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鋪墊到現在的大!揭!密! (2)
出自她之手啊。
并且還是她去年被趕離懿都之前就已經做出來了。
楚雲裳笑了笑:“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平時不要受冷,不要吃太涼的東西,慢慢養着,總能好的,不要太擔心,回頭我開個方子給你,來葵水的時候喝,連喝上幾個月,差不多就不痛了。”
楚未瓊眼睛一亮:“真的?謝謝七姐!”
旁邊楚元翹也是立即道:“七姐,到時候方子也給我一份!我來葵水的時候,也是疼得要死要活,難受得緊。”
轉眼一瞧,果然楚于岚雖然沒說話,但那神情明明白白寫着也想要的。
楚雲裳這時候顯得十分大度:“好啊,吃過飯我回去想一想,明兒就讓人把方子送來。”
等送來了,你們來葵水的時候喝了,時間久了,的确是不會再痛,因為——
絕經了,葵水自然不會來了,那自然也就不會痛了。
楚雲裳笑得分外溫柔而坦誠。
這樣的笑容,卻是看得三姨娘後背都是冒了不少冷汗。
三姨娘心中發苦。
因為她知道,七小姐絕對不會這麽好心。
怕是等方子送來了,元翹她們喝了,來葵水的時候會痛得更加厲害!
想着葵水時候特有的那種痛苦,饒是三姨娘,都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七小姐啊,七小姐。
可真是狠毒心腸。
這時,大丫鬟過來,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主子們可以去飯廳用飯了。
因為楚于岚三人還在病着,她們便沒有動身,依舊是在軟榻上躺着,待會兒伺候着用一點流食便好。楚雲裳便和趙氏姨娘們一起去了飯廳,幾人說說笑笑用了飯,氣氛難得如此和睦。
飯間,趙氏有意無意壓低了聲音,問了坐在身邊的楚雲裳一句。
“百日宴,你三哥可會回來?”
之前開的那場家宴,就楚天澈沒回來參加,其他五個少爺全回來了,每個人都明确表示,對世子和未來家主之位很有興趣,甚至準備最近就舉家搬回來,要和楚天澈一争高下。
原本想借着家宴來刺激一下楚天澈,讓楚天澈趕緊從相府回來,好好接手這兩個位置,可家宴都過去這麽久了,眼看着少爺們很快就要回來住了,但楚天澈還是半點動靜都沒有,趙氏不由有些急了。
楚雲裳聽了,輕聲反問道:“母親,百日宴,哥哥們也都會來嗎?”
趙氏點點頭。
楚雲裳道:“母親放心吧,三哥和嫂子會回來的,佳寧佳歡她們應該也會來。”
佳寧佳歡?
陡然聽到這樣兩個陌生的名字,趙氏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竟是一愣。
這是誰,一聽就是姑娘的名字,難道是天澈的兩個女兒,她的孫女兒?
想着自己終于能見到天澈的雙胞胎女兒了,趙氏有些驚喜:“這樣最好,這樣最好。”
楚雲裳微笑着颔首。
那五位兄長也能回來參加百日宴,當然最好。
新仇舊賬,全在百日宴那天,一起算吧。
☆、102、罪惡
暗。
陰暗。
這裏黑暗無比,陰冷非常,放眼望去,半點光線都沒有。
即便這天晚上月光極好,皎潔清光鋪灑而下,映得整個懿都都是處在一片光暈朦胧中,漫步其中,火樹銀花,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好似一座月下不夜城。
可這裏,不知名的地處,卻是一絲月光也無,入目所見,全是烏壓壓的漆黑,讓人只這樣單單的看着,都會覺得喘不過氣來,那種黑暗,沉甸甸的壓在身上,連骨頭都要發出不堪重負的破碎聲。
仿佛這裏,不僅僅只是黑暗,更多的,則是讓人難以承受的陰森,冰冷,寒戾,痛苦,折磨,絕望。
種種種種,常人所無法忍受的,皆盡集結在這裏,空氣都是滞澀的,彌漫着破碎和鐵鏽的味道,耳邊恍惚也是回蕩着來自幽冥煉獄之中的凄厲哭嚎,暗中生冷,冷而心驚。
“吱呀——”
伸手不見五指中,似乎有着一扇血跡斑駁的鐵門,慢慢的打開了。
有人,從月光遍灑的地界,跨出那麽一步,來到了這暗無天日的黑暗之中。
黑暗将所有光線悉數吞噬,即便對望,也彼此看不見誰的眉眼,只能僞裝成最虛僞的姿态,固守着屬于自己的一方漆黑天地。
不過剛到來,前方黑暗裏,便有什麽動了動。
緊接着響起的,是一道略顯嘶啞的聲音。
“來了。”
來人聞言低低應了:“是,來了。”
來人朝着前者所在的方向,慢慢走過去。
速度雖慢,但卻是輕車熟路,不用持燈也走得甚是穩妥,很明顯在此之前,已經無數次的來到這裏了。
慢慢的,慢慢的靠近黑暗中的人。
前者似乎是正坐在一張椅子上,那椅子在暗色裏,隐約可見一絲冰冷的金屬光澤,泛着冰冷的鐵鏽味。前者全身都籠罩在黑暗之中,似乎見不得光的獸類,只能憑借着黑暗才能生存,聲音更是沙啞難聽如老舊的木門,吱吱呀呀的響着,聽得人耳膜都要感到難以忍受:“她最近怎麽樣?”
