都是會放松手中力道的。

于是,借着縫制在藍色綢帶裏的類似軟劍的足有一寸寬的銀絲,以一種經過了缜密計算的角度,将宮女的腹部給直接捅開一個窟窿後,宮女因為痛苦,禁锢着楚雲裳手腕的力道松開,下意識就想要捂住腹部傷口的時候,楚雲裳趁勢掙開自己的雙手,然後猛然出手,速度比之前宮女還要更快的掐上後者扣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腕。

當即,也不知楚雲裳是按了哪一處穴道,宮女只覺自己再使不上半分力氣來,只能任由自己手指軟綿綿的落下來,楚雲裳徹底脫離了她的掌控。

恰巧這時,慕玖越逼近過來,未受傷的左手伸指一彈,竟是隔空點中了宮女的穴道,讓得宮女僵立在原地,什麽動作都再做不出來。

這一切,不過只發生在剎那。

剎那間,剛剛還被挾持的楚雲裳安然脫離了危險,挾持她的宮女則直接被慕玖越點住了穴道,僵立在原地,半分都動彈不得。

禦林軍們反應過來,立即将宮女捆了起來,同時也卸掉了下巴,以免她将穴道沖開後會吞毒自殺。

“先關進天牢。”

慕玖越揮了揮手,示意禦林軍可以退下了。

但這支禦林軍的統領卻道:“越王殿下,楚七小姐的兒子……”

正整理着銀絲的楚雲裳聞言擡頭:“不用麻煩了,我知道我兒子在哪。”

呃?

禦林軍們集體一愣。

還沒審問那個刺客,也還找到什麽線索,她怎麽就知道她兒子在哪?

更重要的是,刺客之前拿出來的那個手帕,她可還沒看,那手帕上,說不定就有楚小少爺的訊息。

楚雲裳也沒解釋,只從袖袋中取出一枚顏色呈現着紅褐色澤的圓形水晶。

這水晶被打磨得十分光滑,其上沒有任何的刻痕記號,看起來像是一面小圓鏡,光可鑒人。

可這水晶又太小了,不過半個巴掌大,也不像是裝飾品,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

周圍人都是好奇這水晶的作用,只慕玖越眼底微微閃過一抹亮光。

楚雲裳将這枚紅褐色水晶貼上了自己的右眼。

透過水晶,果然能看到,之前午膳時,自己讓宮女抱楚喻去找綠萼,那宮女離開時所走過的路上,有着星星點點的塵埃,正散發着淡淡的光斑。

那光斑憑借肉眼是看不到的,只能借着這塊特殊的水晶才能看到。

楚雲裳沿着那光斑就往外走。

其實,為了保護楚喻,免得什麽時候鞭長莫及,令得楚喻同今日這般遭遇了綁架,楚雲裳在他所有外衣的袖袋裏,都裝了一些能在水晶的透視下,可以散發光斑的特殊米分塵。

這米分塵看起來和普通的灰塵并沒有什麽兩樣,兩者之間的區別,人的肉眼是無法分辨出來的。

所以,只要身邊沒有熟人,不管被陌生人帶去了哪裏,哪怕從這個地方到那個地方只有短短片刻時間的路而已,楚喻也會将袖袋裏的米分塵給抛灑出來,為楚雲裳尋他而指明道路。

今日楚喻先被帶走,再被綁架,果然用了這些米分塵,楚雲裳毫不猶豫的跟着米分塵抛灑的方向走。

其餘人覺得新奇,大約明白那水晶是能讓楚雲裳看到一些平常所看不到的東西,于是看她朝椒漱宮外走,就也跟着她走。

漱皇貴妃跟在後面,見楚雲裳速度極快,走過的方向一點都沒有猶豫,不由轉頭問向慕玖越:“真的能找到嗎?”

慕玖越微微點頭:“母妃請放心。”

不過才出了椒漱宮,走過別的妃嫔寝宮後,還未來到那僞裝成宮女的刺客所說的永巷,就已經遠遠看到綠萼和花雉他們正在永巷那裏搜尋着什麽。

顯然綠萼他們也是收到了消息,知道楚喻被人綁架了。

而楚雲裳這邊能憑借着米分塵來尋找蹤跡,那邊花雉和無影這等接受過無數訓練的暗衛,則也能憑借着楚喻被綁架的蛛絲馬跡來查找線索。

當下,楚雲裳衆人還未趕過去,就見無影似乎是找到了什麽,喊花雉和綠萼過去。

兩人過去,看到了什麽,其中綠萼發出一聲驚呼,然後無影一推發現了怪異之處的永巷牆壁,果然“咔咔咔”機關運作的聲音響起,那一面牆,竟是直接開了一個一人寬的小門。

小門一開,立時有着陰冷的風灌來,吹得人皮膚都要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看着這個小門,裏面幽黑的通道不知是通往哪裏,無影看了一眼花雉,花雉點點頭,示意綠萼在這裏守着,他和無影進去看看。

綠萼忙道:“你們小心,小姐和殿下應該快找過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的進去了。

與此同時。

花雉和無影已經進了這個通道,楚雲裳也是正循着米分塵散發的光斑趕來這裏。

而在一處不知是位于哪座宮殿的地下,有些濕冷、又有些髒亂,空氣中散發着一股子難聞的黴味的一間小地下室裏,正有人望着鑲嵌在牆壁上的一面鏡子。

鏡子裏反射的竟是上方宮殿裏的情景,顯然這人想要憑借鏡子來觀察上方宮殿裏的動靜,以此來完成他們的計劃。

可等了好一會兒,見鏡子裏竟還是沒出現他想要等的人,這人就有些急了,轉頭同身旁另一個正拿着煙袋在那裏抽大煙的人道:“确定楚雲裳會信那幾個字兒?這都過了多久了,她怎麽還沒來?”

正抽大煙的那人聞言,先是享受地長長吐了口煙霧,這才懶洋洋的答道:“急什麽,這才多會兒,做戲總要做足樣子,殺廿五總要演得讓楚雲裳相信她的話才行。”

這個殺廿五說的就是潛伏在椒漱宮裏僞裝成宮女的那個女刺客。

他們三個同為一個組織裏的人,說是殺手也不是殺手,說是死士也不是死士,他們都只為同一個人效命,那個人讓他們做什麽他們就做什麽,若是不聽話,那就是生不如死的下場。

正如今日,那個人讓他們之中好不容易潛伏進了椒漱宮的殺廿五不惜将身份暴露,再派出殺十三和愛抽大煙的殺七來配合,一面将楚喻給綁架,一面下餌誘楚雲裳獨身前來。

其實綁架楚喻真的只是順帶,他們的目标,只是楚雲裳一個人而已。

見殺七一臉不甚在乎的神情,殺十三張了張嘴,雖然心裏頭煩躁,但也沒再說什麽。

他再看了一眼鏡子,見裏面的情景還是沒什麽變化,他不耐煩的轉頭看向身後的矮榻,矮榻上仰躺着一個小小的嬰孩,正是楚喻。

此時的楚喻,為防這兩人看出自己別的嬰孩之間的不同,從而對他産生疑心和警惕,在被殺廿五交給這兩個人,走過永巷裏的暗道,帶進這間地下室的時候,他特意嚎着嗓門哭了一場,此刻小臉上猶自淚痕斑斑,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看起來很是可憐。

但殺十三并不會認為這小孩兒可憐了。

怪就怪在他是楚雲裳的兒子,不然他們閑了沒事才會綁架他。

不過哭過一場後,這小孩兒就安靜下來了,殺十三瞧着楚喻,覺着這小孩其實還是很乖的,左右楚雲裳還沒順着手帕上的字找到上頭的宮殿,暫時就沒什麽事要做,殺十三轉了個身,就坐到矮榻上。

也不知這矮榻有多久的年頭了,他一坐,居然“嘎吱”一聲,矮榻整個的塌了大半邊,把差點因這個動靜而掉下榻的楚喻給吓了一跳。

然後小孩兒裝模作樣的癟癟嘴,又要繼續哭。

卻不過剛開了個腔,楚喻還沒醞釀好情緒,就聽殺十三惡聲道:“哭哭哭,哭什麽哭!再哭老子一刀解決了你!”

說着,随手一抽,別在腰間的匕首就“唰”一下顯現在了楚喻的面前,在略顯暗淡的燭光下閃爍着幽幽森冷的光澤。

殺十三将匕首貼近了楚喻,後者完完全全能夠感受到從匕首上散發開來的森冷殺意。

楚喻嘴唇一顫,果然不哭了。

殺十三滿意的收刀,準備将匕首插回匕首套裏。

卻是只聽“哇啊”一聲響亮的哭啼,剛剛才被他吓住不敢哭的楚喻,立時就又大哭了起來,聲音響亮,因着地下室的狹小,道道回聲響徹開來,竟有些震耳欲聾,哭得那叫個驚天動地,那叫個慘絕人寰。

哭得連一直都懶得看小孩的殺七都是掏了掏耳朵。

“哎,我說,殺十三啊,人小孩兒才多大,你別動不動就動刀子吓唬人,真把他給吓壞了,等會兒楚雲裳過來,你可怎麽解釋?”