“她最近很好。”
來人已經到了前者的面前,身形頓了頓,然後就慢慢的跪下來,跪在了前者的腳前,額頭貼觸着地面,再擡起時,額上似乎沾了什麽濕冷的液體。
是剛剛才從人體內流出的新鮮的血液。
然來人卻是毫無反應,任由那血沿着額頭流淌,滴落進眼睛裏,流淌進嘴巴裏,卻是連眨一下眼都不曾,只跪伏着靠近了正被自己跪拜着的前者,在黑暗中也顯出了鮮紅顏色的嘴唇,輕輕地親吻了前者的腳背。
這樣一個奴性的動作。
虔誠而卑微。
帶着足夠的忠誠。
前者順勢擡腳一勾,足尖抵在來人的下颚處,掩在黑暗之中的目光,猶如吸血的蝙蝠一樣,血性而冷戾,帶着絕對兇殘的光,再問:“怎麽個好法?”
來人不動,恭敬答:“她一人将侯府上下玩得團團轉,誰都不敢和她作對。”
前者聽了,足尖動了動,在來人下颚周圍緩緩的畫着圈,聲音依舊嘶啞,聽不出滿意與否:“她挺厲害的。”
來人不語,态度沉默,卻是默認。
前者又道:“她是不是打算離開懿都?”
“是。”
“如此甚好,正合我意。”
前者似乎微微笑了,笑容陰森而嗜血,仿佛休息足夠的蝙蝠,即将要展開龐大的肉翅,對準了放養已久的獵物進行獵食,以飽口腹之欲。
那種按捺許久,終于忍受不住的饑渴,是充滿了欲望的大網,慢慢的籠罩在獵物身上,再慢慢的收攏,緊縮,死結,方才能将獵物真正的禁锢,從而慢慢的進食,享受着欲望被滿足所帶來的快感。
此間感受,不足為外人道也。
前者足尖動了動,停在來人殷紅的嘴唇上:“等她離開,計劃就可以開始了。”
“是。”
來人說話,唇瓣一動,嘴巴一張,那邪惡的足尖便已是塞了一點進去。
來人安靜垂眸,似乎對此早已習慣。
甚至口中的軟舌,還微微動了動,濕軟的觸感,輕而易舉的調情。
前者今晚興致似乎很好,格外的亢奮高昂。見來人一如既往的溫順,前者從其口中收回腳來,轉而以憐憫的姿态微微俯下身來,在黑暗中顯得蒼白的手指,捏上來人的下颚。
居高臨下的看着那鮮豔欲滴的紅唇,隐約間散發着一種特殊的味道,前者饒有深意的笑了笑:“你又想要了。”
“是。”
來人毫不羞澀,跪伏在地面的身體再度靠前,繼而擡起,上半身貼上了面前人的雙腿,覆在地面上的雙手緩緩攀上來,就要解開前者的衣服。
竟是等不及了。
“呵。”前者輕笑一聲,聲音刺耳難聽,“才幾天沒寵幸你,真是個賤貨。”
來人不說話,只脫掉前者身上的衣服,自己則整個人好似沒了骨頭一樣,慢慢的游上來,送上紅豔的唇,真真是一條夜下條紋豔麗斑駁的蛇,帶着最瘋狂最原始的能量。
與此同時,來人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随手脫掉,兩人立時便變得赤條條的,卻是誰都不再說話,前者坐在椅子上,安然享受着來人的服侍。
見不得人的歡愉在暗夜中悄然上演,是背叛,是奴役,是最黑暗肮髒的人性。
罪惡早早便在心底深處發芽,經過多年悉心灌溉,如今已然長成了參天大樹,盤根錯節,無論如何都無法抹除。
人性本善,後天方惡。
所有的掩飾都只是為了更好的犯罪,做過的便是做過了,無論如何都無法将其掩蓋。
于是,一個謊接另一個謊,從最開始的不安心,到了後來的自我說服,再到最後的坦然,時間是最好的助手,至于當初是為什麽要說謊,早已忘得一幹二淨,本心也已違背得徹底迷失,大徹大悟,終究只是屬于聖人的。
而這世上凡人太多。
凡胎肉體,紅塵繁華,過眼雲煙并不可笑。
可笑的只是人性,總是那麽千奇百怪,總是那麽詭谲難測。
虛榮、嫉妒、欲望,已經成為本能。
平常、冷靜、自然,則已深埋谷底,永世不見天日。
——罪惡之初,大抵,便是如此。
不知過了多久,椅子上的前者喉嚨古怪的響了一聲,身體也是一抖,似乎是纾解了。然後輕舒一口氣,便伸手一推,将尚還纏在身上的來人給一把推倒。
地上的血已經幹涸,來人仰面躺倒在淩亂的衣物上,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卻好似并沒有感到疼痛一般,目光中猶自帶着迷離之意。接着,好像根本沒有滿足一樣,摸索着從地上爬起來,又貼上椅子上人的身體,手足并用,試圖繼續挑起前者的情欲。
“剛剛這麽久,還沒喂飽你?”
前者眯起眼來,眼角攢了絲冷光:“看來你在侯府真是太寂寞了,楚玺也是老了,沒法滿足你。”
來人正兀自閉着眼睛,脖子揚起,皮膚在黑暗中顯出淡淡珠光一般的色澤。
最要命的地方正激烈着,來人喘着氣,答道:“都說他老了,她又在折磨着他,他哪裏有空能滿足我。他不被她氣死,已是難得了。”
說着,血薔薇一樣的紅唇湊來,下意識的想要得到最貼心的撫慰。
前者微垂着眼睛看着這人搔首弄姿的勾引,眼底深處波光浮動,剛剛才熄滅下去的火焰,很快就又被挑起。最終卻還是一把推開來,然後一腳踩上來人的胸口,直踩得來人呼吸沒倒過來,臉色瞬時一白。
前者見了,毫不心疼,反而還勾了勾唇角,笑意不屑:“說你賤,你還真賤,楚玺要是知道你背着他跟條淫蛇似的求歡,你說他會怎麽想你?”
來人白着臉道:“他不會知道。”
“你怎麽就這麽肯定,他不會知道?”前者笑得不屑,濃濃的戾氣從身上散發開來,沖開了空氣中尚還氤氲着的暧昧氣息,空氣再度變得冷凝而滞澀,“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不知道,你以為別人就不知道了?你說,你這樣賤,要是抖露出來了,你會不會更賤,求着更多人來上你?”
來人眸中一閃,不說話。
只重新伸出手來,極盡挑逗的撫摸上踩在胸口處的那只腳。
高超而熟練的手段挑得前者嘴角一動,然後再狠狠踩了一腳,方才一個用力,将地上的人給踢出老遠。
“砰!”
漆黑的頭顱撞上什麽東西,發出一聲沉重的聲響。
隐隐的,有着新鮮的血腥味,慢慢從被撞上的地方散發開來。
流血了。
來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借着冰冷的金屬光澤一看,滿手的鮮紅。
椅子上的人自然也是看見了,但仍舊不屑冷戾的笑:“賤貨,自作自受。滾吧。”
來人從地上爬起來,卻是根本不穿衣服,只朝着前者再恭恭敬敬的跪拜叩頭,就光着身子朝鐵門走。
看着人漸漸走遠,白玉般的身子在黑暗中也是散發着極盡誘惑的味道,仿佛一個最會蠱惑人心的妖物,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濃濃的魅惑,前者啐了一口:“這輩子上過的最賤的賤貨,就是你了。”
果然,沒過多久,鐵門外傳來一陣歡好的聲音,前者臉皮動了動,終究只又冷哼一聲:“真是賤貨。”
然而很快,外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緊接着又是一道重物落地的聲音響起,似乎是誰突然倒下去了。
有男聲對着鐵門恭敬道:“她流血過多,昏過去了。”
鐵門裏的人嘶啞着道:“給她治療,別讓她死了,這個賤貨留着還有用。”頓了頓,又道,“再喂她幾顆藥,最近這段時間不要讓她來了,讓她自己想辦法找楚玺解決,楚玺要是不碰她的話,讓她自己受着,熬不過去就給她找個男人,千萬別讓她熬死了。”
“是。”
男聲應承下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因失血過多而昏迷的人被帶走了,整個地域,立時又陷入了死寂般的安靜之中。
月上中天,可月光還是照不過來,似乎這個地方,是被月光給抛棄了的失落之地。
血腥遍地,罪惡遍地,人性在其中堕落,深淵的最深處是永無止境的黑,迷蒙了世間最後的光亮,怨靈在其中尖銳的大笑,喪者在其中刺耳的哭泣。
誰引誘了誰,誰迷惑了誰?