楚喻哭聲太響,殺七幾乎是扯着嗓子大聲說出話,才讓殺十三聽到。

殺十三也是被楚喻給哭得緊緊皺眉,手中正要放回匕首套裏的匕首須臾竟是有些想要将這愛哭鬼真給一刀解決了的趨勢。

感受到殺十三的異常,殺七忙道:“我說殺十三,你可別真做傻事兒。楚喻雖然沒什麽用,但他可不能死,他要死了,楚雲裳到時候會怎樣,咱誰都說不準。”

殺十三也只是被楚喻給哭得一時頭疼,這才想着能不能真一刀解決了他。

當下聽了殺七的話,殺十三冷哼一聲,手指松開,匕首真正回了套子裏,到底還是沒敢解決了楚喻。

見狀,殺七松了口氣,再抽了一口大煙,就放下煙袋,朝矮榻這邊走過來,道:“去去去,你繼續看着鏡子,我來哄孩子,真是,你看你把他給吓的,哭得人頭疼。”

殺十三依言離開矮榻,回了鏡子跟前,繼續百無聊賴的盯着看。

此時楚喻的哭聲已經沒之前響亮了,小孩兒抽抽噎噎的哭着,滿臉淚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滿是淚泡,看起來可憐極了。

殺七是個有點上了年紀的人,又是個大老粗,見楚喻這樣可憐,當即拍了拍手上的煙灰,就伸手要去抱他,還說道:“哎喲小乖乖,別哭別哭了,等會兒就能見到你娘了,不哭了啊,乖,你聽話,大伯給你拿糖吃。”

這話也就随口哄孩子說的,楚喻年紀這樣小,根本不能吃糖。

見這人要抱自己,楚喻很是不願的,但無奈小胳膊小腿兒,連自己翻身都很困難,當即也只得一邊抽噎着低泣,一邊任由殺七将自己給抱起來。

殺七抱着楚喻坐在矮榻上,矮榻當即又是“嘎吱”一聲響,響得楚喻哭聲一停,不肯再哭了。

殺七見了,詫異一笑:“這孩子真有意思。”

前面的殺十三聽了,“嗤”了一聲:“我看是他長得跟你家孫子差不多大,你才覺得這孩子有意思吧。”

說起孫子,殺七臉上笑容一收:“我孫子都死多久了,你怎麽還拿來說事。”

原來殺七孫子死之前,和楚喻是差不多大的月份,所以殺七見着楚喻忍不住觸景生情,這才肯過來哄楚喻。

察覺到殺七的不悅,殺十三撇撇嘴,沒再說什麽,繼續盯着鏡子看。

其實根據他們的名字就能看出,殺廿五的排名是很靠後的,不然潛伏、暴露那麽危險的事,就不可能是殺廿五去做;殺十三的能力比前者要高出很多,這才專門在這裏做守株待兔的事兒;而殺七顯然比他倆都要厲害,盡管年齡大了一些,但身手和眼力都是絕佳的,這才被那個人派過來擔當任務總指揮人。

且,值得一提的是,楚喻并沒有在他們身上發現任何半塊金黃面具的圖案,顯然這些人,并不是血獄堂裏的殺手。

和之前刺殺他跟娘親的,不是同一批人。

那自然,這回是綁架而非刺殺,可見這一次的幕後主使人,和先前的不是同一個人。

至少有着兩個勢力,都在暗中的對付娘親!

明白這一點,想起許久之前楚雲裳曾專門整理過有關他們敵人的名單,楚喻心下疑惑,不知道這回綁架他的,會是哪一個敵人的主意。

殺七低頭看着懷裏的孩子。

見這小孩兒不哭的時候,真的是非常乖巧,大眼睛眨啊眨,瞳眸純澈無比,是不谙世事的天真,真的跟自己以前的小孫兒一樣。

不過他孫子沒這小孩兒長得好看就是了。

他低頭瞧着,須臾忍不住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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