罪惡之源是誰,罪惡本根又是誰?
罪惡,那是開在最黑暗肮髒之地的花朵,散發着迷疊香般的味道,勾引着人內心深處的邪念,從而一步一步走向深不見底的地獄。
于是,黑暗中,有誰古怪的笑,凄厲如孤墳上的鴉。
“天降異星,天生貴胄?桀桀,真是讓人眼紅呢。”
……
汝陽侯府。
便和老大夫和楚雲裳診治的結果一模一樣,一夜過後,楚于岚三人的高燒,徹底好轉,身上的紅疹也是沒有要複發的樣子,那些膿包正在藥膏的作用下慢慢的消退。
更讓她們感到高興的是,這一回睡覺,枕邊放着楚雲裳親手配制的香囊,果然都沒有做什麽噩夢,幾乎是一覺睡到大天亮,三人心情好得不得了,直嚷嚷着病已經大好了,再等幾天徹底好了,她們要出去透透風,散一散身上的病氣,窩在床上這麽久,都快不能見人了。
三位小姐難得這樣精神十足,趙氏和姨娘們看在眼裏,各自也都高興,早飯都是用了不少。
不過心中對楚雲裳的治療,怎麽說還都是有點疑慮的,大清早的,趙氏便又讓人請了大夫來,繼續給三位小姐診脈。
最終得到的回複說現在三位小姐都只是普通的低燒,沒有什麽特殊大礙,好好喝藥就行,趙氏徹底放下心來,心中的那一絲芥蒂,也是随之消失無蹤。
顯然,她已經完全相信,楚雲裳這回出手治療,是半點後遺症都沒有的。
于是,過不多久,楚雲裳照常過來請安,她十分親昵的拉着楚雲裳的手,臉上都笑得要開出花兒來。
“雲裳啊,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妹妹們的病,這回真是要大好。你說,你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可有什麽喜歡吃的?你說出來,母親給你張羅張羅,等幾日你妹妹們能下床了,咱們一家子一起出去玩一玩,不然喻兒百日宴要到了,府裏上下就該忙活起來,到時候誰都沒空了。”
雖說一直都不太待見楚雲裳的兒子,但畢竟楚喻這個小不點兒實在太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饒是一直都努力無視着他的趙氏,有時候見到了,也是老想着抱一抱。
趙氏都想抱了,更別提其他女眷了。
沒看到姨娘們嘴上不說,但那眼睛裏,可一個個都跟狼一樣,每每見到了楚喻,眼白都能變成眼綠了?
她們恨不得吃飯睡覺都能抱着這樣一個乖巧聽話的瓷娃娃,但偏生礙着楚雲裳,她們不敢抱,只能狠命的對着楚喻猛瞧,過過眼瘾。
說出來好像也蠻可憐的。
言歸正傳。
楚喻要滿百日,不管從哪方面來講,侯府裏都勢必是要給舉辦一場家宴,宴請懿都權貴們,為滿百日的孩子送上各種祝福和禮物。
這是中原地區的慣例了,別說懿都,就算是最偏遠的山村,各家各戶嫡系在小的時候,也都是要這樣。
所以楚喻的百日宴将開,趙氏作為侯府的主母,也是少不得親自忙活。
便如眼下,宴請的帖子都已經發出去了,懿都權貴們大多數都表示到時一定會來。趙氏這幾日一邊忙活着楚于岚三人的病,一邊就在忙活着百日宴,準備着各種東西,力求即便不将百日宴給舉辦得是懿都最好,也至少得舉辦得讓哪個前來赴宴的人都挑不出毛病來。
否則,就以她和楚雲裳之間的關系,人都知道只是在米分飾太平,要是哪裏做得不對,絕對會有人戳着她的脊梁骨,罵她堂堂主母居然如此克扣嫡系,她的名聲也差不多就該毀了。
在侯夫人的位置上穩坐了十年,在懿都的上流圈子裏也混了十年,趙氏還是很看重自己貴夫人的姿态的。
她看着楚雲裳,面上雖在笑着,但心中卻還是有些忐忑。
選擇在百日宴前一家人一起出去玩,她也是經過了深思考量的。
一方面是想借着這次機會,不說能和楚雲裳成為真正關系好的母女,少說也得交心一下,讓楚雲裳日後不要太過針對他們,最好能以這個機會為開端,讓楚雲裳慢慢放下對他們的偏見和仇恨;另一方面則是要試探一下楚雲裳的态度,看楚雲裳是會仗着嫡長女的身份滿口答應,還是會推辭一下意思意思。
如果楚雲裳滿口答應下來,然後就列出一長串的名單給她,那就表明楚雲裳占着這麽個身份地位,可能還要很久一段時間,這對楚于岚三人以後的親事沒什麽好處。
畢竟長姐雲英未嫁,做妹妹的怎麽也不能越到長姐前面去了。
而如果楚雲裳推辭了,只象征性的挑一點東西,那趙氏就能觀望觀望,是不是楚雲裳有着什麽打算,不會刻意的在侯府裏待太久。
畢竟是個女人,就算有了孩子,怎麽說也還是得找個夫家,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帶孩子過一輩子?
那名聲簡直別要了算了。
反正對楚雲裳有意思的人,好像還不算少來着,楚雲裳若是想嫁的話,還是不愁嫁的。
想着楚雲裳就算有了孩子也是不愁嫁,趙氏轉眼看了看軟榻上的三位小姐,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楚雲裳是不愁嫁,可于岚她們呢?
她們再過個一兩年,也都要及笄了,到時候議親,還不知道都能看上哪家的少爺,也不知道可會平安無憂的度過下半輩子。
就怕有着楚雲裳這麽個榜樣在,她們三個也搞出什麽未婚先孕的幺蛾子來,到時候就真的贻笑大方,他們楚家的名聲會徹底臭了。
察覺到趙氏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隐有着什麽緊張忐忑之意,楚雲裳微微斂眸,看起來是在思索的樣子。
須臾便淡淡道:“想吃的倒沒什麽,想要的也沒什麽。母親若是有心,就給喻兒準備點衣服鞋子吧,小孩子長得快,過不多久就夏天了,衣服也該換一換了。”
這是全身心都放在兒子身上了。
趙氏聽了,瞬間了然。
也是,當母親的,誰不把孩子放在第一位?
畢竟是身上掉下來的肉,但凡什麽都是先想着孩子,倒是自己光顧着想楚雲裳的身份,忘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知道楚雲裳的态度,趙氏心情大好:“好,等百日宴過了,母親有空,就親手給喻兒做幾件小衣裳。”然後頗有些自得的道,“不是母親自誇,母親年輕的時候,女紅可是百裏挑一的好,你八妹小時候的衣服,不少都是我親手做的呢,誰家夫人見了都是要誇一誇母親的女紅。”
“是麽。”楚雲裳笑了笑,“八妹真幸福。我小的時候,我娘都沒給我做過什麽衣服,我穿的都是布莊裏做的,嬷嬷也給我做過好幾雙鞋子,就我娘沒給我做過。”
說起莫青涼,趙氏臉上笑容立即隐去了。
剛剛還特別好的心情,一下子就如同冬天裏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冰水一樣,刺骨的寒。趙氏神色有些不快:“……莫大小姐那時候還是女官吧,整日裏忙案子,自然沒什麽空給你做衣服了。”
楚雲裳“嗯”了一聲:“我娘是個好官。”
趙氏僵着嘴角,呵呵笑了笑,笑容僵硬,皮笑肉不笑。
這還是楚雲裳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莫青涼。
不,不對,就算是在楚玺面前,這十年來,楚雲裳都是沒有提過莫青涼的。
今日,卻是怎麽了?一大早就說莫青涼,真着是讓人心中不悅。
趙氏接着就沒什麽好心情再和楚雲裳說話,簡單的說了兩句,确定了一下出府玩的時間,然後就悄悄的問了句,要不要叫上侯爺一起?
要是叫上楚玺的話,就得挑楚玺休沐的時候了。
不然楚玺平日裏都是很忙的,甚至有時候是根本夜不歸宿的,不提早通知他,他根本騰不出什麽時間來。
楚雲裳沉默了會兒,才道:“母親,你很希望雲裳能和父親和好?”
趙氏看出她的猶豫,不由便握着她的手,語重心長道:“都是一家人,低頭不見擡頭見,你聽誰家裏父親和當女兒的關系差到連面都不要見的?昨日發生的事兒,母親也是知道那麽一些,母親承認,侯爺說話的确是難聽了些,但那也是事急從權,當時那個情況,他哪裏能考慮那麽多?夜裏侯爺就跟我談心,說他也是後悔,可是你說你不想見他,他也就沒好意思拉下臉來找你說話,只是母親看不過去,今兒才同你說說。雲裳啊,聽母親一句勸,侯爺年紀大了,說話做事,難免有時候考慮不周全,你是當女兒的,總該體諒一下他,不要太較真,不然傳出去了,本來好好的父女兩個,偏生比陌生人還要陌生人,這多沒面子。”
實際上,趙氏這話說得還很委婉了。
昨日在明月小築裏發生的事,因為沒人吩咐要守口,早有下人将那事情給傳了出去。
現在懿都裏都是傳得沸沸揚揚,說汝陽侯府的侯爺和七小姐,關系已經鬧到和七小姐懷孕之時差不多的程度,就是不知道這矛盾日積月累的,汝陽侯還會不會一朝爆發,要将七小姐再給趕出懿都。
要真到了那個時候,楚家名聲絕對是要一落千丈,楚玺再想挽回楚家的聲譽,那就很難了。
而楚玺素來都以将楚家發揚光大為己任,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看着楚家毀在他手中。
所以趙氏今日才會苦口婆心的勸。
楚玺那邊還好,楚玺年紀大了,老人總是喜歡回憶,會想很多,與己度人設身處地的一想,就會知道自己是錯在哪了;可楚雲裳就不一樣了。
楚雲裳如今正年輕着,性子是衆所周知的偏激,就算鑽牛角尖了,也得将那個尖兒給鑽透才肯罷休,是以趙氏勸得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強勢,只小意的說楚玺知道錯了,希望她能原諒楚玺,父女兩個不說和好如初,也總得不要鬧那麽僵,免得讓外人看笑話。
趙氏知道,自己充當和事佬,別說強勢了,只要說錯那麽一句話,以楚雲裳的性格,都是絕對不會同意原諒楚玺的。
畢竟昨日真的是楚玺做錯在先,楚雲裳後來反擊的那些話,全都是因為楚玺先說得難聽,還請家法要打人,楚雲裳才會那樣做。所以就本質而言,楚雲裳是沒什麽錯的,就算真有錯了,也絕對不能說出來。
不然,本來就鬧得特別僵的父女兩個,要是因為自己一句錯話鬧得更僵,那自己豈不是得哭死去?
這絕對不是趙氏願意見到的。
父女兩個,能和好,就盡量和好;實在和好不來,那就慢慢的緩和,絕對不能讓關系再毀掉了。
趙氏的想法,楚雲裳随便想一想,就能猜出個十之八九。
于是,想着自己都能将楚于岚三人給治成如今的模樣,何不再繼續大方一些,讓他們更多的感受到折磨到來之前的她的仁慈?
她沉默良久,終于緩緩應了:“母親說得對。既然如此,到時候讓父親也一起吧。”
讓楚玺也一起,見證一下她最後的仁慈。
不然,以後就不會有機會了。
楚雲裳想着,見趙氏因着自己的話,瞬間變得很是驚喜:“哎,這才對嘛!都是一家人,哪有隔日仇,說開了就過去了,別想太多,啊。”
“嗯,雲裳明白。”
再坐了會兒,楚雲裳就回去了,不過臨走之時,許是察覺到了哪裏有不對勁的,便有意無意的看了誰一眼。
被看的人神色平靜,似乎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楚雲裳仔細看了眼,也是什麽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有點意思。
她邊走邊想。
原來二爺爺和她說的是半點錯都沒有的,楚家裏有人,狼子野心真是大得可以。
不過有野心正好,她剛好可以利用,好讓楚家在日後,得以徹底覆滅。
只有楚家毀了,楚家才是真正的安全,才能以世人眼中一代文人世家的身份,真正的名垂青史。
她仰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
陽光明媚,普照大地。
……
許是因為楚雲裳答應了趙氏,會和楚玺緩和一下彼此的關系,接連幾日,原本楚玺見着了楚雲裳,都是要遠遠避開來走的,不過現在,見到了,雖然彼此不說話,也不打招呼,但總算沒有再互相避讓,這看在侯府衆人眼中,也是讓不少下人得以松一口氣,做事更加勤快了。
下人們明白,只要侯爺和七小姐的關系不要那麽僵持,那就表明七小姐暫時還不會和侯爺反目成仇,那他們這些當奴仆的腦袋,就還是能保得住的。
只要能在七小姐眼皮子底下保住小命,那別說對七小姐恭敬了,就算是要他們上刀山下火海,他們也是願意去闖一闖的。
楚雲裳難能在這段時間裏,真正享受了一下何為嫡長小姐的待遇。
而随着時間的流逝,距離楚喻百日越來越近,趙氏這個當主母的,和幫襯的姨娘們也是越來越忙了。
不過忙活了幾天後,趙氏還是在楚玺即将休沐的時候,騰出了一天空來,要和楚玺一起帶領府中女眷們出府玩。
具體是去哪裏玩,趙氏挑了很久,最後選了侯府在郊外的一個莊子。
那莊子背靠一座小山坡,很涼快,也很安靜,山上好像還有一些小動物,他們可以在那裏野炊燒烤,吃吃野味,相信小姐們也都是會歡喜的。
于是,等楚玺難得休沐了的這天,天不過剛亮,昨日下了一場小雨,空氣中隐約還散發着泥土的芬芳,趙氏已然起了個大早,指揮着奴仆們将野炊需要用到的東西給裝上馬車,也帶了一些食材,更多的則是準備到了莊子裏再弄,反正莊子離京城不太遠,旁邊還有着一些村莊,時間還是充足的。
等東西差不多都裝好了後,姨娘和小姐們簡單的用了點早飯,都過來了。楚玺也是整理了一下政事,就穿戴整齊,從書房過來了。
楚雲裳這回沒有遲到,抱着楚喻,領了綠萼和花雉,身邊照舊尾随着大白,按時來了。
因為要一家人一起出府玩,即便還在低燒着,但楚于岚三人也表現得很是興奮。
三個少女臉上都蒙着一層輕紗,用來遮擋臉上和脖子上還未徹底消除的紅疹。隔着紗巾見到楚雲裳走來,三人都是乖乖巧巧的喊:“七姐來了。”
楚玺循着一看,天色尚早,薄霧還未徹底散去,他那個女兒就從薄霧深處漫步而來,一身素白,臉容似玉,神色清冷得好似任何的人和事都不能讓她眼中起些許波瀾,連昨日雨水凝聚在花葉之上的露珠滴落在她眼前,她也是神情涼薄得不會去關注半分。
這點完全不像他。
至少他自忖他為人處事,從來都不會這樣冷冷淡淡,好像一切都和自己無關似的。
那麽,是像誰呢?
像莫青涼嗎?
不對,也不像。
莫青涼雖說性子有些淡,看起來可能有些不太好相處,但其實人還是很溫柔的。
而楚雲裳……
楚玺認真想了想。
他似乎就沒見過楚雲裳溫柔的時候,嗯,對她兒子除外。
一說楚雲裳兒子,他目光轉了轉,看向楚雲裳懷中的孩子。
這些日子以來,天氣漸漸暖和了起來,眼看着就快要到夏季了,楚喻身上的衣服也是一脫再脫,如今大清早的竟然就只穿了兩件薄薄的小衣服,照舊是母子裝,純白的底,上面繡着時下最流行的小孩子喜愛的可愛圖案,纖細的手腕上一根深藍色的長長綢帶,腳上則蹬了一雙小虎頭鞋,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精致嬌嫩,教人打從心底裏喜歡。
楚玺遙遙看着這個孩子。
這樣由遠及近的看着,楚玺恍然才想起,似乎楚雲裳回京這麽久了,他還從沒抱過這個外孫。
這明明是他第一個外孫啊。
以往府中有小孩來,不是孫子就是孫女,或者是關系交好的高官富豪家裏頭的小輩。
除楚雲裳,